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森《慈悲》中的圣經(jīng)原型

蘇娜

(長治學(xué)院 外語系，山西 長治 046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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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森《慈悲》中的圣經(jīng)原型

蘇娜

(長治學(xué)院 外語系，山西 長治 046011)

關(guān)鍵詞:原型；《慈悲》；自救

摘要:莫里森《慈悲》中的圣經(jīng)原型數(shù)不勝數(shù)，它們豐富了作品內(nèi)涵，人物形象。她用圣經(jīng)故事的大氣磅礴展示其筆下的小人物，突出小人物在自己生活的世界中也可以成為英雄。同時她贊揚了黑人女奴在蓄奴制下的成長歷程，精神面貌及自我救贖。證明黑人女性擺脫奴隸制陰影的方法就是自救，確定并保持自我黑人身份。

諾貝爾文學(xué)獎得主莫里森繼《愛》出版五年后又推出新作《慈悲》，堅持其一貫風(fēng)格，以圣經(jīng)式的標(biāo)題命名，以懸念的結(jié)局開頭，篇幅短小,筆觸細膩。評論家紛紛表示，說“莫里森更為明確地回歸到蓄奴制撒下的痛苦之網(wǎng)，這一主題在《寵兒》中曾表現(xiàn)得如此令人難忘?！?“A Mercy”, 42)“神奇、神秘、難忘，莫里森圍繞隱秘的和外顯的慈悲，講述了一則痛楚的寓言故事”(Carrigan 58);《華盛頓郵報》稱該書是《寵兒》的“令人著迷的姊妹篇”(Charles BW 03);作家厄普代克稱贊莫里森：“在這個處于原生狀態(tài)、充滿紛爭的殖民地世界發(fā)現(xiàn)了詩意，”小說人物塑造方面“白人比黑人更加栩栩如生”(Updike 113)《人民》稱該書“充滿近似《圣經(jīng)》的力量和優(yōu)雅”(Leshko 49)。《慈悲》被《紐約時報書評》選為“2008年度十大最佳圖書”之一。(“Best Book”)。王守仁教授從“超越種族”的角度解析這部作品中的“奴役”性，挖掘出莫里森在描寫各色黑人悲慘生活背后的精神枷鎖及其解脫之道。尚必武教授從創(chuàng)傷敘事角度探索黑人在身體與精神雙重創(chuàng)傷下的生存之道。也有學(xué)者從身份構(gòu)建角度分析等，筆者發(fā)現(xiàn)每個人物都離不開圣經(jīng)原型的影子，所以嘗試從圣經(jīng)原型視角探析《慈悲》中人物的成長與自救。

一、麥瑟琳娜的征服：出埃及記

莉娜即麥瑟琳娜的縮寫，表示一絲希望。在瑞典考古學(xué)家艾倫和塞西莉亞·科里尼(Cecilia Klynne)編撰的《古代吉尼斯世界記錄大全》中記錄了古羅馬國王克勞狄烏斯的第三任妻子瓦萊利亞·麥瑟琳娜向羅馬一個最炙手可熱的妓女發(fā)起挑戰(zhàn)：看誰能一口氣應(yīng)付的男人最多，最終麥瑟琳娜以堅持“25輪”的佳績摘得“桂冠”，從此麥瑟琳娜便以女色情狂的形象聞名于世。莫里森借用這一名字取其“征服”內(nèi)涵。

