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利味道

劉羿群

我于平利，從前似乎是兩條平行線，它對我來說就像偏居于世界一隅。直到有一天，安黎老師一次友善的邀請，它才突然“砰”的一聲掉到了我的面前。

一

來接我們的是一位嬌小玲瓏的姑娘，聲音清脆，有著鄰家女孩般的親切神情。她說：“今天導(dǎo)游不在，我就給大家當(dāng)一回臨時導(dǎo)游?！彼腥味?。車還在秦嶺的深山里穿行，我們就從冬莉口中知道了天書峽、女媧山、正陽大草甸，還知道了長安、廣佛、洛河、大貴等好多好聽的名字，不禁神往。這似乎是一個山川草甸、瀑布林泉一應(yīng)俱全的地方。常說一方人的性情和地貌直接相關(guān)，就像草原人空闊寬廣，江南人溫婉多智，那么平利的人，該有什么樣的性格呢？

看大家有些沉默，冬莉主動唱起山歌：“嗓子不好，請見諒。喝你一口茶呀，問你一句話，你的那個爹爹誰在家不在家？……”兩首民歌讓她演繹得有滋有味，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評。窗外飄灑著小雨，兩邊的青色山谷里云霧迷蒙，云霧那端就是平利了。

山越來越朗潤，水越來越清明。山水間間或閃過幾座白墻灰瓦的徽派建筑。對面的王定成老師情不自禁地介紹起平利：“平利這個地方，民風(fēng)淳樸。農(nóng)戶只要看見陌生人，都會熱情地請進(jìn)屋，端茶倒水做飯甚至留宿。”王老師離家?guī)资?，久居西安，但每年都要回來一兩次，說起家鄉(xiāng)，眷戀之情溢于言表。一路上，他熱情地講著沿途的風(fēng)情，“這條路叫金房古道”“這條河叫黃羊河”“這座山產(chǎn)的生漆世界聞名”……每當(dāng)聽到大家的贊嘆時，他都會由衷地露出欣慰的微笑。是什么樣的平利，會讓王老師如此難以割舍呢？

二

平利縣城如江南水鄉(xiāng)小鎮(zhèn)，沒有艷乍的色調(diào)突兀的形態(tài)，而是舒服地映入你的眼眸。

青花詞和小魚兒的出現(xiàn)，讓我感到既欣喜又特別。她們的短裙套裝勾勒出青春的身體，洋溢著生命的活力?！拔医泻嗷?。大家都叫我青花詞。不是瓷器的瓷，是詩詞歌賦的詞?！薄拔医杏噫海蠹铱梢越形倚◆~兒?！彼齻兪墙匀徊煌摹Ｇ嗷黜撇A，笑聲朗朗，連珠妙語一上來就把車上扇和得風(fēng)生水起，把那位素來以口才見稱的老師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坐在那兒只有呵呵笑的份兒。小魚兒端莊溫婉，劉海高束入腦后，面容光潔秀雅，她始終站在車上，講解著沿途的民風(fēng)民情。

龍頭村石板鋪就的街道兩旁，是古樸典雅的徽派小樓，但純實(shí)木門窗上的雕花顯得無比精美。只有街旁隨意攤開晾曬的作物顯示這就是普通住戶的家?？块T倚坐的老人悠閑地享受著時光，幾只小貓在街上隨意地走動，繼而跳上白墻灰瓦跑遠(yuǎn)了。這里的人和物似乎從來不理會游人的紛擾，生活在自己的時空中。這分精致中的閑適強(qiáng)烈地吸引我想要再來。

