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傳領
(山東大學文藝美學研究中心 山東濟南 250100)
大眾文化視野下西藏傳統文化的傳播路徑構建——以涉藏影視藝術作品為例
王傳領
(山東大學文藝美學研究中心 山東濟南 250100)
在如今大眾文化占據主流的文化市場,少數民族文化作為小眾文化類型,只有和大眾文化充分融合,才有可能突破自身的局限,獲得更大的發(fā)展機遇和傳播空間。西藏傳統文化亦不例外。事實上,隨著政策的傾向和資本的涌入,越來越多的大眾文化形態(tài)已經進入到包括西藏在內的少數民族地區(qū),并由其獨具的世俗性、娛樂性、現代性、商業(yè)性、標準化和時效性而廣受少數民族群眾的歡迎。而影視藝術作為受眾最易接受、傳播范圍最廣的大眾文化形式,自然也就成為少數民族文化傳播的首選載體。將西藏傳統文化與影視藝術相結合,充分運用大眾文化的傳播理念,是如今傳播西藏傳統文化最有效的方式之一。
大眾文化;西藏;傳統文化;傳播路徑;影視作品
關于大眾文化的研究已成為文化研究學派的理論焦點,這既得益于由大眾文化在近幾十年的迅猛發(fā)展所產生的諸多標志性文化景觀,還在一定程度上歸功于大眾文化對文化傳播所產生的深刻影響。這種影響一方面使得部分民族文化可以在融入世界文化的過程中得以更大范圍和更快速度的傳播;另一方面,生產大眾文化的文化工業(yè)也使得沒有較好融入其中的民族文化有可能被淘汰,而這也正是大眾文化始終無法擺脫毀大于譽的重要原因。“在壟斷下的所有的群眾文化都是一致的,它們的結構都是由工廠生產出來的框架結構……電影和廣播不再需要作為藝術。事實上,它們根本不是企業(yè),而轉變成了連它有意制造出來的廢品,也被認可的意識形態(tài)?!保?]盡管大眾文化并不完全等同于文化商品,且霍克海默和阿多諾對大眾文化的批判也始終帶著濃重的精英主義式的悲觀論調,但是隨著大眾文化的發(fā)展,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從約翰·費斯克的積極觀點入手重新審視大眾文化的本質屬性,認為“大眾性是文化研究的一個必然焦點和追求。作為一種政治追求,它是反精英的”[2],并嘗試將大眾文化的理念與本民族文化進行結合,以此來推動民族文化的發(fā)展和傳播。這種文化傳播觀念對于我國這樣一個典型的多民族共存的現代化國家來說尤為重要。中華文化向來講求“和而不同”,在漢民族文化周圍,我國少數民族在漫長的歷史時期內也各自創(chuàng)造了具有自己本民族特色的傳統文化,并與漢文化互相補充,共同成為中華文化不可分割的重要組成部分。西藏傳統文化作為我國具有重要影響力的少數民族文化,就是這樣的典型少數民族文化。盡管少數民族傳統文化中存在著文化糟粕,但只要不斷地去除這些消極因素并彰顯傳統文化中的優(yōu)秀成分,少數民族傳統文化就能夠在現代化國家的文化中擁有一席之地。
西藏素來以其獨特的地理屬性吸引著世人的目光,無論是游人還是學者,都對這塊充滿著諸多未知神秘的凈土懷有最虔誠的敬意與想象,而這里孕育出的西藏傳統文化更是在文化地理學上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其中,宗教景觀有舉世矚目的寺院、宮殿、佛塔和碑銘石刻;傳統文化則有獨具特色的語言、醫(yī)學和文學等。除此之外,西藏的風俗習慣、體育運動和歌舞等也都散發(fā)著獨特的魅力。因此,對于西藏傳統文化的研究也逐漸成為近年來國內外研究的熱點。然而,成就了西藏神秘性的交通不便和相對惡劣的自然氣候同樣也正是西藏傳統文化難以為人所了解的重要原因。盡管近年來交通的便利使得這一天然短板有所緩解,但是相較于蒙、回、苗這三大人口超過五百萬的少數民族的聚居地來說,認識和研究西藏仍然困難重重。