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態(tài)證據學理論在“血字研究”中的運用

王　蕾

浙江安防職業(yè)技術學院(籌)，浙江　溫州　32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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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態(tài)證據學理論在“血字研究”中的運用

王蕾

浙江安防職業(yè)技術學院(籌)，浙江溫州325000

摘要：證據動態(tài)變化是偵查取證領域應密切關注的問題，而福爾摩斯小說又是一部有關證據推理的文學教科書。本文以其首篇故事“血字研究”為寫作案例，首先介紹動態(tài)證據學相關理論，結合案件從相關證據學角度對調查取證工作中遇到的問題做出說明和建議，然后基于該理論對案件中具有代表性的證據線索進行動態(tài)分析，從而借助“血字研究”一案使動態(tài)證據學理論得到較為明確的表述和應用。

關鍵詞：調查取證；動態(tài)證據；福爾摩斯；血字研究

刑事證據的收集與分析，是指公安和司法機關為證明案件事實，按照法定的范圍和程序收集和分析證據材料的法律活動。《福爾摩斯探案集》也是這樣一部經典的關于證據收集與分析的教科書，自1887年出版以來，受到全世界偵探文學愛好者的廣泛歡迎，甚至連歐美一些警察學校也將其中的一些案件作為考題或者教學案例來使用。有犯罪學家將夏洛克·福爾摩斯成為犯罪偵查領域的先驅，雖然在今天看來，福爾摩斯作為一名私人偵探收集證據的手段并不完全合法，但卻不得不承認“福氏”偵查方法是綜合了所有化學、生物學、物理學和技術性方法，并且是十分行之有效的。

一、福爾摩斯與證據

1887年，柯南·道爾出版了他的第一部偵探小說《血字研究》，在這部精彩懸疑的小說中，福爾摩斯的形象首次出現在讀者面前：頎長的身材，細長的鷹鉤鼻，敏銳的目光，一雙因污染了墨水和化學試劑而留下斑斑污跡的手，然而最經典的形象莫過于叼著大煙斗、手持放大鏡在犯罪現場尋找案件線索和證據。英國作家斯圖亞特·戴維斯(David Stuart Davis)曾對福爾摩斯的形象作出如下描述：

“夏洛克·福爾摩斯并不僅僅是一位脫離實際的觀察家，他積極的以動態(tài)眼光調查各種線索，這也成為其后續(xù)調查工作的典型特征。除了致力于分析推理之外，他還研究雙輪雙座馬車的車輪痕跡，檢驗腳印的細節(jié)形態(tài)，識別香煙的煙灰，親自趴在地面上尋找案件線索，最終逐步整合所有調查方法形成結論，這種戲劇般的終局也成為整個傳奇般故事情節(jié)的必要組成部分?！?/p>

雖然在柯南·道爾創(chuàng)造這個角色時，英國第一次工業(yè)革命的成功讓人們相信科學能夠解決人類的一切難題。但在司法界，偵查犯罪、收集證據卻基本停留在中世界的刑訊逼供、酷刑恐嚇等古老手段上，刑事偵查程序以及證據保存和司法審查等制度也未進行科學化的規(guī)范。當福爾摩斯這位致力于用科學手段來調查分析證據的探案高手出現在讀者面前時，極大的推進了當時英國刑事司法活動的科學化。正如蘇格蘭場實驗室前任主任斯圖爾特·坎德(Stuart Kind)指出：“今天的法庭科學家就其工作起源及工作態(tài)度而言，應當更多的感謝柯南·道爾，而非牛頓或者達爾文。”

二、動態(tài)證據學理論

辯證唯物主義觀點認為，世界是物質的，物質又是運動的。動是自然界的常態(tài)，而靜止是相對的。同樣，在偵查活動中，雖然絕大多數證據往往以靜態(tài)形式出現在司法人員面前，但其形成之前都經歷過一個動態(tài)的過程。在刑事訴訟活動中，證據通常要經歷兩個階段的動態(tài)變化過程，第一個階段是在犯罪行為發(fā)生后至現場勘查發(fā)現證據前，該證據被稱為自然證據，其可能經歷細微或者明顯的客觀變化，或自然風化，或為人為破壞；第二個階段是在現場勘查發(fā)現證據后到當庭出示證據前，該階段的證據被稱為訴訟證據，期間經過發(fā)現、調查、收集、保管、篩選以及分析等多個環(huán)節(jié)，證據本身已被深深地打上主觀世界的烙印。

