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東南亞恐怖主義的地域性特征分析

【摘要】自“9·11”恐怖襲擊以來，恐怖主義成為全球關注的熱點問題，美國在全球掀起一場反恐大戰(zhàn)。然而，隨著塔利班政權的覆滅，基地組織的大本營被摧毀，許多基地組織成員逃往東南亞。東南亞作為一個整體，其地域性對恐怖主義的發(fā)展有著極其深刻的影響。本文意在從地區(qū)角度，分析當代東南亞恐怖主義的地域性特征。

【關鍵詞】東南亞；恐怖主義；地域性；特征

在東南亞地區(qū)，部分東南亞人都有阿富汗圣戰(zhàn)的經歷，與基地組織關系密切；而且，該地區(qū)政治經濟發(fā)展呈現出極大的差異性，部分國家中央權威衰弱，對一些社會問題治理不力。由于具備這些顯著的人為特征，東南亞地區(qū)成為恐怖主義滋長的溫床。

一、部分東南亞人參加過阿富汗圣戰(zhàn)，與基地組織關系密切

1979-1989年的阿富汗抗蘇戰(zhàn)爭，造就了一批國際性的伊斯蘭極端圣戰(zhàn)者，他們中有不少是來自印尼、馬來西亞、菲律賓、泰國等穆斯林志愿者，其中參加阿富汗抗蘇圣戰(zhàn)的印尼穆斯林先后就有數千人。阿富汗抗蘇戰(zhàn)爭結束后，這些外國圣戰(zhàn)者大多對阿富汗國內權力爭斗不感興趣，紛紛返回了自己的國家?；亟M織不斷尋求與東南亞伊斯蘭極端組織建立聯(lián)系。在這一過程中，這些參加過阿富汗抗蘇圣戰(zhàn)的東南亞退伍軍人起到了關鍵作用。在這些退伍軍人的橋梁作用下，基地組織已經同一些伊斯蘭極端組織，如菲律賓的阿布沙耶夫集團（ASG）和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MILF）在接觸，并幫助他們建立廣泛的提供培訓和支持的基礎設施?；亟M織還與印尼伊斯蘭組織——伊斯蘭祈禱團（JI），發(fā)展關系，并把它開發(fā)成為一個區(qū)域網絡。這些極端組織的領導者，通過將他們的國內訴求與國際恐怖網絡聯(lián)系在一起，能夠互相提供并且分享資源，組織集體訓練，在武器和炸藥采購上相互幫助，并且開展洗錢和財務轉賬工作。

事實上，自20世紀90年代初，基地組織的影響力已經遍布東南亞的地理范圍，并且有著一個根深蒂固的廣泛的網絡。東南亞地區(qū)的馬來西亞、泰國、印度尼西亞、菲律賓等國家的恐怖分子都曾參與基地組織最雄心勃勃的恐怖計劃。例如，與“科爾”號驅逐艦受襲事件相關的基地組織特工陶菲克·本·艾泰士（Tawfiq bin Attash）與兩位9·11劫機者納瓦夫·哈茲米（Nawaf al Hazmi）和哈立德·米達爾（Khalid al Mihdhar），計劃在曼谷和吉隆坡開展恐怖工作。在阿富汗基地組織負責炭疽項目的馬來西亞人耶齊德·蘇菲特（Yazid·Sufaat），曾為劫機者安排住宿并利用他妻子在吉隆坡的公司，為9·11事件中被指控的20名劫機者之一穆薩維提供就業(yè)證件，使其獲得進入美國的機會。從這可以看出，東南亞似乎已經更多的成為基地組織的中轉站，提供支持和便利的中心。東南亞龐大的穆斯林人口，邊界漏洞以及中央權威的衰弱，使其容易受到基地組織和區(qū)域性恐怖組織之間所形成的網絡的影響。

二、部分國家中央權威衰弱，缺乏有效治理

恐怖主義轉向東南亞與該地區(qū)長久以來深層的社會和經濟趨勢有關。特別是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以來，許多東南亞國家受此金融危機影響，經濟發(fā)展受到重創(chuàng)，社會持續(xù)動蕩，中央權威逐漸衰弱，對社會治理力不從心，導致該地區(qū)跨國犯罪活動大量存在，小型槍支泛濫，再加上該地區(qū)邊境的易滲透性以及復雜的通訊基礎設施等因素，使東南亞地區(qū)在恐怖主義面前極為脆弱。

