楊瀾
摘 要:伊恩筆下的家庭呈現(xiàn)出一種特殊的模式:創(chuàng)傷似乎是家庭成員內(nèi)部唯一的聯(lián)系;成員間的傳統(tǒng)倫理缺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甚至暴力。伊恩分析了這些人物喪失正確倫理選擇的能力,質(zhì)疑了這些人物的倫理操守,也試圖揭示他們復雜的倫理身份。通過后現(xiàn)代的敘事技巧,伊恩將倫理困境中人物面臨的艱難選擇如實地呈現(xiàn)在讀者眼前:不僅透析倫理關(guān)系背后的情感因素,也揭示了作品中被表層文本覆蓋的深層文本。
關(guān)鍵詞:倫理;家庭;創(chuàng)傷
中圖分類號:B8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6)05-0051-03
創(chuàng)傷是當代心理學的一個重要概念,不僅涉及心理學,還與文學分析理論與倫理學有著密切關(guān)系。英國當代小說家伊恩?麥克尤恩的作品中對創(chuàng)傷概念及當代家庭倫理是其寫作的一大特點。因此,本文將從伊恩作品中的創(chuàng)傷概念入手,針對其中的倫理敘事主題進行分析。
作為英國當代最重要的代表作家之一,伊恩·麥克尤恩在作品中注入了對當代英國社會、對現(xiàn)代家庭模式、以及對當前人們面臨的諸多倫理困境的深刻反思。家庭一直都是伊恩關(guān)注的焦點之一,而通過描述家庭內(nèi)部的復雜關(guān)系,讀者可以領(lǐng)會到伊恩對當代家庭倫理的憂慮。從《水泥花園》到《贖罪》、從《黑犬》到《甜牙》,伊恩筆下的母親似乎以久病不起的形象居多——肉體上的羸弱成為了精神萎靡、缺乏權(quán)威的象征;而縱觀這些作品中的父親,又多以缺席的方式“出現(xiàn)”在家庭中。
總而言之,伊恩筆下的家庭呈現(xiàn)出一種特殊的模式:這些家庭的子女等同于孤兒,基本處于無人管教的狀態(tài)、甚至自生自滅;母親雖在家但把自己局限在極小的(個人)空間內(nèi),通常以病痛為借口逃避對家庭問題的解決、對子女的規(guī)誡等義務;而父親則往往都是不存在的。這些既可憐又可憎的人物內(nèi)心既受到傳統(tǒng)倫理的約束,又被一股難以定性的黑暗力量驅(qū)使,從而喪失了做出正確的倫理選擇的能力。作者不僅質(zhì)疑了這些人物的倫理操守,也試圖揭示他們復雜的倫理身份。伊恩通過大量嵌入式敘述、加上內(nèi)聚焦的使用,將倫理困境中人物面臨的艱難選擇如實地呈現(xiàn)在讀者眼前。伊恩作品中的家庭形象已經(jīng)偏離了傳統(tǒng)的倫理責任,而通過描述家庭成員內(nèi)心的隱痛,伊恩最終不僅透析倫理關(guān)系背后的情感因素,也揭示了當代家庭的倫理價值與被表層文本覆蓋的深層文本。
一、《水泥花園》:傳統(tǒng)倫理缺失的“失樂園”
以伊恩早期的作品《水泥花園》為例,故事中的六口之家仿佛生活在倫理缺失的“失樂園”中:幾個孩子在學校沒什么朋友,家里則一幅冷漠橫行、溫情缺席的場面。不僅內(nèi)部環(huán)境糟糕,外在的居處環(huán)境更是讓人為之憂慮:信手涂鴉隨處可見,一群孩子居然聚眾縱火、點燃了周圍其中的一棟房屋。最讓人不寒而栗的是未成年的“我”輕描淡寫、麻木不仁的態(tài)度——“我”對這樣惡劣的破壞而無動于衷,與長期生活在缺乏溫暖與監(jiān)管的家庭中不無關(guān)系?!