琳娜所在部族由于一場天花瘟疫幾乎滅絕，使琳娜完全陷入“魔怪的形象”世界中，她想到上帝對她們的懲罰時，借用《圣經(jīng) 新約》中啟示錄去描述這次災(zāi)難，是上帝把七個碗中的一個倒在地上對族人懶惰的懲罰。長老會救了琳娜，卻將她投入另一邪惡世界中，他們充當(dāng)了琳娜邪惡世界中一個極端的獨裁領(lǐng)袖：“不能望著狂野為母親或玩伴哭泣，燒掉了她的鹿皮裙，撤掉雙臂上的珠鐲，劈掉幾英寸頭發(fā)，不允許她出席宗教活動”。(Morrison 52)根據(jù)弗萊原型意義理論魔怪的形象，琳娜內(nèi)心“表現(xiàn)被人類欲望徹底鄙棄的世界：是噩夢，劫難，奴役，痛苦，迷惘的世界”(Frye 208)主宰她命運的成為一幫“恣意逞性，排斥世人，干涉人間事務(wù)主要為維護自身特權(quán)”的人。這導(dǎo)致琳娜精神世界的崩潰，使她變得悲觀，疏遠又束手無策，最終做出麥瑟琳娜般的叛逆行為，被長老會變賣。老爺雅各布看到貼有“吃苦耐勞的女性，能做一切家務(wù)”時將她買來，生活在比較自由的環(huán)境中，琳娜開始找回自我，尋找一種自己的生活方式。這時她進入了“神諭的形象”世界中。她結(jié)合自己民族的習(xí)俗、醫(yī)術(shù)、經(jīng)文、口頭傳說尋找失去一切后的立足感、存在感，就像在伊甸園中的夏娃，將工作的場所神圣化，與自然界的飛禽走獸交流、唱歌以釋放內(nèi)心的孤獨感。時光流逝，腦海中的“火”凈化了她內(nèi)心地獄魔怪形象，她能將生活打理地井井有條，幫老爺管理農(nóng)場?？孔约旱膱詮娨懔?，克服創(chuàng)傷的記憶，重拾能力，重塑全新自我。

老爺婚后，她和太太成了好朋友，相互學(xué)習(xí)。麗貝卡太太認(rèn)為她非常冷靜，甚至料事如神：她一開始就看出老爺?shù)谋瘎〗Y(jié)尾，弗洛倫斯的愛情悲劇，看出在老爺蓋新房后愚蠢的一面，預(yù)感到鐵匠到來的破壞作用，及老爺死后女奴們被迫離開過更慘生活的狀況等。她能在下雪天幫受困即將被餓死的太太和孩子從冰層下?lián)瞥鲎銐蚨嗟孽q魚供她們食用。太太甚至稱贊琳娜是“上帝”般的人。琳娜變化很大，因為她一直處于自我警醒狀態(tài)，努力跳出創(chuàng)傷記憶得到精神自由。她是樂觀智慧的人。正如出埃及記中的摩西，作為精神領(lǐng)袖能帶領(lǐng)眾人走出埃及、荒漠、冰川邁向流有蜜與奶的耶路撒冷。琳娜在家中充當(dāng)了智者角色，走出自我困境，也幫助太太，弗洛倫斯、悲哀走出困境，收獲精神自由。正如其名，不受男人奴役，不受悲傷記憶奴役，主宰生命，主宰自由。

二、麗貝卡受試煉：約伯記

小說設(shè)定時間在1680年前后，是英國資產(chǎn)階級革命時期，清教徒受到嚴(yán)重迫害，教派紛爭不斷，宗教改革轟轟烈烈，對年紀(jì)尚小的麗貝卡產(chǎn)生了模糊卻又清晰的悖論影響。模糊的是因其父母對宗教改革的狂熱引起的爭吵帶給她許多困惑，她認(rèn)為宗教是“由某種奇妙的憎惡點燃并維持的一團火焰”( Morrison81)似乎父母對陌生人的“點滴寬容都威脅著要澆滅”他們對宗教事務(wù)的狂熱追捧。父母對宗教的偏執(zhí)使麗貝卡心存偏見，在她看來“他(上帝)不過是個更大的王而已”“膚淺的教徒只需要一個膚淺的神，膽怯的教徒更喜歡怒氣沖沖到處復(fù)仇的神”(Morrison81)清晰的是，王朝復(fù)辟與革命帶來對清教徒的殘忍迫害使她一生受到折磨與驚嚇，諸如絞刑、分尸之刑，浸水之刑等，“成堆的扔在活蹦亂跳的臟腑被置于罪犯本人眼前，然后扔進框里，拋進泰晤士河；散落的手指抖動著尋找丟失的軀干；一個犯重傷罪的女人的頭發(fā)在火焰中熠熠發(fā)光?！?Morrison 83)這些酷刑極刑使麗貝卡失去對宗教信仰的能力，并產(chǎn)生質(zhì)疑。在親情與信仰的背叛下，麗貝卡急切逃脫，希望找到救贖機會。

