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的詩
巖層之歌
指針在我心臟里跳動:
她說她愿意在圓中,
通過高窗,眺望阿斯哈圖
垂直的曙光,和獨立的
冰石林。她說她愿意,
因為在心臟里,她可以回到
雪光 指引的黎明,并在白樺林,
花崗巖,和冰臼群,
看守的天空中,給地上
吃草的羊群,沉睡在巖石中的
火山寫信。巖漿:上升,冷凝,剝蝕。
她說她愿意擁吻我,
以彎曲的胸針。她愿意。
在鑄鐘廠
暴風(fēng)昨晚從德勝門,借斷裂的垣墉,
全力反擊城內(nèi)炫富的重金屬
和極權(quán)的共產(chǎn)主義微生物。
呼嘯的白虎,和十二月塞北的寒風(fēng):堆壘明長城 改從地道穿行燕山 取水京杭大運河 笑納兵家的陰陽學(xué) 肅清南天門的二環(huán)路 在鼓樓西大街北段的鑄鐘胡同 將貔貅捆綁起來丟進后海 繼續(xù)把玩產(chǎn)卵的金蟾
并整夜侵吞爐神廟遺址內(nèi)的女嬰。
管理工廠、電廠、公路、公安局和寺院的爺,與獨享青冥的PM2.5和APEC愛得死去活來。城中的二環(huán)路至六環(huán)路,在一周的假期里,好像十國元首種植在女夷宮腔里的芙蓉環(huán)。那裝在春神肉體中的鐵床,在華北平原降溫的初夜,如同電暖氣、升溫的內(nèi)膽,嗚——嗚——嗚,熱飲痙攣。
第二天,貓刨開棗樹。懸而未決的清晨,開始轉(zhuǎn)身飛向鴉兒胡同,如同樹枝上雀語中的赫克托爾,清除腹中的石象,用長矛舉起自己土做的身體,因襲著郭守敬的天文、水利和算學(xué),咕隆一下,便潛入了精密的西海:
將安德洛瑪克的蕉園,裸進蛾摩拉。
遠望西山、島嶼微明,
柳樹在欄桿與人群里,讀亮黑石睪丸。
穿山甲,共和國
穿山甲緊緊握住喉嚨里,拔出來的刀柄。他用手指,沿著刀口,往咽喉內(nèi),摳 地安門外的鐘鼓,和鼓樓。
自公主墳上,飛來的托洛麻雞和毛派,正在勘誤前海,于脫光屁股的湖心島:數(shù)飛機,種樹,喝奶。
“雞仔胎、月桂,以及老鼠干,
都從高空運來?!?/p>
石獅、裝甲車,和站在銀錠橋上的安泰,
身后垂直的,就是什剎海:
赫拉克勒斯
飲盡畫中山海,飛舞著,火把一般的手臂,迎面走來:“幽谷沆碭,司晨啼曉,海面上,翻滾的天空,從利比亞,
回到Γαια。”砍斷脖子的學(xué)人與巨人,游動著冥府的門戶?!皧W林匹斯山上的,圓桌宴會,百鬼肅殺。”豪豬們,偷偷地潛入洗手間,
揮刀立斬內(nèi)心里強硬的刺。然后,站在各自的隊伍中合唱:“水煮牛羊,殺雞祭墻?!辈妥郎系暮绽?,脫掉草鞋,解開金腰帶,
仰臥于杜鵑飛舞的群峰之上。她在杜鵑中,綻放著圣潔的雙乳。蜜蜂,和他們的蘋果樹,在震動的性中,如同遠山上的皚皚白雪。
你站在云中舉目:晚塘之底,逐漸擴大的波塞冬,隨明星的電梯,升降日月和德墨忒爾,并與美杜莎,在雅典娜的神廟里,交換性具和海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