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遠,鄭旭(.廣西民族師范學院 政治與公共管理系,廣西 崇左 5300;.江蘇科技大學 土木工程與建筑學院,江蘇 鎮(zhèn)江003)
群體性突發(fā)事件爆發(fā)的邏輯機理
王志遠1,鄭旭2
(1.廣西民族師范學院 政治與公共管理系,廣西 崇左 532200;2.江蘇科技大學 土木工程與建筑學院,江蘇 鎮(zhèn)江212003)
群體性突發(fā)事件的發(fā)生會對社會系統(tǒng)的正常運行會造成負面影響,產生負能量。從邏輯的角度看,人們的行動是基于偏好的,偏好是行動主體認知世界中基于認知狀態(tài)的一種傾向。根據基于偏好而形成的內在發(fā)生機制,對這類事件進行恰當干預,從而使行動主體的選擇偏好發(fā)生變化,進而最終能夠消除在邏輯上也是必然的。在邏輯發(fā)生機制下,以日本大地震后我國出現的搶鹽風潮為典型案例,通過全面分析,該案例揭示出,群體性突發(fā)事件發(fā)生與否的一個關鍵因素是公眾能否獲取正確信息,正是這些信息形成的偏好決定了公眾如何選擇的。
群體事件;發(fā)生機制;邏輯機理;行動邏輯;認知世界;搶鹽風潮
選擇活動充斥一個人的一生,是無法避免的活動,而幾乎所有的人類活動也都是圍繞著選擇而進行的。在所有的選擇活動中,有些選擇是整個人類或某個區(qū)域中的人們共同面對的,具有某種交互性或影響性,其原因在于,盡管偏好作為一種決定性因素是他們做出選擇的依據,但有時無法建構偏好時,其他人的選擇行為會是一種導向性形成因素,成為行動主體做出選擇的偏好根基。
因知識獲取途徑及認知狀態(tài)均存在差異,面臨相同選擇時,有些人能夠建構偏好以便做出選擇進而行動,而有些人甚至是大多數人無法完成偏好建構。此外,并非真“知識”、信念或科學知識在任何時候都能夠成為形成偏好的理由或依據。一些人面臨選擇時,當某些所謂的“知識”可能會通過一定的渠道來主導或引導人們偏好的(重新)形成,如果大多數人或相當數量的一部分人做出了因建構了同樣的偏好而產生的同樣選擇,并且他們會因偏好行動,那么,這類選擇會導致群體性事件。如果這種事件是突然出現的,或者是在時間上具有緊迫性,那么可稱之為群體性突發(fā)事件,情況或后果嚴重者會帶來較為嚴重的負面影響。典型的群體性突發(fā)事件有2011年日本大地震后中國許多地方突發(fā)的搶購食鹽,2003年非典期間全國各地民眾對食醋、體溫計、口罩等物品的瘋狂搶購,當前出現的因拆遷引起的群眾聚集對抗以及其他一些對社會運行造成負面影響的聚集事件、群體事件等。
人類做出選擇的實際過程以及許多選擇理論家的研究都趨向于一種認識,“選擇依賴于偏好”[1],理性的行動主體做出選擇的根本出發(fā)點就是根據其認知狀態(tài)而建構的偏好,這些偏好成為他們做出選擇的導向。因此,選擇的本在于偏好,偏好在選擇過程中具有難以忽略、舉足輕重的重要性。而行動主體偏好的形成是根據其認知世界中認知狀態(tài)而做出的一種傾向性表達,是其對所掌握的某些相關信息進行某種推理計算的結果。然而,在涉及行動主體利益且時間緊急的選擇情勢下,如果信息匱乏或沒有供參考的信息源,那么不同形式的、具有一定關聯的傳聞、謠言、未經核實的某種信號/息以及其他(變異而成的)“知識”也會成為行動主體形成偏好的“認知”依據。如果這些傳聞、謠言、未經查實的某種信息以及其他的那些偽科學知識具有某種操縱性,或表達了單一的一、兩個偏好形成導向,那么,這樣會導致行動主體偏好的增添、修正、改變,偏好會在這種緊急策略選擇情況下而形成,進而可能使其中的大多數趨向同一偏好。這時,大多數人或相當規(guī)模的人因具有相同偏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當他們真正行動時,群體突發(fā)性事件在某個時間點會自然爆發(fā)。
