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琴
摘 要:狂草書藝在唐代張旭、懷素的耕耘下盛極一時,至宋代走向衰落。究其原因,除宋朝國力上的差距外,題壁書法的衰落也導致了狂草的衰落。另外,宋代文人群體的出現(xiàn)與形成,從根本上改變了書法創(chuàng)作審美主體的審美風尚。這些學有素養(yǎng)的文人正努力從實用的書法中掙脫出來,希望以自己的全面藝術(shù)才華來塑造一種完整的士氣。宋代文人階層以其獨特的審美觀念引導了有宋一代書法的發(fā)展進程。他們素不喜癲狂若癡的張旭,也不喜借一紙草書追名逐利的俗僧。狂草在此衰落也就不言而喻了。
關(guān)鍵詞:文人;審美;狂草;衰落
一、狂草興廢史述略
唐代是中國書法史上的鼎盛時代。唐太宗李世民出于文治的需要和他的個人喜好而大力提倡書法,將王羲之推到至高無上的地位,使中國書法走上了一條不同于以往任何一個時代的康莊大道。唐不僅在國子監(jiān)中設(shè)置了書學,還在下級地方學校也開設(shè)了這門課程,這些教學機構(gòu)用以專門培養(yǎng)書法人才。[1]由于科舉的需要,唐代逐漸形成“尚法”的風氣,科舉考試必須做到“楷法遒美”,否則便不能入仕,因此楷書在唐代發(fā)展到了極致。但是,自然規(guī)律告訴我們,凡一物發(fā)展到它的極限時,必然會出現(xiàn)與其相對的另一物或由此向別的方向延伸。當唐代“唯理”的追求客觀規(guī)律的古典主義(由歐、虞、褚、薛等人作代表)發(fā)展到極致時,“唯情”地表現(xiàn)個人的浪漫主義(由張旭、懷素、顏真卿、楊凝式等人作代表)便應運而生了。[2]由于唐代楷法森嚴,使書法家的個性情感受到束縛,此時,抒發(fā)個性情感的行草書,尤其是“忘機興發(fā)”的狂草書漸次活躍于整個書壇。
開創(chuàng)狂草書風的是張旭。他創(chuàng)造的狂草,是書法向自由表現(xiàn)方向發(fā)展的一個極限。張旭借了酒,在酣醉中創(chuàng)造,南宋施宿《嘉泰會稽志》載:
(賀知章與張旭)游于人間,凡見人家廳館好墻壁及屏障,忽忘機興發(fā),落筆數(shù)行,如蟲豸飛走,雖古之張索不如也。[3]
如此一般,張旭的狂也大概可以想見了。李頎(690—751)有詩曰:“露頂據(jù)胡床,長叫三五聲,興來灑素壁,揮筆如流星?!盵4]寫的就是張旭酒后興即揮毫的樣子。他有時甚至用頭發(fā)濡墨作書,真可謂到了癲狂狀態(tài)。
與張旭同時代的另一位狂草大家是賀知章。賀知章與張旭交往甚密,又為姻親,故時人常以“賀張”稱之。賀知章以草書名世。《述書賦》中贊其草書“落筆精絕,芳嗣寡仇”[5],呂總《續(xù)書評》則評為“縱筆如飛,奔而不竭?!盵6]李白在《送賀賓客歸越》詩中將其喻為王羲之,曰“鏡湖流水漾清波,狂客歸舟逸興多。山陰道士如相見,應寫黃庭換白鵝”[7]。當時人們還將其草書與秘書省的落星石、薛稷畫的鶴、郎馀令繪的鳳,合稱為秘書省“四絕”。然而賀知章的書法存世極少,現(xiàn)可見的草書作品只有《孝經(jīng)》,但也只是今草而非狂草。
