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本文比較李正栓教授于2010年結集出版《毛澤東詩詞精選漢英對照讀本》,與國外一些譯者的英譯本,從英語選詞及語言風格角度著手,探究毛澤東詩詞不同英譯本的效果,以期說明淺顯語言在漢詩英譯中的絕妙之處。
【關鍵詞】英譯;毛澤東詩詞;效果
據(jù)美籍華裔作家聶華苓統(tǒng)計,截至20世紀末,“已經(jīng)出售的毛澤東詩詞集達7500萬冊,完全比得上歷史以來所有用英語寫作的詩人的詩集總和”。至今, 毛澤東詩詞的英譯本已出版二十余種。譯者是一個獨立主體,翻譯活動自始至終必須通過譯者的主體意識和主導作用才能完成。生態(tài)翻譯學認為,譯者是翻譯過程中一切“矛盾”的總和。本著對于毛主席詩詞的熱愛與欣賞,應河北人民出版社之邀,李正栓教授于2010年結集出版《毛澤東詩詞精選漢英對照讀本》,其中收錄了李老師精心挑選并翻譯的毛主席詩詞43首。本文擬比較該英譯本與國外一些譯者的英譯本,從英語選詞及語言風格角度著手,探究毛澤東詩詞不同英譯本的效果,以期說明淺顯語言在漢詩英譯中的絕妙之處。
1 數(shù)字英譯——簡練達意
《沁園春·長沙》中涉及不少數(shù)字,例如“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一句中,不同譯者對“萬山、層林、百舸”的處理方式各異。
“萬山”:Andrew Boyd譯作“a myriad hills”;Anne Fremantle直接譯為“thousands of vermilion mountains”;聶華苓與Paul Engle的合譯本也采取了較為直譯的方式,譯為“thousands of hills”;在Willis Barnstone和Ko Ching-po的合譯本中同樣采取直譯“thousand mountains”;李正栓則將“萬山”譯為“all the hills”。
原詞中詩人以“萬山”概指“所有的山”,國外譯者雖領會了這一概指概念,但無論譯為“myriad”抑或“thousand”都不如“all(所有的)”來得簡明扼要。
同樣地,對于“層林、百舸”兩詞的翻譯亦是如此。
Andrew Boyd分別譯作“tier upon tier of crimsoned woods、a hundred jostling”;Anne Fremantle則將其分別譯為“l(fā)ayer upon layer of woods、a hundred competing boats”;在聶華苓與Paul Engle的合譯本中譯者選用“row after row of woods、a hundred boats”;Willis Barnstone和Ko Ching-po將“層林、百舸”兩詞分別譯作“rows of forests和one hundred boats”;趙恒元和Paul Woods的合譯本分別譯為“tiers of woods、all manner of boats”。而在李正栓譯本中,“層林:woods,百舸:boats”,直接用名詞復數(shù)表示。
對比分析發(fā)現(xiàn),李正栓譯本用詞最少,表達最為簡練。對于原詩中“百、萬”等數(shù)量詞,李譯本中僅使用“all”一詞或直接用數(shù)量詞加名詞復數(shù)進行翻譯。相較于其他譯本,這種譯法凝練且非常準確的傳達原詩意義。原詩中數(shù)量詞“百、萬”等只是一個概數(shù),表示數(shù)量之多、種類之廣,從文學角度分析,則是為了借助這些數(shù)量較大的詞來增強語言表現(xiàn)力,充分表達詩人激情澎湃的心情。英文中“all”一詞有“所有、全部、囊括一切”之意,數(shù)量和范圍均大于“hundred”、“thousand”和“myriad”等詞,與原詩意義更為貼近。另外,直接用名詞復數(shù)縮短了詩句長度,短小的句子更能再現(xiàn)中文原詩抑揚頓挫的藝術效果,讀來氣勢磅礴,呈現(xiàn)出一幅氣勢恢宏的畫面。
2 名詞英譯——意象對等,意味深遠
中國古典詩詞具有含蓄性和開放性的特點,詩歌文本呈現(xiàn)多解性,這就為譯者提供了廣闊的發(fā)揮空間。西方譯者普遍對中國譯者的語言駕馭能力持否定態(tài)度。而中國學者往往對西方譯者對于中國詩詞的理解力上存在質疑。汪榕培說:“西方譯者往往抓不住中文原著的精髓,誤譯的地方較多;把中國傳統(tǒng)文化以準確真實的本來面貌推向世界,這一任務理所當然地落到中國譯者身上?!盵3](P136)毛澤東詩詞語言簡潔,詩意濃厚,且富于哲理,其中多使用意象,尤其“偏愛體積碩大、形態(tài)粗獷的名詞意象”。
在《沁園春·長沙》一詩中,毛澤東使用的“長空”、“淺底”、“大地”和“江山”等名詞意象則屬該類,粗率豪放。國外譯者對這些詞語的譯法分別有以下幾種:
(1)Andrew Boyd譯本:“l(fā)ofty air(長空)”、“the shallows(淺底)”、“great earth(大地)”、“our land(江山)”;
(2)Michael Bullock和陳志讓:“wide sky”、“the shallows”、“vast earth”、“rivers and ranges”;
(3)Anne Fremantle:“frosty air”、“shallow waters below”、“huge earth”、“our fields, our river banks”;
(4)聶華苓和Paul Engle:“sky”、“clear water”、“earth”、“river and mountain”;
(5)Willis Barnstone和Ko Ching-po:“clouds”、“clear bottom”、“huge earth”、“China”;