心理學也曾對這類事件做出過研究與說明,認為是“羊群效應”或者日常所謂的“跟風”導致了群體性突發(fā)事件的產生,但這一研究結果具有非理性上的不確定性。此外,心理學上通過外部事件的刺激所生發(fā)的非理性特征對群體突發(fā)事件產生的原因分析,本質上只是穆勒五法中一個或幾個方法的應用,結論不具有演繹性,群體性突發(fā)事件的真正“導火索”可能并沒有找到,也不十分明朗。即使從心理學上找到了群體性突發(fā)事件形成的心理原因,但對其控制、處理及消解也可能是十分困難的,因為即使某個人不能夠成為“羊群效應”中的頭羊,其他的人也會成為這個頭羊的,再者,心理癥狀的消解可能是一個緩慢的過程。
邏輯遵循理性的法則,即使我們放寬了某種要求,相關的結果也邏輯模型演繹出來的,具有理論上的必然性。因此,邏輯的路徑不同于心理學的路徑?;谛袆舆壿嬇c決策邏輯,本文建構做出同一行動的基本模型,以此解釋人們何以采取同樣的行動,突發(fā)事件會在什么樣的情況下會發(fā)生,進一步來闡釋群體性突發(fā)事件形成的一般機理。最后,以日本大地震后我國出現的搶鹽風潮為典型事例(盡管該事例在時間上有些陳舊,但極具典型性,能作為一般機理的一種全面性解釋),用一般邏輯機理直觀地說明這類群體性突發(fā)事件的形成始末,并提出相關策略,以避免甚或杜絕此類事件的再次產生,或降低影響至最小化。
關于群體性突發(fā)事件,有形式多樣的定義,較為常見和被普遍接受的是,“突然發(fā)生、危害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直接給社會造成嚴重后果和惡劣影響的事件”[2-4]35-45,175-183,20-25,“混亂、恐慌、失序、社會失調甚至動蕩不安等是其常見現象和一般特征”[5-6]46-50,65-69,也是社會非正常、非和諧運行基態(tài)所凸現的明顯特質。由于具有突發(fā)性,該類事件對政府相關部門構成一種(嚴峻)考驗,在群發(fā)事件出現時,政府能否快速、有效地“控制局面、化險為夷、恰當處理、贏得轉機”[7]251-252,這是一種考量與檢驗,考量、檢驗著他們應對突發(fā)、復雜局勢的公共治理能力。
Quarantelli[8]的實證研究表明,突發(fā)事件中的“自然災害、生產事故、公共衛(wèi)生”等屬于一致性危機,而“社會安全”則屬于分歧型危機,而且“社會安全”所引發(fā)的相關事件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群體性突發(fā)事件,政府相關部門應該把相關舉措的重點放在這一方面。
由于群體性突發(fā)事件本身的復雜性與產生過程影響的交互性,Quarantelli所給出四類事件存在事件交叉的可能性,并且也都不可避免地成為引發(fā)群體事件的誘因。另外,群體性突發(fā)事件的產生并不僅僅局限于這四種類型的事件,其他的一些事件也會伴隨突發(fā)事件的爆發(fā)。因此,其對突發(fā)事件的劃分在邏輯上是不當的,會使得人們對此產生錯誤或歧義的理解,甚至不能擴大對事件產生視野的認識。為此,在一般的意義上,直觀地給出群體性突發(fā)事件的定義,從而達到對其內涵有根本的、清楚的認識是極其必要的。
基于Quarantelli的實證分析與研究、筆者[5-6]46-50,65-69的前期研究以及社會中出現的不同類別的群發(fā)事件的普遍性特征,我們認為,群體性突發(fā)事件是某一特定時段內,因需要做出同一選擇,某一區(qū)域的許多人做出的對社會正常運行會產生負面影響的同一行動??梢詮娜缦聨讉€方面對該定義進行進一步理解:
(1)采取行動的人們共同利益、隸屬組織不必然具有關聯性。采取相同行動的人們,可以具有共同的利益,也可以沒有任何利益關聯,如有些選擇會涉及他們的利益,而有些選擇則是他們純粹主觀上的偏好所致,根本不涉及利益。當然這些人可以是歸屬于同一組織的人們,也可以是屬于不同的組織,而可能性更大的從一個結論則是,他們可能不屬于任何組織。這表明,無論是否存在利益,選擇之前引起了不同的人的共同關注與共鳴,在某種程度上具有涉眾性。
(2)“許多人”在本定義中只是數量上的一種規(guī)模表達,具有一定的模糊性,是個模糊概念。在不同的地區(qū)或不同的人那里,“許多”這個值是不同的,未必一定要是嚴格意義上的“大多數”,當然可以包括人們一般理解上的大多數,但在許多情況下“極少數”(如果“極少數”引人注目的話)也會是定義的“許多人”的數量表達。引人注目的一定規(guī)?;驍盗渴恰按蠖鄶怠钡拇_切表達,即只要達到了引人注目,對社會運行造成一定影響,就滿足了“大多數”這一概念的基本內涵,這是群體性突發(fā)事件數量方面的一個根本特征。
