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包：人鶴共舞萬仞絕壁下的集體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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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結(jié)為“夫妻”后，黑頸鶴便一生為伴，不離不棄。如果其中一只不幸身亡，則雌鶴不再“二嫁”，雄鶴不再“續(xù)娶”……

主人會以順時針的方向，從門里抬著盛滿酒的羊角或牛角杯，旋轉(zhuǎn)著身體飄移到門前。接著雙膝微屈，雙手一上一下，為客人捧上美酒。

云南省大山包黑頸鶴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位于昭通市昭陽區(qū)以西79公里的地方，保護區(qū)的海拔為2215～3364米，總面積達到1.92萬公頃，屬于典型的高原濕地地貌。2004年12月，大山包正式躋身“國際重要濕地”之列，終于令大山包自然保護區(qū)所珍藏的稀有禽鳥、神奇地貌和獨特民俗揭開了面紗。

大山包的年平均氣溫只有6.2℃，全年沒有炎夏。而在其余的三個季節(jié)里，又以冬天的大山包最有誘惑力。因為冬天一到，世界珍稀瀕危物種、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黑頸鶴，便會成群結(jié)隊從千里迢迢的青藏高原趕來這里的濕地越冬。大山包上的一切，從盛產(chǎn)的洋芋蕎麥、水霧氤氳的沼澤到那魚類豐饒的一湖碧水，都是這些來此越冬的黑頸鶴的最愛。它們像一群優(yōu)雅的藝術(shù)家，一邊婉轉(zhuǎn)地啼鳴，一邊從藍色的天幕中輕盈地降落在大山包。

據(jù)統(tǒng)計，全世界已知的黑頸鶴數(shù)目僅有8000余只，被列為全球急需挽救的瀕臨滅絕物種之一。而僅在大山包越冬的黑頸鶴，2008年就達到了1375只，占全球黑頸鶴種群總數(shù)的1/6。因此，大山包被公認為全球黑頸鶴東部越冬種群密度最大、數(shù)量最多的地方。而數(shù)量如此之多的黑頸鶴，每年冬天在到達大山包之后，都要上演一場盛大而溫馨的集體愛情故事……

每年上演“不二嫁，不續(xù)娶”的愛情故事

黑頸鶴是被世界動物學界認識最晚和唯一 一種生活在高原濕地環(huán)境中的鶴類。據(jù)了解，到現(xiàn)在為止，世界上的鶴類僅存15種，其中有9種就分布在中國，黑頸鶴就是其中之一。它屬于大型飛行珍稀涉禽，在中國的地位與大熊貓、金絲猴等同，都是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

黑頸鶴的外形纖長，線條非常優(yōu)美，尤其以頸部和腳最有魅力。其成鶴、亞成鶴可以長到1.2～1.5米之高，體重卻只有10余斤，由此也可見黑頸鶴的輕盈程度。紅、白、黑3種顏色的羽毛為黑頸鶴披上了一件雅致的外衣。它們通常在頭頂有一塊呈暗紅色的裸露，體羽主要為灰白色，而頸、尾、初級飛羽（長在腕骨、掌骨和指骨上的飛羽）和次級飛羽（長在前臀部的飛羽）則皆為黑色。另外，黑頸鶴高亢洪亮的啼鳴聲也非常出名，《詩經(jīng)·小雅》中便有“鶴鳴九臬，聲聞于野”這樣的描述，被人傳誦至今。

屬于候鳥類的黑頸鶴，本身繁殖于西藏、青海、甘肅、川北一帶，每年到了深秋時節(jié)，它們都要進行一次集體的長途旅行——不畏艱難地來到藏南、貴州、滇東北等地越冬。由于每年都要迎來這批尊貴的客人，大山包的人們在很早以前，就用諺語記錄下黑頸鶴到來和離開的時間，因此有了“來不過九月九，去不過三月三”之說。