1、跨國犯罪。東南亞地區(qū)的跨國犯罪現象比較嚴重，走私槍械、販賣毒品和人口的現象相當普遍。這為東南亞地區(qū)極端恐怖組織籌集活動經費、招募新成員提供了諸多便利。艾倫·杜邦（Alan Dupont）認為，跨國犯罪和恐怖主義是“亞太地區(qū)非政府暴力和動蕩的兩個主要根源”。而跨國犯罪與恐怖主義之間是相互聯(lián)系的，那些表面上看起來孤立的問題，實質上卻是逐漸通過各種犯罪形式構建起一個全球性問題。正如杜邦所說，“恐怖分子和叛亂分子正逐漸通過毒品販子和罪犯來創(chuàng)造他們共同追求的事業(yè)”。此外，在東南亞地區(qū)，恐怖主義與犯罪組織的交匯正出現在操作領域和意識形態(tài)領域。這一交匯使得次國家行為體得以繼續(xù)存在并保持繁榮，使恐怖主義集團依然存在于國家領域之外，因而國家對這些恐怖組織很難追蹤和控制。

2、小型槍支泛濫。自從“9·11”恐怖襲擊以來，國際組織的反恐主要關注有巨大殺傷力的武器（WMD）?？植婪肿涌赡軙褂没瘜W或生物武器甚至原子武器來攻擊更加知名的目標如西方大城市。這種恐懼和擔心，迫使國際社會努力遏制這些高端科技的獲得途徑。但是，對于東南亞來說，恐怖分子的威脅不是來自高端武器，而更多的是來自小型武器。安東尼·科德斯曼（Anthony Cordesman）指出，“不對稱或恐怖戰(zhàn)爭的問題之一是它并不需要高端武器來造成一些傷害”。小型裝備、輕武器與炸藥一起構成了東南亞地區(qū)叛亂分子和恐怖組織的武器選擇。因為這些東西一般都不貴，容易隱藏和運輸，而且能夠簡單持久的保存。次外，它們也十分符合非常規(guī)武裝力量所采用的策略：襲擊小目標，伏擊和打游擊。而東南亞地區(qū)地勢復雜，各國國土面積并不大，人口過千萬的城市也不多?？植婪肿釉谶@樣的環(huán)境下，更喜歡用低成本且高效的小型武器發(fā)動恐怖襲擊。

東南亞恐怖分子青睞小型武器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這些小型武器在東南亞的擴散可以讓該地區(qū)恐怖組織較輕松地獲得武器裝備，發(fā)動恐怖襲擊。東南亞地區(qū)的恐怖組織可以通過四種途徑獲得發(fā)動恐怖襲擊的基本武器。首先，他們可以從該地區(qū)或國際上的黑市中購買；其次，通過所謂的“灰色市場”獲得，這種市場上的武器主要來自一些同情恐怖勢力的國家；第三，通過不同的國內渠道獲得，包括從平民收藏中偷來的武器以及從安全部隊中非法轉運來的武器；此外，該地區(qū)的一些恐怖組織如伊斯蘭祈禱團，有能力自己制造一些低端的武器。東南亞恐怖分子之所以能通過這些途徑獲得武器，主要根源在于東南亞國家政府權威衰弱，對社會治理不力，安全保衛(wèi)措施疏松。正如大衛(wèi)·凱佩（David Capie）所指出的那樣，“缺乏充分的關注是東南亞恐怖分子獲得武器的國內根源，尤其是腐敗的安全部隊和糟糕的國家武器庫保衛(wèi)工作”?？傊瑬|南亞恐怖分子正是在這極有力的武器供應環(huán)境下，得以大展其手。

3、邊境易滲透。在東南亞，可滲透的邊境是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從地理上來說，東南亞地區(qū)有著群島性的沿海地理，有幾千英里毫無境界和管理措施的邊境，中南半島上各國間海陸通道也十分通暢，為恐怖分子和犯罪組織尋求隱匿場所和訓練基地提供了理想環(huán)境。例如，印度尼西亞由13000多個島嶼組成，由于其沿海邊境的特殊性，而被認為是全球最容易滲透的國家。而泰國和馬來西亞之間的邊境則被描述為“像清澈的流水一樣飄動的絲帶”，在那里，“邊境警衛(wèi)幾乎沒有”。從政治現實來說，由于殖民統(tǒng)治時期，受殖民政府人為劃界的影響，東南亞地區(qū)長期以來邊境安全意識不強。在日常生活中，邊境常常是無關緊要的，這尤其表現在東南亞沿海地區(qū)，在這些地區(qū)，非常規(guī)跨界流動是常有的事，而且經常被認為是生活的常態(tài)。正如保羅·J·史密斯（Paul J. Smith）所說，“這種對邊境安全的松懈態(tài)度，使得跨國罪犯和恐怖分子能夠超出國家政權的管理范圍而在國家間溜進溜出”。而且，各種貨物轉運和跨境走私“已經變成東南亞地緣政治的主要問題之一”。