拔摇钡穆槟静蝗逝c父親的暴力、母親的懦弱有直接關(guān)系,而實際上這一對父母迥異的態(tài)度則導致了家庭的分崩離析。缺乏溫情的家庭氛圍從一樁小事就顯現(xiàn)的淋漓盡致:因為父親不愿參與家庭聚會,“我們狠狠地罵了他一頓,連母親都加入了我們的陣營”。①這里的父親代表著傳統(tǒng)的男性權(quán)威形象:對家中的女性成員不屑一顧,不輕易流露感情——長女朱莉是學校的短跑能手,而父親卻“從沒認真對待過她”。{2}同時,他崇尚理性與秩序,對破壞秩序的成員嚴懲有加,感情方面不僅對子女多有疏漏,甚至對長期患病、體力不濟的妻子置之不理,缺乏溫情與關(guān)懷。因此,這位代表絕對權(quán)威的父親在壓制著家中其他成員的同時也把自己與他人對立了起來。當父親打算重新修整花園時,他卻日益虛弱起來,其權(quán)威的地位屢屢降低:“朱莉最近告訴我父親如今已經(jīng)是個半殘廢了,他將不得不跟湯姆競爭母親的關(guān)愛。”{3}父親的專制作為讓正處青春期的“我”倍感壓抑與苦悶,對父親/權(quán)威的不滿也在心中積蓄已久。所以,當被孤立的父親成了幾位子女的笑柄時,“我”當然也加入了嘲笑父親的行列。然而,當“我竭盡全力想自感得意的時候,我卻覺得挺內(nèi)疚的”{4}。顯然,青春期的“我”需要將父親視為成年后的自我形象,并因此對父親的言行留意備至;同時,父親的自身弱點與強權(quán)行為又讓其形象顯得漏洞百出。父親的苛刻讓兒子躲閃不及,而母親過度的溫柔又無法樹立權(quán)威。懦弱的母親與嚴厲的父親構(gòu)成一對極端,而一眾子女則被夾在當中,面對兩難的倫理選擇。父母長期的兩極分化最終導致了子女對母親過度依戀,而對父親憎惡有加。對于“我”而言,既渴望親近父親又希望取代其權(quán)威的矛盾心理造成了自我與自我理想之間的緊張關(guān)系,繼而導致了“我”內(nèi)心的罪惡感與自卑感。{5}
二、《贖罪》:家庭倫理缺失導致的畸形自戀與自卑
伊恩作品中不乏以愛之名的傷害,尤以《贖罪》最甚。以愛為起點的主觀行為在自大與自戀的輔佐下,逐漸變形、扭曲為偏執(zhí)的控制行為,最終演變?yōu)橐怀霰瘎?。反觀之,患有這種病癥的個體并不少見,并似乎都有或多或少的自卑甚至自閉心理;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都成長在封閉、壓抑,缺乏關(guān)愛的家庭環(huán)境中。比如《贖罪》中年少的布里奧尼,對姐姐的愛與對羅比的暗戀交織在一起,在被戲劇排練失敗的陰影放大后,堅定地將想象與現(xiàn)實混為一談、指認羅比為罪犯。這位十三歲早慧的少女,成長在父親與兄長缺席、母親長期臥病在床的環(huán)境中,既自卑自閉,又懷有中世紀騎士式般的英雄情結(jié)。對姐姐的保護欲與對情況的掌握欲讓她相信自己就是那個可以拯救弱小的英雄,因此在絲毫沒有了解真相的情況下,將她看到的片面用自己孩子式的想象力還原,結(jié)果卻將清白的羅比送入牢獄,斷送了他光明的前程、毀滅了姐姐與羅比的愛情,同時親手破壞了自己與姐姐的親密關(guān)系,最終導致了一張家破人亡的悲劇。伊恩用同情與諷刺的口氣提出了一連串沉重的問題:布里奧尼的出發(fā)點究竟是愛,還是用愛作為借口的自戀與自大呢?難道因為有愛就可以縱然自己或他人的無知嗎?即使可以的話,那么誰又該為最后的悲劇負責?這樣埋葬他人的清白與幸福的行為算不算罪惡呢?
