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凈沙·秋思》三英譯的接受效果分析——來自德州大學(xué)孔子學(xué)院師生的問卷調(diào)查

吳瓊軍

(三峽大學(xué) 科技學(xué)院， 湖北 宜昌 44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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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凈沙·秋思》三英譯的接受效果分析
——來自德州大學(xué)孔子學(xué)院師生的問卷調(diào)查

吳瓊軍

(三峽大學(xué) 科技學(xué)院， 湖北 宜昌 443002)

摘要：本文選取《天凈沙·秋思》風(fēng)格迥異的三個英譯文，對美國達拉斯德州大學(xué)孔子學(xué)院的64名師生進行問卷調(diào)查，讓英語本族語讀者對不同譯文進行評價，從外域讀者的角度客觀地反映詩歌文本中空白與未定性翻譯的不同接受效果，結(jié)果出乎意料。

關(guān)鍵詞：《天凈沙·秋思》；空白與未定性；接受效果；外域讀者

一、引言

空白與未定性是接受理論的重要概念；而詩歌作為純文學(xué)的最高形式，更是在表達過程中將空白與未定性發(fā)揮到了極致。在閱讀過程中，要求讀者主動參與進來，填補其中的意義空白并實現(xiàn)其未定性的具體化。由于譯者本身首先是讀者，文本意義的多元性也會在文本空白與未定性的翻譯處理過程中反映出來。

那么，作為目的語讀者，那些英語本族語人士對中詩英譯的不同翻譯處理，接受效果又如何呢？本文選取《天凈沙· 秋思》風(fēng)格迥異的三個英譯文，對美國達拉斯德州大學(xué)孔子學(xué)院的64名英語本族語師生進行問卷調(diào)查，讓他們對不同譯文進行評價，從外域讀者的角度客觀地反映詩歌文本中空白與未定性翻譯的不同接受效果，從而對詩歌的翻譯處理進行思考。

二、《天凈沙·秋思》中的空白與未定性及不同的翻譯處理

馬致遠的《天凈沙·秋思》是元朝散曲小令中的杰作，這是一首在理解上不易出現(xiàn)歧義的小詩,但小曲中存在著大量的空白與未定性，譯者首先作為讀者，其對空白與未定性的理解會直接影響其翻譯策略，在翻譯過程中，對空白與未定性的處理也會千差萬別。

有學(xué)者主張應(yīng)在翻譯過程中保留空白與未定性，如謝天振指出若把原詩中某些隱而不露的內(nèi)容明確化的，則會使得原詩可供馳騁想象的廣闊空間受到約束[1]。他們認為譯文要盡量保持原作的情味，包括原作的意義和結(jié)構(gòu)， 所以他們傾向于譯文1： Dry vine, old tree, crows at dusk, /Low bridge, stream running, cottages, /Ancient road, west wind, lean nag./The sun westering, /And one with breaking heart at the sky’s edge.(譯者: Wayne Schlepp)譯文1保留原文表達方式，同樣采用意象疊加，不加掩飾的方法，在最大程度上保留了原文中的空白與未定性，期待譯文讀者如原文讀者一樣能自己品咂出原文的意境；但是否能如其所愿？

有些學(xué)者則持不同意見。如王松年認為譯者應(yīng)在文本規(guī)定性的制約下，運用自己的經(jīng)驗和想象去填補文本中的空白[2]。如譯文2：Crows hovering over rugged old trees wreathed with rotten vine - the day is about done. /Yonder is tiny bridge over a sparking stream, and on the far bank, a pretty little village. /But the traveler has to go on down this ancient road, the west wind moaning, his bony horse groaning, /trudging towards the sinking sun, /farther and farther away from home.(譯者: 翁顯良)譯文2完全擺脫了原文的章法，盡可能地填補了原文的空白與未定點，其主要目的是要傳達出原文的意境，讓譯文讀者“身臨其境”； 只是不知這種“身臨其境”是否被譯文讀者所接受？

還有些學(xué)者強調(diào)讀者的理解和空白與未定性的填充之間的關(guān)系。如胡開寶和胡世榮指出在使空白和未定性具體化時，譯者應(yīng)注意具體化的度和適當(dāng)性[3]。如譯文3：Withered vines hanging on old branches,/Returning crows croaking at dusk,/A few houses hidden past a narrow bridge,/And below the bridge a quiet creek running,/Down a worn path, in the west wind,/A lean horse comes plodding./The sun dips down in the west,/And the lovesick traveler is still at the end of the world./(譯者: 丁祖馨、Burton Raffel)譯文3對原文中的空白與未定性進行了一定量的個性化的填充，并且注重填充表達的適當(dāng)性。只是這種填充的尺度該如何把握，如何衡量？又如何能填充得自然、適當(dāng)？外域讀者又會如何看待？

