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楊 荻
何處風過薔薇
文_楊 荻
曾在散文論壇上看到一個女子的網(wǎng)名,覺得很好,至今記得,那個網(wǎng)名叫“絕版薔薇”。
絕版的薔薇開在五月,于是,第一次發(fā)覺五月的好。春天去了哪里?只剩這一路的寂寞。春無蹤跡誰知?除非問問黃鸝,也許它知道。乘著風勢,黃鸝飛過薔薇花叢。薔薇入眼,不知不覺中,夏日已經來臨。開在春夏之交的“美人花”,就是絕版的薔薇。
北宋詩人、詞人、書法家黃庭堅的《清平樂·春歸何處》,在我看來,是傷春的斷腸之作:
春歸何處?寂寞無行路。若有人知春去處,喚取歸來同住。
春無蹤跡誰知,除非問取黃鸝。百囀無人能解,因風吹過薔薇。
要想知道春去了哪里,先回想一下春是怎么來的吧。
三月伊始,我就盼著春天的到來,很想脫下身上的毛衣,可還不行,只能先脫掉厚重的羽絨服。盼到三月底,迎春花開了,是一片微寒的黃色。
四月里,我盼著各種春花開放。中午與女友們尋花,為的是照相,實則是尋歡。杏花、櫻花、梨花、二月蘭、丁香、碧桃、西府海棠……都開了!你看,女人的臉,藏在花蕊中。
趁著花事繁忙,減衣進行中,不免寒氣入侵,倒成了病懨懨的四月。況且,花期不長,僅僅過了一個周末而已,落了一片紅,都沒來得及照相,白瞎了四月的花事。于是跟著古人一起嘆息,春花雖好,好景不長,堪當折時,直須攀折。
五月的花事愈加繁盛,且以各類樹木開的花見長,紫的泡桐花、白的槐花……五月初我進了一次山,看到路邊成片成片的紫色槐花,詢問了專業(yè)人士,說是新品種,叫香花槐,又叫五七槐,因在五月和七月開花而得名。
五月里的花,還有鳶尾。我以為鳶尾只有紫色,某天看到一座花園里開著好幾種顏色的鳶尾,黃的、淺粉的,卻只覺得紫色的好。
五月里的花不算什么,五月里的綠最好。初春的柳煙雖好,畢竟初生,略顯輕飄,且看五月的綠,已經很潤了。
五月里的風也好。開了窗,涼絲絲,舒爽極了。床單綿且薄,因五月的風吹過,躺在上面,如躺在草地上。
但以上種種,都是薔薇開放的前奏和序曲。這春天的尾聲,夏天的開始,這生命的漸漸深入,年輪的無聲轉動。
我曾經有過這樣的夢想:如果擁有一座小花園,我將在里面遍植薔薇;如果我可以負責一座城市的綠化,我將在墻邊街旁種滿薔薇。那么,在五月,如果你打街上走過,將會看到滿街花架,傾城薔薇,還有什么心事不能放下?
很多年以前的一個春末,一個男生和三個女生一起去食堂吃飯,那一路上有白色的花叢相伴。不知怎么,其中一個女生跟男生爭論起來,女生突然說:“你要是這樣,我就送你這花?!蹦猩汇?,說:“這是薔薇?!绷硪粋€女生說:“薔薇代表愛情?!蹦桥牣悺?/p>
很多年以后,那個要送人薔薇的女生已到中年,在遠離故鄉(xiāng)的另外一座城市生活。五月初,她于一個清晨在樓下等待友人,恰逢公寓周圍初開了整片的粉色薔薇,花朵不是很大,但開得繁密,襯在綠葉中,如星眸隱在人間。
她問友人:“你知道你家窗下開的花叫什么名字嗎?”對方答:“狗尾巴草倒是認得,但不認得花兒?。 眹K嘖,白白浪費了這如畫的美景。
一陣清風吹過,薔薇架下往事不驚。春花,青春,愛情,已成絕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