其實,相同的命題早在俄狄浦斯的神話中就被涉及。俄狄浦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犯下弒父娶母的罪行,雖然之后用自戕來贖罪,可這樣的贖罪是有效的、徹底的,抑或是可以扭轉(zhuǎn)乾坤的嗎?俄狄浦斯與布里奧尼不乏相似點:兩人的出發(fā)點都是善良的、坦蕩的;兩人都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錯誤;同樣地,兩人在發(fā)現(xiàn)釀成大錯后都選擇了用自我放逐的方式來贖罪。然而,兩人的悲劇有一項根本上的差異,而這項差異正是伊恩想要向讀者強調(diào)的:俄狄浦斯所有的行為都有神諭的指示,而布里奧尼之所以會犯下一連串的錯誤,歸根究底是與年幼的她在破碎的家庭環(huán)境中體會不到孩子本應享受的關(guān)注與愛有關(guān)、與她在看似龐大的家族成員中找不到可以交流傾訴的對象有關(guān)。這樣的成長環(huán)境導致了她敏感、自卑的心理,還好在寫作中得到了少許安慰。然而,其他家庭成員對其的寫作采用的是佯裝贊賞、實則不屑的態(tài)度,誤導了少女,讓她的心靈在自卑與自大之間任意搖擺——而不論自卑還是自大,都是不過是易碎的泡沫,當其破碎時,脆弱的自我勢必將被跌得粉碎。小說中的布里奧尼就是如此:當表姐羅拉的成熟與事故讓她覺得黯然失色時、當她目睹了噴泉前姐姐與羅比的沖突時、當雙胞胎表弟讓戲劇排練一次次延誤時、當自己誤讀了羅比寫給姐姐的情書時,布里奧尼年幼的內(nèi)心早已經(jīng)歷了一次次地激蕩與沖擊。這一系列情感的沖撞讓她無比苦悶、需要家人與親情的撫慰。然而,她的家又是怎樣的呢?父親常年不在家,母親總是抱怨頭痛而躲在臥室,兄長即使回家也是和別人高談闊論;最親熱的就是姐姐了,不巧的是姐姐自己也被困在是否需要逃離家庭的束縛尋找自我的難題中、同時還為與羅比不甚明了的感情煩心不已。更荒唐的是,因為其他家庭成員的不負責任,姐姐西西莉亞不得不肩負起女主人的指責,故而無暇顧及妹妹的情緒。布里奧尼的英雄主義情結(jié)不僅是一個孤獨的孩子在閱讀了大量中世紀騎士故事后的癡人說夢,更源自她內(nèi)心深埋的自卑與敏感——現(xiàn)實讓布里奧尼不斷受挫,她尚未充分成長的自我一次次地遭受質(zhì)疑;而幻想自己成為了虛幻故事中的英雄無疑彌補了現(xiàn)實中的種種不完美。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布里奧尼內(nèi)心堆積的情緒最終爆發(fā)——指認羅比為罪犯、自己扮演拯救表姐、保護姐姐,甚至維護家庭的英雄形象。
三、《蝴蝶》:不受倫理控制的畸形欲望
《蝴蝶》是一則關(guān)于倫理缺失的殘酷寓言,故事中的“我”與小女孩都生活在孤獨、麻木與疏離中?;蔚挠尅拔摇彪y以抗拒,讓“我”放棄了近在咫尺的真情,而變成了任憑自我膨脹、試圖操縱小女孩生命的怪物。這些可怕的倫理景象都被作者賦予到了中心意象蝴蝶之上。對于“我”,蝴蝶就如同失樂園中撒旦的化身——無處不在的欲望總在內(nèi)心騷動;蝴蝶是美麗的,但一旦被膨脹的自我沾染后即刻化為丑陋的欲望。同時,蝴蝶也是“我”心中不曾實現(xiàn)的理想的自我形象。被人唾棄、過著孤獨生活的“我”如同一只躲在蛹中的爬蟲,絲毫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自然也無法享受充滿柔情與溫暖的生活。