因此,對于西藏傳統文化傳播路徑的研究也就更有價值,更能為中國其他少數民族傳統文化的傳播提供典型的借鑒意義。在如今大眾文化占據主流的文化市場,少數民族文化作為小眾文化類型,只有和大眾文化充分融合,才有可能突破自身局限,獲得更大的發(fā)展機遇和傳播空間,西藏傳統文化亦不例外。事實上,隨著政策的傾向和資本的涌入,越來越多的大眾文化形態(tài)已經進入到包括西藏在內的少數民族地區(qū),并由其獨具的世俗性、娛樂性、現代性、商業(yè)性、標準化和時效性而廣受少數民族群眾的歡迎。而影視藝術作為受眾最易接受、傳播范圍最廣的大眾文化形式,自然也就成為少數民族文化傳播的首選載體,這一類型的電影、電視劇和紀錄片等層出不窮,且紛紛贏得了口碑。因此,將西藏傳統文化與影視藝術相結合,充分運用大眾文化的傳播理念,可以說是如今傳播西藏傳統文化最有效的方式之一??梢灶A見的是,如果能夠將大眾文化的傳播理念與以藏族文化為代表的少數民族文化進行較好結合,則不僅可以促使少數民族傳統文化更好地傳播和繼承,更能增強中華文化整體的核心競爭力。因此,本文將以涉藏影視藝術作品為文本,著重分析西藏傳統文化的崇高性和隱秘性應如何契合大眾文化的傳播理念來構建自己獨特的傳播路徑,以期能夠對少數民族文化的傳播提供有益的啟示。
眾所周知,藏傳佛教是西藏地區(qū)的主流宗教,其悠久的歷史使得它不僅在西藏民眾心中具有極其深厚的根基,產生了格魯派、寧瑪派、噶舉派、噶當派和薩迦派等五大支派,還由此創(chuàng)造了一系列獨特的文化景觀,如藏傳佛教的寺廟、佛塔和法器等,并演化出了不同的教義理論和管理組織。這些文化形態(tài)在西藏的傳統文化中具有舉足輕重的意義。然而,由于宗教文化與生俱來的崇高性、神圣性以及教育發(fā)展的相對遲滯,真正理解藏傳佛教的宗教內涵和這些文化景觀意義的只有少數宗教領袖和僧人,大部分普通信眾連本宗教的核心理念都不一定完全理解,更不要說普通的群眾了。與此類似的還有被稱為“偉大的英雄史詩,代表著古代藏族民間文化的最高成就,是古代藏族人民智慧的結晶,知識的寶庫”[3]的《格薩爾王傳》。這部千百年來由藏族民眾集體創(chuàng)作的英雄史詩不僅宣揚了正義戰(zhàn)勝邪惡的正能量,還蘊藏著豐富的文化內涵和美學價值,圍繞它形成了著名的“格薩爾學”。然而,這部被譽為“世界上最長的一部英雄史詩”的輝煌巨著“有120部、100萬詩行、2000多萬字,僅就篇幅來講,比古代巴比倫史詩《吉爾伽美什》、古希臘的荷馬史詩《伊利亞特》和《奧德修記》、古印度的史詩《羅摩衍那》和《摩訶婆羅多》這些世界上最著名的史詩的總和還要長,堪稱世界史詩之冠”[4],這已遠遠超出普通人所能承受的閱讀極限。但是,傳統文化畢竟是一個民族最為寶貴的精神財富,尤其在西藏這樣相對閉塞的地區(qū),如此輝煌的文化成就能夠發(fā)生并傳承下來則更顯不易。
2008年,五集紀錄片《西藏一年》在英國廣播公司首播。江孜縣白居寺的次成喇嘛是其中的主角之一,紀錄片圍繞他接待十一世班禪視察白居寺和組織薩嘎達瓦的活動等事件,將白居寺、壇城沙畫和唐卡等宗教文化景觀納入其中,同時也將西藏民眾對于宗教的虔誠完全呈現。1987年,《格薩爾王傳》首次被拍攝成18集電視連續(xù)劇,這部古老的皇皇巨著終于以全新的方式展現在觀眾面前。2009年,“投資5000萬人民幣的4D巨幕立體動畫電影《格薩爾王》開機投拍”[5]。這些相當成功的大眾文化作品無疑都是以西藏傳統文化為題材和切入點。由于大眾文化“多以日常生活行為和感覺、感觸為主要內容,因此特別追求訴諸感官的娛樂效果”[6],所以其作品就可以運用包括娛樂、特技等在內的一系列感官刺激手段來吸引觀眾的眼球,從而達到傳播傳統文化的目的。除了娛樂性之外,西藏傳統文化中的神圣性也開始向大眾文化世俗性傾斜。