(3)相同選擇特指同一個事件所引發(fā)的選擇,此外,這類選擇是可以在不同的考量的基礎上做出的,并不完全意味著人們之間具有共同利益上的選擇,盡管利益是許多選擇情景中人們所首先考慮的因素。相同選擇是面臨同一事件做出的選擇。
群體性突發(fā)事件具有“突然性、不確定性、擴散性、決策時間緊迫、結果的嚴重性等明顯特征”[5-6]46-50,65-69,具體如下:
(1)突發(fā)性是指常態(tài)下的不可預料性,人們在這方面無法有任何的預期,超越了常規(guī)性。該類事件是突然出現或一下子產生的,正如波普(Karl R Popper)命題[9]86-103所揭示的,“我們不知道我們未來會知道什么”,政府部門或其他人甚至有些情況下的事件“操縱者”也無法預知這種事件是否會一定發(fā)生。然而,如果這類事件出現了,它就具有不可預料的突發(fā)性。
(2)擴散性也稱傳染性,意指無論從利益或非利益的角度看,這類事件中一些人的行為選擇會以某種方式感染到他人或其他地域、區(qū)域的人們,因為后者不具備該選擇做出的相關知識與信息,這會觸發(fā)后者認知狀態(tài)的變化而“有所”選擇,進而可能促使事態(tài)擴大化、嚴重化,造成更為嚴峻的社會影響。
(3)不確定性指人們做出選擇時收益的不確定性。盡管以不同方式建構了偏好并且做出了某種選擇,但對于其中的許多人而言,并不意味著收益的確定性,因為由于特殊情況所限,他們的偏好是建構在不明朗的信息或知識之上的。如果有確定性收益的話,也只是行動主體的一種非理性預期。
(4)時間緊迫指此類事件發(fā)生后,不容許該區(qū)域的人們太多的思考時間尤其是反復思考的時間去進行決策,這種決策叫實時決策。這類事件的出現,不但首先考驗著所涉及人們的決策能力,而且緊跟著也考驗著相關部門對此類事件的處理能力。
(5)嚴重性指此類事件在社會中尤其是該區(qū)域中帶來了較為嚴重的影響社會運轉的因素,引發(fā)了社會層面如局部或整體的失序或非和諧。一些事件或事實的產生及存在,也是許多人做出相同選擇的結果,但它們并不產生某些社會問題,例如早晨一些老人相約在公園晨練,盡管也具有聚集性,而這類事件則不是群體性突發(fā)事件。
(6)對社會造成負面影響。程度嚴重的群體性突發(fā)事件,對社會的運行造成一定的負面影響,有些事件盡管具有群體的性質,但它們不是這類事件,例如節(jié)日期間街頭上人們的歡慶與慶祝、中國春節(jié)期間的“走親訪友”等。而政府相關部門需要急需處理的是能夠對社會造成某種程度上的負面影響以及嚴重后果的群體性突發(fā)事件。
選擇之做出,是因為行動主體形成了偏好,無論是清晰的,抑或是模糊的。面臨某種選擇時,如果行動主體偏好一個選項勝于另外一個(或其他一些),那么這便是他的偏好,即他做出行動的選擇依據應當是第一個選項。因為選擇是圍繞偏好進行的,所以偏好是選擇的本質。
偏好是如何形成的呢?從認識論的視角以及人類實際活動的過程看,行動主體的認知狀態(tài)是建構偏好的基本或唯一依據。就是說,選擇時,行動主體依據其認知世界中的認知狀態(tài)——命題,即他對相關對象的認識,或者他所接受的別人對相關對象形成的認識,對面臨選擇時方案間關系做出他自身認為是相應的某種關系上的恰當刻畫,即是形成偏好。因此,行動主體的認知世界及相對應的認知狀態(tài)對其偏好的形成與表達是極其重要的。