“我”心中幻想自己總有一天能夠蛻變,像爬蟲破繭成蝶一般,突破自己孤獨的硬殼、肆意地享受陽光。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小蟲都有破繭成蝶的能力或機遇,因為“我”的內(nèi)心早已被長期的冷漠與孤獨腐壞、扭曲變形,“我”想象中的蝴蝶絕不是美麗靈動的生物,而是靠奪取他人生命為自己提供補給的可怕的掠食者。臭水溝邊緣的小區(qū),沒有公園、只有停車場的城市——這樣的環(huán)境無法培育出美麗的蝴蝶,只有扇動翅膀的怪物。
無論是“我”、小女孩,鄰居或是小女孩未曾出現(xiàn)的父母,這座城市中的人似乎已經(jīng)退變成某種原始生物,只關(guān)注自己的欲求、對靈魂的美好似乎不感興趣。他們頂著沒有生機的外殼,帶著奇怪的、孤獨的尊嚴,毫無意義地向前走著。對他們而言,蝴蝶早已與美好無關(guān),正如他們的生活中沒有真正的愛情或靈魂,只剩欲望與謊言。{6}蝴蝶既象征著美麗與理想,又承載著誘惑與貪欲。后者如同撒旦個蠱惑著“我”,讓“我”向小女孩撒謊說河邊有蝴蝶,誘騙她跟隨自己到?jīng)]有人的地方。盡管我知道“蝴蝶不可能在運河邊生存,臭氣早把它們熏跑了。不用多久她就會發(fā)現(xiàn)”。{7}正如“我”知道蝴蝶并不存在與環(huán)境的污穢一樣,“我”內(nèi)心對自己不堪的欲望心知肚明。然而,他對小女孩的欲望是復雜的、渾濁的,既有對同屬弱者的憐憫、對異性的原始欲望,又有不惜一切、毀滅對方的獸性。這些復雜的情緒如同“我”編造出的顏色各異的蝴蝶——“離這兒不遠就能看見蝴蝶。紅的、黃的,有時還是綠的”。{8}如果說紅色寓意著“我”內(nèi)心隱匿的欲望,那么綠蝴蝶就是“我”內(nèi)心那個可怖的怪物的寫照了。
伊恩對故事中的小女孩著墨不多,卻隱藏著多層解讀空間。首先,一個會對以蝴蝶為誘餌而上鉤的小女孩肯定是孤獨的。讀者很容易地聯(lián)想到,這個在工作日無人看護、隨意與其他人搭話的孩子平日里的生活很可能都是這樣的;大人們整日自顧自地忙碌,留下孩子無人交談,更不要談陪孩子去尋找自然界中的美好了。按照常理,“我”的丑陋足以嚇跑所有的兒童,小女孩應該也不例外。然而正因為長期處于這種總被人忽視的環(huán)境、總找不到交流對象的小女孩才會不顧“我”的丑陋,和其聊天并跟隨之。另一方面,小女孩身上又流露出與年齡不符的世故:她與“我”搭話的方式、說明“我”為其買玩具與甜食的方式不再只有孩子的狡黠,更有成人般的算計與欺騙。她也是一只“蝴蝶”,誤打誤撞地飛入了“我”的世界;不過,這只蝴蝶不是來自世外桃源,而是臭氣熏天的成人世界。她與蝴蝶一樣有著誘人的軀殼,魂魄卻早已不知去向。以小女孩為形的這只蝴蝶不再是只代表著美麗的自然生靈,而是已經(jīng)受到污染的俗物。如果驅(qū)使“我”的主要是欲,那么驅(qū)使小女孩的主要是利——即使孩子眼中的利僅限于玩具與甜食。也許正以為此,小女孩才對“我”猙獰的面孔視而不見、心甘情愿地踏上兇多吉少的旅途。小女孩似乎從未見過蝴蝶、不知蝴蝶為何物;這種看似荒唐的設置卻是對后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的絕佳諷刺,也是對人性中純真美好的缺失最痛心的表達。當小女孩這只蝴蝶遭遇“我”心中欲望的蝴蝶,前者淪為被蹂躪的獵物,只能滑向死亡的最終結(jié)局。
