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得軍
(新疆師范大學 語言學院,新疆 烏魯木齊 830054)
新疆少數民族雙語教育歷史演進與現代意義
陳得軍
(新疆師范大學語言學院,新疆烏魯木齊830054)
從教學質量的角度來說,雙語教育有利于促進學生學習國家通用語言文字,了解中華民族文化和國家文化,同樣也有利于促進學生掌握少數民族語言文字,促進民族均衡發(fā)展,提升民族教育質量。從社會發(fā)展角度來說,雙語教育是促進穩(wěn)定社會、發(fā)展經濟的主要國家政策。通過梳理新疆雙語教育發(fā)展的歷程與成就,分析了雙語教育的現代意義及其性質。
雙語教育;歷史演進;意義
第一階段:探索起步階段,漢語教學開始實施(1950——1989)
到目前為止不少人還把漢語教學當成雙語教學的一部分,有的甚至認為“漢語教學”便是雙語教育。雖然這種認識并不能反映真實的雙語教育現狀,但同樣折射出“漢語教學”是雙語教育發(fā)展的雛形,是新疆雙語教育的起步階段這一歷史事實。自20世紀 50年代起,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人民政府和教育部門就要求在民族學校加授“漢語”課程,拉開了新疆雙語教育發(fā)展的序幕。
1956年7月,明確提出初高中開設漢語課,初中每周4—6課時;初中階段能夠學會2500個漢字,高中階段能學會 2000個漢字。要求學生通過初中和高中階段“漢語”的學習,能夠基本使用漢語進行日常會話和學習。1959年 6月,“漢語”教學從初高中,開始向下傾斜,要求在少數民族小學中從四年級開始學習漢語。隨后,又將“漢語”課程引入高等教育課程體系,提出凡是接受高等教育的少數民族學生,需學習1年“漢語”課程。這便是現行“預科教育”的前身,這一政策一直延續(xù)至今。1961年自治區(qū)制定了少數民族中小學漢語教學大綱,并組織編寫了第一部《漢語》教科書,這部教科書 1964年開始實施。1964年至 1965年間,自治區(qū)各級教育部門開始實施“漢語教學實驗”,積極開始“漢語實驗班”。其中新疆大學附中開設兩個高中班,伊寧市、喀什二中各開設兩個初中班。博州二中開設一個蒙古語高中班,烏魯木齊六中開設兩個初中班。1966年,開始正式實施“中國漢語水平考試(HSK)”。在此期間,自治區(qū)先后在烏魯木齊、伊利、喀什等地師范學校開辦維吾爾語專業(yè)學習班,并要求畢業(yè)后的學習班學生到民族學校教“漢語”課程。[1]“漢語”課程成為新疆少數民族初等教育、中等教育階段主要科目之一,并要求少數民族學生通過學習,進入大學后能用“漢語”進行學習,工作后能具備一定的聽說讀寫及漢語交際能力。[1]
然而,“文化大革命期間”(1966——1976),新疆地區(qū)的教育受到嚴重沖擊,漢語教學又回到了20世紀 50年代以前的水平。1978年,自治區(qū)開始重新將“漢語教學”納入到教育規(guī)劃中。隨后自治區(qū)頒布了一系列有關加強漢語教學的管理規(guī)章制度,如,1977年《關于加強民族學校漢語教學的意見》、1978年 《關于加強高等院校民族預科班漢語教學的意見》、1982年 《加強民族學校漢語教學的建議》、1987年 《關于進一步加強民族中小學漢語教學工作的幾項措施》等。自治區(qū)進一步提出 “民漢兼通”的漢語教學目標,漢語教學從小學推演至“學前教育”階段。[1]從 1956年—1989年間,漢語教學經歷了很大的起伏,從開始推行到初具規(guī)模,再到一無所有,以及文化大革命后的重建。自治區(qū)開始從民族教育的發(fā)展角度出發(fā),提出了“漢語教學”,并出臺了實施“漢語教學”的一系列政策。在起步階段,漢語教學向下延伸至小學三、四年級(部分地區(qū)在改革開放后推行至學前教育階段,但是數量很少),向上延伸到了高等院校的預科教育,漢語教學形成從小學(三、四年級起)到中學再到大學預科的教學模式。在這一階段,形成了涉及漢語教學管理、課堂教學實驗、教材編寫、教師培訓和教學評價的立體格局。
第二階段:試驗改革階段,積極倡導“民漢兼通”(1990——2002)
