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我國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的完善

馬 壯 楊興宇

（071000 河北大學政法學院 河北 保定）

論我國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的完善

馬 壯 楊興宇

（071000 河北大學政法學院 河北 保定）

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在世界各國知識產權法律保護體系中均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合理使用制度作為著作權法具體運行過程中如何實現(xiàn)著作權人、傳播者和使用者三方具體權利義務的平衡以及對其相應權利予以限制的一項重要制度，允許受著作權法律保護作品的傳播者與使用者享有在不經著作權人許可或者支付一定報酬的情況下使用該作品。本文試從對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相關理論、現(xiàn)狀有所了解的基礎上，針對其不足，提出進一步完善的建議。

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完善

一、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概述

（一）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的概念

“合理使用”在著作權法律關系領域內，主要體現(xiàn)為各國著作權制度對享有著作權法律保護作品的著作權人的相關財產權利予以限制的一種制度。其概念首先在美國Folsom v.Marsh一案中提出［1］，隨后規(guī)定在美國1976年的《著作權法》中。先后被英美法系國家在立法體系中予以確認，并逐步為現(xiàn)代各國著作權法普遍認可和采納。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在我國《著作權法》的相關規(guī)定，主要是指在一定的條件下，傳播者或使用者可以使用受《著作權法》保護的作品，在不經其著作權人許可，也不向其支付報酬的情況下，應當指明作者姓名、作品名稱并不得侵犯著作權人的其他權利。

如何協(xié)調、均衡著作權人、傳播者與使用者之間錯綜復雜的利益關系是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首先要解決的問題。即在法律明文規(guī)定的情況下，均衡保護各方利益主體，從而促進被保護作品的廣泛傳播、使用，進而維護社會公眾的利益，保障整個社會科學文化事業(yè)繁榮發(fā)展。著作權的合理使用是在確認該受著作權法律保護作品中所包含的對于社會具有根本利益的思想或者信息的基礎上，法律對其予以規(guī)制，保障“其為著作權人針對信息傳播中的公共利益提供了一個利益平衡的手段”。［2］

（二）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的價值

著作權的合理使用制度體現(xiàn)了著作權作為一種私人權利，在行使過程中需要考慮更多的社會需求，是實現(xiàn)、協(xié)調對著作權人行使作為私人權利予以限制以及對社會公民之間平等交往、共同發(fā)展的公共權利維護之間內在的緊張關系。

1.公平作為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重要的價值之一

主要體現(xiàn)于著作權人的創(chuàng)作活動離不開對已經存在并且富含他人智慧的作品所進行的借鑒和利用，在一代一代人們的共同努力之下，從而實現(xiàn)知識的積累，進而促進科學、文化事業(yè)的發(fā)展。針對上文所說的借鑒和利用，在著作權人或者說創(chuàng)作者進行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其針對被借鑒和被利用的作品而言，作為傳播者或者使用人；而就其所創(chuàng)作出來的作品而言，又會被其他傳播者或者使用者在完善其作品或者構思的過程中予以借鑒或者利用。即在文化發(fā)展和交融的過程中，其作為著作權人或者傳播者、使用人的角色，隨著其自身是否創(chuàng)作、是否利用而有所變化。

公平還體現(xiàn)于作為著作權合理使用的當事人，為了創(chuàng)作而汲取或者借鑒他人成果的同時，不應阻止或者限制他人采取上述同樣的方法利用自己創(chuàng)作的作品。即為保障信息的及時獲取和享有，著作權人應放棄對其作品無限制的獨占權利抑或在適當范圍內讓渡自己部分權利，給予他人適當便利，進而促使著作權人、使用者創(chuàng)作更多的優(yōu)秀作品。公平不僅意味著著作權人在私人領域（公民行使個體權利的空間）范圍內，還應體現(xiàn)在公共領域（公民之間的平等交往共同發(fā)展的場域）范圍內以及在二者之間實現(xiàn)一種內在的協(xié)調，達至一種更高價值的公平，即實現(xiàn)對著作權人私權的限制以及對與之相應社會公權的維護。

