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占磊
【摘 要】從司法實踐效果看,偵查程序中辯護律師對犯罪嫌疑人的幫助還相當有限,由其承擔的辯護職能的運轉還不順暢。文中就分析了導致之一現狀的原因及律師在偵查程序中已有的權利尚有進一步完善的必要,其在偵查程序中的權利應結合偵查程序的特點進行適當擴張。
【關鍵詞】辯護律師;偵查程序;權利
2012年修訂的刑事訴訟法將律師介入訴訟程序的時間提前到偵查階段,并明確律師在偵查程序中的作用。將第33條修改為:“犯罪嫌疑人自被偵查機關第一次訊問或者采取強制措施之日起,有權委托辯護人;在偵查期間,只能委托律師作為辯護人。被告人有權隨時委托辯護人。
一、我國律師在偵查階段所享權利受限之原因分析
(一)訴訟觀念落后
1.重實體、輕程序,忽視程序的獨特價值,習慣于把實體公正視為目的,把程序公正視為手段和工具而忽視程序公正的獨立價值,與程序公正為主體和占據優(yōu)先地位的現代法治理念相去甚遠。
2.“無罪推定”原則闕如,“有罪推定”思想尚存。刑訴法第12條雖然吸收了無罪推定的基本精神,但與真正的無罪推定相比還存在著一些差距,既然犯罪嫌疑人一開始就被認為是有罪的,那么律師的介入就是對有罪人的幫助,律師就是幫壞人說話、鉆法律空子的“訟棍”,這導致了律師介入偵查被認為是極具危害。
(二)偵查結構不合理
我國的偵查不具有訴訟的形態(tài),偵查機關擁有強大的權力和自由。1.偵查活動完全是在中立的司法機構不參與的情況下進行的,因此缺乏必要的司法審查與司法授權機制。2.犯罪嫌疑人是單純的被追訴的對象,負有“如實回答”的義務,律師為犯罪嫌疑人辯護的權利受到了限制。
(三)監(jiān)督救濟力度不足
強化對偵查措施的救濟與監(jiān)督是保障人權的必然要求?!皣易鹬睾捅U先藱唷泵鞔_寫入憲法后,“保障人權”和“懲罰犯罪”并重的刑事訴訟理念深入人心。但是在實踐中偵查機關濫用職權刑訊逼供等違法現象屢禁不絕,而律師在介入偵查程序后也很難有效地保護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益,更不用說對偵查機關的違法行為進行監(jiān)督了,這都會影響律師在此階段權力的實現。
二、加強我國律師在偵查階段權利保障的建議
(一)完善律師與犯罪嫌疑人的會見交流權
由于我國立法的缺陷和其他因素的影響,會見權得不到有效保障,致使會見率極低。為了確保律師會見權,應建立以下相關保障措施:
1、保證律師有權隨時會見嫌疑人而不受非法干預,交流時間充足不受限制。我國法律規(guī)定犯罪嫌疑人被偵查機關第一次訊問后或采取強制措施之日起可以聘請律師,而不是在“所有訴訟階段可以隨時會見”,并且法律沒有規(guī)定偵查人員不予安排被追訴人與律師聯系和會見時的法律責任。在司法實踐中,多數偵查機關還嚴格限制律師會見嫌疑人的次數、時間。這些不合法限制嚴重影響律師的會見交流權的行使,很有必要在立法上明確禁止這些限制。
2、賦予律師在會見犯罪嫌疑人時享有錄音、錄像權和拍照權。我國刑訴法并沒有關于律師會見犯罪嫌疑人時享有錄音、錄像和拍照權的規(guī)定,在司法實踐中,偵查機關禁止律師的錄音、錄像和拍照權,致使法律賦予辯護律師的一些權利無法實現。
3、賦予律師秘密會見權。執(zhí)法人員可以在看得見但聽不見的范圍內予以監(jiān)督,以防犯罪嫌疑人越獄逃跑和發(fā)生其他事故,這與會見的保密性并不沖突。但我國《刑事訴訟法》第96條規(guī)定:律師會見在押的犯罪嫌疑人,偵查機關根據案件情況和需要可以派員在場。這一規(guī)定在實際執(zhí)行中變成了大量案件偵查機關都派員在場,甚至有的偵查人員在事前警告犯罪嫌疑人不可在律師面前亂講,講的必須與先前口供一致,在未派員在場的情況下,有的偵查人員在事后追問犯罪嫌疑人與律師談話的內容。所以,有必要加強律師的秘密會見權。
(二)賦予偵查機關訊問犯罪嫌疑人時的在場權