在第一階段的末期,“漢語教學”實驗再次被提出來,但是并沒有得以真正實施。1984年,自治區(qū)首次提出漢語教學的目標,“民漢兼通”同樣沒有得到很好的實施。為此,自 1990年起,以“民漢兼通”為指導目標,自治區(qū)開始了新一輪的雙語教育教學改革。
1990年,首先提出中學要增加漢語課時,將漢語課時由原來的3節(jié),增加到4節(jié),并將“漢語”課程設置為高三必修。1991年,針對漢語教學實驗進行了總結,并在原來的基礎上增加了實驗班的數量,從 1989年至 1991年,實驗班的數量“由12個發(fā)展到45個班??κ病⒁晾麅傻赜?個實驗班擴大到 40個點、123個實驗班?!保?]1992年,首次提出“少數民族學校雙語教育實驗教學”的概念,并將伊寧市七中、烏魯木齊十四中和烏魯木齊五中等10所學校確定為以“民漢兼通”為目標的“雙語教學實驗”試點學校,提出民漢兼通是少數民族雙語教育發(fā)展的主要目標,是新疆社會和諧發(fā)展、提高少數民族教育質量的必然選擇。[1]至此,雙語教育打破了原有單一“漢語教學”的教育模式,開始實施“母語加漢語”的“雙語教學”模式。教學目標由原來的增加“漢語”教學,促進學生基本掌握“漢語”,發(fā)展為以促進學生漢語和母語共同發(fā)展,以母語為主漢語為輔的“民漢兼通”教學目標。為促進“民漢兼通”教學目標的實現,自治區(qū)推行了一系列“雙語教學”實施方案和管理規(guī)章制度,從政策層面對“雙語教學”和“民漢兼通”進行了解讀。
1992年,首次提出“雙語教學實驗班”。在教學中,涉及到理科教學的科目使用 “母語加漢語”的雙語言授課模式。隨后烏魯木齊、塔城、吐魯番、博州等地相繼實施了此項改革,確定招收“雙語實驗班”。從教學語言的使用來看,主要包括以漢語和維吾爾語為教學語言的 “維漢雙語實驗班”、以漢語和蒙古語為教學語言的“蒙漢雙語實驗班”等。從此以后,雙語實驗班逐年增加,并出現了“內地高中班”形式的雙語教育實驗班。1996年,新疆實驗中學進一步發(fā)展了“雙語實驗班”的“雙語言授課”模式,試辦了民族中學部分學科用漢語授課實驗班和高中理科實驗班;提出部分學科,如理科,全部課程漢語授課,在課堂教學語言中以漢語為主,母語為輔的授課模式,拓展了“雙語教學”模式。隨后(1997年),《自治區(qū)少數民族學生雙語授課實驗方案》對“部分課程漢語授課,部分課程母語授課”的雙語教學模式進行了肯定,并提出了相應的教學目標:“(1)通過部分課程漢語授課,提高自治區(qū)少數民族學生的漢語水平,達到‘民漢兼通’。(2)強化理科教學,平均成績接近本地區(qū)漢語學生的水平,建立高等教育的少數民族生源基地,加快我區(qū)少數民族中高級理科人才的培養(yǎng)。(3)直接學習和應用區(qū)內外漢族教育的先進思想、理論和教學方法,促進相互交流,不斷提高自治區(qū)少數民族教育的質量。(4)學習和掌握漢語的同時,保證母語的學習和掌握,本民族語文水平不低于同年級非實驗班學生的成績”。[2]341999年自治區(qū)下發(fā)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少數民族中學雙語授課試驗方案》,要求進一步強化數理化教學,通過不斷的雙語教育改革,提高數理化教學水平。從語言教學的角度,要求學生不僅要掌握漢語,而且要促進學生本民族語言文字的學習。從評價的角度,要求高中畢業(yè)的雙語學生漢語水平要達到 HSK六級以上。[1]
2002年,《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教育事業(yè)發(fā)展“十五”計劃和 2015年規(guī)劃方案》頒布,將雙語教學改革和提高民族教育質量作為新疆教育發(fā)展的主要內容,要求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增加漢語課程,在某些教育資源緊缺地區(qū)可以延遲到三年級,到中學階段逐步實現理科課程使用“漢語”授課。[1]通過近25年的努力,新疆雙語教育完成了從“漢語授課實驗班”向“雙語班實驗”的轉變,雙語教學目標完成了“從提高漢語水平”向“民漢兼通”的轉變,雙語教育體系經由文革期間“停滯和后退”實現了新時期“恢復、重建和超越”。雙語教育不僅是少數民族學生提高“漢語”水平的有效方式,而且有利于提高學生母語文的學習成績,更有利于學生掌握科學文化知識。到 2002年底,全區(qū)所有地州市都開辦了雙語班(不再叫漢語授課實驗班),共有105所學校開辦了 294個雙語班,在讀學生達到了 13733人。[3]20