當(dāng)我們被茶山濕潤的綠色滋潤了眼睛，我終于意識到，到水鄉(xiāng)了，到平利了。一排排翠綠的茶樹在舒緩的山坡上層層疊疊，淡淡的茶香飄繞在周圍。走在茶壟旁，冬莉細(xì)心地講著春茶和秋茶、銀針和毛尖的區(qū)別，講綠茶、白茶、紅茶和黑茶的加工工藝。并說，平利的自然條件得天獨(dú)厚，很適合茶葉生長。還摘了一片葉尖讓我含在嘴里品嘗。一股清清澀澀的香頓時由舌尖彌漫開來，好特別！她還采了一片帶茶果子的葉尖給我。我小心地把它裝在兜里，頓覺兜起滿室茶香。

夕陽從女媧銀峰茶園的山坡上輕輕掃過，將一排排茶壟鍍上金紅色。一座精巧的木質(zhì)閣樓立在那里，上書“翠茗閣”。登到上面，對面的山巒在夕陽中虛虛實(shí)實(shí)，展現(xiàn)出更多的層次。閣樓居然是百分之百純實(shí)木榫卯結(jié)構(gòu)，比之現(xiàn)下很多用水泥打底的“名樓”“名塔”，我驚異于平利人的用心。隨即想起龍頭村一絲不茍的雕花門楣來。

我和冬莉繼續(xù)聊著，發(fā)現(xiàn)她經(jīng)?？谕路既A，腹有詩書，才知道她平素?zé)釔畚淖?，且是《平利文學(xué)》的主編。

回到車上的冬莉，自覺地坐到了前邊角落，在青花逗得大家笑聲不斷時，偶爾和小魚兒添幾句，讓氣氛更加熱烈。有時她們?nèi)擞闷嚼捿p聲對話，只覺抑揚(yáng)頓挫，異常好聽：“劉總（作家劉云）曾在廣佛偶得一聯(lián)，上聯(lián)是廣佛無佛遍地佛，下聯(lián)是香河……”下聯(lián)有些記不清，三人熱烈地討論著，青花說：“不對不對，這樣不對仗！”終于想起了下聯(lián)是：“香河有茶天下香。”好一副精彩的對聯(lián)！

最后一道夕陽中，我們趕到了秦楚古長城關(guān)埡子。夯土筑的城墻已在山坡上佇立了兩千多年，斑駁著伸向遠(yuǎn)方的密林深處。墻面布滿了無數(shù)彈孔，長出了青草。伸出雙手輕輕貼在上面，它也用粗糙和初始般的堅硬回應(yīng)著我，卻不冰冷。冬莉說，這里就是秦地和楚地的分界線了，“朝秦暮楚”的故事就發(fā)生在這里。朝秦暮楚當(dāng)然記載的是百姓的凄涼和無奈，可現(xiàn)實(shí)中，兩大文化交匯之地的人們，又會有怎樣的性格呢？

我們在山間小道上漫步下山。冬莉聊起了她的過去。原來她是一名語文老師，深受孩子們的喜愛。后來被抽調(diào)至縣政府工作?！昂镁脹]有見到孩子們了，好想他們哪！”夕陽斜射過來，她的眼睛亮亮的。我終于知道她身上為什么有如此天然的親和力了。

三

第二天青花和小魚兒一出現(xiàn)，大家都眼前一亮。小魚兒白衫藍(lán)裙，清麗脫俗，青花則是一襲黑色長裙，柔軟的質(zhì)地勾勒出纖長有致的身形，紅色大檐帽襯托得臉龐更加鮮妍嫵媚。我才知道她們也不是導(dǎo)游，而是縣政府的兩名科級干部。青花口才機(jī)敏，從容面對幾位男士的“挑釁”，很快他們就一一敗下陣來?！鞍ィ　薄拔也唤邪?，請叫我青花詞?！薄啊阋詾槲疫€是那種誰都可以逗著玩的小姑娘嗎？”不知誰加了一句：“她是逗別人玩的小姑娘?！贝蠹胰即笮χ?。青花的歌聲異常美妙，時而高亢時而婉轉(zhuǎn)，既能唱出山歌的質(zhì)野，也能唱出小調(diào)的情濃。車上的人聽得如癡如醉。不唱歌的時候，她的笑話段子一個接一個，引得大家不時鼓掌。一起的張老師說：“青花，手都拍疼了，咋辦？”“換個地方拍！”

