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與黑》—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的交融

摘要：法國作家司湯達的《紅與黑》是一部批判現實主義的代表作，它又名1830年紀事，深刻真實地再現了19世紀30年代法國各階層的矛盾斗爭，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生活。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是人物性格， 情節(jié)設置，還是感情描寫，司湯達還賦予了作品濃厚的浪漫主義色彩。可以說《紅與黑》是一部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結合的典范。

關鍵詞：《紅與黑》；現實主義；浪漫主義

一、批判現實主義

1.1反映現實生活

《紅與黑》的取材來源于現實生活。司湯達從兩宗刑事案件中得到靈感，一宗是1828年2月宣判的貝爾德殺人案，一宗是于1829年3月宣判的拉法格殺人案。貝爾德是一個手工藝匠的兒子在米肖先生家里當家庭教師，而后愛上女主人。后來她寫信阻礙了貝爾德和一個有錢小姐的婚姻，貝爾德出于怨恨和絕望在米肖夫人做彌撒的時候向她開了槍。拉法格是一個細木匠，他殺死了自己的情人。然而他在法庭上極為鎮(zhèn)靜，坦然敘述犯罪的詳細經過。司湯達把這兩宗案件糅合并以此為根據創(chuàng)作了《紅與黑》。

作品的副標題是《一八三零年紀事》，反映了19世紀30年代七月革命前夕的社會階級斗爭。小說中的人物都可以找到可能的原型，例如德·萊納市長的原型是卡里克斯特·德·皮納侯爵；總理德·奈瓦爾先生是德·波利涅克親王；德·拉莫爾侯爵的則是愛德華·德·菲茨-雅姆公爵，貴族院議員，國王親信。關于“秘密記錄”的章節(jié)，作者是以1817年?；庶h人密謀請求外國軍事保護以保護復辟王朝為藍本寫出的。

1.2批判現實社會

《紅與黑》之所以是一部批判現實主義的典范，是因為它深刻地揭露了現實社會的黑暗，具有強烈的批判精神。

在小城維里埃，德·萊納市長利用自己的職位謀取私利。他對金錢的熱愛甚至要高于自己的尊嚴，因為當德·萊納夫人和于連的私情敗露后，德·萊納先生之所以能選擇妥協是因為她能從姑媽那里繼承一筆豐厚的遺產。瓦勒諾先生從一個短袍耶穌會教士，一步步扶搖直上，升至省長。他趨炎附勢，見風使舵，從收容所的難民身上刮油水，先是想接近自由黨后又投靠復辟王朝。在貝藏松神學院里充滿了密探和告密者，各宗教派別之間明爭暗斗。比如于連常被卡斯塔奈德神甫準許外出，實際上是想要抓住他和阿芒達見面的證據；受圣心派的排擠，于連在考試中上了主考官的圈套只得了第198名。德·拉莫爾公爵府是陰謀和偽善的中心，那里常常聚集了許多貴族階級的大貴人，他們結黨營私，無惡不作，貪婪無比。司湯達深刻地批判了復辟王朝時期查理十世的統治下，貴族統治階級昏庸無能，貪婪無比；天主教會陰險偽善，勾心斗角；資產階級金錢萬能，唯利是圖。

1.3塑造了典型環(huán)境中的典型人物

恩格斯在《致瑪·哈克奈斯》的信中寫道：“據我看來，現實主義的意思是，除細節(jié)的真實外，還要真實地再現典型環(huán)境中的典型人物。”小說《紅與黑》通過塑造小城維里埃、貝藏松神學院、首都巴黎三個典型環(huán)境塑造了悲劇典型于連。

于連在這三個典型環(huán)境中的斗爭均以失敗告終?！靶薜涝旱淖吖?，巴黎的殺人特權無時無刻都想致攀上上流社會的木匠兒子于連于死地”，統治階級不愿接受于連這樣的平民青年步入上流社會。通過典型人物于連在維里埃小城、修道院和首都巴黎的歷程，我們可以看到當時法國社會的真實面貌。