與雅各布結(jié)婚，成為她的唯一機會，融入到宗教信徒中，試圖再次信任上帝時，他們“拒絕為她的第一個孩子洗禮時，麗貝卡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Morrison 86)她認(rèn)為：“盡管她的宗教信仰很淡漠，但他們沒有理由不保護一個嬰兒使她免下永恒的地域啊”。(Morrison 86)為此，她痛苦、困惑、絕望。在第二次埋葬帕特里仙(第一個孩子)時，她守在墳前一整夜，誰都拉不走她，因為牧師和宗教信徒“剝奪了她孩子們獲得救贖的權(quán)利?！?Morrison 87)只有異教的小玩意比禱告詞更能安慰她的心，她甚至“說些褻瀆神靈的話”。(Morrison 88)“我認(rèn)為上帝并不知道我們是誰。要是他知道，我覺得他會喜歡我們的，不過，就我看，他并不了解我們?！?Morrison 88)她甚至懷疑她生的四個健康寶寶的四也與她對“上帝的關(guān)照并不那么感恩戴德”有關(guān)。她一再質(zhì)疑上帝，宗教，決定不再去教堂。

失去孩子、丈夫讓她反省，正像約伯記中的約伯受試煉，她忽然想到自己像個女約伯在受神的試煉，她的人生像約伯：一天之內(nèi)失去了產(chǎn)業(yè)，兒女，一切，而且自己從頭到腳都長了毒瘡。在等待弗洛倫斯與自我冥想中，她忽然頓悟：“不是為了證明主的存在，也不是為了證明主的權(quán)能。他只是想引起主的注意。不在于被認(rèn)為是高尚或可鄙，而是要作為一個生命個體被制造和毀棄生命的那個主注意到。不是要達成某種協(xié)議，而僅僅是為了看到一線神跡的光亮?！?Morrison 101)她承認(rèn)自己犯了罪，并為此受到懲罰，逐漸意識到，她整個生命就是“一條通往啟示的道路上的一些驛站?！?Morrison 111)麗貝卡對宗教信仰經(jīng)歷了由提出質(zhì)疑，到分析反省，回答得出結(jié)論的過程，渴望得到上帝關(guān)注，成為入選者這一過程。她主動積極回歸信仰，但又將她投入另一極端。

病好后，她變得更加嚴(yán)峻，憂郁，把時間都耗在閱讀《圣經(jīng)》上。她又走入了類似父母般的極端：對上帝的狂熱追捧。從歐洲到新大陸，宗教信仰一直是麗貝卡的精神牽絆與枷鎖。表面看，麗貝卡的信仰失調(diào)是由于親人的背叛與死亡造成的；深層次看，她是宗教狂熱，迫害，王朝復(fù)辟殘余影響的犧牲品。莫里森結(jié)合歷史事件，及其給白人一代人的影響，從反面窺探黑人生活及精神現(xiàn)狀。

麗貝卡在虔誠信教的背后“有某種冰冷或殘忍”，她的變態(tài)地對待農(nóng)場奴隸：不讓任何人進入丈夫蓋的豪宅，雜務(wù)變多，威拉德被賣，琳娜住在牛棚里等?！皯土P自己，懲罰每個人”。(Morrison 168)莫里森用微妙的筆觸將殖民地社會變革帶給被殖民地白人的精神枷鎖間接產(chǎn)生對黑人生活的影響通過麗貝卡對宗教信仰的變化展示出來，對白人小人物的描繪入木三分，更從白人遭受精神痛苦來反襯黑人奴隸遭受白人精神痛苦與白人奴役的雙重壓迫，強化社會變革給黑人奴隸帶來的強烈身心影響。莫里森以微觀著、細膩、含蓄、聰穎地闡釋白人精神世界的細微變化直接影響黑人奴隸的命運，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她將白人、黑人的瑣碎生活細節(jié)相互結(jié)合，從麗貝卡白人視角敘述自身的苦楚，滲透黑人奴隸生活的無奈。白人尤如此，黑人何以堪。

三、弗洛倫斯的成長：天路歷程

弗洛倫斯是整部小說的講述者，小說第一、三、五、七、九、十、十一章都在寫她的成長經(jīng)歷。她是老爺雅各布討債時交換回來的，她的媽媽放棄她而留下弟弟在自己身邊，把她給了老爺。因為母親憫哈妹經(jīng)歷過非人折磨，親眼目睹其他黑人女性奴隸的遭遇，所以她想保護自己的女兒免受其害。而她認(rèn)為雅各布厭惡蓄奴制并不像其他主人一樣邪惡，所以當(dāng)雅各布要求憫哈妹做交換時她請求帶走弗洛倫斯，這樣自己的女兒或許還可以獲得些許慈悲，不受白人奴隸主的非人踐踏。

