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穎,房德敏
(天津市天津醫(yī)院,天津 300211)
烏頭類藥物抗炎作用機制的研究進展
高 穎,房德敏
(天津市天津醫(yī)院,天津 300211)
烏頭類藥物在中醫(yī)治療風濕、類風濕關節(jié)炎中發(fā)揮重要作用,這與其祛風除濕、溫經(jīng)止痛、抗炎、鎮(zhèn)痛的功效密不可分。本文分別從烏頭類藥材化學成分、烏頭類藥材及其炮制品、烏頭類藥材配伍用藥、烏頭類復方中藥制劑的抗炎作用機制研究進展等方面做一概述,為尋找選擇性高、作用強、不良反應小的抗炎組分及組方提供臨床用藥參考。
烏頭類,抗炎,機制,進展
烏頭類藥物包括毛茛科烏頭屬的多種藥材及其藥效成分,以及這些藥材的炮制品及其復方中藥制劑等。在我國記載的200多種烏頭屬植物中[1],約有36種可供藥用。其中附子、川烏、草烏、草烏葉等為《中國藥典》收載。烏頭類藥物在我國藥物使用中有著悠久的歷史,具有祛風除濕、溫經(jīng)止痛、抗炎、鎮(zhèn)痛的功效,臨床上廣泛用于治療風濕、類風濕關節(jié)炎(RA)等癥。本文就近幾年來對烏頭類藥物的抗炎作用機制研究進展做一概述。
烏頭類藥材的主要活性成分和毒性成分為二萜生物堿,尚含有少量非二萜生物堿、黃酮類、多糖等其他類型化合物。其中雙酯型生物堿毒性較大,包括烏頭堿(AC)、次烏頭堿(HA)、中烏頭堿(MA)等,經(jīng)炮制其可轉化成毒性較小的單酯型生物堿,包括苯甲酰烏頭原堿(BAC)、苯甲酰次烏頭原堿(BHA)、苯甲酰中烏頭原堿(BMA)。朱瑞麗等[2]發(fā)現(xiàn)附子所含BAC在20~30 μmol/L,BMA和BHA在40~160 μmol/L劑量下能明顯抑制脂多糖(LPS)刺激的巨噬細胞RAW 264.7釋放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和白細胞介素-6(IL-6),證明附子中3種烏頭原堿對LPS刺激的巨噬細胞均有抗炎作用。從黃花烏頭[Aconitum coreanum(H Lév.)Rapaics]中分離出的多糖類成分ACPS-2E,能明顯抑制角叉菜膠誘導的大鼠后爪腫脹,并且通過介導NF-κB信號劑量依賴性地抑制LPS誘導的白細胞介素-1β(IL-1β)、IL-6、TNF-α和一氧化氮合酶(iNOS)的基因表達,在高達200 μg/ml濃度時,具有無細胞毒性的特點[3]。此外,草烏葉氯仿和正丁醇萃取物均能提高小鼠血清免疫球蛋白 G (IgG)含量,促進體液免疫功能,并能明顯抑制二甲苯所致小鼠耳廓腫脹及棉球所致小鼠肉芽腫的形成,具抗炎作用[4]。
影響烏頭類藥材毒效發(fā)揮的因素很多,其中以煎煮時間和藥物劑量最為重要。張宏等[5-7]運用不同類型的炎癥動物模型對烏頭類藥材及其炮制品煎煮時間、劑量與抗炎作用的相關性進行了研究,發(fā)現(xiàn)草烏、川烏、制川烏發(fā)揮抗炎功效的最佳煎煮時間均為6 h,最佳給藥劑量均為2.4 g/kg。附子不同炮制品中以黑順片降低二甲苯所致小鼠耳腫脹作用最明顯,鹽附子抗炎作用較弱,白附片抗炎作用效果不明顯[8]。且附子能顯著抑制RA大鼠原發(fā)性和繼發(fā)性足跖腫脹,降低白細胞介素 -1α(IL-1α)、白細胞介素 -2 (IL-2)、IL-1β、白細胞介素-4(IL-4)、IL-6、白細胞介素-10(IL-10)、γ-干擾素(γ-IFN)、粒細胞-巨噬細胞集落刺激因子(GM-CSF)、TNF-α等細胞因子的活性水平[9]。黃草烏(Aconitum Vilmorinianum Kom)是中國西南地區(qū)的民間藥,通過與川烏、草烏的抗炎作用對比發(fā)現(xiàn),黃草烏(10 mg/kg·d-1和100 mg/kg·d-1)明顯改善疼痛、腫脹、充血和血管在關節(jié)炎膝關節(jié)滲透,具有最高的抗關節(jié)炎作用[10]。