歷經(jīng)“安史之亂”的李唐王朝政治日益走向衰微,狂草書藝在中、晚唐的士大夫階層中一度呈現(xiàn)低靡。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狂草這門藝術(shù)竟然在僧人書法家中流行開來,最具代表性的當數(shù)懷素,當時就有“以狂繼顛”之說。他是張旭狂草的杰出繼承者,并在狂草書藝上有所發(fā)展創(chuàng)造。李白有詩稱贊道:“起來向壁不停手,一行數(shù)字大如斗?;谢腥缏勆窆眢@,時時只見龍蛇走。左盤右蹙如驚電,狀同楚漢相攻戰(zhàn)。湖南七郡凡幾家,家家屏障書題遍。”[8]唐代題壁的恢弘從懷素這里似可想見了。然而發(fā)展到后來,由于僧人書家利用藝事追名逐利的行徑與禪宗清心寡欲的實際大相抵觸違背時,狂草書藝竟然落到“高閑以下,但可張之酒肆也”[9]的庸俗境地。
直至五代,書家中出現(xiàn)了另一個關(guān)鍵性的人物——楊凝式。他上承晉唐,下啟宋代,宋之蘇軾、黃庭堅、米芾等都受到他的影響。楊凝式的傳世墨跡甚少,今天我們公認《韭花帖》是其代表名作,殊知他那狂放飄逸的題壁狂草才堪稱經(jīng)典。《宣和書譜》載:“居洛下十年,凡琳宮佛祠墻壁間,題記殆遍”,可以想象那是多么氣勢恢弘的景象。李建中亦有詩云:“杉松倒?jié)狙┧荼邝昝猴L雨寒。我亦平生有書癖,一回入寺一回看。”[10]只可惜這些寶貴的題壁墨跡都早已隨時代的遠去而灰飛煙滅了,我們只能透過與其近世的書家的描述中窺見一二。
五代以后,題壁從北宋時代起就逐漸衰落了。題壁的衰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就標志著狂草的衰落,但它只是造成狂草衰落的一方面原因。除此之外,審美風尚的改變當是造成狂草衰落的又一個重要原因。
二、宋代文人獨特審美觀照下的狂草境遇
佑文政策下的宋代是文人生活的黃金時代,政治寬松,生活優(yōu)裕。宋代又是古代文人的成熟期,文人的心理、心態(tài)成熟于這個時期。文人們有著強烈的文人自覺意識和文化建設(shè)的使命感。他們創(chuàng)造了輝煌的業(yè)績,并對后世文人產(chǎn)生了深刻的影響。宋代是文人政權(quán)的時代,文人們以其高度的責任感和使命感肩負起了一個朝代的建設(shè)。
(一)宋代文人階層的總體審美特征
鑒于五代的兵戈戰(zhàn)亂,政權(quán)頻繁更迭,靠兵變起家的宋太祖趙匡胤為鞏固自己的政權(quán),制定了許多措施,其中一項尤其值得關(guān)注的便是重文輕武。作為一名武將的宋太祖來講,他自是輕視鄙夷文人的,但為了統(tǒng)治的需要他又不得不起用文人??婆e考試等大開門禁,為文人們升官求職提供了良好的機會。在這種情況下,“以書取士的具體措施被一種更寬泛的重視士大夫?qū)W養(yǎng)、文化知識結(jié)構(gòu),并希望以這種知識結(jié)構(gòu)來為治國平天下服務的目的所取代。”[11]唐人的書學考試制度并不為宋人所取。盡管他們對唐人的技法深究鉆研,但文人們卻恥于純粹地去表現(xiàn)書法技巧。書家普遍傾向于追求一種質(zhì)樸無華、平淡天然,由在自然中得到靈感和了悟而形成的輕形式、重精神的藝術(shù)哲理思想?!吧幸狻睍L在宋代獨領(lǐng)風騷。歐、虞、褚、薛是肅穆堂皇的,張旭、懷素是狂放不羈的,而歐、蘇、黃、米等宋代文人則是瀟灑俊逸的。蘇軾也好,黃庭堅也好,不管他們做過多高的官,但他們在面對書法的時候,所體現(xiàn)出來的心態(tài)是一種典型文人士大夫的心態(tài)。[12]他們所追求的是文人士大夫式的書法。
(二)歐、蘇、黃、米代表下的宋代文人獨特審美觀及狂草境遇
