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歐陽修奏議為例"/>
趙俊其*
內蒙古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內蒙古 包頭 014010
?
淺議“異論相攪”存在的合理依據
——以歐陽修奏議為例
趙俊其*
內蒙古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內蒙古包頭014010
“異論相攪”是仁宗時言事者群體上書言事的一種機制,言事者通過這一機制可干預人事的安排,甚至可使宰相罷免。仁宗也長期對此支持,仁宗的支持自然有出于加強君權的考慮,但“異論相攪”的存在卻有著合理依據,即言事者的道德支撐。在歐陽修的《上仁宗論包拯不當代宋祁為三司使》奏議中我們可以看到言事者的道德支撐所在。
異論相攪;存在;合理依據
“異論相攪”是真宗提出的傳統(tǒng)家法,有學者指出這一家法被皇帝用來加強皇權[1],這一判斷符合君主專制的特點。但是“異論相攪”在北宋長期存在必然有其合理的部分。筆者認為言事者群體的道德支撐是“異論相攪”存在的合理依據。
“異論相攪”在仁宗時期可影響到人事安排,言事者通過上書言事對國家的用人進行干預,甚至使宰相遭罷免,宰相陳執(zhí)中就是典型的例子[2]。這一時期歐陽修向仁宗進奏了一篇《上仁宗論包拯不當代宋祁為三司使》的奏議,從表面來看這不過是一個干預人事安排的普通現(xiàn)象,但這篇奏議卻涉及到“異論相攪”長期存在的合理依據,歐陽修在奏議中總結了言事者長期運行“異論相攪”的合理依據。
歐陽修認為包拯不當代宋祁為三司使的理由為“拯并逐二臣,自居其位”使得“今后言事者不為人信而無以自明,是則圣明用諫之功,一旦由拯而壞”。歐陽修最擔心是“拯取其所不宜取,圍棋所不宜為,豈惟薄其自身?亦所以開誘他時言事之臣傾人以覬得,相習成風”。[3]
從歐陽修的論述看,包拯代宋祁為三司使會造成兩點危害:一降低言事者的信譽,二使言事者群體的道德風氣變壞。歐陽修反對這一人事安排的出發(fā)點是言事者群體的道德支撐。那么當時的言事者群體的道德風貌又是怎樣的呢?
歐陽修是這樣回答的“夫言人之過似于激訐,逐人之位似于傾陷,而言事之人得以自者,為無利于其間爾,而天下之人之所以為信者,亦以其無利焉?!盵3]從歐陽修的回答可見言事者在政治中存在憑借是言事為公而不為私的言事風格,也就是說“異論相攪”是依靠言事者群體的道德支撐來運行的,道德的支撐使得言事者上書言事不會惡意攻擊、為私利而排擠他人。
唐介可以稱得上仁宗時期較為有名的言事者,在仁宗朝將“異論相攪”演繹的淋漓盡致。尤其在彈劾宰相文彥博一事上唐介真正展現(xiàn)了言事者的道德的支撐。在彈劾文彥博面臨被貶的危險時,唐介上言道:“臣忠憤所激,鼎鑊不避,何辭于謫?!弊罱K雖遭貶,但終使文彥博罷相,唐介當時得到了士人的稱贊?!懊穲虺肌⒗顜熤薪再x詩激美,由是直聲動天下,士大夫稱真御史,必曰唐子房而不敢名?!盵4]當宋代那個注重名節(jié)的時代,唐介能有如此高的聲譽,足見他在彈劾文彥博一事上的為公而不為私。
唐介言事的道德支撐更在被貶后及重新被召回時得以很好地體現(xiàn)。唐介被召回朝廷面見仁宗時,仁宗感嘆道:“聞卿遷謫以來,未嘗有私書至京師??芍^不易所守矣?!盵2]唐介的的這番品行與其他人被貶后費盡心機謀求得到召回相比足見其將自己的利益得失置之身外。唐介被召回朝廷后的作風依舊不變,“后數論得失,因言于上曰‘臣繼今言不行,必將固爭,爭之急,或更坐黜,是臣累陛下,愿聽解言’”[2]從唐介的這一番話語來看他的直言絕非沽名賣直之舉。
唐介在北宋時期絕非特殊的例子,恰恰是言事者群體敢于直言進諫的縮影。在彈劾宰相一類事上往往不是個別言事者的義舉,而且言事者群體共同的努力。在宰相梁適的罷免一事上,先有殿中侍御史馬遵首先上書彈劾,緊接著殿中侍御史里行吳中復也彈劾宰相梁適奸邪,御史中丞孫抃也力求罷免梁適。最后導致梁適罷免的是“上知清議弗平,乃罷之”。梁適的罷相也使得言事者被貶,但是言事者被貶過程中,“知制誥蔡襄以三人者無罪,繳還詞頭。改付他人,亦莫敢當者”。[2]從這一件事中我們可見在仁宗時期言事者已經是群體道德的高漲,此時的言事群體更加有責任的意識,而且他們責任意識的凸顯在整個中國古代是極為少見的。
如果我們立足言事者群體道德的角度去看,“異論相攪”就不再單單是宋朝皇帝的加強皇權的家法,更多是士大夫責任意識展現(xiàn)的一個平臺。通過“異論相攪”這一運行機制,以臺諫勢力為核心的言事群體足以能和宰輔群體抗衡,使得政治能夠在正常的軌道上運行。
熙寧變法中王安石插手臺諫人事的安排,欲用“一道德以變風俗”來打破“異論相攪”的局面,誠然王安石的這一舉措為了使得變法順利進行。但是王安石對“異論相攪”的破壞,附己者成為有才,異己者誣為流俗,這樣用人標準使得言事者群體的道德開始下滑,“異論相攪”淪為了黨爭的工具。
“異論相攪”自然在北宋的后期淪為了黨爭的工具,即便是高太后和司馬光極力的對其修復,發(fā)現(xiàn)北宋的政治與無法回到原來的正常軌道。其實“異論相攪”的運行效果如何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運行人群,正如鄧小南教授所堅持的“各類關系與制度本身之形成的張力,決定著制度運行的實際曲線”[4],因此“異論相攪”的運行效果和言事群體的道德支撐緊密相連,熙寧變法以前言事者群體的道德高漲,“異論相攪”自然會帶來積極的效果。熙寧變法后,言事者群體的道德支撐不復存在了,自然“異論相攪”就變?yōu)榱它h爭的工具。
[1]羅家祥.略論北宋黨爭的原因[A].見:北宋政治與學術論稿[M].香港:華夏文化藝術出版社,2002.
[2]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M].北京:中華書局,2004.
[3]趙汝愚.宋朝諸臣奏議[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
[4][元]脫脫.宋史[M].北京:中華書局,1997.
[5]鄧小南.走向“活”的制度史——以宋代官僚政治制度史研究為例的點滴思考[J].浙江學刊,2003.
趙俊其(1990-),男,漢族,河北邢臺人,內蒙古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中國史專業(yè)碩士研究生在讀。
I206.2A
1006-0049-(2016)16-012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