那么昭通大山包又為什么年復(fù)一年能夠吸引黑頸鶴來此越冬呢？

昭通古為“朱提”，是云南“千頃池文化”的發(fā)祥地。所謂“千頃池”，就是指“千頃土地之上的濕地”之意。但是隨著人類不斷擴大的開發(fā)利用，古時的昭通“千頃池”，如今也變成了滇東北的糧倉——“昭魯壩子”，昭通的大部分地區(qū)都在為人類而服務(wù)了。于是，一直習慣飛到“千頃池”越冬的黑頸鶴，在和人類的領(lǐng)地角逐中落敗，只好改變每年遷徙的目的地，集中到人煙罕跡的高原濕地大山包上度過漫長的冬季。

另外，大山包上盛產(chǎn)的洋芋、蕎麥等作物也是吸引黑頸鶴到來的重要原因之一，還有濕地里的小魚和泥鰍也是它們的美餐。因此，大山包變成這些只存活于高原沼澤地帶的黑頸鶴所深深戀慕的地方。同時，大山包也樂于接納這些冬來春去的客人。在當?shù)?，人們也把黑頸鶴稱為“雁鵝”或是“西藏鶴”。

距離大山包集鎮(zhèn)5公里外的地方，就是著名的大海子觀鶴地。中午時分，正逢保護區(qū)的護鶴員在為黑頸鶴投食，在接近鶴群的湖岸邊，護鶴員拋出金黃的糧食，引得鶴群歡聚而來，一飲一啄地享受美餐。午餐后的鶴群開始沐浴午后的陽光，它們或把脖頸彎進蓬松的翅羽中休憩；或把頭喙浸入清涼的水里，甩起串串水珠；還有一些黑頸鶴兩兩相依，享受著它們的愛情時光，讓整個海子都沉浸在一種甜蜜溫馨的愛意中。

每只黑頸鶴都擁有青春妙齡談情說愛的好時光，它們從求偶到結(jié)為“夫妻”，整個過程都如舞蹈般優(yōu)雅。在求偶期間，黑頸鶴時而相互追逐，展翅奔跑，凌空跳躍；時而長喙輕觸，引頸啼鳴，雌雄合唱。當最后選定伴侶，結(jié)為“夫妻”后，黑頸鶴便會成對生活，雙宿雙飛，不管它們是否有后代，都會一生為伴，不離不棄。如果其中一只不幸身亡，則雌鶴不再“二嫁”，雄鶴不再“續(xù)娶”，以此表達對愛侶的忠貞不渝。

唱“酒歌”喝“轉(zhuǎn)酒”，年年相守的人鶴情

大山包的居民主要有漢、彝、苗等民族。漢族是最早來到大山包的，自從秦朝開辟“五尺道”（相當于最早的高速公路）后，漢族的先民便溯橫江而上，在這里建立了村落。隨后，彝族的先輩們也在這片土地上點燃了拓荒的篝火。到了元末明初，苗族同胞也先后在此落籍。

質(zhì)樸的大山包人不論民族，都喜歡用山歌表達對于生活與自然萬物的贊美。其中，最有特色的當屬彝族的“酒歌”。酒歌在彝族的生產(chǎn)生活中占據(jù)了極為重要的地位。無論婚喪嫁娶，總有一首適合演唱的酒歌來應(yīng)對客人和場面。如《酒禮歌》就是在婚禮上演唱的酒歌——男方到女方家迎親時，女方家的長者要提出一些問題讓“押禮先生”（通常是由新郎的妹夫或姐夫擔任，主要負責帶領(lǐng)親友鬧洞房）回答，問題與謎面全在歌中，而“押禮先生”也要以歌的形式來回答問題，答出謎底。而且在一唱一和的過程中，還必須有大碗飲酒以表謝意與歡迎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在這種正式的場面上演唱的酒歌，歌詞內(nèi)容一般來自當?shù)毓爬系母枨?，其?nèi)容妙趣橫生，涉及面包括自然萬物、民族習俗等。