如在《西藏一年》中,鏡頭將次成喇嘛迎接十一世班禪和組織薩嘎達瓦活動的細節(jié)一一呈現,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宗教文化只可遠觀的崇高性,拉近了普通受眾與神圣宗教的距離。由此,受眾自然也就能夠通過這部紀錄片對藏傳佛教有了較為深入的了解,且不再僅是將宗教作為信仰的符號和圖騰,更多了一些難得的親切感。正如馬丁·杰伊所言,“機械復制時代的藝術致力于調和廣大觀眾和現存秩序?!保?]縱然這些文化工業(yè)體系下的大眾文化產品缺少了本雅明所謂的“靈韻”——“一定距離外的獨一無二顯現”[8],但是借助于這些大眾傳播手段,傳統的西藏文化的傳播范圍被急劇擴大,它不再只是只有少數人可以理解的地區(qū)文化,而是逐漸融入大眾文化之中,被越來越多的受眾所認知和接受。由此可見,西藏傳統文化中的崇高傳播與大眾文化的世俗性和娛樂性并非完全對立,恰當地使用大眾文化中的世俗性和娛樂性理念來創(chuàng)造內含西藏傳統文化的文化產品,其實是一種較為符合時代潮流的文化傳播方式,也是擴大西藏傳統文化自身影響力的重要舉措。
西藏傳統文化之所以充滿了令人向往的神秘色彩,除了西藏地區(qū)遠離中原文化圈且交通閉塞所造成的遺世獨立的地理情狀之外,其文化本身所常用的隱秘傳播也是造成這一現象的重要原因。在西藏上千年的農奴制中,占總人口90%以上的農奴沒有讀書識字的權利,他們的文化和信息來源主要依靠的是口口相傳。以《格薩爾王傳》為例,僅僅是這樣一部主流的文化瑰寶,其說唱藝人就可以分為神授藝人、掘藏藝人、聞知藝人、圓光藝人、吟誦藝人等五類。其中,神授藝人號稱“所謂夢授無師自通”[9],而圓光藝人則指“利用可以反光的物體例如銅鏡、一碗水、一張白紙甚至是指甲蓋來看到格薩爾王征戰(zhàn)的場面,并復述畫面的這一類文盲藝人?!保?0]這兩類藝人在傳播《格薩爾王傳》時所自帶的神奇色彩使得這部文學經典不斷被賦予更多的神秘性,加之《格薩爾王傳》本身就屬神話題材,這種特殊的神秘性也會被再次放大,從而形成了圍繞這部作品的隱秘傳播。除此之外,西藏地區(qū)風俗習慣的獨特性也加劇了這種隱秘傳播的形成。這些風俗習慣形成于藏族民眾所創(chuàng)造的古老文化之中,雖然其中很多很難為現代社會所接受,但卻是西藏傳統文化特殊性的本色之一。例如在西藏包括江孜等在內的一些地區(qū)仍然保留著古老的一妻多夫制,這種婚姻制度在西藏惡劣的自然條件下既可以充分利用家庭勞動力,還可以使得家庭財產得以最大化的集聚,充分體現了藏族民眾獨特的生存智慧。然而在現代文明體制中,一夫一妻制已經在絕大多數國家得以實行,一妻多夫制顯然已經超出了現代文明社會的接受范疇且不為大眾所知。與此類似的西藏傳統文化還有天葬這種古老的喪葬習俗。盡管現代文明已經在各個方面影響了藏區(qū)民眾的生活和風俗習慣,但是在相當大的范圍之內,這些已經在西藏地區(qū)神秘傳承了數千年之久的罕為人知的傳統文化仍然被保留下來。
毫無疑問,在西藏特殊地理條件下孕育的這些傳統文化都帶有隱秘傳播的性質,它們或許不符合大眾文化的現代文明理念,但卻都是西藏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以現代社會的眼光去評價和批判都是有違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的。然而,產生于工業(yè)社會商業(yè)背景下的大眾文化在資本的驅使下,其靈敏的嗅覺對于發(fā)現這些隱秘文化卻極為擅長。實際上,由大眾媒介所掌控的大眾文化本質上屬于消費文化,它是在“生產—消費”的工業(yè)社會邏輯之上衍生而來。在這種文化中,“媒體通過制造無窮無盡的、稍縱即逝的影像與時尚,來賦予影像以全新的文化意義與文化品位,全面激發(fā)大眾廣泛的感覺聯想和消費欲望,并鼓勵大眾用充滿文化意義的影像與時尚來顯示自己的個性。”