在認知論的意義上,潘天群[10]102-106給出一個基本命題,我們人類的認知世界分為三種,即信念世界、懷疑世界和無知世界,這是一個三元序組。該三元序組中,信念世界里的東西是認知主體所相信的東西,可以是該行動主體接受的具有穩(wěn)定性的某種知識,也可以是行動主體自己的某些認識,懷疑世界里的東西是其無法確定而有相當理由懷疑其真假的東西,而無知世界則是認知主體認知上的盲區(qū),相應的知識或認知并沒有進入到認知主體的視野。通過引入“拒斥世界”及對應算子,周章買[11]30-34則提出了認知主體認知狀態(tài)表達的另一種不同路徑的建構。從認知理論上講,上述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但對于要做出選擇的行動主體而言,行動主體不能夠較好地建構一個用于選擇的確定性偏好,進而,其選擇的做出會帶有(某種程度的)不確定性;周章買拒斥世界中的知識是行動主體特殊認知的一種表達,也不能直接構成行動主體的確定必偏好,偏好無法得以真正建構,或者即使能夠建構,也不具有選擇的實際意義,因此選擇依然是不確定的。
因此,基于選擇理論建構及實際選擇情景方面的考慮,王志遠[12-13]58-62認為置信世界(WB)和非置信世界(WN)是行動主體認知世界(Wi)具有完備性的組成部分。在這一劃分下,它們之間的基本關系是:Wi={WB,WN}。對于兩種世界中的命題,行動主體分別是置信的、非置信的。行動主體在面臨選擇時,是依據置信世界中的命題建構他自己的偏好的。
設R=
為備選方案x,y上的結構,則有
(1)R=P∪I∪J;
(2)P∩I=P∩J=I∩J=覫;
(3)P∪Pt∪I∪J=(x,y)×( x,y),Pt為P的逆;
(4)坌x,y,xRy厝yRx。
給定方案集Q={x,y}(出于研究需要但不對結論產生影響,假定Q僅僅包含方案x,y。),Ci(x)表示行動主體i選擇x。CH(Q)表示方案集X上的選擇函數,如果CH(Q)≠覫,那么Ci(x) 厝Ci(y)。如果行動主體i在x,y間選擇x,當且僅當xRiy,而xRiy只是行動主體認知世界中的一個信念,即它僅在該行動主體的置信世界中存放。
人們進行選擇時,通常要考慮一條直觀、明朗的普遍性準則:選取備選方案集中和其他方案具有R關系的某個方案,作為其行動的選擇方案[5]。這一準則是理性行動主體應當具有的,該準則可以通過如下形式進行刻畫:
(i)理性選擇原則[5]:坌i∈N,N∈G,坌xj∈Q,如果Ci(Q)= xj,當且僅當xjRixk。
(ii)強理性選擇原則[5]:坌i∈N,N∈G,坌xj∈Q,如果Ci(Q)= xj,當且僅當xjRixk。
令fi為行動主體i的偏好形成函數,Wi={WB,WN}為認知世界集,則選擇函數、方案集、偏好形成函數間的關系為CH (Q)=x圮fi(Wi,Q)= xRiy,即在行動主體i認知世界Wi當下的認知狀態(tài)下,若Q上的關系為xRiy時,行動主體選擇x,尤其是R為P時,行動主體會嚴格地選擇x。
需要說明的是,fi(WB,Q)= xIiy與fi(WN,Q)= xIiy是本質意義上的不同。在行動主體所形成的偏好的強烈程度上,前者要強于后者,因為,前者是一種確定的知識或信念,后者一種不確定性的猜測,或是選擇上某種無奈的妥協,盡管它對于偏好的形成具有一定的參考作用。
以模型滿足偏好理性改變作為基本的、原初的公共假定,Hansson[14]1-28探討了偏好變化、修正、改變的四種類型,給出了對應的形式化表達與刻畫。然而,在某種層次上,由于無法避免重疊性,基于Hansson所建構的模型以及本文所研究問題的關聯性,筆者給出的建構僅僅從信念的增添與修正出發(fā),來對偏好的形成及變化過程進行相關描述。
只要具有一定的認知能力,每個行動主體都能夠以某種形式建構起他自己的偏好,其形成是基于其認知世界的某種認知狀態(tài)而進行的,是其認知狀態(tài)的表達。因認知狀態(tài)的發(fā)展變化表現出動態(tài)性,在此,筆者基于如下方面來建構、刻畫偏好的相關情況。
首先,認知世界中相關的實時狀態(tài),基于此可直接形成偏好,即有fi(WB,Q)=xRiy;
其次,盡管行動主體的認知世界中具有相關的信息,但是,由于這些信息的不穩(wěn)定性,受臨時的、外部的某些信息的某種強度的影響,其原有信息會被加以修正,從而其偏好發(fā)生相應變化,新的偏好或選擇做出的臨時偏好得以重新建構,即先有fi(WB,Q)=xRiy,后來后來被修正為fi({WB,*},△,Q)= yRix;
最后,行動主體的認知世界中根本就沒有相關信息,但因外部相應信息的添加,行動主體的偏好才得以建構,即有fi(△,Q)=xRiy。行動主體認知世界中沒有做出選擇的相關信息,外部信息的出現改變了這種空白的非置信狀態(tài),認知狀態(tài)由非置信過渡至置信,相應地,偏好也得以建構。