此外，東南亞地區(qū)護照造假業(yè)近年來發(fā)展迅猛。調查恐怖主義環(huán)境下證件造假情況的官員發(fā)現，“旅行證件的偷竊和偽造，對全球恐怖組織來說，已經變成一個巨大的有組織的產業(yè)鏈”。泰國是該地區(qū)護照偽造業(yè)興盛的主要國家之一。英國《衛(wèi)報》稱，犯罪團伙在泰國盜賣外國游客的護照始于上世紀80年代。那時，犯罪團伙雇用酒店職員、導游和性工作者盜竊游客的支票和護照，因為將支票變現需要護照。在這一過程中，犯罪團伙形成了售賣護照的體系，掌握了一定的偽造護照的技術。后來，支票逐漸被信用卡取代，犯罪團伙將多年積累的“專業(yè)知識”和關系網用于偽造、銷售各種證件。他們從國外走私來護照、駕照等證件，經過篡改后售賣給和武器走私、人口販賣、非法移民、恐怖主義相關的跨國犯罪團伙。而為了維持這一產業(yè)鏈，保證恐怖活動的實施，恐怖分子就必須克服邊境管制。而在東南亞，可滲透的邊境以及瘋狂的護照造假，都極大地有助于恐怖分子的上述活動和目的，從而促進該地區(qū)恐怖主義和其他跨國犯罪的滋長。而且，在當前條件和態(tài)度下，東南亞國家似乎很難有效地解決這一問題。

4、通訊設施復雜。不同的媒體形式對恐怖分子追逐他們特殊的政治和軍事目的，起到了突出作用。在當代，現代媒體技術、通訊衛(wèi)星及視頻技術的快速發(fā)展，對促進恐怖主義的宣傳起到了顯著作用。大眾媒體的全球化，新媒體和通訊技術的出現已經加強和推動了恐怖分子對現代通訊工具的使用。這一信息潮流無疑也深深影響了東南亞?，F在，東南亞的大部分恐怖組織擁有自己的網址，配備最新的媒體和通訊設施，借此來聯(lián)系基地組織和本地區(qū)其他較小的恐怖組織。東南亞的信息技術產業(yè)不斷得到發(fā)展，包括新加坡在該區(qū)首創(chuàng)的電子信息化管理模式，馬來西亞的“多媒體走廊”（MMC），印度尼西亞私人電腦擁有量的不斷擴大以及遍布整個東南亞地區(qū)的手機和網絡的迅速普及。盡管東南亞的信息技術不像一些西方國家那樣發(fā)達，但這足以支撐恐怖組織對內對外之間的聯(lián)系。此外，該地區(qū)恐怖分子有能力掌握這些高尖端信息技術，使恐怖主義信息化。據新加坡逮捕的一批伊斯蘭祈禱團成員揭露，幾乎他們中所有人都受過某些形式的技術教育，包括一般機器的保護維修方面的技師，電腦信息技術和電子工程方面的學士，有的甚至是電腦科學方面的博士以及化學工程方面的教授。總之，東南亞地區(qū)信息技術的快速發(fā)展為恐怖組織提供了一種新的遠距離和秘密通訊的途徑，這極大改變了恐怖分子之間及其與普通民眾之間的交流方式，使東南亞地區(qū)反恐愈加困難。

【參考文獻】

[1] Rohan Gunaratna. Inside Al Qaeda：Global Network of Terror[M].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02.

[2] Anthony Cordesman. Small Arms Survey 2003：Development Denied[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3.

[3] Rajiv Chandrasekaran. “Al-Qaida Feared to Be Lurking in Indonesia”[M]. Washington Post， 2002

【作者簡介】

秦承明（1990—），男，山東臨沂人，四川大學歷史文化學院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世界近現代史、東南亞區(qū)域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