三、問卷調(diào)查

以上三個風(fēng)格迥異的譯文，代表了三種譯風(fēng)，反映了三種完全不同的空白與未定性的翻譯處理策略。針對以上原文與三個譯文來設(shè)計調(diào)查問卷，客觀地反映外域讀者對不同翻譯處理的接受效果。調(diào)查問卷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原文與以上所分析的三個譯文；第二部分是有關(guān)受訪者的與調(diào)查相關(guān)的個人信息，包括職業(yè)、對詩歌的興趣和對漢語的掌握程度，以期為后續(xù)的研究提供一定的幫助；第三部分包含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受訪者通過三譯文各自能對原詩理解多少：(1)能很好理解；(2)能理解一部分；(3)幾乎不能理解。第二個問題是受訪者對三譯文的評價：(1)很好；(2)較好；(3)不好。

美國達拉斯德州大學(xué)孔子學(xué)院的64名師生參與了問卷調(diào)查，共收回有效問卷64份?；拘畔⒔y(tǒng)計結(jié)果為：職業(yè)-教師15人，學(xué)生49人；對詩歌的興趣-很有興趣 22人，有點興趣 42人。掌握漢語程度-懂很多4人，懂一些60人。 對三個譯文的理解評價以及優(yōu)劣評價統(tǒng)計結(jié)果出乎意料：譯文1: 3%的受訪者表示能很好理解，28%表示能理解一部分，69%表示幾乎不能理解。沒有受訪者對譯文給出的評價是很好，3%給出的較好，97%給出的不好。譯文2: 100%的受訪者都表示能很好理解。78%的受訪者對譯文給出的評價都是很好，16%給出的較好, 6%給出的不好。譯文3：100%的受訪者都表示能很好理解。92%的受訪者對譯文給出的評價都是很好，8%給出的較好。

四、結(jié)果分析

1.目前在國內(nèi)呼聲最高的譯文1，結(jié)果卻在接受調(diào)查的外域讀者群中遭到冷遇。譯文1的出發(fā)點本是希望能將原作結(jié)構(gòu)，情味整體傳達，但結(jié)果卻事與愿違。對于第一個問題，絕大多數(shù)受訪者都表示幾乎無法理解，只有28%的師生認為其基本傳達出原詩的意境，盡管有兩位老師表示能很好理解，但他們也加以說明，他們所能理解到的意境主要來源于意象的疊加及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而譯文1刻意傳達的原作結(jié)構(gòu)卻無人提及，也就是說外域讀者無法感受到我們所感受到的原作的結(jié)構(gòu)美，在他們眼里，以這種結(jié)構(gòu)呈現(xiàn)的英文詩都是語法錯誤。所以大部分的讀者給出的評價都是太難懂。對于第二個問題給出的評價基本一致，那就是他們能理解譯者這么譯的良苦用心,但是他們覺著別扭，聽著不舒服，不像英文詩，覺著這樣譯不好。從以上結(jié)果來看，中詩英譯以求 “保持原作情味”的路途還很漫長。當(dāng)我們選擇“異化”讓漢詩走向世界時，目的是讓更多的讀者了解中國古詩詞獨特的音韻美，形式美和意象美，但當(dāng)譯文的可接受性受到影響，還是應(yīng)考慮適度的空白與未定性的具體化了。奈達曾指出動態(tài)即功能對等優(yōu)先于形式對等，衡量的標(biāo)準(zhǔn)在于整個譯文使讀者產(chǎn)生什么樣的反應(yīng)[4]。所以，應(yīng)權(quán)衡考慮空白與未定性的填充問題，而不能不予理會或刻意空缺。