青花常說一句話：“這里可是女媧的故鄉(xiāng)！我們都是女媧牌的！”是呀，相傳遠(yuǎn)古時女媧氏治于中皇山一帶，即現(xiàn)在的女媧山。這一偉大的母系氏族繁衍下的女性后代，也應(yīng)該是自信的。青花、余婧、冬莉全是自信的，但她們的自信是骨子里的，沒有故作強(qiáng)硬的姿態(tài)，而是洋溢著女性的天然姿彩，維系著天地間陰陽的平衡。endprint

下車休息的當(dāng)兒，另一位美女款款走上前來，身形嬌小卻又如此與眾不同：純白的棉質(zhì)長裙，上罩湛藍(lán)色長衫，紅色的繡花布鞋，及腰長發(fā)上草色窄邊帽，嬌俏的臉龐上一副大大的太陽鏡。她自我介紹：“我叫李詡真，也是一位文學(xué)愛好者，喜歡寫詩。”

午飯在八仙鎮(zhèn)的農(nóng)戶家里吃。這里還留著不少土坯墻的老屋，與周圍的山水、竹林、莊稼地和諧著。楊部長說，這里有好多出色的民歌手，還指給我們看了兩個，都是地道的莊戶人。等飯的當(dāng)兒，請來其中的一位唱兩句。他皮膚黝黑身材瘦削，兩條褲腿高挽著，顯然正在做活計，臉上帶著質(zhì)樸的羞澀。但開口唱的一剎那，卻完全變了狀態(tài)，聲音帶著靈魂直飛上天。他的聲音有酸和苦，但還有著對大山大河莊稼土地的愛。仿佛直接從泥土里鉆出，飛入天宇，又歸于泥土。唱的時候，兩只手就直直地垂著，沒有任何修飾，但滿院子的人都被吸引了。又唱一首，冬莉一句句地解釋：“……曬壞了姐兒好容顏?！碧炷?，如此素樸的莊戶人，隨口卻能唱出如此風(fēng)雅的句子，如此細(xì)膩的情懷，這，又是一個怎樣的平利呢？

午飯是地道的農(nóng)家菜，大部分的食材只有八仙才有。我對素菜和小吃印象尤深。半邊菜、刺苞頭、鴨腳板、天蒜洋芋絲等都是當(dāng)?shù)氐纳揭安?，合渣、苦蕎餅、桐葉漿粑、天星米粑粑、烤洋芋紅薯等都是小吃。合渣是用黃豆磨漿煮熟，拌著配菜和調(diào)料吃；天星米粑粑是用一種天星米的種子磨面煎成餅，再切塊炒制而成，營養(yǎng)豐富；桐葉漿粑是把包谷漿發(fā)酵后包入油桐樹葉烤制而成，我一次能吃好幾個。所有的菜沒有城里的濃油赤醬，繁復(fù)工序，而是在簡單烹制中令各種食材的香氣自然滲透，把味覺徹底還原。這樣嘗到的，是否就是最天然的平利味道呢？

車沿著時而清澈潺緩、時而激越奔放的龍洞河行進(jìn)，在一座小橋上停了下來。在藤蘿芊蔓中穿行，繞過一個彎，一座仙境般的瀑布顯現(xiàn)在密林深處，像極了黃果樹，可又比黃果樹秀美得多。這就是寒婆婆瀑布了，是傳說中的神仙寒婆婆沐浴的地方。陽光透過古樹，星星點(diǎn)點(diǎn)照了過去。瀑布前彌漫著輕紗般的霧氣，使一切朦朧可辨。這是寒婆婆的浴簾么？瀑布在悅耳的響聲中晶瑩閃爍，是寒婆婆把銀河接了來么？還是她將身上的衣裙掛在了那里？那個碧玉般的深潭一定就是寒婆婆的浴盆了。一忽間，我不知身在何處了。突然，瀑布下方閃出一個精靈般的身影——是詡真！她在潭邊的巖石上愜意地坐著，很放松的樣子。可一路上的巖石布滿青苔，且剛下過雨濕滑異常，每走一步都很艱難，我們盡了力也只能站在遠(yuǎn)處觀望一下，我脫口而出：“路這么難走，她怎么能走得那么近？還穿的是布鞋！”冬莉在后邊說：“她瑜伽很好的，教練級的！”這一下，讓我對這個貌似柔弱的女子刮目相看了。