而這種行為對弗洛倫斯來說是一種拋棄，母親選擇了弟弟舍棄了她。這一取舍場景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她夢中、幻想與想象、甚至愛情中，無法擺脫陰影留給她的恐懼感，使她一直處于缺愛、缺乏安全感的不安緊張狀態(tài)中。“在那些夢里，她總是要告訴我些什么。她從來都只把手伸給她的小男孩”。(Morrison 113)因此生活中的弗洛倫斯一直渴望得到愛，卻不知如何去愛。鐵匠的出現(xiàn)完全攻破了她愛的防線，她被鐵匠完全吸引，她親切地用心理距離較短的“你”稱呼他，他就是她的“保護者”，“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是活著的?！薄澳阋蛔?，我就枯萎了?！?Morrison 117)她心中母愛的缺失帶給她的創(chuàng)傷讓她這次要牢牢抓住她愛的人，但事與愿違。她不顧鐵匠的感受，只顧自己一味追求，獻身鐵匠，“任憑自然生理的引力做主?！彼蔀閻矍榕c鐵匠的奴隸。當(dāng)她去尋找鐵匠的路途中，鐵匠成為她的精神支柱，讓她忘卻路途艱辛，恐懼，勇敢走向鐵匠，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而她一度膨脹夸大愛情的力量并在其中迷失自我。

所以當(dāng)她看到鐵匠收養(yǎng)的一個棄兒時，她立刻重歸被拋棄的境地，敏感，容易妄想：“總是看到憫哈妹牽著她的小男孩的手斜倚在門邊。”小男孩的出現(xiàn)給她造城威脅，精神危機，因此她與小男孩大打出手，失手將男孩胳膊脫臼。鐵匠回來后朝她大嚷，打了她，趕走了她，并狠狠地侮辱了她：“是你自己變成了奴隸。你的腦瓜空空，舉止粗野。你也是這愛情的奴隸。除了舉止粗野，你一無所有。沒有自制力。沒有頭腦。只要活著，只要呼吸，就自愿當(dāng)個奴隸?！?Morrison156)鐵匠是個自由的黑人，“具有強烈的自我意識，特別注重個體的獨立自主。”在寓言中，“鐵匠的職業(yè)要求他去鍛造、塑造、修補他人的靈魂，充當(dāng)一個挑明真相的人提醒被奴役者人性的覺醒?！?王守仁 吳新云 43)心靈備受創(chuàng)傷的弗洛倫斯淪為愛情與親情的奴隸，被鐵匠鄙視。因此，鐵匠以語言、行為暴力給她以警告、提醒，希望她能從夢中清醒，面對現(xiàn)實，他認(rèn)為奴隸也可以比自由人更自由。

鐵匠充當(dāng)了她的引路人，而弗洛倫斯當(dāng)局者迷，不能體會鐵匠的好意，用錘子打傷他。鐵匠以某種方式延續(xù)了母親的引導(dǎo)作用：母親把孩子交給雅各布目的是為了讓她擺脫作為一名黑人女奴的悲慘命運，希望她以某種方式自救，“有一天可以走出一條自己的路?！?Morrison180)而鐵匠看到弗洛倫斯的執(zhí)迷不悟，以愛的力量給予她教訓(xùn)，希望她清醒，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救贖者，只有精神自由身體才可獲得自由。鐵匠和母親分別用愛情與親情的力量保護弗洛倫斯，但這種保護太過復(fù)雜，含蓄，隱晦，使弗洛倫斯用血的代價才逐漸意識到。但這一切都是奴隸制下的產(chǎn)物，一個單純的小女孩無法享受應(yīng)有的親情與愛情，悲哀至極。

在兩位引路人的指引下，弗洛倫斯開始意識到：“失去你之后，我的路清晰了，我對你而言什么都不是?！?Morrison174)她脫下老爺?shù)钠ぱィ嗄_走回家，她的腳由莉娜說的“沒用的太嬌嫩”的腳變成了“和柏樹一樣堅硬”的腳了。她意識到“奴隸。自由。我延續(xù)著?！?Morrison177)腳象征走路，之前弗洛倫斯急于穿“高跟鞋且很野”的鞋，太太扔掉的高跟鞋“一只高跟斷了，另一只則磨破了”，所以她穿著走路蹣跚，踉踉蹌蹌，需要人攙扶，象征她沒有獨立思想。母親的拋棄使她永遠都無法穿上母親親手為她做得鞋，受困于過去帶來的缺失，無法正常生活。更加劇她心理的自卑與膽怯，但當(dāng)她勇敢地用不穿鞋的腳走回家，一路的成長與反思使她頓悟，思考鐵匠的話，母親的舍棄，并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學(xué)會獨立思考，理解，懺悔。歸鄉(xiāng)途中，她好似天路歷程中的基督徒，遇到坎坷，但堅強，自信，虔誠。