綜合以上情況來看證據動態(tài)變化有以下幾種：1.犯罪人實施的犯罪行為，例如為了隱藏自己身份或者掩蓋犯罪事實而進行的預防性行為、偽造現場等，或者是肢解尸體以及有目的地對尸體或現場環(huán)境進行布置的儀式化行為。2.被害人行為，即被害人在受到襲擊過程中或者遇害后的行為也會影響現場證據的性質和質量。例如各種防御行為、掙扎反擊等。3.外界環(huán)境導致的證據變化，例如天氣、腐敗、焚燒、昆蟲及動物活動均可能污染、毀壞關鍵性證據。4.案件外人員的參與活動，包括證人、警方、救護人員的救助活動，以及現場勘查和物證技術人員的證據收集和分析活動，都有可能改變原始證據，造成證據的二次傳遞或者毀壞。

經過以上幾種證據損耗以及添加現象的發(fā)生，最后呈現在司法裁判者面前的僅僅是經歷過多重變化后的靜態(tài)證據結果，卻無法提供一個動態(tài)的構圖?，F場勘查人員只能依靠自身的認知和邏輯推理能力，利用殘存的靜態(tài)證據碎片來進行犯罪重建。正如福爾摩斯在“血字研究”一案中，根據被踩踏得泥濘不堪的花園小路上的腳印重建案情：

“我看到警察深陷的靴印，但我也看到首先經過花園的那兩個人的足跡。很容易的看出，他們的足跡比其他人的足跡在先，因為在某些地方他們的足跡幾乎全被后來者的足跡踐踏了……那個穿漆皮鞋的人和穿方頭靴子的人是乘同一輛馬車來的，他們可能十有八九還是手挽手地像朋友一樣穿過花園的小路。進屋以后，他們在屋里走來走去—或者更確切地說，穿漆皮鞋的人一直站在那兒，而穿方頭靴子的人卻來來回回不停地走著。我從塵土滿地的地板上看出這些情況，同時還可以看出，他越走越激動，他的步子越邁越大就可能說明這一點。”

三、“血字研究”中證據動態(tài)變化分析

證據的形成過程處在變動不居、無法控制之中，相應的，證據所包含的信息內容自然也經歷產生、傳遞、處理等多個環(huán)節(jié)?！把盅芯俊币话钢?，福爾摩斯憑借其自身敏銳的觀察能力和科學的演繹推理能力，帶領讀者穿越時空隧道，重回案發(fā)現場，感知各種證據的形成過程。

首先，證據的發(fā)現是一個嚴謹的科學工作，并且應當秉承冷靜客觀的態(tài)度來看待案件事實和現場證據，減少先入為主的假說，消除不必要的偏見。正如福爾摩斯和華生前往兇案現場時，福爾摩斯精神飽滿的對同伴閑談著小提琴之間的各種區(qū)別，而絲毫不去進行有關案件的任何猜測：

“您看起來并未認真思考當下的問題，”我最終說道，并且打斷了福爾摩斯有關音樂的“專題演講”。

“目前還沒有任何數據，”他回答道，“如果在你獲得所有的證據之前就提出假說，這是一個極其嚴重的錯誤。因為這會導致你的判斷存在偏見?！?/p>

其次，由于證據收集工作必須注重對時間和地點的把握，否則證據可能因為時間的延長而消減或者轉移。偵查人員必須及時發(fā)現并有效的保護證據，避免證據的改變或者滅失，并對證據變化前后的情況進行記錄，以便對照說明證據的變化過程。因為一旦證據發(fā)生變動，證據的證明力將大打折扣，甚至消失殆盡。

最初到達犯罪現場的執(zhí)法人員應當認識到，在對現場證據進行正確的記錄之前，不能接觸這些證據。如果情況允許，對那些并不從事現場救助或者偵查勘驗的警官，應當嚴格執(zhí)行束手旁觀的政策(hands in the pocket)，因為他的行為很可能在犯罪現場增加人為事實。福爾摩斯在勘查現場時，經常會臭罵那些不懂得及時保護現場的倫敦警察，他指著兇案現場前泥濘的小路說：“即使有一群水牛從這里經過，也不會比這更糟了?！?/p>