第三階段:規(guī)范發(fā)展階段,促進雙語教育模式完善(2003——至今)
2003年到2012年,自治區(qū)頒發(fā)了一系列雙語教育文件,包括《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人民政府貫徹國務院關于深化改革加快發(fā)展民族教育決定的意見》(2003)、《關于加強少數民族學前雙語教學的意見》(2005)、《關于進一步加強管理提高中小學少數民族“雙語”教師培訓質量的意見》(2006)、《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農村“雙語”幼兒園(學前班)課程設置方案》(2009)、2010年《義務教育階段學校雙語教學評估指標體系(試行)》、《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少數民族學前和中小學雙語教育發(fā)展規(guī)劃(2010—2020年)》(2011)、《關于印發(fā)普通高中雙語教育課程設置方案的通知》(2011)、2012年 《關于進一步提高中小學雙語教育質量的意見》等文件,為雙語教育的發(fā)展奠定了法律基礎,促進了雙語教育的規(guī)范化和模式化發(fā)展。這一階段雙語教育政策文件有以下特點。
第一、突出雙語教育的作用和意義。2003年是新疆雙語教育發(fā)展的關鍵一年。自治區(qū)提出新疆雙語教育十年發(fā)展目標,成為自此以后新疆雙語教育發(fā)展的指導性目標。2010年是新疆雙語教育發(fā)展的第二個關鍵年,自治區(qū)制定了2010年至 2020年的發(fā)展綱要。兩個發(fā)展綱要,均強調了雙語教育的重要性和意義。2003年提出逐步提升學生的‘雙語’能力,不斷提高民族教育質量,促進民族教育事業(yè)持續(xù)發(fā)展。2010年十年發(fā)展規(guī)劃中進一步提出,雙語教育有利于提升各民族學生中華民族和國家認同感,提升學生全面發(fā)展;雙語教育事關民族教育質量提升,是培養(yǎng)民漢兼通人才主要途徑,是西部開發(fā)的國家戰(zhàn)略,是維護新疆和國家統(tǒng)一的必要選擇;黨和國家高度重視我區(qū)少數民族雙語教育工作,要充分認識推進雙語教育工作的重要性;要求各級教育行政部門做好雙語教育的規(guī)劃和管理工作,充分認識雙語教育的價值和意義,提升雙語教育認同感。[1]
第二、規(guī)范雙語教育的發(fā)展,促進雙語教育模式的完善。自提出“雙語教學實驗班”模式以來,雙語教育初步實現了“規(guī)范化”發(fā)展,“雙語班”成為雙語教育實施的雙語教育模式。從2003年以后,自治區(qū)進一步拓展了雙語教育模式的發(fā)展。2004年提出雙語教育模式轉變和發(fā)展目標,要求少數民族中小學要繼續(xù)加強“以理科為主的部分課程漢語授課”的模式,直到實現“全部課程漢語授課,加授母語文”的雙語教育目標?!?004年9月以來,這種模式(理科課程漢語授課,其他課程民語授課)已較快地推進到了各地、州、市的部分民族中小學,成為初期階段易于進入的雙語教學模式”[4]97。進一步要求雙語教育發(fā)展需要遵循規(guī)范化原則,提出 “因地制宜、分類指導、分區(qū)規(guī)劃、分步實施”的原則。2011年重申了這一指導原則,并提出雙語教育發(fā)展兩類模式,將理科漢語授課、其他課程民語授課模式融合新模式提出 “模式一和模式二”。模式一是漢語、外語、數學、物理、化學、生物、信息技術和通用技術課程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授課,其它課程使用本民族語言文字授課;模式二是全部課程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授課,開設民族語文課程。不具備師資條件的學校,體育與健康、音樂、美術課程可以使用本民族語言文字授課。