[11]由此,大眾文化所要尋找的正是那些能夠激發(fā)起觀眾消費欲望的傳播材料,而西藏傳統文化中的這些隱秘部分,恰恰滿足了大眾文化的需求,也迎合了大眾對于特殊文化的獵奇心理。這就為西藏傳統文化進行大眾傳播營造了絕好的契機:一方面,大眾媒介想要尋找不為人所知的文化來創(chuàng)造消費熱點;另一方面,西藏也亟需這樣的大眾媒介來傳播自己的傳統文化,從而提升自身形象并讓觀眾對西藏有著更加客觀的認知。盡管一些學者認為,大眾文化的消費屬性使得“大眾生活在由符號和影像主宰的仿真時代,超現實代替了真正的真實而成為真實所在。”[12]
但不可否認的是,也正是由于大眾文化的傳播廣度,才使得受眾可以接受到與以往相比令人難以置信的信息體量,也使得被邊緣化的少數民族文化有了被廣為了解的可能。所以,運用大眾文化的傳播手段對西藏傳統文化中的隱秘傳播部分加以適當改造,對于西藏傳統文化的傳播無疑將會大有裨益。當然,這種改造的主要目的是要符合現代社會的審美和文化消費的需求,而并非是要從本質上顛覆西藏傳統文化的屬性。從這一角度上來說,電視劇《塵埃落定》和紀錄片《西藏一年》都是相當成功的案例。
盡管研究西藏文化的“西藏學”自19世紀上半葉被開創(chuàng)以來一直備受關注,近幾十年來其作為一門“顯學”更是尤為活躍,但卻有相當多的研究者并未真正親臨西藏,感受青藏高原的風土人情。即使是中國民眾,絕大部分人也懼于旅途的勞頓和高海拔的氣候而沒有機會來到這片凈土,更不用說相隔甚遠的外國人士了,“連藏學奠基人、19世紀上半葉法國學者德克勒希、??怂沟热硕紱]有到過西藏,也沒來過中國?!保?3]所以,更多人對于西藏傳統文化的認知是通過大眾傳媒來實現的。從這一點來說,大眾傳播所創(chuàng)造的大眾文化產品,如電視劇、電影等,不僅肩負著國內傳播的重任,還要作為主要窗口,客觀正確地向國外受眾傳播西藏傳統文化。而后者除了文化和商業(yè)上的考量之外,其政治上的作用或許更加重要。事實上,國外大眾媒介對于西藏形象和文化的扭曲傳播早已屢見不鮮。在好萊塢巨作《2012》中,高海拔的西藏成為人類最后唯一的據點。但影片在對西藏進行描寫時,其中的藏語、文字、寺廟和生活習慣等很多方面都出現了常識性的錯誤。好萊塢成熟的電影工業(yè)尚且如此,更無論其他對西藏不甚專業(yè)的解讀了?!霸趪H化傳播語境中,對外傳播和對內傳播已經沒有明顯的界限。突出媒體社會責任,對真實負責,對觀眾負責,應該是國內媒體和國際媒體共同遵守的準則?!保?4]因此,對于西藏傳統文化的傳播要納入到大眾媒介的標準化之中,同時注重傳播的時效性,確保國外受眾對于西藏傳統文化能夠獲得正確認知,并由此建立起客觀、真實的西藏新形象。
首先,西藏傳統文化的對外傳播應該建立在一定程度的標準化之上。由于地理位置和歷史問題的復雜性,西藏歷來被反華勢力視為極佳的戰(zhàn)略平臺。這些勢力并非單純的外國敵對分子,還包括了流亡海外的中國公民,甚至是西藏前宗教領袖等。所以,在大眾媒介日漸發(fā)達的今天,對于西藏傳統文化和涉藏問題的解讀就尤為重要。也正是由于西藏文化對外傳播的標準化程度較低,才給了利用西藏來謀求政治利益的敵對勢力以較大的解讀空間,從而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淆視聽。而西藏傳統文化傳播的這種標準化需求卻正契合了大眾文化的標準化屬性。大眾文化的標準化來源于兩個方面:在文化工業(yè)進行大規(guī)模復制和生產時,不可避免地要將大眾文化進行標準化處理以降低成本;在大眾文化進行消費時,要盡量符合擁有各種需求的大多數受眾的需要以使其利潤最大化。西藏傳統文化所要運用的大眾文化的標準化理念與之既一脈相承,又稍有不同。