同時，基于外部環(huán)境或者人為的影響，某些證據可能會轉移至案發(fā)現場周圍或者更遠的地方。如果此時現場勘察人員未能準確把握整個犯罪事件的性質，擅自對犯罪行為發(fā)生地點做出不準確的預斷，只在犯罪現場核心區(qū)域劃定警戒線，并且無視警戒線以外的區(qū)域，在這種情況下得到的證據往往不具有完整性，因而不能成功地反映客觀事實?！把盅芯俊币话钢?，在離現場房屋二百碼之外，福爾摩斯便堅持要下車步行至案發(fā)現場，親自徒步沿著街道仔細觀察：

“我原以為，這位大偵探一定會立即奔入屋內，馬上投入到這一神秘案件的調查。但情況并非如此，他并沒有這個意向……他在人行道逛來逛去，茫然的盯著地面，或凝視著天空和對面的房子以及圍墻上的圍欄。他這樣觀察一番之后，就慢慢地走上了小徑，兩眼注視著地面……”

最后，在現場勘查發(fā)現和收集證據時，必須充分考慮證據可能存在的各種客觀條件，分析是否存在可能使證據發(fā)生動態(tài)變化的客觀因素。如前所述，證據動態(tài)變化始終存在，并且在證據的整個存在過程中一直對證據產生影響，直到證據完全毀滅。呈現在現場勘查人員面前的證據僅僅是經歷過多重變化的靜態(tài)證據，而非一個經歷產生、傳遞、處理等環(huán)節(jié)的動態(tài)構圖。由此要求現場勘查人員必須充分認識到，犯罪現場的每個證據物品都可能在實際被發(fā)現之前經歷以下過程：

(一)在犯罪現場被轉移或者創(chuàng)造(犯罪行為或者被害人行為)。

(二)隨著時間的推移發(fā)生改變(血液和精液會干涸，尸體會分解、僵硬并且與室溫保持一致)。

(三)隨著環(huán)境的變化發(fā)生改變(雨、熱、冷和風)。

(四)由于現場應對人員履行職責的行為而被破壞。

(五)認識到或者發(fā)現某個物品是證據(有時可能只有在踏上某個證據物品之后才發(fā)現這一點)。

上述每一個過程都有合理性和不可控性，其中第一項“被轉移或者創(chuàng)造的證據”大多數情況下，作為案件的關鍵性證據供偵查人員分析推理?！把盅芯俊币话钢?，犯罪人在墻上用自己的鮮血留下的“血字”，只不過是為把警察引入歧途而設定的圈套：

“血不停地從我鼻孔中流出來，但我并不在意，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想用血在墻上寫個字。也許這個想法是一種惡作劇，我想把警察引入歧途，因為當時我的心情十分輕松愉快。我記得，在紐約曾有一個德國人被謀殺，在死者的身上就寫著‘雷切’這個詞，當時警方和媒體認為是秘密社團所為。我想，這個曾讓紐約人費解的詞，或許也會讓倫敦警察困惑不解……”

以上可知，墻上留下的看似關鍵性的證據只不過是犯罪人涉及物證的預防性行為(Precautionary acts)，是指犯罪行為人在犯罪之前、過程中以及事后所實施的，試圖混淆、阻礙或者挫敗偵查工作或者法庭科學工作的行為，其目的在于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或者自己與犯罪之間的關聯，甚至隱藏犯罪本身。此類行為包括處置尸體、清理布置現場等，從而避免警方識別出被害人身份，查明案件事實。

四、結語

犯罪人站過的角落，接觸的器物，留下的物品，即使他毫無察覺，也會留下一個對抗他的沉默證人。這些靜態(tài)的物理性證據可能會因為期間經過的復雜變化而顯得渾濁，但若經過現場勘查人員的收集和分析，在調查取證環(huán)節(jié)意識到證據動態(tài)變化的可能性，并且對可能存在的證據動態(tài)變化展開探究，便能獲得由如像“血字研究”中的“福氏”勝利。

[參考文獻]

[1]威廉·奇澤姆等.犯罪重建[M].劉靜坤譯.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10.

[2]柯南·道爾.福爾摩斯探案集.

作者簡介：王蕾(1989-)，女，回族，河南周口人，西南政法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公安學。

中圖分類號：D915-4；G7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4379-(2016)01-008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