四、“悲哀”的重生：耶穌復(fù)活

“悲哀”座得船遇難，但由于脖子上的癤子被帶到手術(shù)室，用鴉片止痛，醒來后船上的人幾乎都遇難了。她關(guān)于家的唯一記憶就是那艘船。被救后，又遭人凌辱強暴。痛苦的記憶使她精神失常，失憶，總是四處游蕩。被老爺帶回家后，她被太太、莉娜孤立，排斥，孤獨寂寞使她產(chǎn)生幻覺妄想，另一個自己“雙胞”成了她的好朋友，傾聽，給予安慰。她的第一個孩子溺死后，痛苦不堪，她“永遠都忘不了她的寶寶沒日沒夜地嗆著水。”表面看，悲哀痛苦，艱辛，孤獨，深層次看，她渴望找人傾訴，有人幫助。面對一切恐懼，悲哀只能將其內(nèi)化給另一個自我，雙胞成了她內(nèi)心世界的獨白，她用自我獨白的方式排解創(chuàng)傷。外界對她來說太可恨，太可怕，所以她將自我緊緊包裹，封閉內(nèi)心世界，不肯交朋友：“每個女人都禁錮著自己，各自織著思緒的網(wǎng)，不向別的任何人吐露?！?Morrison148)直到她再次陷入無助狀態(tài)，面對臨盆，她“一籌莫展”，雙胞不在，她缺席一切重要且需幫助的場合，“奇怪地沉默或不友善?！?Morrison146)因此第二次生產(chǎn)成為她釋放自我的重要契機。她“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想到威爾和斯卡利，并及時向他們求助，順利生產(chǎn)。她獨立完成救助并生產(chǎn)這一過程，看似雖小卻救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使她重獲自信：“她獨自完成了一件事，一件重要的事”。(Morrison147)一件具有重要意義的事改變了“悲哀”的思想，從“悲哀”到“完整”就是重生的過程。此后，“雙胞”走了，“悲哀”也停止了游蕩，她能正常面對生活中的瑣事，給自己重新命名為“完整”。悲哀如同死而復(fù)生的耶穌，重獲生命的同時也重新獲得精神自由。

五、結(jié)語

《慈悲》可謂就是一部改編版《圣經(jīng)》，除去以上的四個原型之外，還有憫哈妹的懺悔：啟示錄；雅各布的毀滅：失樂園等。莫里森能工巧匠般的將二者緊密相連，細膩、含蓄、大膽地展現(xiàn)奴隸制下黑人女奴的悲慘命運及其精神痛苦。用圣經(jīng)故事展示黑人抗?fàn)幍拇髿獍蹴?，但其筆下卻是生活中的小人物，莫里森重在用圣經(jīng)故事中的英雄人物類比她筆下的小人物，突出小人物在自己生活的世界中也可以有大作為，她們生活中的一絲頓悟都可以成為自己的英雄。她贊揚了黑人女奴在蓄奴制下的精神面貌，成長歷程及自我救贖過程。并以此告訴所有黑人女性：唯一可以擺脫奴隸制陰影的方法就是自救，只有自救黑人民族才有未來，才能確定自我身份，立足美國社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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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王守仁，吳新云.超越種族：莫里森新作《慈悲》中的“奴役”解析.當(dāng)代外國文學(xué), 2009(2).

Abstract:There are enormous biblical archetypes in A Mercy, which had enriched implication of the work and individualization of characters. Morrison borrowed epic-like biblical heroes to exhibit the nobodies in her work, and embodied that even nobody could become hero in their own world. Besides, she eulogized the experience progression, spirit performance and self-salvation of the black women under the mercy of slavery. She indicated that their only way to ensure identification is the maintenance of their black identity.

Biblical-Archetype Exploration of A Mercy by Toni Morrison

SU Na

(Foreign Language Department of Changzhi University, Changzhi Shanxi 046011,China)

Key words:archetype, A Mercy, self-salvation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2095-2708(2016)01-015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