(6)趙恒元和Paul Woods:“sky”、“shallow water”、“wild and immense earth”、“motherland”;
李正栓的譯本如下:
“high sky”、“shallow water”、“earth and sky”、“ river and hill”。
原詩中“鷹擊長空”指雄鷹在寬闊高遠的天空之中自由翱翔,其中
“長空”形容高遠之天空,譯為“high sky”與原詩意義更加匹配,“形容詞+名詞”的結構也與原詩相同,而直接譯作“sky”或“clouds”則略顯蒼白。
詩句“魚翔淺底”描寫的是魚在淺水中輕快游蕩,其中的“淺底”指的是江水較淺的位置,直接譯為“shallow water”與原詩形式和意義完全對等。相比之下,“clear bottom”的譯法則有過分解釋的嫌疑,譯者對原詩進行了一定加工,忠實度降低。
詩中“問蒼茫大地”一句實際指問天問大地,這是中華歷史文化所指。因為中國自古信奉神明,視“老天爺”為生命的主宰者,故而詩人問的應為上蒼和茫茫大地。相比之下,李正栓譯本中的“earth and sky”更充分地表達了原詩意義,天地同現(xiàn),氣勢增強。
毛詩“指點江山”一句中的“江山”指山川、山河?;仡櫲?,我們發(fā)現(xiàn)該句詩之前寫道“湘江北去”、“看萬山紅遍”、“漫江碧透”,山川描寫盡顯其中。其后又寫道詩人是重游故地之時發(fā)此感概,所以詩中“江山”應指前文所寫山川,暗指整個中華大地。相比于其他譯法,李正栓譯本中的“river and hill”與原詩完全對應,準確精煉,遼闊的山水代指景色壯麗的神州大地,能給人以無限遐想。
綜合對比分析來看,李正栓譯本對于名詞的翻譯更加妥當,與原文達到意義和形式上的對等。當然,李正栓作為中國譯者,對中國文化有更深刻透徹的了解,這才很大程度上促成了其譯本的優(yōu)秀,也說明掌握原文文化知識背景的重要性。
3 韻律翻譯——對等、不強求
李正栓教授認為:“翻譯詩要用韻?!敝灰娪昧隧?,譯詩的人沒有權利剝奪原詩作者的音韻安排,包括格律及行內韻等。譯詩和原詩要在音韻安排方面形成基本對等。對等用韻,忠實地把原詩中的韻律盡可能的轉化為目標語言的韻律,才能實現(xiàn)這一對等。但是,原作中并沒有用韻之處則為譯者提供了廣闊的發(fā)展空間。對于毛澤東詩詞中的韻律處理,李正栓教授也是別有新意的。
在《水調歌頭·游泳》中,有這樣一句詞:“萬里長江橫渡,極目楚天舒。”本句中“渡”和“舒”押尾韻/u/。1975年馬薩諸塞大學出版社出版的由王慧明翻譯的《毛澤東詩詞十首》(Ten Poems and Lyrics by Mao Tze-tung)中該句被譯為“Ferry across ten thousand mile long river, The southern sky stretches out as far as eyes can see.”很明顯,譯者使用了頭韻,押[t]韻和[s]韻。李正栓教授將其譯為“The ten thousand-li long river I swim across, Extending my eye to the wide sky of the South.”該版本譯文中“across”[s]和“South”[θ]雖然不是一個音,但是讀起來也是押尾韻的。
由此可見,李正栓教授的譯本對等地譯出了原詩中的韻律,很好地傳達出了原詩的音韻美。但是,對于原詩中并沒有用韻之處,李教授還是本著詩詞本身簡潔的特性,并沒有強求任何韻律。例如:
《沁園春·長沙》中“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币痪?,本沒有用韻,但是在聶華苓和Paul Engle的合譯本中,譯文為“When we were students and young, blooming and brilliant.”譯者明顯地是用了頭韻法,押[w]韻和[b]韻。而李正栓將其對等地譯為“So young were we then, In our best years of life.”,并沒有在韻律上做強求反而顯得譯文簡潔。
4 結語
受龐德譯《華夏集》所用翻譯策略的影響,西方譯者翻譯中國古典詩詞時譯者主體性表現(xiàn)較為突出,加之中國古典詩詞具有含蓄性和開放性的特點,詩歌文本呈現(xiàn)多解性,這就為譯者提供了廣闊的發(fā)揮空間。本文在縱向比較毛澤東詩詞李正栓英譯本與國外主要英譯本的基礎上,得出結論:由于中外譯者在翻譯策略、對原著的理解程度、個人選詞傾向等方面的不同,毛澤東詩詞的各英譯本效果各異。在眾多英譯本中,李正栓教授本著對毛詩的熱愛和傳播中國文化的宗旨,在多年來對英國玄學派詩歌研究的積累基礎上,運用淺顯語言絕妙地將毛詩譯為英文,滿足了西方讀者的閱讀需求。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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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許淵沖.毛澤東詩詞選[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93.
作者簡介
安文濤(1986-),河北省平山縣人?,F(xiàn)為河北師范大學大學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英語翻譯。
劉紫月(1991-),河北省新樂市人?,F(xiàn)為河北師范大學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英語翻譯。
作者單位
河北師范大學在讀 河北省石家莊 05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