第三、學前教育納入雙語教育,雙語教育體系不斷完善。這一階段,雙語教育體系不斷完善,建立了從幼兒教育至高等教育的雙語教育體系。2005年《關于加強少數民族學前雙語教學的意見》,首次提出雙語教育“要從幼兒抓起”,“漢語教學要從小學提前到學前班和幼兒園階段”,將 “學前教育”納入到了雙語教育體系。2009年頒布《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農村“雙語”幼兒園(學前班)課程設置方案》,對學前雙語教育目標和課程設置進行了詳細規(guī)定。2010年,自治區(qū)首套學前雙語教材付諸實施?,F階段,新疆雙語教育實現了學期教育——初等教育——中等教育——高等教育(包括大學預科教育)為一體的民族教育發(fā)展體系。
第四、進一步加強雙語教育的培訓工作。教師是雙語教育發(fā)展的關鍵要素,但是 “中小學雙語教育教師隊伍無論從數量或質量上說,還存在著諸多影響雙語教育正常發(fā)展的不利因素”[5]149,雙語教師成為制約新疆雙語教育發(fā)展的瓶頸。2005年《關于加強少數民族學前雙語教學的意見》提出,雙語教育“要從教師抓起”,要加強對雙語教師的培訓。2006年《關于進一步加強管理提高中小學少數民族“雙語”教師培訓質量的意見》提出,要進一步加強雙語教師培訓力度,要求各地州市在選取參訓教師時要嚴把質量關;把“雙語”教師培訓的重點放在學前和小學階段,本著“培訓一個、管用一個”的原則,切實提高培訓質量。2011年雙語教育十年發(fā)展規(guī)劃中,將加快雙語教師隊伍建設作為雙語教育發(fā)展的指導思想和基本任務,認為雙語教師隊伍建設是完成雙語教育目標的基礎;要求2012年學前雙語教師達到 1.53萬人,2015年達到2.19萬人。
目前,從政策層面來說,雙語教育模式已經比較確定,模式一和模式二也得到了大家的認可。截至 2011年,雙語教學班總數已達 33990個,就讀學生達到 1107751人;學前雙語教學班總數已達11528個,接受學前雙語教學的人數達到362771人。
一般來說,雙語教育的目標,一為掌握第二語言;二是掌握第二語言所包含的文化,即雙語雙文化。和一般的雙語教育和國內的漢英雙語教育不一樣,新疆的雙語教學改革是一種教育模式的改革,同時也是民族教育的主要形式,是新疆少數民族地區(qū)豐富雙語生活和雙語現象發(fā)展的訴求。
(一)雙語教育是一種教育制度、教育模式的改革
新疆實施雙語教育本身和起源就不是為了語言目標,而是要提高民族教育質量,尤其是理科各科教學質量。
首先,引入雙語教育,改變民族教育傳統(tǒng)的、封閉的教育制度。傳統(tǒng)的民族教育是一種封閉式教育,并且單獨設立,和漢語系學校沒有交流和溝通,和國家教育體系脫節(jié)。教師是本民族的,教材是本民族語的,考試是本民族老師出題改卷,學校領導和教育行政部門都是本民族獨立管理,和平行的漢語系學校互不來往。這種封閉式教育,容易固步自封,不易暴露教學中的問題,造成了民族教育和國家規(guī)定的教育質量差距越拉越大;最終的結果是,培養(yǎng)不出合格的人才,少數民族和漢族學生之間素質、能力的差距極大。這一矛盾,在計劃經濟時期尚不明顯,因為國家包分配,好賴都有一份工作做。但到了市場經濟時期,學生要走向市場,由用人單位來挑選,素質不高、能力差就找不到工作,而且由于民族教育整體水平差,以至于在人才市場凡是民用人單位就不考慮要。
20世紀 90年代初,由于高考改革,民語系高考試卷全部采用國家統(tǒng)一試卷(在這之前,民語系全部試卷由新疆本地出),翻譯成少數民族語??荚嚱Y果使新疆民族教育界震驚,學生數理化成績極低,平均成績不到 10分,近一半人為零分。零分的考生進入大學后如何學習專業(yè)?后來,招生部門不得不進行數理化最低分數的限分,最初為9分,就是說高考數理化考了9分就有資格上大學。直到今天,最低限分還在30分以下。這就充分暴露出民族教育的問題,它沒有培養(yǎng)出掌握理科基本知識的人才,學生的科學素質極差。因此數學和理科教學改革刻不容緩,這樣,各地才嘗試漢語授課試驗班改革,希望通過雙語教學來改變這一狀況。