在這三種不同的偏好形成方式中,對于行動主體來講,由于時間性、慣性等原因,通過第一種方式所形成的偏好是一種置信程度最強的偏好。其次是第二種,這一種可能來自于某種推導與比較,使得行動主體改變了他原有的信息或“知識”,具備理性的根基。第三種的程度最弱,特別是在較短時間內,一些事關自身利益的選擇出現時,行動主體很容易受某種外部信息影響而形成“自己”的偏好,在許多情況下可能不具備理性的基礎。
需注意的是,在fi(WN,Q)= xIiy的情況下,偏好已經形成,但是,若行動主體據此尚未做出行動,且突然間獲取了相關的信息*,根據偏好形成的第二種方式,則會導致fi({WB,WN,WB{*}},Q)= xRiy,此時行動主體做出行動是確定無疑的,尤其當R為P時。而在行動或事態(tài)發(fā)展的過程中,由于某種更為可信的信息△的出現致使fi(WB,Q)= yRix或fi ({WB- WB{*},WB{△}},Q)= xRiy,則行動主體會取消或終止前面正在進行的行動,轉而進行與之不同的行動,這是確鑿的,更是無法回避的。
可以看出,行動主體的認知狀態(tài)對其偏好的建構繼而做出選擇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或者是決定性的。在一些特殊情形下,某些知識或信息對于行動主體而言,并不是十分可信,但它畢竟是一種知識或信息,對于偏好的形成具有一定的支持作用,尤其是當行動主體的相關的認知沒有進入置信世界時。
假定某一區(qū)域群體AG={1,2,…,n},g (AG,xRiy)為群體AG中具有偏好xRiy的人的數量,無論這個數量到底是多少,都依據選擇的基本準則,在特定認知狀態(tài)的根基上建立起偏好,并做出與之相符合的選擇。令@為突然出現的Quarantelli四種類型事件中的某一具體事件,事件@的出現會促使AG中的人做出依賴于x、y間偏好關系的選擇,即選擇做出所對應的選項為x、y。φ為與行動主體數量相關的一個閾值①,當在一定的時間跨度內如t,滿足g (AG,xRiy)≥φ時,群體中至少有數量為φ的人會采取與x對應的行動。如果φ是數量上可觀的,或者呈現出一定的規(guī)模性,則能吸引一些人的眼球,產生相應的影響,進行引起更為廣泛的關注,特別是已經或將要造成了一定的負面影響。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稱@為觸發(fā)因素,如果有某種閾值數量的人們做出了相應行動或行為,稱為群體性突發(fā)事件,記為a@。
因此,基于上述符號釋義,可以把群發(fā)事件(GE)的邏輯機理/機制的一般模型GEM建構為:GEM=
該模型的一般解釋是,在理性選擇準則的基礎上,受@激發(fā),群體AG中的成員依據W中的相關認知,建構基于方案集Q上的偏好關系R②。若在一定的時間內如t③,g(AG,xRiy)≥φ,某一閾值的人會進行與x相關的行為或行動,就會引發(fā)“群體性突發(fā)事件”④a@的產生,這是邏輯的必然,也是行動主體是理性選擇的結果。
不難看出,基于此邏輯模型,進行相應的信息引導或“知識”傳播,改變行動主體的偏好,可以控制這類事件的形成、發(fā)展與終結。
2011年3月,日本發(fā)生大地震,最終導致核電站核泄漏,核泄漏物質會通過海域而擴散,因地域近而憂慮核泄漏會首先威脅我國人民群眾的身體健康或生命安全,也出于以人為本考慮,對于個人本身而言,防核輻射成為一項時間緊迫的決策。由于某種信息的獲取,這一信息且又進入的公眾的置信世界中,導致相關偏好的形成或變化,進而在全國部分地區(qū)出現大批量購買食用鹽的瘋狂現象,這就是所謂的“搶鹽風潮”。如果以前面建構的邏輯模型進行分析,該群體性突發(fā)事件的出現有其必然的一面,接下來,我們做出基于該模型的具體分析與解釋。
在搶鹽風潮中,核泄漏無疑地是一個觸發(fā)事件,即它對應于模型中的@。它的出現,會把人們陷入一個限時決策難題中,是“無所畏懼”地接受一切后果,或者是要“防范于未燃”以確保生命健康安全呢?核輻射事關“生死存亡”,除非悲觀厭世或“一切看開”,人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是后者,即做好預防。
