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名叫“成都華茂典當商行”的新型當鋪,于1987年10月13日,在成都市西御街悄然成立。這個典當行屬集體所有,面向個人或小型企業(yè)開展業(yè)務,規(guī)模并不大,但在當時,卻成為轟動全國的大事件。消失了30多年的當鋪,終于回來了。在歷史上,當鋪在全世界范圍內(nèi)都是普遍存在的事物。漢代時,典當在民間非常普遍,司馬相如就曾把自己穿的袍子拿到成都集市上陽昌家里去賒酒,有了錢以后再去把它贖回來,這可能就是當鋪的萌芽。經(jīng)濟史家認為,至少到南北朝時期,中國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現(xiàn)代意義上規(guī)范經(jīng)營的當鋪。
中國古代的當鋪,以“蝠鼠吊金錢”為符號,蝠與“福”諧音,而金錢象征利潤。當鋪的柜臺高于借款者,故后者需要舉起抵押品,故接待員稱為“朝奉”。在大門與柜臺間有一木板稱為“遮羞板”,另外有“票臺”和“折貨床”以進行交接手續(xù)。當鋪為多層樓房,用以儲存抵押品,而又因為典當業(yè)屬高風險行業(yè),當鋪建筑亦有其特別的要求。
2014年上映的電影《黃金時代》中,文學青年蕭軍缺錢了,還去當了一件棉襖。1919年后出現(xiàn)的新文學作品中,很多作家在寫貧困的生活時,當鋪是必不可少的空間。他們?nèi)ギ斾伄數(shù)舻?,往往是衣物,這幾乎是人所能擁有的最低限度的“財物”了。在夏天當?shù)羝ひ\,換點錢買吃的;到冬天,再想辦法把皮襖贖回來。小時候讀這些故事,我往往有一個疑問:這衣物最后贖回沒有呢?但是,很多故事都是殘缺的,并沒有寫到冬天。這種缺失造成人們對當鋪的片面理解,要知道,當鋪的核心其實就是信用,這是任何金融行為得以產(chǎn)生的基礎。
去當鋪當財物的人,往往是走投無路,或者是債務壓身,最終,當鋪在人們心目中的形象就這樣固化了。這樣做的最終結(jié)果是,當鋪成為一種“階級壓迫”的象征。它是冷漠的、凄涼的,那高高的柜臺,仿佛就是不可逾越的屏障,而革命,就是要拆除這些屏障。因此,我們就可以很好地理解,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當鋪就作為舊社會階級壓迫的象征而被取締了。
事實上,當鋪不僅收窮人的東西,它也收富人的東西。今年股市火爆,在成都,有一些市民到典當行當了自己的汽車或者房產(chǎn),從而獲得一筆進入股市的資金。典當行,不止是饑餓時最后的選擇,也是人們從好生活到更好生活的選擇。作為一種金融服務,它是銀行的有益補充。
典當行的重生,是一個很好的關于時代的隱喻。經(jīng)濟行為有其客觀規(guī)律,我們不應該只從道德層面來看待,也應該從法律和效率的角度來認識。如今,你可以大大方方地進出典當行,不用再擔心“上當”了,也不用為此感到羞愧。
成都華茂典當商行在1987年10月13日成立,同年12月正式掛牌營業(yè),成為當時在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大陸的第一家典當行。1988年,遼寧、山西、廣州、上海等地均陸續(xù)出現(xiàn)了典當行,而北京第一家典當行“金寶典當行”到1992年底也開始試營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