當小女孩的尸體被污穢的運河水帶走,“我”體內(nèi)積聚的欲望也得以清滌;但諷刺的是,當欲望被滿足后,“我”心中似乎一絲罪惡感都體會不到,對小女孩作為同類之死的惋惜與憐憫更是一點也不存在。比起小女孩的無知與愚蠢,“我”的內(nèi)心世界早就荒蕪一片。當“我”將慘死的小女孩推進運河,“我”終于道出“沒有蝴蝶”的真相。他的冷靜證實了人性的泯滅——他的心中根本沒有美麗的蝴蝶,只有不安分的怪獸。因此,整個事件的過程中“我”并沒有經(jīng)歷任何有意義地轉(zhuǎn)變,“我”內(nèi)心堅硬冰冷的殼還在——“我”仍安心地流浪在社會的邊緣,在丑陋陰暗的蟲蛹中蜷縮?!拔摇钡拿婵谉o疑是畸形的,但更加扭曲的是其內(nèi)心的冷漠。
四、結(jié)語
良好健康的家庭關(guān)系是孩子建立身份、信念與價值觀的基礎。然而,伊恩作品中的家庭中父母的形象被打碎并難以重建,而子女的成長狀態(tài)都是迷失與困惑的。家庭不再是心靈的庇護地,反倒淪為阻礙主人公成長的障礙。親人/父母的死亡往往伴隨著自我身份的喪失,讓尚未成人的子女生活在對未知世界的恐懼與迷惑中、進而產(chǎn)生對自我、對他人的抗拒感與受挫感。父母過于強勢的管教或是由于婚姻問題而各自疏離家庭都給子女的心理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孩子們被壓抑的自我正在伺機尋找爆發(fā)的機會,但在機會尚未到來之前,孩子的自我身份是被抹殺的狀態(tài),不僅引發(fā)了隱形的精神危機,還可能表現(xiàn)為生理上的某種退化,比如《水泥花園》中的湯姆蜷縮在嬰兒床上假裝嬰兒、以及“我”整日足不出戶、邋遢墮落的狀態(tài)。在子女成長的過程中,本當承擔引路人作用的父母功能萎縮后,子女們?nèi)跣〉木袷澜缛缤瑳]有陽光雨露一樣的花早般失去生命力也是可想而知的。當這種被動的退化狀態(tài)逐漸被接受而形成某種習慣后,不僅標志著家庭這個固有符號的崩塌,還象征著自我的喪失持續(xù)惡化、指向更大的個體悲劇。
這樣的家庭淪為了一個空殼、一個被剝離了實質(zhì)意義的符號,而本來就處于弱勢的孩子被迫充當了不幸婚姻的犧牲品??梢哉f,自私、極端、愚蠢的成年人“養(yǎng)育”出了惶恐不安、冷漠脆弱的孩子。更可怕的是,在這般環(huán)境中成長的孩子即使成年后也承受著內(nèi)心的隱痛,而這些沒有治愈的創(chuàng)傷極有可能被帶入他們的婚姻與家庭,給下一代帶來相似的傷害。如此這般,就形成了被迫承受創(chuàng)傷與(無意地)施加創(chuàng)傷的惡性循環(huán)。
注 釋:
{1}{2}{3}{4}[英]伊恩·麥克尤恩.水泥花園[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1.
{5}[奧]弗洛伊德.弗洛伊德心理哲學[M].北京:九州出版社,2003.
{6}李曉蒙.麥克尤恩《蝴蝶》中的“蝴蝶”意象分析[J].科教導刊,2014(9).
{7}{8}[英]伊恩·麥克尤恩.最初的愛情,最后的儀式[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10.
(責任編輯 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