其次,引入國家通用教育理念和教育模式,改變原有單一的教育模式。新的雙語教育模式采用雙軌制,用本民族語來學習一部分學科,掌握本民族語,繼承和發(fā)揚民族文化。雙語教學不僅僅是讓學生學好漢語,更主要的是通過漢語這一渠道,接受新的教育方式、新的教育內容,擴寬視野,特別是強化理科各科的學習,培養(yǎng)適應社會發(fā)展所需的各類人才,尤其是高科技人才。這樣培養(yǎng)出來的少數民族人才才是全面發(fā)展的,適應社會發(fā)展需要的人才。
(二)新疆的雙語教學是添加式雙語教學
它是在原有的以本民族語為主的教育形式上增添漢語教育的形式和內容。和其他國家和地區(qū)的雙語教育不同,新疆的雙語教育立足于不同語言、多元文化的學習,培養(yǎng)學生的綜合素養(yǎng)。民漢多種語言和文化互相補充,互相促進,能夠最大效益地促進學生的全面發(fā)展和迅速成才。比如在新疆有維漢雙語教學模式、哈漢雙語教學模式、柯漢雙語教學模式、蒙漢雙語教學模式。不同教育模式下的學生,既要學習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漢語),又要學習本民族語言,在教學過程中,實現了由本民族語言為主向以國家通用語言為主的模式。
(三)雙語教育適應了新疆多元文化和多語言的教育環(huán)境
第一、雙語教育適應了新疆的多元文化環(huán)境
新疆世居民族13個,包括維吾爾族、哈薩克族、塔吉克族、蒙古族、漢族等,形成了多民族的語言環(huán)境。這一獨特的多語種的社會環(huán)境,為民族之間交流提供了豐富的文化資源。新疆各民族呈現大雜居小聚居和成片聚居的分布格局。南疆地區(qū)雖然是維吾爾族聚居區(qū),但在城鎮(zhèn)仍然是多民族雜居,各民族之間的交往日益密切。農牧區(qū)的社會生活所需的物質產品、生產資料都來自內地,一部分農牧產品也要銷往內地,這就加強了新疆與內地的聯(lián)系,產生了用漢語交流的現實需要。
改革開放以來,人口流動日益頻繁,少數民族農民進城打工、做生意的越來越多,由政府組織或民間自發(fā)前往內地打工的少數民族人員也越來越多,漢語成為他們求職謀生的主要工具,促成少數民族學習漢語的熱潮。再加上宣傳媒體的傳播作用,廣播、電影電視的宣傳,商業(yè)廣告等媒體的作用,即使在偏遠的農牧區(qū)也出現了不少雙語人,社會雙語現象比以往任何一個時期都更為廣泛。
另一方面,從內地來新疆投資辦企業(yè)、經商、打工的漢族人也越來越多。少數民族和漢族之間的交往日益密切,自然形成了各類雙語人和大大小小的雙語社區(qū)。由需要而產生學習動機,進而學習語言已成為一種社會潮流。這也是當前各地少數民族擁護雙語教學,把孩子送進雙語班和漢族學校的主要原因。
一定的教育制度是一定的社會生活的反映。新疆的社會雙語生活,必然要求其教育制度和教育模式與之適應,通過學校教育,培養(yǎng)雙語人,進一步推動社會發(fā)展和民族進步。所以說,無論從社會發(fā)展還是從個人成長的需要來看,雙語教育都是適應了新疆地區(qū)雙語社會生活。
第二,雙語教育滿足了各族人民對于雙語的社會使用功能
新疆社會語言使用狀況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各大中城市基本上是一個以漢語使用為主、民族語使用為輔的雙語雙文社區(qū)。第二類,縣城和北疆交通沿線的鄉(xiāng)鎮(zhèn)基本上是民漢雙語使用相對平衡的語言社區(qū)。第三類,在偏遠地區(qū)和農村牧區(qū),廣大群眾一般使用少數民族語,很少使用漢語,基本上是—個以民語言為主,漢語為輔或單純民語言社區(qū)。但是,隨著社會的日益開放、人口遷移與文化變遷,這些社區(qū)也正在逐步朝著民漢雙語社區(qū)過渡。