其更多的是對這些文化進行相對標準化的加工與解讀時,再疊加一層符合國家利益的標準化的意識形態(tài)因素,從而盡量壓縮國外勢力誤導受眾的空間,為樹立西藏的良好形象奠定基礎。而這種相對雙層標準化的正確解讀的主要根源就在于對大眾媒介標準化的正確運用。??略浿赋?,“在任何社會里,話語一旦產生,即刻就受到若干程序的控制、篩選、組織和再分配?!保?5]紀錄片《西藏一年》在英國廣播公司首先播出,然后才由中央電視臺向國內觀眾呈現。這部紀錄片之所以能夠引起如此大的反響,就在于它獲得了包括國外觀眾、中國非藏族觀眾和作為影片主角的藏族民眾三方的認可。而這種認可恰恰是影片本身通過大眾媒介相對客觀化和標準化的表現方式來獲得的。其次,西藏傳統文化的對外傳播還應該建立在時效性的基礎之上。進入互聯網時代之后,速度成為信息傳播最大的競爭點,速度快者往往能夠占據信息解讀的主動權。如在拉薩“3.14”事件中,我國主流媒體速度上的欠缺直接導致了在事件解讀上的失語,從而沒有在國外勢力傳播謠言時給予有力的反擊。這一政治事件中關于時效性的教訓同樣適用于西藏傳統文化的對外傳播。近年來,全面展現西藏風貌的紀錄片層出不窮,如《天河》《雪線軍魂》和《西藏跨越六十年》等;以西藏為地理背景的電視劇亦是相繼推出,如《一路格?;ā贰堆┯蛐埴棥返取_@些影視作品在講述故事的同時也展現了西藏深厚博大的傳統文化、美麗誘人的自然風光以及西藏民眾的善良淳樸,同時加上互聯網等傳播媒介的助力,極大地滿足了受眾對于西藏的了解欲望,也讓西藏傳統文化的對外傳播初現體系。
值得注意的是,在強調要運用大眾文化的視野和理念來構建西藏傳統文化的傳播路徑時,我們仍然需要清醒地認識到,大眾文化的傳播理念派生自文化工業(yè)體系之下,它的世俗性、娛樂性、現代性、商業(yè)性、標準化和時效性等本質屬性必然會使它的文化產品呈現出一系列不盡如人意的消極性特征,如過度功利化、娛樂化和同質化現象嚴重、過度排擠弱勢文化等。這也正是法蘭克福學派稱其為“異化”的原因所在。他們曾經不無憂慮地認為,“大眾性不再與藝術作品的具體內容或真實性有什么聯系。在民主的國家,最終的決定不再取決于受過教育的人,而取決于消遣工業(yè)。大眾性包含著無限制地把人們調節(jié)成娛樂工業(yè)所期望他們成為的那類人。”[16]盡管如此,大眾文化仍然以狂飆突進的速度席卷了整個世界,它對于人類追求娛樂消遣的原始欲望的準確把握使其幾乎沒有遭遇任何有效的抵抗。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大眾文化與藏族等少數民族傳統文化其實具備相當多的交融點,只要少數民族文化能夠運用大眾文化的傳播理念來進行適當的改造,努力規(guī)避大眾文本的上述弊端,相信其就能很快融入當今文化市場并取得不錯的傳播效果。
筆者所說的影視藝術只是眾多傳播路徑中的一條,只要能在保證少數民族文化純粹性的基礎上對其傳播做出有益的貢獻,其他的路徑也都可以為之所用。如王潮歌導演的“印象系列”實景演出,就是一條非常成功的可行之路。她導演的《印象·劉三姐》《印象·麗江》(雪山篇)和《印象·海南島》等文化產品分別展現了壯族、納西族和彝族以及黎族等少數民族文化與風情,創(chuàng)造了口碑與經濟效益的雙豐收。這些文化產品以山水實景為舞臺,同時融入燈光、音響、音樂和舞蹈,既展現了當地少數民族歷史悠久的傳統文化,同時也因其絢麗多彩的表演而吸引了大批游客親臨觀看,甚至成為了當地最成功的文化名片。由此可見,在現代媒介技術的配合下,少數民族文化的傳播路徑其實正在變得越來越寬,只要創(chuàng)意合理且運用得當,西藏傳統文化必將以全面的方式展現在全世界受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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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structing Propagation Paths for Traditional Tibetan Culture in the View of Mass Culture -Taking Tibet-related film and television works as an example
WANG Chuan-ling
(Research Center for Literature Theory&Aesthetics,Shandong University,Jinan,Shandong 250100)
The dominance of mass culture in the mainstream cultural market has rendered the cultures of minority groups subcultures,which must rely on adequate fusion with mass culture to gain greater room for development and communication despite their limitations.This is also the case for traditional Tibetan culture.With the policy orientation and the influx of capital,various forms of mass culture have in fact been increasingly introduced to the minority regions including Tibet,and have,attributing to their secular,recreational,commercial,standardized and updated nature,been well accepted by the minority groups.Among them film and television works have been the preferred media for minority culture as they allow the best acceptance and the widest spread.It has been one of the most effective means to spread traditional Tibetan culture to incorporate traditional Tibetan culture in video arts taking into account the concepts of mass culture communication.
mass culture;Tibet;traditional culture;propagation paths;film and television works
10.16249/j.cnki.1005-5738.2016.03.014
J952/J905
A
1005-5738(2016)03-095-006
2016-05-18
王傳領,男,漢族,山東聊城人,山東大學文藝美學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文學與藝術傳播。
[責任編輯:拉巴次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