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慶
摘 要:D.H.勞倫斯小說《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中克利福德扭曲的人性和魯迅先生《阿Q正傳》中阿Q的“精神勝利法”常常受到讀者的諷刺和批判,通過兩個文學(xué)人物的比較鑒賞、相互參照,他們原有的人物性格被重新解讀:克利福德是一位可選擇性的積極的悲觀主義者,阿Q則是一位無選擇性的消極的樂觀主義者。他們不同的生活方式和態(tài)度,正是由于他們不同的社會經(jīng)濟地位所決定的。
關(guān)鍵詞:積極;消極;悲觀;樂觀
克利福德是英國20世紀(jì)最富爭議的作家D.H.勞倫斯最后一篇小說《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中的三大主人公之一,是工業(yè)文明沖擊下人性扭曲的代表;而阿Q,眾所周知是魯迅先生《阿Q正傳》中的主人公,因其獨到的“阿Q精神勝利法”而聞名于世。兩位主人公雖屬異質(zhì)文明下的文學(xué)人物,但他們身上那種人性的扭曲或自欺欺人的精神勝利法歷來都受到讀者和評論者的嚴(yán)厲批判。盡管如此,在新的文化語境下,通過比較鑒賞和相互參照,或許對固有的人物性格會有不同的解讀。
積極與消極
克利福德的積極性體現(xiàn)在:雖因戰(zhàn)爭而殘疾甚至失去性能力,但這些并未使他萎靡不振,相反,他通過各種途徑和手段不斷實現(xiàn)個人價值??死5鲁錾谝粋€富貴的家庭,婚后一個月他便投入到了戰(zhàn)爭中,但戰(zhàn)爭使他失去了健康的體魄。可是他并未放棄生命而是堅強的活了下來。他與康妮回到Wragby莊園,雖過著與園外平民聯(lián)系不多的生活,但他依舊野心勃勃,開始奮筆疾書,希望將他的作品發(fā)表在最現(xiàn)代的雜志上。讀者對其作品的評價卻是褒貶參半,嚴(yán)厲的批判如刀絞般刺痛他的內(nèi)心深處。他并未因此而氣餒,而是在博爾頓太太的影響下重新對煤礦開始感興趣,
并從中找到了自己的歸屬和強烈的權(quán)利,”Under Mrs. Boltons influcence, Clifford began to take a new interest in the mines. He began to feel he belonged. … It was a new sense of power, something he had till now shurnk from with dread” [1]69。
拋開克利福德的虛偽和扭曲的人性不論,就這種奮進的心態(tài)表明他是一個積極進取的人,身殘而心不殘;相比之下,在創(chuàng)傷面前阿Q卻是以消極的方式自我重塑,身不殘而心殘。阿Q的消極體現(xiàn)在:面對種種困境,對己他總是以自欺的方式尋求精神上的安慰,即“阿Q精神勝利法”,對人,則恃強凌弱。首先,面對閑人、王胡、錢太爺大兒子的打罵,阿Q雖在形式上打敗了,心理卻想“我總算被兒子打了, 現(xiàn)在的世界真不像樣……”,于是乎他總是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走了[3]83。其次,面對“強者”他無力反抗,卻將自身的怨憤發(fā)泄在“弱者”身上。連續(xù)被王胡和錢太爺兒子打罵之后,阿Q受到如此的屈辱,面對仰面走來的小尼姑,越發(fā)氣惱“我不知道我今天為什么這樣晦氣,原來就因為見了你”[3]89,便對小尼姑幾番羞辱。阿Q得知自己的短工活計被小D奪去后,便大打出手。因為在阿Q的認(rèn)知里,小D是個窮小子,身體瘦弱,地位卑下,還在王胡之下。面對生計問題,阿Q沒有采取正當(dāng)?shù)闹\生手段,而是采取了偷盜行為。即使偷盜,阿Q也翻不得墻,進不得洞,偶得了一包財物便逃回了未莊。阿Q的生活處處充滿了消極的因素,但這未阻礙他樂觀的步伐。
悲觀與樂觀
克利福德的悲觀在于他的過度理性,加之工業(yè)文明沖擊所產(chǎn)生的人性的扭曲。戰(zhàn)爭致殘迫使克利福德不得不過著“靈”與“肉”分離的生活。正是這種分離使得他和康妮之間的婚姻關(guān)系變成了一場“意志”間的斗爭,克利福德冷酷和僵硬的意志始終左右著康妮。肉體上無法滿足妻子,只能在精神上控制。究其內(nèi)在是因為他怕失去康妮,這是他的悲觀思想使然,此其一。其二,除了婚姻上的悲觀以外,克利福德在經(jīng)濟和政治上強烈的“控制欲”也體現(xiàn)了其悲觀思想??死5抡J(rèn)為誰是主人,誰是仆人,都是由命運安排的,總得有人作當(dāng)家的老板,而他作為企業(yè)擁有者恰好“命中注定”要擔(dān)負(fù)起掌權(quán)的責(zé)任?;橐錾想m漸漸失去妻子,但在經(jīng)營煤礦上他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權(quán)利,掌控一切的權(quán)利,“he felt a new sense of power flowing through him: power over all these men, over the hundreds and hundreds of colliers. He was finding out and he was getting things into his grip”[1]71。因怕失去所以悲觀,為了防止失去,所以要有強大的掌控權(quán)。而阿Q則不然,阿Q的樂觀則在于他的愚昧、無知和頹廢。因為愚昧,所以不會有太多的思想顧慮,不會有太多的理想,也不會害怕失去什么,只須安貧于自己的小天地;因為無知,所以沒有真假、是非之分,一切等同事之,人云亦云;因為頹廢,無須上進,安逸于現(xiàn)狀,得過且過。
結(jié)語
兩位文學(xué)人物擁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和態(tài)度,究其原因是由他們的社會經(jīng)濟地位所決定的。克利福德出身于貴族,受過良好的教育,有著自身理想。雖身體殘疾,他卻背負(fù)著家庭和個人的榮譽。在這樣的背景之下他被迫前行,不得不積極進取,然而他的生活態(tài)度注定是悲觀的。有欲望就會有失望,這種欲望和失望的背后就是悲觀思想使然。阿Q出身貧苦,姓甚名誰都不清楚,以至于魯迅先生為其作傳時都犯了難。這樣的小人物在舊時的中國是沒有社會地位的,更無需說良好的教育,所以他的消極是因為他別無選擇,根本沒有抗?fàn)幍哪芰?。再者,阿Q孑然一身,無須背負(fù)任何家庭和個人的使命感。沒有欲望,便沒有失望。無須擔(dān)心失去什么,已經(jīng)是失無可失。因此,阿Q的樂觀實則是一種無奈之舉??死5碌纳钍强蛇x擇性的積極方式下的悲觀,而阿Q則是無選擇性的消極方式下的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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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陜西理工大學(xué) 外語學(xué)院, 陜西 漢中 723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