中藥藥對(配伍用藥)是符合中醫(yī)理論和組合法度并通過臨床應用被證明確有實效的相對固定的2味藥或3味藥的配伍形式,為了減少烏頭類藥物的毒性,增強治療效果,中醫(yī)臨證治療痹癥時經(jīng)常配伍用藥,如烏頭類藥材與白芍、桂枝、防己、甘草、半夏等配伍。以下分別從烏頭類藥物配伍對炎癥模型的作用及其抗炎作用機制做一概述。
3.1 急慢性炎癥模型 武姍姍[11]研究發(fā)現(xiàn),制草烏、甘草醇提物高劑量組(100 mg/kg)對卵清蛋白所致的小鼠足趾腫脹呈現(xiàn)出持久的抑制效果(給藥后0.5 h后發(fā)揮最大抗炎效用,抑制率為37.3%),對二甲苯所致的小鼠耳腫脹的抑制率為43.2%,且隨濃度增加而增強,具有抗急性炎癥作用。張志紅等[12]發(fā)現(xiàn)秦艽和制川烏配伍對二甲苯所致小鼠耳腫脹有明顯的抑制效果。秦林等[13]采用抑制大鼠角叉菜膠性足跖腫脹方法研究川烏配伍防己以及川烏配伍白芍[14]對炎癥因子的作用,結果表明川烏配伍防己和川烏配伍白芍均能增強川烏的抗炎作用,降低炎癥過程中毛細血管通透性和炎癥介質前列腺素E2(PGE2)的含量。在慢性關節(jié)炎模型中,川烏與白芍聯(lián)用(1∶2)的抗炎作用強于和明顯強于單用川烏,也強于和明顯強于同等劑量的白芍,說明配伍后不僅能增效,而且有可能通過控制川烏的劑量而減低其毒性[15]。
3.2 免疫性炎癥 附子與白芍(1∶2)配伍組對完全弗氏佐劑誘導的佐劑性關節(jié)炎(AA)導致的大鼠左右后足腫脹度有明顯的抑制作用,還能降低血清中的PGE2、IL-1β和TNF-α濃度,表明兩者配伍具有明顯的協(xié)同增效作用[16]。附子桂枝聯(lián)用(3∶2)能發(fā)揮最佳的抗炎作用,附子與桂枝(9∶4)配伍對于改善體內自由基代謝的失衡,發(fā)揮抗自由基損傷的作用最佳[17]。附子與白術配伍(3∶1)可明顯抑制AA大鼠繼發(fā)性足腫脹,降低 NO及 TNF-α水平[18]。武珊珊[11]發(fā)現(xiàn)制草烏、甘草高劑量組對AA大鼠原發(fā)性和繼發(fā)性足趾腫脹均有較好的抑制作用,最高抑制率分別為43.1%和51.4%,同時可以減少大鼠關節(jié)炎指數(shù)評分,表明對特異性炎癥具有抑制作用。附子生物堿與甘草活性物質組分配伍能使佐劑性關節(jié)炎大鼠關節(jié)腫脹得到改善,關節(jié)炎指數(shù)(AI)降低,血清和關節(jié)浸液內IL-1β、TNF-ɑ、PGE2水平降低,踝關節(jié)組織IL-1β基因表達減弱,體現(xiàn)了附子與甘草配伍是抗炎效應的重要物質基礎[19]。
3.3 風濕痹證 李晉奇等[20]為了驗證制川烏與白芍配伍的增效作用,通過足部腫脹中醫(yī)風寒濕痹證模型發(fā)現(xiàn),制川烏、白芍各配伍組(1∶1,1∶2,2∶1,2∶3)對右足(給藥第21~25 d)和左足(給藥第23~25 d)均有一定的抗炎增效優(yōu)勢,可抑制大鼠足部腫脹,并且制川烏與白芍(2∶1)配伍組對改善關節(jié)滑膜炎癥的病理變化效果最佳,且各配伍組能不同程度升高痹證大鼠血漿中的PGE2、血清中的NO、血清細胞因子(IL-1β、TNF-α、IL-6)和腦組織單胺類遞質(5-HT、DA、NE、5-HIAA)的含量,降低痹證大鼠血清類風濕因子IgG的含量。彭代平等[21]證明附子與桂枝(3∶2)及川烏與桂枝(3∶2)溫通經(jīng)脈配伍對風寒濕痹CIA大鼠血清的TNF-α、IL-6均有下調,且作用優(yōu)于單味桂枝。李晉奇[22]還通過組分配伍研究發(fā)現(xiàn),制川烏總堿與白芍總苷、白芍多糖配伍可以提高風寒濕癥類RA大鼠下丘腦的L-ENK和β-END的含量,降低血漿SP含量,升高血清IL-1β、IL-6含量,降低血清IL-2、IL-10含量,并且1∶2配伍效果優(yōu)于單組分。