1、每次訊問犯罪嫌疑人之前,偵查人員必須告訴犯罪嫌疑人有權要求律師在場。如果犯罪嫌疑人要求律師在場,偵查人員必須通知律師到場,在律師到場前不得進行訊問。如果沒履行告知義務,其所取得的犯罪嫌疑人口供不得作為證據使用。
2、在訊問過程中,在場律師有權針對偵查人員的不法行為提出異議。偵查機關在訊問過程中,缺乏程序意識的偵查人員往往會對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益進行侵犯,如采取刑訊逼供或者以威脅、引誘、欺騙以及其他非法方式進行訊問。這時律師應有權提出異議予以制止,必要時還可以提出控告。這樣迫使偵查機關將自己的行為置于法律約束之下,減少嫌疑人人身權利被侵犯的機會。
3、訊問筆錄必須有律師簽名,否則訊問筆錄不能作為證據。經律師核對簽名認可的訊問筆錄,可以有效防止遺漏或差錯的出現。當然,如果犯罪嫌疑人放棄要求律師在場,應該有犯罪嫌疑人作出書面放棄聲明,有此聲明且嫌疑人無異議的,則可以作為指控犯罪嫌疑人的有罪證據。
(三)賦予辯護律師在偵查階段調查取證的權利
盡管許多國家法律規(guī)定律師在偵查階段既享有調查取證權,又享有閱卷權,但鑒于我國的傳統和實際情況,不賦予律師該階段的閱卷權也有情可原,可調查取證是必不可少的,理由如下:
1、賦予律師調查取證權是其充分發(fā)揮辯護職能的需要。既然要確立律師在偵查階段辯護人的訴訟地位,那么必須要賦予辯護律師在偵查階段調查取證的權利。因為對律師來說,為犯罪嫌疑人提供法律幫助,除了律師具有的專業(yè)技能、技巧以外,最主要的是靠證據。不調查取證,律師拿什么證據幫助犯罪嫌疑人對偵查機關或人員提出控告或申訴呢?律師在偵查階段沒有調查取證,而在審查起訴階段調查取證又有眾多限制,如何能在以后的階段充分行使其辯護權呢?
2、賦予律師調查取證權是實現控、辯平衡的需要??剞q是對立的統一體,控貫穿于訴訟過程的始終,辯也同樣應當貫穿于訴訟全過程。在現代訴訟中,控辯力量要講究均衡,既然作為控方的偵查人員享有法定的調查取證權,作為辯方的律師也應當享有法定的調查取證權。而我國偵查階段體現了國家強大的控訴職能,控訴一方在調查取證方面不僅有強大的物質設施的保障,而且擁有一系列法律權力的保障;辯護職能則極端弱化,根本無任何調查取證的權利,這足可見我國該階段控辯雙方力量的失衡和不公。因而極有必要賦予律師在偵查階段的調查取證權以盡量實現控辯雙方力度的平衡。
3、賦予律師調查取證權有利于發(fā)現案件的真相。控辯雙方調查的證據相互補充,有助于防止由偵查機關單方收集證據的片面性,保證結論的客觀真實性。
(四)賦予律師職業(yè)豁免權
根據《刑法》第三百零六條之規(guī)定,在刑事訴訟中,辯護人、訴訟代理人毀滅、偽造證據,幫助當事人毀滅、偽造證據,威脅、利誘證人作偽證的,將以妨害作證罪追究刑事責任。這個規(guī)定對律師是極不公平的,給律師參與刑事訴訟活動帶來了無法回避的執(zhí)業(yè)風險。自刑法實施以來,律師在刑事訴訟活動中因履行職責而受到司法機關追訴(其中許多屬于濫行追訴)案件時有發(fā)生,給律師造成了極大的傷害。由于害怕被追訴,越來越多的律師放棄了承辦刑事案件。如果該條款不取消,即使法律上賦予了律師調查權,那也是一項大打折扣的權利。從上述問題看出,為保證律師充分發(fā)揮其辯護作用,維護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合法權益,法律賦予依法履行職責不受司法追究權極為必要。
總之,擴大律師在偵查階段的權利,同時加強對這些權利的保障,對于優(yōu)化偵查階段的結構模式,維護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益,制約偵查權利的濫用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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