四

正陽大草甸位于大巴山北端山巔，海拔兩千多米，南鄰重慶城口，曾是鹽馬古道上一個驛站。站在路旁，涼爽的山風(fēng)呼呼吹過，鮮綠的草甸起伏綿延，從四面八方伸展到天邊。抬頭，天空瓦藍(lán)，太陽在云朵堆里捉迷藏。有時直接從云里開一扇天窗，把天國的金光拋灑下來。光影在草甸上不停流動，慢慢的如波濤般伏動。青花下得車來，巧笑嫣然，寬大的衣袖和裙擺在風(fēng)中鼓蕩，翻飛成各種曲線。怎么不舞也似舞呢？我恍然：青花是湖北人，湖北屬楚地，青花身上不是深具楚地之魂之美么？“小腰秀頸，長袂拂面”，即使靜靜立在風(fēng)中，也仿佛隨時飄飄然臨風(fēng)而去，讓我真驚為天人也。

冬莉說：“運(yùn)氣好的話，在這兒可以看到野馬。”說話間大家早已各自散去，奔向自己心儀的領(lǐng)地。也許我們都變成了野馬，放歸了自己的家園？

草甸踩上去細(xì)密柔軟，像厚厚的絨毯子，一起的李老師和陸老師琢磨：“這么好的草甸，應(yīng)該禁止來的人穿皮鞋，或者提前把皮鞋換掉?！笔茄?，這么好的草，踩上去都不忍心呢。

靜靜坐下來，云從頭頂流過，草甸上一忽明一忽暗，仿佛見到了滄海桑田的變幻。躺成一個大字，就融進(jìn)藍(lán)天里了。真想在青草香里睡一個長長的覺。清晨云霧漫開的時候，馬兒就到了天河吃草吧？到了這兒，就是到了天界了。難怪這兒的野蔥也叫天蔥呢。夜晚的星空，會是怎樣的？會不會有外星人降臨？

下得山來，大家都靜悄悄的，或許是還在回味，或許是累了，只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娓娓道來——是作協(xié)主席黎盛勇。從到平利開始，一路走走看看，總有一個聲音在持續(xù)講述著平利，從歷史沿革、考古發(fā)現(xiàn)到地質(zhì)地理、民俗傳說、文化藝術(shù)無一不知，仿似活的百科全書。后來發(fā)現(xiàn)，這個聲音來自黎主席?，F(xiàn)下他正很有責(zé)任心地講著，充滿熱情，不管有沒有人回應(yīng)。過了一會兒，他說：“我給大家唱首歌吧?！薄把劭招顪I淚空垂，暗灑閑拋卻為誰。尺幅鮫綃勞解贈，叫人焉得不傷悲……”曲調(diào)緩緩展開，我驚異地發(fā)現(xiàn)，居然是電視劇《紅樓夢》中的插曲《題帕三絕》！這首歌在《紅樓夢》所有的歌中曲調(diào)最是潺湲低回，一波三折，難度極大，且歌詞有三段，我當(dāng)年癡迷《紅樓夢》的歌曲，也沒學(xué)會這首。黎主席悠悠地唱著，早已深入到情境中去了。黎主席是巫山人，平日說話行事頗有重慶人的爽辣之風(fēng)，且因工作的緣故，常年帶著一干人在戶外風(fēng)餐露宿，有時在深山里一待就是很多天。沒想他卻突然唱出這么一首溫柔繾綣的歌，比之原唱的女聲，別有一番味道?！皰佒闈L玉只偷潸……”另一個聲音也加入進(jìn)來。我回頭一看，居然是西安同來的王向力老師！王老師在同行的老師中線條最是硬朗，我曾笑他戴上草帽“像村支書”，此刻卻表情投入。兩個硬漢的柔情之聲在車內(nèi)回響，卻毫無違和感，直把三段歌詞都唱遍了，才作罷。之后《紅豆曲》《晴雯歌》，越來越多的人輕聲和了起來。我點(diǎn)了一首《好了歌》，這回黎書記的聲音變得空寂寥落：“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五