然而,剛開始時,對于一般公眾來講,無人知曉防輻射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即大多數人的認知世界中沒有關于這方面的對應認知狀態(tài),這是行動主體認識的盲區(qū),做出選擇的偏好無法得以建構。這時,行動主體的任何行為或舉動可能都是徒勞的,人們并沒有、也不可能會有所行動,他們處在彷徨、觀望或尋找的狀態(tài)中,群體性事件不具有產生的充分條件。
無論有意與否,抑或是出于行動主體對某種知識的自覺,由于某種不可知性或猜測性,某一或某些人獲取了某種所謂“及時雨”性的信息:食用鹽就可以預防輻射。無論這一信息是否是謠言,抑或是某個人一次大量買鹽的行動,更不論信息發(fā)出者是否出于某種目的,盡管可能不具有知識的穩(wěn)定性,然而,食鹽防輻射這一“知識”或信息通過不同形式、渠道的傳播,會“正確地”被“刻寫”到相當一部分人的認知世界之中,以“填補空白”。對于行動主體來講,方案集Q中備選方案買鹽(x)與不買鹽(y)之間的選擇就很容易做出了,即有偏好xPy。偏好形成了,買鹽這一選擇是無疑的,而時間的緊迫性迫使行動主體(擁有這一信息的人們)不會過多甄別該信息的真?zhèn)?,必然會馬上行動起來。
其他人由于沒有該認知,則會進行觀察,“見風使舵”,也會獲知該信息,偈已經行動起來的人們一樣,也能夠建構起同樣的偏好,必然也會有相同的行為。
如此反復,相應信息雪球似地滾動“傳播”,以及受這種行動的心理感染(對該信息持懷疑者),g(AG,xRiy)≥φ在某個時刻一定能夠成立,且由于相同的發(fā)展方式,盡管φ值會有所不同,其他地域的行動主體也會達到某種原因閾值。不難預料,搶鹽風潮會在不同區(qū)域相繼爆發(fā)。如果我們任其發(fā)展,則人們規(guī)模會不斷擴大大,最終可能會釀成較嚴重的社會后果。
無論導致群體性突發(fā)事件的觸發(fā)信息正確與否,對于一個社會的正常運轉來說,搶鹽事件等突發(fā)事件無論如何不是一個好兆頭,它至少帶給社會一種的恐慌。退一步說,即使該消息確鑿無誤,“先下手為強”的行動者手中會過多囤積食用鹽,而另外一部分人則會因生命健康無法得以保障而感到不安,可能會有極端行為,也是不利于社會運行的確;另一方面,如果消息是錯誤的,除了食鹽銷售商外,它對于任何人都無益的,因為它不但給人們造成恐慌與不安,而且成為社會運行的“無益”負擔。
在事態(tài)進一步惡化前,政府實施了及時、正確、積極的干預、引導,以發(fā)布信息的形式修正了人們(包括正在行動的與準備行動的)認知世界中原有的信息,改變了其認知狀態(tài)。由于該信息的出現,在備選方案x、y中,行動主體偏好逆轉,他們選擇y并采取相應行動,搶鹽這一群體性突發(fā)事件得以控制與平息。這也具有邏輯上的必然。
通過前面的分析,基于所建構的邏輯模型,在有些選擇中,也存在著出現g(AG,yRix)>g(AG,xRiy)的可能,這種情況下似乎會產生群體性事件。然而此時,與y對應的定義視閾下的群發(fā)事件,與y對應的行動不產生社會運行的負面影響,或者不具備我們給出的群體性突發(fā)事件的基本內涵,如不對社會運行造成負面影響。
從行動邏輯的視角看,搶鹽風潮及其終止都是行動主體基于偏好建構而做出理性、有效推理的選擇,只不過后者是一種正確的推導,即從真前提達至真實結論。所以,人們正確、有效行動的一個不可缺少要素在于信息的真實性,進而也能夠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科學知識的普及對于公眾正確行動是十分重要的。
偏好在選擇理論或行動邏輯與決策邏輯中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其建構的基本依據是行動主體的相關認知狀態(tài)。如果其認知世界中不存在相應的認知狀態(tài),那么此時他無法建構起偏好,也不會表現出任何行動的,或者如果有也是猶豫而不具有確定性的,此時群體性突發(fā)事件極難爆發(fā)。退一步來講,即使存在爆發(fā)的可能,在時間上也不是即時的,爆發(fā)初期對社會運行的影響程度也是較小的,相應地,較為容易地得到控制與處理。