二、浪漫主義

2.1夸張的傳奇色彩

于連是一個出生平凡的窮小子，卻頻頻受到命運的青睞，一步步走入上流社會。在愛情上，他也左右逢源，無往不勝。維里埃第一美人，出生高貴的德·萊納夫人，遇到于連后毫無保留地愛上了這個年輕人，最后甚至可以不顧家庭和名譽去獄中探望他；德·拉莫爾侯爵女兒瑪蒂爾德，美麗崇高，思想奇特，“能牽著全家人的鼻子走”，甚至需要一個君王才能匹配得上，同樣瘋狂地愛上了他；德·萊納的女仆愛麗莎、美麗的阿芒達、德·費瓦克元帥夫人都喜歡這個清秀文弱的青年，就連科拉索夫親王也想要把他的表妹許配給他。于連的這些經歷都具有傳奇色彩，在一個普通人身上不可能發(fā)生這么多的奇遇。

通過一些情節(jié)設計，我們也可以發(fā)現于連非同尋常的能力。他記憶力驚人，可以將《圣經》《新約》《教皇論》倒背如流，只要對方隨口念半句他便可以把剩下的部分一字不落地背下去。在幫夏斯神甫布置大教堂時，“他從一架梯子飛到另一架梯子”，當巴黎帷幔匠們面對離地四十尺高且被蟲蛀的木楣都不敢上去時，“于連抓起羽毛束，一溜跑，登上梯子。他把羽毛束穩(wěn)穩(wěn)地放在華蓋中心的冠狀飾物上?！庇谶B從德·萊納夫人房間的窗口跳下去逃走，竟然安然無恙，而窗戶距離地面有八到十尺高。在逃跑中，仆人和佃戶在兩頭射擊都沒能打中。于連夜赴瑪蒂爾德的幽會，冒著被人發(fā)現性命不保的危險，用一架梯子爬上二丈五尺高的樓上窗臺。

可以說，司湯達通過浪漫主義夸張的手法在于連身上創(chuàng)造了一系列冒險離奇的故事，于連這一人物身上有著濃郁的傳奇色彩和英雄主義，與雨果筆下的冉阿讓如出一轍。

2.2崇尚大自然

受盧梭的“返回自然”和泛神論的影響，浪漫主義崇尚自然，認為在自然中人性可以得到解放，主人公常和大自然建立起聯系。在《紅與黑》里，司湯達也多次描繪大自然的風光，只有在大自然中，于連才能找到內心的平靜，找到真實的自我。比如，當于連和德·萊納夫人關系更近一步時，他在大樹林里漫步，一時間“對其迷人的美有了些感覺”，“高山上純凈的空氣給他的心靈送來了平靜甚至快樂”。在去朋友富凱家的路上，于連在峭壁旁的小山洞里過夜，他沉浸在獲得自由的幸福中，覺得自己從未像在這個山洞里這么幸福過，“在這兒，誰也傷害不了我”。于連死后也要求富凱把他埋在這個小山洞里。

2.3描寫內心的激情

司湯達曾發(fā)表了《拉辛與莎士比亞》，批駁了法國假古典主義者對浪漫主義先驅莎士比亞的污蔑。他欣賞莎士比亞“大量地細致地描繪了人的心靈的激情和熱情的最精細的變化”，強調要表現人的激情的浪漫主義精神。在《紅與黑》中，司湯達非常注重描寫人物的內心情感變化。文章中頻繁出現“他想”“他對自己說”‘她心想“等字眼，人物的內心變化以及其思維活動細致地呈現在讀者眼前。

《紅與黑》中最富有激情的人物要數瑪蒂爾德了?，數贍柕滦〗愀哔F美麗、個性奇特、目光敏銳，幻想著“頭腦里的愛情”。她瘋狂地崇拜瑪格利特和她的祖先博尼法斯·德·拉莫爾之間的愛情。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嫁給一個貴族青年，過平庸無奇的生活，反而應該嫁給于連這樣沒有地位的窮小子。于連死后，她更是效仿瑪格麗特王后的做法，“把于連的頭放在她面前的大理石小桌上，吻著他的額頭。”

三、結語

現實主義并不是封閉的不可兼容的，高爾基曾指出：“我們很難完全正確地說出，他們到底是浪漫主義者，還是現實主義者，在偉大的藝術家們身上，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時常好像是結合在一起的。” 司湯達早期是屬于浪漫主義派的，所以說《紅與黑》作為批判現實主義的代表作但也摻雜了浪漫主義的色彩，這是很正常的。西蒙那·德·波瓦就稱司湯達是“現實的浪漫主義”，她認為“在他的成熟作品中，司湯達仍保留了極其明顯的浪漫主義情感，這是心靈活力的外化。

河南大學外語學院法語系 魏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