天書峽位于千家坪國家級森林保護(hù)區(qū)，而嵐河的源頭就在大門不遠(yuǎn)處。這里蝴蝶飛舞在密林間，綠草如茵。我們跟著黎主席深入沼澤探尋源頭的當(dāng)兒，青花和小魚兒就在林間采摘野草莓。出得草地，小魚兒采了不少野草莓：“這個煮甜酒很好喝的！回去給你們煮酒喝?！倍嗷▌t扛了一棵小樹走過來。她見我們不解，說：“在林子里發(fā)現(xiàn)被人丟到一邊了?；厝シN下，應(yīng)該能活的?！蔽业男乃查g被什么溫暖了，它讓我發(fā)現(xiàn)了這個豪放女子的另一面。

天書峽的水，放到哪里都是美的。潭連著瀑，瀑連著潭，且每潭水顏色各不相同，瀑布情態(tài)各異，有的“疑是銀河落九天”，有的“大珠小珠落玉盤”……水永遠(yuǎn)不孤單，旁邊必有奇石相伴，石旁必有古樹相伴，有的樹干脆直接從石縫中綻出，長得風(fēng)生水起。每一方石，都是一本無字天書，可惜以我的悟性卻無法解讀，只能站在那里呆呆傻傻地看水看山，并在心里暗暗謀劃著找個季節(jié)再來一次。春天這里是花的海洋，秋天是五彩的世界，不管是紛紛花雨還是七彩樹葉落入水中，逐水漂流的樣子，都一定美極……

同行的楊部長是從西安調(diào)到平利來工作的，直說到平利來是找到感覺了，越待越不想離開，還常把家人接來小住。他望著汩汩的流水，說：“我最喜歡水了。小時候坐在家鄉(xiāng)的小河邊，常常一坐就是一天?！蓖@個平時談笑風(fēng)生的宣傳部長，我大感意外，沒想到他有著如此靜的一面。是否平利的水，讓他找到了兒時的記憶，心變得越來越柔軟了呢？

終于要走了。冬莉望著我：“下次來一定要聯(lián)系我?！彼壑袧M是誠意。青花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小魚兒則急急端了兩杯甜酒出來，遞了過來：“用野草莓煮的！終于趕上了。”咂一口，酸酸甜甜的，齒頰留香。

青花上車來和大家道別：“平利地方小，條件不好，接待不周的地方，請見諒。但是我們?nèi)撕?！有緣自會相見，各位老師，就此別過！”說著一抱拳，轉(zhuǎn)身離去。這真是超有“青花”特色的一次道別。

回去的路上，有幸見到了王定成老師的書法集。驚異于風(fēng)貌如此豐富，有的拙樸渾然，有的飄逸曠達(dá)，有的溫潤和雅……想想，這也應(yīng)是平利的味道了。平利的味道，是茶的芬芳野菜的清香，是山的堅毅水的清靈，是古道的熱腸川道的開放，是秦人的務(wù)實(shí)精進(jìn)楚人的浪漫多情，是總給你意外驚喜的味道。平利的味道，不到平利，品嘗不到。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