然而,與選擇相關的(新)信息的出現,或者一些人的相關行動與行為,會使行動主體的相應認知狀態(tài)發(fā)生變化,進而,具有某種程度確定性的偏好能夠得以建構,或原有偏好被修正,行動主體此時能夠做出某種行動。
盡管有時出現的新信息并不是十分可靠,或者很值得懷疑,但它畢竟是一種具有參考性的信息,也可作為緊急行動的微弱依據或弱信息。如果相當規(guī)模的行動主體在不得已情況下依據這種信息建立起偏好,并依該偏好而行動,于是,群發(fā)事件的出現具有理論上不必然性。搶鹽風潮中,爆發(fā)前甚至爆發(fā)開始的一段時間內,有些人的偏好(如果有的話)是不同于參與事件中的那些人的偏好的。但事件的進程表明,部分人的偏好發(fā)生反轉,加入到搶鹽風潮中。這說明,先前行動者的行為傳遞了一種導向性(或誤導性)信號或信息,促使那些人改變了其偏好。
盡管以搶鹽風潮為例為對群體性突發(fā)事情發(fā)生的內在機制進行了全面、系統(tǒng)的闡釋,但是,該機制具有群體性突出事情爆發(fā)的一般性,它同樣適用于其他群體事件的分析與原因闡釋,如較近發(fā)生的什邡事件,以及城市建設過程中頻繁出現的拆遷抗拆等,并能為此預防類事件的爆發(fā)提供理論指導。
從理論視角看,改變行動主體的認知狀態(tài)就可以消除這類事件。如果進行預防或干預,政府部門只要進行(或略施)正確、恰當引導即可,無須施強制。
然而,此文建構的群體事件發(fā)生的內在機制的基本模型僅僅是一種理論探賾。在具體情形中,人們的理性程度是有限的,甚至在做出實時選擇時,行動主體也并非完全依據理性行事。此外,盡管有些信息是確切無疑地正確的,但對于有些固執(zhí)性格或有“刨根問底”求知傾向的行動主體來講,在選擇中,很難或很慢修正其原有認知狀態(tài),相應地,其固有偏好也很難發(fā)生變化。這些因素的存在,會對政府相關部門就群體性突發(fā)事件干預的努力上造成不利影響,繼而增加難度。因此,注重平時科學知識的普及與傳播,煥發(fā)行動主體做出合理行動的理性與自覺性,對于其正確行動來講,是極其重要而且必要的。
注釋:
①該值一般不會是一個群體或社會中的所有成員的總數量,如果達到這一數量,那么社會將處于一種完全自然狀態(tài),沒有人會或不存在政府相關部門出來對這類事件進行處理。因此,如果設定該值為群體或社會中全體成員總和,那么,我們下面的模型僅僅說明群體性突發(fā)事件何以能夠發(fā)生,而無法說明控制與平息的原因及其內在機制,如果能夠處理的話。再者,如果該值被設定過大(而不是全體成員總和),那么,我們可能會不把有些事件作為群體性突發(fā)事件對待,而如果該值被設定過小,則我們可能會把許多無關的事件作為群體性突發(fā)事件來處理。無論是過大,還是過小,對于一個社會的正常運行來講,是不利的。因此,在具體情形下,要適度確定或假定該值,這是十分重要與關鍵的。
②此處R是基于Q方案集的一種建構,是行動主體的一種偏好關系,此時Q方案集中備選方案數量,并不僅僅限于我們前面討論的兩個方案,它可以是多個,也可以是1個,如果放松選擇的定義或選擇做出的強制性,如我們所討論的搶鹽事例,1個備選方案的選擇情形是2個備選方案的一種特殊形式,即行動主體可以選擇該方案,也可以不選擇該方案。
③對時間跨度值t的設定,過大或過小都是不當的。如果過大,則我們會發(fā)現許多事件會成為我們所定義的群體性突發(fā)事件,而過小,則會有許多事件不屬于群體性突發(fā)事件,而本質上卻是??梢钥闯觯撝档脑O定對事件的影響與φ的設定對事件的影響剛好是相反。因此,也需要政府相關部門在度上對時間跨度值進行準確把握,因為過大和過小都會對社會運行造成一定的影響。