2.效率作為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的另一重要價值

主要體現(xiàn)于著作權的進一步發(fā)展，能夠保障文化信息資源在充分流動的基礎上實現(xiàn)上述資源的合理、優(yōu)化配置，從而保障社會精神、文化財富的逐步增長。合理使用制度是針對上述與著作權有關的當事人在相對公平的基礎上，權衡各方得失、利弊，進而通過法律對權利予以分配、安排，實現(xiàn)效益的最大化。為促使各方利益在平衡和協(xié)調的過程中得到最大的滿足，并保證信息資源能夠在得到優(yōu)化配置、產生良好效益的基礎上，避免每次征得著作權人同意額外的交易成本的增加。效率還體現(xiàn)于實現(xiàn)著作權人在私人領域與公共領域范圍內以及在二者之間的內在協(xié)調，試圖通過對著作權人私權的限制以及對社會公權的維護，在確信不會不合理損害著作權人利益的前提下，對著作權人享有著作權的作品在保證作品的傳播、使用、通過市場流通或者交易的手段等方式獲取與其投入成本相均衡的補償，從而劃出一個可供使用者無償使用的合理范圍。

二、我國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的現(xiàn)狀

我國《著作權法》第22條明確規(guī)定了使用者和傳播者在標明作者姓名、作品名稱以及不侵犯著作權人應當依法享有的其他權利的基礎上，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不向其支付報酬的12種合理使用的方式，主要體現(xiàn)在個人用于研究、學習或者欣賞，適當引用、為新聞或者媒體傳播，教學、科研、公務以及公共演講，公共文化機構的復制與公共場所藝術作品非接觸式的利用，無償表演、將享有著作權的漢字作品翻譯為少數民族文字出版以及將已經出版但仍在保護期內的作品改成盲文出版等相關情形。正如我國2013年3月1日起施行的《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二十一條明確規(guī)定依《著作權法》的合理使用，不得影響著作權人對該作品的正常使用以及不得不合理的損害著作權人的其他合法利益。上述兩個條文共同構成我國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其不僅體現(xiàn)了法律所發(fā)揮的平衡作用，還體現(xiàn)于對著作權的限制以及對限制本身的規(guī)制。

著作權的合理使用還體現(xiàn)在國務院頒布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對信息網絡傳播的合理使用行為予以明確規(guī)定。在《著作權法》修訂草案送審稿中還對計算機程序合理使用情形予以明確規(guī)定。并且在該修訂草案送審稿中對《著作權法》二十二條以及《著作權法實施條例》二十一條予以整合，將原本采用封閉列舉的方式改為列舉與開放相結合的形式，進一步明確了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規(guī)定的具體情形。

三、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的缺陷

目前，我國在立法上針對著作權合理使用的范圍還是采取列舉式。就其法學理論或者司法實踐而言，列舉式雖太過具體，但并非能窮盡所有合理使用情形，仍需解決法律規(guī)則過于抽象，不易操作之弊端。因其《著作權法》對合理使用權利相對模糊的規(guī)定，致使著作權人、社會公眾對著作權所享有的權利以及著作權的權利界限，對權利是否嚴重損害、如何實現(xiàn)雙方當事人利益平衡以及如何平衡權利人與社會公共利益均未有所清晰界定。并且法律沒有明文規(guī)定法官如何判斷具體案件事實是否屬于合理使用以及法官在合理適用著作權法規(guī)定判斷是否屬于合理使用范圍該采取何種標準、何種原則。

在法律中明確界定合理使用的范圍，能使著作權有關的當事人事先知曉其應獲利益以及權利界限，對其創(chuàng)作行為能夠帶來可觀的預期，從而激發(fā)創(chuàng)作活動的積極性。通過利益機制，從而調整、改變著作權、使用者及傳播者利益嚴重失衡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伴隨網絡的迅速發(fā)展，網絡環(huán)境下的著作權合理使用、保護與限制等以及出現(xiàn)的其它新問題，應通過法律予以明確規(guī)制。

