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怒江上的人文景觀

李雨霖

怒江峽谷，處處崖高萬丈、壑深千尺，谷底的江水奔騰不息，連接兩岸的是一座神奇的橋。怒江橋多，有各式各樣的橋，從最原始的溜索、藤蔑橋、人馬吊橋到現(xiàn)代化的公路橋，堪稱橋梁的天然博物館。走在吊橋上，整座橋都會晃動起來，這時候下面湍急的河流會更加的兇惡和猙獰，讓人心驚膽寒。但和吊橋相比，過溜索卻是更加兇險，所謂“生命不能承受之輕”。想想要把自己的生命寄托于一根細長的溜索之上，要面對讓人頭暈?zāi)垦５膷{谷，和震耳欲聾的水聲，就不能不為怒江人的勇氣所折服。

溜索可以算世界上最驚險的“橋”，素有“風(fēng)之橋”之稱。怒江大峽谷山高谷深，江水急流，祖祖輩輩生活在怒江兩岸的傈僳族、怒族、藏族、獨龍族等人民用智慧和汗水建起自己的家園，在懸崖絕壁上開出通道，在滾滾江河上架起飛橋。傈僳族有句俗話“不會過溜索的人，算不得傈僳漢子”。在滔滔怒江上飛來飛去，練就了傈僳族、怒族人民勇敢無畏的膽魄，使男男女女都成了空中飛人。這是一個生與死的游戲，但在當?shù)厝说难壑?，過溜索不過是小菜一碟，能在崇山峻嶺之間溜來飛去、來去自如是一種追逐自然的本性，對于自由和溝通的概念怒江人似乎有著與生俱來的獨特理解。

如果說“溜索”是以前的主要過河方法，那現(xiàn)在，大大小小的吊橋已經(jīng)逐步取代了“溜索”的地位，那一座座形態(tài)材料各異的吊橋，也成為怒江上一道到亮麗的風(fēng)景線。比較大的吊橋，比如在六庫時的“向陽橋”“重陽橋”，在秋那桶的“朝紅橋”，可以通行輕行的機動車，更多的是只能通行人畜的輕型吊橋。這些吊橋，往往可以從名字上就看出其修建的大概年代了。漫步在輕輕搖擺的吊橋上，觀兩岸的青山峭壁，賞逶迤奔流的怒江，也算是一件人生樂事吧。

六庫“怒江通達橋”于2014年12月正式通車，大橋設(shè)計橋型為混凝土獨塔斜拉橋，為雙向6車道，全橋長268米，橋面寬32米，獨塔高91米，由13對斜拉索和一個立式橋柱組成。大橋上還用平時和節(jié)日兩種不同燈光進行表現(xiàn)，平時的燈光以靜態(tài)表現(xiàn)，主要突出大橋的典雅莊重、靜柔相融，即以路燈照明為主，以靜態(tài)燈光為輔，以保證行車安全；節(jié)日的燈光以激情、歡樂的動態(tài)來表現(xiàn)，以跳躍多彩、美輪美奐的光影世界渲染節(jié)日的氣氛。

從古至今，橋梁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占有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它們在將天塹化為通途的過程中，起到的不僅僅只是溝通經(jīng)濟的作用，更重要的是，由于它們的存在，異地文明超越了江河的險阻，得以自由地傳播與弘揚。

橋是路在河面上的延伸，古老的南方絲綢之路在潞江壩跨越怒江，在這里，道路的歷史某種程度上就是橋梁的歷史。怒江特大橋是保龍高速公路的一大亮點，這座特大橋總長2208.08米，是目前云南跨江最長的一座大橋。

離它不遠是320國道上的曼海橋，一座雄偉壯觀的斜拉橋。這座橋建于上世紀九十年代，是前些年通往德宏州以及騰沖、龍陵等地的必經(jīng)之地。橋頭十分繁華，賓館、酒店應(yīng)有盡有，排成長龍般的大車等待著邊防武警的檢查。來自內(nèi)地的各種貨物，來自緬甸的木材、礦產(chǎn)，通過這座大橋運往各地，古道的輝煌可以說在這里延續(xù)著。有的橋還活著，有的橋已經(jīng)死了，也許它還在那里，但沒有了使用功能的橋只是一件供人憑吊的文物。惠人橋是一座徹底死去的橋，因為它只剩下了兩個橋墩。這座建成于1839年的鐵索橋，僅僅存在了一百零幾年的時間，當我在怒江邊一片亂石灘上乍見這有如城堡一般的廢橋時，不免為它的氣勢所驚懼。江中心的兀然突起，那不像是橋墩，而是一艘正在沉沒的巨輪。高聳的哥特式門樓，層層磚石壘起的十數(shù)米高的城堡似的橋墩構(gòu)成了這艘巨輪的船首，一直保持著沉沒時的樣子，歲月的荒草和雜樹覆蓋了它的頂部，給人一種無比蒼老的感覺。實際上它死去的時間只有幾十年。

比惠人橋更古老的橋——雙虹橋仍然活著，這座怒江上第一座鐵索橋已經(jīng)屹立了226年，附近的村民每逢街天就要趕著騾子、背著農(nóng)產(chǎn)從這座古橋上跨過怒江，去進行交易，并接觸外面的世界。雙虹橋是一座充滿中國文化的橋，就連作為橋墩的礁石上都建起了雕梁畫棟的亭子，顯然是文人過往這里的不少，需要一座亭子來欣賞風(fēng)光，吟詩作對。若干年以前，雙虹橋就是現(xiàn)在的曼海橋，商旅、馬幫絡(luò)繹不絕，南方絲綢之路的主道從這里通過，然后翻越高黎貢山南齋公房去往騰沖。橋西岸的臺地過去叫雙虹橋街，是整個上江（包括保山芒寬和怒江州）地區(qū)最大的街子，但我沒有看到一點蹤跡，只有一片郁郁蔥蔥的芒果園。

怒江上最有名、最偉大的橋是惠通橋，它還在那里，但成了供人憑吊的文物。巨大的鋼骨架橫跨在怒江上，發(fā)著冷冷的寒光，寒光里映射出血與火?？催^《大馬幫》的人也許還記得這座橋是怎樣建成的，所有的鋼索、鋼梁都是靠人扛過來的，數(shù)百人排成一條長龍，數(shù)百米長的鋼索把每個人的肩頭磨破，古道變成了一條血路。就這樣滇緬公路的咽喉，中國的命脈——惠通橋建成了。當然，我們也不要忘記梁金山，是他個人捐資建成了這座中國第一的鋼索吊橋。1942年的5月5日零時，惠通橋經(jīng)歷了它一生中最為悲壯的時光，當日本侵略者已經(jīng)沖上橋頭，千鈞一發(fā)之際，那位沒有留下姓名的守橋的遠征軍營長一聲“炸橋”，惠通橋永遠銘刻在了中國人的心中?？箲?zhàn)勝利后，惠通橋重建通車，一直使用到197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