除了彝族，大山包的苗族也有酒歌，但他們在唱酒歌時，還要配合許多復(fù)雜的動作，最出名的就是他們的“轉(zhuǎn)酒”禮儀——進苗寨時要唱攔門酒，其過程是用紅線或是一條板凳欄在門口，要客人飲完酒后方可進寨或進主人家。敬酒的方式也很獨特，主人會以順時針的方向，從門里抬著盛滿酒的羊角或牛角杯，旋轉(zhuǎn)著身體飄移到門前。接著，主人右腳在前，左腳在后，雙膝微屈，持杯的雙手一上一下，令杯角尖端對著自己，捧上美酒敬給客人，這樣的姿勢表達了主人的敬意。客人喝完后，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回敬主人。喝完攔門的“轉(zhuǎn)酒”后，賓主歡聚才正式開始。

由于長期與黑頸鶴共同生活在大山包這塊土地上，黑頸鶴遂成了大山包各族人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伙伴。連當?shù)厝顺纳礁柚卸加兴鼈兊纳碛?。當?shù)刈怨啪土鱾髦@樣的情歌：“雁鵝飛起腳桿長，不歇高山歇平陽，雁鵝愛的平陽地，小妹愛的有心郎。”“郎是遠方來的鶴，來到這方各管落，腳踩枝丫隨你站，話到嘴邊只管說?！?/p>

黑頸鶴不僅被唱進了人們的歌里，這些珍稀的鶴種，更被大山包的人們納入自己的守護之中。

10年前，當黑頸鶴保護志愿者協(xié)會在大海子邊尋找護鶴員的時候，家住附近的村民董應(yīng)蘭，自告奮勇接下了這個任務(wù)。隨后的10年里，每到隆冬，董應(yīng)蘭就在大海子周圍的沼澤地里，深一腳淺一腳地為鶴群撒食，悉心地看護它們。10年后，董應(yīng)蘭剛過門的兒媳婦陳光會，接過了婆婆護鶴投食的工作。冬天一到，陳光會便要前往沼澤地，等候黑頸鶴的到來。而每當看到陳光會，黑頸鶴就會靜靜地跟在她的身后，人與鶴，儼然成了一家人。

萬仞絕壁上的神秘“佛光”

在冬天，大山包除了有黑頸鶴的到來，還有灰鶴、秋沙鴨、綠頭鴨、綠翅鴨、蒼鷺、蒼鷹等野生動物也會來到這片高原濕地上棲息越冬。眾多珍禽分布在包括大海子在內(nèi)的歐家海子、大陰海子、三岔溝海子和大海壩海子等地，數(shù)百公頃的高原沼澤地上。為大山包帶來意想不到的冬季之美。

但是，來到大山包的人們，也不僅是為了觀賞冬季里斑斕的珍禽，這里一年中的其他季節(jié)和景區(qū)也同樣令人感到心醉。

地處大山包西部的雞公山，擁有垂直海拔2600余米的中國最深的玄武巖大峽谷，因雄奇瑰麗的地質(zhì)奇觀而被命名為“雄獅大峽谷”。那深不見底的峽谷，藏在蒼茫云海之中，望之令人驚駭，被人們視為地球上最不可逾越的空間之一。而雞公山名字的由來，則是因為其中一座山峰狀若雞頭而得名，這座山峰三面都是絕壁，外形如同一把插在大地上的出鞘長劍，直破云霄。同時，奇特的地貌也造就了雞公山中與眾不同的多變氣候，當?shù)刂V語里就有這樣的描述：“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來到雞公山的人，若是遇到腳下濃霧密布，而頭上艷陽高照這樣特殊的天氣，就能有幸看到一個奇跡——當陽光把人的影子投射在腳下的濃霧上時，一輪燦爛而神秘的“佛光”就會同時投射在人的影子上，看到這一奇觀的人，心中無不澄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