新疆三種不同類型的民漢雙語社會的語言文字生態(tài)環(huán)境及語言文字的社會使用功能,為新疆實施三類不同模式的雙語教學提供了理論依據和實踐基礎。當前正在實施的雙語教學是新疆民漢雙語社會的客觀現實的反映:在以漢語為主、民語為輔的大中城市,實施以漢語授課為主、加授民語文模式的學校雙語教學;縣城、鄉(xiāng)鎮(zhèn)和交通線附近的民漢雙語相對平衡發(fā)展的地區(qū),實施部分課程漢語授課模式的學校雙語教學;在偏遠的以民語為主漢語為輔和純民語使用區(qū),暫時保留普通班教學模式或者模式一。雙語教學模式的多元化客觀上適應了新疆少數民族地區(qū)社會語言文字生態(tài)環(huán)境,并滿足了各族人民對于雙語的社會使用功能。
(一)雙語教育提高了教育質量,促進教育公平
新疆自治區(qū)教育廳制定的各級各類雙語教育政策文件都提出,將提升民族教育品質作為雙語教育發(fā)展的目標,也是自治區(qū)實施雙語教育實驗的初衷。雙語教育改革實踐,不僅提高了民族教育質量,而且促進了新疆教育的均衡發(fā)展,促進了教育公平。由于多種原因,少數民族教育,尤其是理科各科的教育存在較多的問題。學生的基礎知識掌握不牢,科技素質不高,現有教材上的知識都難理解,掌握不牢;學生的漢語能力差,不能夠順利融入多元文化社會,給求職謀生帶來不便;少數民族學生獲取現代知識和科學的渠道有限,不能夠直接閱讀和利用其他語言的資料。通過高考錄取分數線和單科成績要求,我們看出,民族教育有了一定發(fā)展。雙語教育在其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雙語教學已成為繼承、傳播、發(fā)展民族文化,提高民族教育教學質量,實現民族教育目的的重要手段和途徑”[6]102。2004年新疆漢語系本科錄取分數線為484分(文科)和447分(理科),而民語系則為347分和357分,二者相差137分和 90分;數學單科最低錄取分數線為23分。2005年新疆漢語系本科錄取分數線為455分(文科)和433分(理科),而民語系則為360分和335分,二者相差95分和98分;數學最低錄取分數線為 24/26分。2007年新疆漢語系本科錄取分數線為520分 (文科)和518分 (理科),而民語系則為405分和369分,二者相差115分和149分;數學單科最低錄取分數線為26分。2008年新疆漢語系本科錄取分數線為525分(文科)和515分(理科),而民語系則為 410分和374分,二者相差115分和 141分;數學單科最低錄取分數線為27分??梢妿啄陙砩贁得褡搴蜐h族差距沒有變化。
新疆的民族教育與全國民族教育還有一定的差距。國內的眾多雙語教學實踐證明,實施雙語教學,實現“民漢兼通”,可以給少數民族學生和教師與漢族學生和教師創(chuàng)造更多的互相學習和交流的機會,在交流中互相促進,共同提高。少數民族師生在與漢族師生的大量接觸中,增進相互了解,可以培養(yǎng)師生在多元文化社會的各種適應能力;可以使少數民族與漢族學生所使用教材保持在同一知識量的標準上,縮小、消除知識攝入量上的差距,讓少數民族學生在進入大學和內地高中班之前,知識結構和信息量上盡量保持與漢族學生的同步。
(二)雙語教育既促進學生漢語水平的提升,同時也促進學生本民族語言的學習
雙語教學開拓了學生的文化視野,為學生獲得更多科學文化知識提供了語言基礎,提高智力、思想感情、個性特長和文化素養(yǎng)等全面素質。雙語教學也是提高學生兩種語言水平的一個途徑。研究發(fā)現,雙語教育不僅促進了學生漢語的學習,而且提升了學生母語的成績,進一步促進了新疆民族教育的均衡發(fā)展。“我國在少數民族地區(qū)實行民漢雙語教育,對于加強國家認同、促進各民族教育均衡發(fā)展、傳承少數民族的文化傳統(tǒng),有著積極的促進作用”[1]。我們通過對比不同模式背景下學生母語文成績發(fā)現,接受模式一學生的母語文成績明顯優(yōu)于普通班學生的成績。在民語文教學效果上,雙語教育模式一優(yōu)于普通班模式。而且,雙語教育進一步促進了教育的均衡發(fā)展,拉平了學生成績的城鄉(xiāng)差距,接受模式一學生的成績成效差距不大。
(三)雙語教育有利于促進少數民族學生的國家認同