11世紀左右,中國文人士大夫?qū)γ赖淖非罂涨暗臒崃?,開拓了大片的新天地,不僅在詩文書畫等文學藝術(shù)領(lǐng)域顯示出豐富的熱情,還對植物以及花卉等予以高度的關(guān)注。關(guān)于這方面的手冊、目錄和論文都逐漸增多,例如歐陽修就有著名的《洛陽牡丹記》。其后不久,其他作家接續(xù)歐陽修的先河,創(chuàng)作了關(guān)于揚州芍藥、菊花、梅花、海棠、玫瑰、山茶、杜鵑、荷花以及蘭花的專論。歐陽修引領(lǐng)了宋代文人士大夫的審美風尚。
書法方面,讓我們來看看歐陽修寫給蔡襄的信:
余嘗與蔡君謨(蔡襄)論書,以謂書之盛莫盛于唐,書之廢莫廢于今。[13]
自唐末干戈之亂,儒學文章掃地而盡。宋興百年之間,雄文碩儒比肩而出,獨字學久而不振,未能比蹤唐人,余每以為恨。[14]
在這些信件中,歐陽修論述了唐代書法的高度繁榮,也提及了宋代書法的凋敝。他的這些話完全有可能是針對宋初的情況而言的。經(jīng)歷“安史之亂”和唐末五代的混亂局勢而建立的宋朝國力相對較弱,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其文學藝術(shù)領(lǐng)域的發(fā)展。宋初書法上承五代衰陋之氣。宋代文人要想擺脫唐人的桎梏,既不寫端正肅穆的唐楷,也不寫奔放不羈的狂草,那么,以文人的身份似乎更加適合寫行云流水、消散舒空的行書或行草。
繼歐陽修之后,為北宋書法發(fā)展推波助瀾而不遺余力的中堅人物相繼有蘇軾、黃庭堅、米芾等人。他們以其獨特的審美風尚來詮釋和倡導書法,躬身實踐,將宋代書法推向“尚意”書風的高潮。
蘇東坡是中國古代文人士大夫中最典型的代表之一。他知識全面,總體素養(yǎng)極高,在繪畫、文學、書法、政治上都有很高的成就,是文人士大夫形象的完美體現(xiàn)。他提出的“書初無意于佳乃佳”、“我書意造本無法,點畫信手煩推求”等理論,完全顛覆了唐人乃至在他之前的所有書法家的審美觀念。他曾言“予嘗論書,以為鐘王之跡,蕭散簡遠,妙在筆墨之外,至唐顏、柳,始集古今筆法而盡發(fā)之,極書之變,天下翕然以為宗師;而鐘、王之法益微?!碧K軾贊揚顏柳楷法精絕,但卻感受到對筆法的過分追求往往又失去了筆墨之外的妙趣;他欣賞鐘王的天然成趣,并很好地將法度與意趣結(jié)合起來,體現(xiàn)為知法而求趣;他更把晉人風味“蕭散簡遠”作為詩歌、書法藝術(shù)的最高境界提了出來。[15]宋人行書盛極一時,而楷書卻相對較弱,狂草幾近衰落,與蘇軾等人提倡的書法審美觀不無關(guān)系。
蘇軾還說:“吾雖不善書,曉書莫如我。茍能通其意,常謂不學可。貌妍容有顰,璧美何妨橢。”他強調(diào)的是個性的張揚與發(fā)揮,甚至是缺陷美。他還曾極力批判張旭和懷素道:“顛張醉素兩禿翁,追逐世好稱書工”,正說明了他對唐人狂草的鄙棄(筆者推斷蘇軾其實是對唐人題壁書法的批判,而并沒有將唐人所有草書都予以否定,如下文所述,他還是很稱贊懷素等人的手卷的)。這些審美觀指引著蘇軾的實踐創(chuàng)作。他是繼歐陽修之后在書法中親身實踐的一位高手。他更注重個性的追求,更注重主體的審美。
蘇軾與黃庭堅介于師友之間,蘇東坡的審美觀對黃山谷影響很大,二人論書有異曲同工之處。
黃庭堅(1045—1105),字魯直,自號山谷道人。黃庭堅學禪,但光看他的書法作品去理解其中的禪意似乎太難。黃庭堅論書也追求法度之外的意趣:“觀魯公此帖,奇?zhèn)バ惆?,奄有魏、晉、隋、唐以來風流氣骨。回視歐、虞、褚、薛、徐、沈輩,皆為法度所窘,豈如魯公蕭然出于繩墨之外,而卒與之合哉!”[16]他與蘇軾都主張無意之意,“子美詩妙處,乃在無意于文。夫無意而意已至,非廣之以《國風》《雅》《頌》,深之以《離騷》《九歌》,安能咀嚼其意味、闖然入其門邪!”[17]“意”有程度深淺之分,僅次于無意的是“淡意”:“書字雖工拙在人,要須年高手硬,心意閑淡,乃如微耳。”關(guān)于草書,他這樣說道:“近時士大夫罕得古法,但弄筆左右纏繞,遂號為草書耳,不知與蝌蚪、篆、隸同法同意?!盵18]黃庭堅的書法總是施以明顯的主觀意匠。他的行草書成就很高,而其行草書的創(chuàng)作正體現(xiàn)出他獨特的審美意識。
