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食楹聯(lián)拾趣

馮忠方

對聯(lián)是我國獨有的文化體裁，歷經(jīng)千年而不衰。巧妙地把對聯(lián)用于飲食，風雅別致，別有一番韻味?，F(xiàn)采擷一二，以饗讀者。

始創(chuàng)于1867年的奎元館是杭州乃至江南最著名的面館之一，這里以“蝦爆鱔面”聞名于世，素有“江南面王”之譽?？^門前掛著一副對聯(lián)：“萬條千條條條順心；三碗二碗碗碗如意。”既形象地表述了面條的形狀，又表達了對顧客的吉祥祝福，還借機表示出本店面食的美味。

精明的商業(yè)老板經(jīng)商有訣竅，連對聯(lián)也能成為招攬生意的廣告。廣東興寧縣曾有一家賣涼粉的小店，生意興隆達幾十年，據(jù)說這與它門前那副妙聯(lián)有關(guān)。上聯(lián)云：“為己忙，為人忙，忙里偷閑，喝壺香茶消消汗”，下聯(lián)曰：“勞心苦，勞力苦，苦中求樂，吃碗涼粉清清心”，橫批是“常常坐坐”。一副對聯(lián)，兩句體貼話，說得過客心里十分舒坦，也情不自禁地進店小坐，來一碗品嘗品嘗。

千年古都河南洛陽有一道傳統(tǒng)美食——糊涂面，面雖糊涂，口感卻佳，爛而不糗，湯味更鮮。洛陽城內(nèi)有很多家出售糊涂面的面館和飯店，其中一家的門聯(lián)是：“糊涂面糊糊涂涂；清白湯清清白白。”粗看只是一副文字游戲聯(lián)，細品卻能從中品出些深意。

好的對聯(lián)貼在店堂門口，一般都能起廣告作用，招徠顧客。如廣州城郊曾有一家飲食、早茶兼營的小店，請人寫了這樣一副楹聯(lián)刻于門柱上：“處處通途，何去何從，求兩餐，分清正邪；頭頭是道，誰賓誰主，吃一碗，各自東西?！边@副對聯(lián)，對仗工整，明白如話，朗朗上口，通俗易懂，為許多過往客人傳揚，使這家小店聲名鵲起，生意也因此而紅火。

創(chuàng)辦于1879年的甘長順面館是湖南長沙的一家百年老店，各類時令特色炒碼面是其主打產(chǎn)品，色美味鮮，撩人胃口。甘長順有一自創(chuàng)面品叫“雞絲火”，深受民國要人譚延■喜愛，并將“雞絲火”與“鴉片煙”相對，字字對仗，堪稱無情對中的精品。甘長順面館中有一副對聯(lián)：“重碼長挑，銀龍出海落鍋起；輕嘗順品，玉帶浮油帶迅干。”十分形象地描述了這家老字號的美食特色。

清代著名廚師黃靜寧，曾做過光緒皇帝的御廚。為皇家服務(wù)多年，烹飪技藝非常高超。早年，他曾在四川成都開設(shè)“靜寧飯店”“姑姑筵”“不醉無歸小酒家”等。某年，他在“姑姑筵”門首貼出一聯(lián)：“做些魚翅燕窩，歡迎你們老爺太太；落點殘湯剩飯，養(yǎng)活我家大人娃娃?！贝寺?lián)明為自謙、求幫，實是對權(quán)貴辛辣的諷刺，反映了勞苦民眾的心聲。一日，黃靜寧又在臨時開設(shè)的飯店門口寫了一聯(lián)：“讀了四十年詩書，還是個廚子；做得廿二省口味，沒半點官兒?！甭?lián)句詼諧，耐人尋味。

還有一副用典恰到好處的對聯(lián)：“憶到新莼鱸可膾，時陳香稻蟹初肥”。此聯(lián)用了一個著名的典故：晉代有一個名叫張翰的人，在異鄉(xiāng)做官，有一年秋風起，他突然想起家鄉(xiāng)蘇州的莼菜和鱸魚，于是嘆道，“人生貴得適志”，便使駕而歸。這位大人為了品家鄉(xiāng)風味的莼菜和鱸魚，連官也不做了，駕一葉輕舟，回原籍老家去了，這等天真情趣，不禁令人莞爾。

粉碎“四人幫”，結(jié)束了“四害”橫行的歷史，全國上下民心大快。某地有家飯店掛聯(lián)于門口，表示了對“四人幫”的極大憤慨。這副對聯(lián)是：“橫行八足盤中餐，迎顧客雅座；豎串四只席上肴，送啤酒暢飲?！甭?lián)中的“八足”“四只”即四只螃蟹，實指橫行霸道的王、張、江、姚。

南京某地一家個體酒店開業(yè)，門庭若市。這時，人群中走出個70多歲的長者，店主人一見，立即迎上前去，高聲說道：“喲！二爺，您老來了，讓小店滿堂生輝！”這長者姓朱，排行第二，人稱朱二爺。朱二爺從小讀過四書五經(jīng)，寫得一手好字，閱歷也廣，誰家有什么紅白喜事，都要請他來指點指點。店主人見朱二爺來了，恭敬地請他寫副對聯(lián)，朱二爺點頭允諾，一揮而就，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便躍然紙上：“湖熟板鴨土橋酒；貴州香煙六安茶。”橫批是“勝似神仙”。眾人見了，無不拍手叫好。

近年來，蘭州牛肉拉面館開遍全國，然而要吃正宗的牛肉面，還得到甘肅蘭州，而蘭州的牛肉拉面又首推“馬家大爺牛肉面館”。從清朝開始，就有詩人做詩稱譽“馬家大爺牛肉面”的美味?！榜R家大爺”留下來的對聯(lián)很多，有一副是：“提著湯勺拉起扯面自命為鍋邊鎮(zhèn)守使；端上大碗吃個二細稱得上金城活神仙?！薄榜R家大爺”將鍋邊當戰(zhàn)場，選料嚴格，，精烹細做讓食客成為金城活神仙。文字幽默搞笑，卻把燒面者、吃面者的形象表現(xiàn)得活靈活現(xiàn)，大俗而又大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