④此處只加注引號,主要是想說明,一定規(guī)模的人采取了相同的行動所構成的這種事件,或許是一種不嚴格意義上的表達,根據這類事件對社會造成的不同影響,可以對它的性質做出界定。在此前及之后的論述中,我們分別對該類事件進行了不同性質與類型的基本闡述。這種表達方法旨在說明,群體性突發(fā)事件的形成與對該類事件的處理都是基于相同的邏輯模型,而主要的區(qū)別在于形成偏好的信息或知識是存在本質差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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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ner Mechanism of the Occurring of Group Emergencies
WANG Zhi-yuan,ZHENG Xu
(1.Department of Politics & Public Management,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Chongzuo,532200; 2.School of Civil Engineering & Architecture,Jiangsu University of Science & Technology,Zhenjiang,212003)
As a sort of unexpected events,group emergencies inevitably affect the regular operation of social system and bring about many negative impacts.From the view of logic,as the result of cognitive states in agent's epistemological world,preference determines agent's choice and action.It is necessary that group emergencies will occur,and that incidents can,according to this kind of mechanism,be eliminated ultimately after being intervening properly.Under the frame of logic,it is demonstrated from China's great salt rush that right and reliable information is a decisive factor whether group emergencies take place or not.
group emergencies,occurrence mechanism,logic mechanism,logic of action,epistemological world,China's great salt rush
B81
A
1674-8891(2016)01-0032-06
2015-10-11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09BZX015)、2011年度廣西高等學校優(yōu)秀人才資助計劃(批準文號:桂教人[2011]40號)、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10YJCZH039)。
王志遠(1974—),男,河南襄城人,博士,南京大學現代邏輯與邏輯應用研究所兼職研究員,南京大學思想分析實驗室高級訪問學者,廣西師范學院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與建設工程基地特約研究員、教授,主要研究方向:行動邏輯與決策邏輯,社會信用及建構,博弈分析,哲學實踐,公共選擇;鄭 旭(1983—),女,江蘇鎮(zhèn)江人研究方向為學生黨建及學生行為,為本文通訊作者。
謝雪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