2.譯文2整體評價較高，這也是筆者未曾料到的。因為譯文2在國內(nèi)一直倍受爭議，認同度較低。但通過分析調(diào)查問卷結(jié)果，筆者發(fā)現(xiàn)，譯文2雖然整體評價較高，但看法上存在較大分歧，分歧點就在于以散文體譯詩體的接受度上。從調(diào)查結(jié)果反饋情況看，所有讀者對于第一個問題的答案都是認為這種形式的翻譯非常易于理解，甚至有部分受訪者強調(diào)他們喜歡這種“講故事”的翻譯方式。但有四位教師看法截然相反，對于第二個問題，他們毫不猶豫的給出了不好的評價，因為他們認為此譯文添加了太多詩歌中隱藏的含義，雖然容易理解了，卻完全失去了原作的風(fēng)味。而且值得注意的是，提出截然相反意見的四位讀者都是對詩歌很感興趣且懂漢語的大學(xué)教師，他們認為詩歌體語言應(yīng)不同于散文體語言，這也與目前國內(nèi)大多譯者意見趨同。還有受訪教師提出譯文中用詞與整體散文風(fēng)格不符，這也是詩歌翻譯中非常值得重視的問題。

3.譯文3是這次調(diào)查結(jié)果中接受度最高的譯文。但通過分析調(diào)查結(jié)果，筆者意外地發(fā)現(xiàn)，大部分外域讀者對其給予高的評價，并不是僅僅針對空白與未定性的填充，而主要是因為其整體表達流暢度高，可讀性強。例如其中一位受訪教師指出：盡管譯者“背離”了原詩的結(jié)構(gòu)，但譯文流暢、自然。由此可見，外域讀者的耳朵無法接受“支零破碎”的語言，盡管他們能夠理解意象排列表達的意境，以及譯者采用排列表達的“良苦用心”，但從接受效果來看，流暢的譯文仍是首選。譯文3將原文流暢地表述出來，并帶有詩的韻味，且在選詞表達上著重自然，盡管無法達到完美，但從接受角度來評價，已較成功。

五、結(jié)語

文學(xué)譯本本身很難評價其好壞高低，譯詩尤其如此，其價值在于譯入語讀者的解讀。譯者的責(zé)任是幫助讀者領(lǐng)悟到原詩作為一個整體所呈現(xiàn)出的內(nèi)涵，以及可能激發(fā)的情感。通過以上問卷調(diào)查結(jié)果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詩歌翻譯的可接受度不僅僅只取決于對原文意義的理解，所以不能片面看待對空白與未定性的處理，避免走向極端的翻譯方式。巴斯奈特曾明確指出完全的對等是不存在的[5]，所以當(dāng)譯文的可接受性受到影響時，仍需適度“化隱為顯”，并應(yīng)注重選詞表達的細節(jié)需與整體的風(fēng)格相一致。譯者在這一環(huán)節(jié)面臨的最大難度就在于如何“化”得自然，需要具備深厚的專業(yè)功底?？傊?，對空白與未定性的翻譯處理應(yīng)置于文本這一統(tǒng)一的、完整的整體中來權(quán)衡，盡量以流暢、自然、具有美感的語言來展示超乎言語結(jié)構(gòu)之外的整體風(fēng)韻，從而達到最佳的接受效果。

參考文獻：

[1]謝天振. 譯介學(xué)[M]. 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1999：236.

[2]王松年. 翻譯：向接受美學(xué)求助什么[J]. 外語學(xué)刊, 2000, (4)：71-74.

[3]胡開寶、胡世榮. 論接受理論對于翻譯研究的解釋力[J]. 中國翻譯, 2006, (3)：10-14.

[4]Nida, Eugene A.TheTheoryandPracticeofTranslation[M].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4：22.

[5]Bassnett, Susan.TranslationStudies(ThirdEdition) [M].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4：25.

責(zé)任編輯：王偉

The Analysis of the English Speakers’ Opinion Toward Three English Versions of the Chinese Poem “TianJingSha·QiuSi”— The Questionnaires from Confucius Institute at UT Dallas

WU Qiong-jun

(College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of China Three Gorges University, Yichang Hubei 443002, China)

Abstract:In this paper, three English versions of the Chinese poem “Tian Jing Sha·Qiu Si” are chosen for questionnaires toward 64 teachers or students from Confucius Institute at UT Dallas, with the purpose of reflecting the English speakers’ opinion for the translation towards the blanks and indeterminacy in poem texts. The result of questionnaires is out of expectation.

Key words:“Tian Jing Sha·Qiu Si”; blanks and indeterminacy; reception effect; English speakers

中圖分類號：H315.9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674-344X(2016)01-0110-03

作者簡介：吳瓊軍(1974-)，女，湖北宜昌人，講師，碩士，研究方向為翻譯理論與實踐及英語教學(xué)。

收稿日期：2015-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