四、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的完善

（一）加強完善立法的科學性

著作權合理使用應當采取在現(xiàn)行法律規(guī)定列舉的方式下以開放的形式代替其封閉性，從而形成半封閉半開放的列舉方式，即可以參照現(xiàn)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的規(guī)定在其下增加一款以“其他情形”來對其予以規(guī)制。而針對上述《著作權法》第二十二條規(guī)定的十二項著作權合理使用的具體規(guī)定，也應該做相應合理的修改，整合上文提及的《著作權法實施條例》中關于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的規(guī)定，從而進行完善。例如針對合理適用范圍中的個人使用、適當應用教學使用以及公務使用等條款在實現(xiàn)著作權人、傳播者、使用者三方利益均衡的基礎上予以適當修正，從而真正實現(xiàn)維護三方利益最大化。

伴隨著網絡的迅速發(fā)展，越來越多的作品通過網絡予以傳播，著作權侵權案件的不時發(fā)生，致使著作權的合理使用在網絡環(huán)境下得以更多的關注。信息網絡傳播的合理使用應在修改、完善《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的基礎上繼續(xù)深入研究，從而解決類似于博客、百度文庫侵權等案件。網絡環(huán)境下的著作權合理使用、保護與限制應在我國《著作權法》的第三次修改中予以明確規(guī)定。

（二）確定判斷標準的合理性

著作權的合理使用應具體明確判斷標準，從而有利于解決法官在具體案件審判過程中判斷案件事實是否符合著作權法中規(guī)定的合理使用的范圍，進而保障法官在依照相應原則，適用相關標準的情形下規(guī)范其享有的自由裁量權。

1.制定判斷適用的原則性條款

平衡精神是著作權立法的理論基石［3］。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還應在不違反著作權相關國際條約精神的前提下，實現(xiàn)著作權人個人利益和社會公共利益的協(xié)調與平衡。我國應在具體適用時，予以確定相對合理適用的原則性條款，例如，增添公平性、公益性、合理性、合作性等原則在具體規(guī)則未予以明確規(guī)定以及需要法官適用規(guī)則仍無法確定是否使用的情形下予以適用，以解決復雜的社會矛盾、糾紛。

2.明確適用的相關標準

我國對著作權合理使用的判斷標準在立法、司法實踐中尚未作統(tǒng)一明確的規(guī)定。但應對其判斷標準予以明確，從而為法官具體考量是否屬于著作權合理使用的情形提供依據。就其判斷的量化標準應具體考慮該享有著作權作品的使用目的、使用程度、被使用的性質以及市場影響等相關因素。

確定判斷標準的合理性，應體現(xiàn)于在現(xiàn)行著作權法采納規(guī)則主義具體列舉合理使用情形的同時，輔以上述原則進行指導、合理因素予以綜合等作為法官在司法實踐中，應具體考量的依據。在判斷是否合理使用時應在公平、公益、合理與合作等基本原則的要求下充分發(fā)揮其指導作用，針對該享有著作權的作品的使用目的、使用程度、被使用的性質以及市場影響予以綜合判斷。

［1］Folsom v. Marsh. 9 F. Gas. 342 （C.C. D. Mass. 1841） （No.4901）.

［2］New Era Publication Ini’1 v. Henry Holt and Co. 695 F. Supp. 1493，1499（S.D.N.Y.1988）（citations omitted）.

［3］馮曉青.著作權合理使用若干問題研究［J］，法律適用2005，（10）.

馬壯（1990～），男，河北省邢臺人，河北大學政法學院法律碩士（法學）研究生。

楊興宇（1991～），女，吉林省四平人，河北大學政法學院法律碩士（法學）研究生。

注：課題編號：2015年河北省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我國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研究——基于哈貝馬斯私人自主和公共自主理論的闡釋》，項目編號HB15FX0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