從國家認同的角度來看,語言是影響國家認同的因素之一,“在這個意義上,會說法語,便成為法國公民的關鍵特質;就像會說英語,是成為美國公民的必要條件一樣”[7]20。但是,從民族認同和民族形成來看,“語言對于一個民族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他是族群歷史事件的記載方式和文化傳統(tǒng)的象征,是族群認同的重要標志”[8]79。新疆雙語教育在發(fā)展過程中,無論是最初提出的“漢語教學”,還是本民族語言文字和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并行的 “模式一和模式二”,都把“雙語”能力的提高作為根本目標,培養(yǎng)“民漢兼通”的雙語人才。從國家認同的角度來說,通過促進少數民族學生掌握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為少數民族學生進一步了解中華民族文化奠定語言基礎,有利于少數民族學生認同國家文化,培養(yǎng)少數民族學生的國家認同。從少數民族學生自身來說,雙語教育保留了民族語言文化的教育和傳承,有利于培養(yǎng)學生的民族認同。“國族認同以族群認同為基礎”[9]63,因此,雙語教育不僅促進學生民族認同,同樣能促進學生國家認同的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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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向紅]
The Historical Evolution and Modern Significance of Bilingual Education of Minority Nationalities in Xinjiang
CHEN De-jun
(Xinjiang Normal University,Xinjiang Urumqi 830054)
The bilingual education of Xinjiang minority nationalities is directly related to the social stability,political,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ethnic education quality of Xinjiang,and it is the important national measure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Xinjiang.The present study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bilingual education in Xinjiang development history and achievements,analyzes the nature of bilingual education and the status quos of bilingual education in Xinjiang.
bilingual education;historical evolution;significance
G 40
A
1672-402X(2016)04-0014-07
2016-01-10
本文為2015年國家社科基金西部項目“新疆民族群眾國家認同現狀調查研究”(項目主持人:陳得軍;項目編號:15XMZO1O),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新疆少數民族雙語教育研究中心 2014年招標項目“新疆高校民漢教學一體化調查研究”(項目主持人:涂紅梅;項目編號:XJEDU040414B04)及 2015年招標項目“南疆雙語教育現狀調查研究”(項目主持人:劉博;項目編號:XJEDU040415C01)階段性成果。
陳得軍(1981-),男,新疆石河子人,教育學碩士,新疆師范大學講師。研究方向:課程與教學論,少數民族文化與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