陳少珍[23]通過建立AA模型發(fā)現(xiàn)烏頭湯主要是通過降低全血黏度、血漿黏度、血流變壓積等來改善血液流變性,發(fā)揮活血化瘀的作用,并且烏頭湯能夠使AA大鼠外周血中的CDS升高,CD4降低,及CD4/CD8的比值下降,抑制免疫功能亢進,調節(jié)T淋巴細胞亞群,進一步證明了烏頭湯治療RA的部分機制。甘草附子湯除具有抗急性炎癥作用外,還能通過抑制T淋巴細胞的增殖與分化,減少炎性細胞向滑膜組織的浸潤,降低血清中炎癥介質SA的水平與下調血清IL-2的表達水平而發(fā)揮抗炎作用。甘草附子湯合煎液與分煎液,在減少AA大鼠血清中IL-1β及TNF-α的含量,改善AA大鼠左足關節(jié)滑膜增生、斷裂、骨破壞、炎性細胞浸潤等病理改變方面無明顯差異[24]。盧瑞琦[25]經(jīng)過初步的體外細胞藥效篩選研究發(fā)現(xiàn)。烏頭湯中鹽酸麻黃堿(202.00~808.00 μg/ml)、總生物堿部位(3.00~12.00 mg/ml)對人類風濕關節(jié)炎滑膜細胞(HFLS)的增殖在一定濃度范圍內具有明顯的抑制效果,并顯示劑量依賴性;總生物堿部位抑制作用明顯,作用與鹽酸麻黃堿相似但稍弱。桂枝附子湯可通過降低類風濕關節(jié)炎大鼠血清中IL-6和TNF-α等炎癥介質的濃度,抑制細胞和體液免疫亢進,從而減輕肌體炎癥反應,并可下調淋巴細胞轉化率及血清溶血素值,對RA有顯著的治療作用[26]。芍藥甘草附子湯能明顯降低弗氏完全佐劑關節(jié)炎大鼠血清TNF-α及關節(jié)炎大鼠足跖厚度,對模型大鼠病變有較好的治療作用,其機理可能是通過降低大鼠血清中的炎性介質,達到抗炎、改善關節(jié)的微循環(huán)及止痛和調節(jié)免疫的作用[27]。小烏桂顆粒劑能有效降低 CIA大鼠的關節(jié)炎指數(shù)(AI)評分及病理學評分,其對CIA大鼠有治療作用。小烏桂顆粒劑有效降低CIA大鼠外周血血清中TNF-α的水平、升高IL-10的水平,說明其可以糾正CIA大鼠相關炎癥因子的失衡,這可能是其治療RA機制之一。小烏桂顆粒含藥血清可能通過抑制CIA-FLS增殖,并抑制CIA-FLS分泌TNF-α、MMP-1來減輕滑膜炎癥反應[28]。
中藥抗炎藥理研究是近年中醫(yī)藥領域極為活躍的方向。祖國醫(yī)學將烏頭類藥物用于治療風寒濕痹的關節(jié)疼痛,可能與其具有抗炎鎮(zhèn)痛作用有關,這也和其祛風除濕、散寒作用相符。近年,烏頭類藥物抗炎作用機制研究已開展得較為廣泛,雖然烏頭屬中藥用植物的成分分離取得了較大進展,尤其是烏頭類生物堿在抗炎過程中發(fā)揮重要作用,但受到得量少等因素的限制,大多數(shù)成分沒有開展抗炎機制等實驗研究。因此,烏頭類藥物的抗炎作用機制仍值得進一步深入研究,為尋找選擇性高、作用強、不良反應小的抗炎組分及組方提供臨床用藥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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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