無可否認,黃庭堅也寫草書,但他的草書卻區(qū)別于旭、素的狂草。蘇東坡曾對黃庭堅的大草表示由衷贊嘆,卻也感言如黃庭堅這類寫大草的人沒能有機會一睹懷素的《自敘帖》,說明蘇軾等人還是極為佩服唐人的草書的,只不過他們所佩服的是唐人寫在手卷上的那種草書。這種風格形制的草書作品大不同于興即而起在墻壁上的揮灑。唐人的狂草帶有明顯的狂放意趣在內(nèi),幾乎不受理性的約束;而宋人寫草書就帶有某種文人情結(jié)了,他們的情感因更受約束而使筆下的草書更加含蓄內(nèi)斂,這一點我們可以在黃庭堅的草書線條中窺見一斑。歸根結(jié)底,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還是宋代文人的特殊身份和知識結(jié)構(gòu)決定的。
宋代書史上另一位獨具文人士大夫?qū)徝酪庾R的便是米芾了。米芾可算是宋代書家中更為典型的一個人物。他知識結(jié)構(gòu)完整,在書法、繪畫、收藏、鑒定等方面都是一代高手。他與前代人相比有明顯的宋代文人特征。這個時代藝術(shù)家的知識結(jié)構(gòu)更接近于后代理想的文人模式:詩書畫印四絕。他評唐人說:“丁道護、歐、虞筆始勻,古法亡矣。柳公權(quán)師歐,不及遠甚,而為丑怪惡札之祖。自柳世始有俗書?!盵19]可見他對唐人書法的鄙薄之態(tài)。又曰:“學書須得趣,他好俱忘,乃入妙;別為一好縈之,便不工也?!盵20]他始終站在文人的位置上來定位書法,追求自我表現(xiàn)、天然成趣的奇妙。米芾在集古的基礎(chǔ)上而能自創(chuàng)新意,以其獨特的書法風格展現(xiàn)了宋代文人書家的審美風尚。
結(jié) 語
楷書在歐、虞、褚、薛、顏、柳等人的努力下已然發(fā)展完備,楷法遒美,筆法精絕,宋人已無開拓疆域;狂草在旭、素的筆下姿態(tài)橫生,極盡狂傲,文人士大夫的特殊身份更適合宋人在行書的廣袤天地盡情盡興,即便黃庭堅的草書也變得更加理性了。
中國封建社會的文人階層以其特殊的身份在歷史的演進潮流中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他們不僅屬于中國古代社會的高級知識分子,還肩負著以貴族官僚治理國家的重任。他們達到了賴文遜(美)所謂的“最高文化價值與最高社會權(quán)力的輝煌的象征性結(jié)合”。唐人重事功,豪邁不羈;宋人內(nèi)向、細膩,更重內(nèi)在修養(yǎng)與精神追求。宋人的追慕晉人,可從他們精神上對道的追求和審美上對韻的追慕上看出來。這個時代的文人士大夫有其特殊的政治文化背景。在這個背景下,他們既要學習前代人的東西,又要在此基礎(chǔ)上力求突破。在唐人法度森嚴的技法籠罩下,宋代文人士大夫書家只能在掌握純熟技巧的基礎(chǔ)上又不囿于技巧,而刻意去追求一種意趣?!耙狻痹谶@個時代的文人士大夫書家的書論書作中都得到了完美極致的體現(xiàn)。宋代文人階層以其獨特的審美觀念引導了這一時代書法的發(fā)展進程。他們素不喜癲狂如癡的張旭,也不喜借一紙草書追名逐利的俗僧。狂草在此衰落也就不言而喻了。
注釋:
[1]范文瀾:《中國通史簡編》修訂本第三編第一冊,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年11月第一版,第98-99頁。
[2]參見熊秉明:《中國書法理論體系》,成都:四川美術(shù)出版社,1990年7月第一版,第60頁。
[3](南宋)《會稽二志點?!罚纤问┧?、張淏等撰,李能成點校,合肥:安徽文藝出版社,2012年12月第1版,第310頁。
[4]李頎:《贈張旭》,載《全唐詩》第二冊卷一百三十二,長沙:岳麓書社,1998年9月第1版,第183頁。
[5]竇臮:《述書賦》,載華東師范大學古籍整理研究室編《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年10月第一版,第256頁。
[6]呂總:《敘書評》,崔爾平編?!稓v代書法論文選續(xù)編》,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04年12月,第33頁。
[7]李白:《送賀賓客歸越》,載《全唐詩》第二冊卷一百七十六,長沙:岳麓書社,1998年9月第1版,第528頁。
[8]李白:《草書歌行》,載《全唐詩》第二冊卷一百六十七,長沙岳麓書社,1998年9月第1版,第473頁。
[9]吳德旋:《初月樓論書隨筆》,載華東師范大學古籍整理研究室編《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年10月第1版,第592頁。
[10]李建中:《題洛陽華嚴院楊少師書壁后》,載清厲鶚輯撰《宋詩紀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4月第2版,第77頁。
[11][12]參見陳振濂:《書法史學教程》,中國美術(shù)學院出版社,1997年1月,第76頁。
[13]《唐安共美政頌》,《集古錄跋尾》卷六,《歐陽修全集》,第2223頁。
[14]歐陽修:《范文度摹本蘭亭序二》,《集古錄跋尾》卷四,《歐陽修全集》,第2163頁。
[15]參見馬茂軍、張海沙:《困境與超越——宋代文人心態(tài)史》,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5月,第142頁。
[16]《宋黃文節(jié)公全集·正集》卷第二十八《題顏魯公帖》,北宋黃庭堅著,劉琳、李勇先、王蓉貴校點,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01年5月第1版,第758頁。
[17]《宋黃文節(jié)公全集·正集》卷第十六《大雅堂記》,北宋黃庭堅著,劉琳、李勇先、王蓉貴校點,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01年5月第1版,第437頁。
[18]《宋黃文節(jié)公全集·別集》卷第七《跋此君軒詩》,北宋黃庭堅著,劉琳、李勇先、王蓉貴校點,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01年5月第1版,第1604頁。
[19][20]米芾:《海岳名言》,《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12年8月,第361頁。
作者:四川大學藝術(shù)學院美術(shù)學書法專業(yè)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