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卷場的那些事兒

馬舒曼

6月18日 星期四 晴 悶熱

2015年安徽合肥市肥西考區(qū)的中考語文閱卷從上午8點開始。肥西考區(qū)中考閱卷工作安排會在上派中學(xué)召開，我和我的同事們參加了會議。會上，教體育局負責人對本次閱卷工作提出的要求是“堅持原則，標準準確，給分客觀，扣分有據(jù)”。隨后，各評卷組對相關(guān)科目教師進行了培訓(xùn)，當然，語文組也不例外，領(lǐng)導(dǎo)人對我們閱卷老師重申了閱卷紀律。通過大會小會，我記住了一個關(guān)鍵詞——公平。

我作為閱卷組長，將閱卷教師進行了分組，并按試題類型做了簡單分工。負責閱作文的16位老師，每2人一組，每一份作文由兩位老師賦分。如果兩名評卷員打分的分差在規(guī)定范圍內(nèi)，就取兩者判分的平均值為考生得分；如果分差超出規(guī)定范圍的5分，試卷就轉(zhuǎn)給評卷小組長評判。

下午2點30分，試評開始。16位老師就作文評分細則進行了認真研讀，并就2015年安徽半命題作文“難忘那 的眼神”從內(nèi)容、表達、立意、選材等角度進行了探討。

今年作文雖然是半命題作文，但需從備選的四個詞語中選擇一個填充進去，這就相當于一道命題作文?？吹竭@個題目，要先把握如何審題。大家一致認為詞語“眼神”有比較特定的語義和使用對象、使用范圍。通俗地講，要有歲月留痕和一定情感積淀。而“難忘”又偏向回憶性敘事，“期盼、慈愛、堅毅、失望”都與情感有關(guān)，是關(guān)注一個人成長過程中必然遇到的問題，每個學(xué)生都可以我手寫我心。高老師說：“在選詞中，首先要看能否貼近自己的生活，是否有話可說，是否有所感悟，在斟酌后，補全題目。選詞確定后，就要開始構(gòu)思……”馬老師說：“作文要學(xué)生重點闡述的是一種什么樣的眼神，學(xué)生從中得到什么樣的感悟，有什么啟示，抒寫真情實感，這樣文章不僅有了廣度，也有了深度……”姚老師說：“學(xué)生在表達上最好采用記敘或敘議結(jié)合的方法，并能與抒情并舉，這樣就更有感染力……”對于“期盼”“慈愛”，一定要分析出兩詞的真正內(nèi)涵，而不能只停留在表層。對于“堅毅”“失望”，要從中挖掘出積極向上的一面，比如“堅毅”的“眼神”可以鼓勵或磨煉自己的意志，讓人學(xué)會堅強面對，這樣的“眼神”是人生一筆寶貴的財富等。

6月19日 星期五 陣雨

閱卷從今天正式開始。隨著工作的進展，問題接踵而來，歸納了一下，小到標題、錯別字、標點，大到作文的抄襲、套作，不一而足。需要說明的是，安徽中考作文評分細則是從內(nèi)容與表達兩個方面，分五個等級給分的，對一些操作上的細節(jié)問題，并沒有明確規(guī)定。我們討論過后，認為要嚴格按照中考作文評分標準操作，即：缺標題扣2分；文章不足500字，每少50字酌情扣1-2分；標點錯誤多的，酌情扣分；套作、文體不明確的適當扣分；抄襲的，“基礎(chǔ)等級”在四等之內(nèi)評分，“發(fā)展等級”不給分。

上述問題解決后，緊張的閱卷工作就開始了。在閱卷過程中，發(fā)現(xiàn)許多考生的作文鸚鵡學(xué)舌，人云亦云，缺少自己的認識，從而讓自己的作文大失個性。如中考作文《難忘那期盼的眼神》，閱卷中發(fā)現(xiàn)許多考生立意偏差， 就“期盼”寫“希望”“決心”“想往”等比比皆是，使文章流于形式，缺乏內(nèi)涵。考生不能以“我”的眼光去洞徹“期盼”后面的人情的遠近和冷暖的故事，對生活的觀察和感悟只停留在表面，因此寫的都是千篇一律的生活現(xiàn)象。這樣的作文沒有考生自己的獨特世界，題材老套，毫無新意，故而得分較低。所以說，考場作文無論寫什么，都要表達“我”的一種思想意圖，即立意要有自己的主見，表達自己的所見、所感、所思、所悟。

6月20日 星期六 多云

今天依舊炎熱，空氣中有一股令人窒息的腥味，但今天的閱卷令老師們很欣慰?？忌彩菍懹洈⑽牡模瑑?nèi)容都非常充實?！皟?nèi)容充實”是安徽中考考場作文基礎(chǔ)等級的評分要求之一，閱卷中發(fā)現(xiàn)有許多好的文章脫穎而出。如中考的一篇滿分作文《難忘那堅毅的眼神》，本文的事件極其簡單，考生寫自己去捅馬蜂窩，不小心被馬蜂蜇了一下，在同伴“堅毅的眼神”的鼓舞下，二人忍痛與馬蜂做斗爭的故事。故事簡單，卻給閱卷老師留下了材料豐富、厚實的印象。這是為什么呢？就是因為考生把與馬蜂“斗爭”的事件過程寫得一波三折。具體做法是：一、文章在開篇簡單交代了事件發(fā)生的時間（一個艷陽高照的周末）、地點（放學(xué)回家的路上）、人物（他）、事件的起因（一只馬蜂落在他脖子上，他被蜇得哇哇大叫），接著集中有限的筆墨描繪“斗爭”的經(jīng)過，最后交代事件的結(jié)果（終于戰(zhàn)勝了它們，樂在其中），從而使記敘的要素完整。二、在描繪事件經(jīng)過時，考生通過與馬蜂三個回合的較量，把事件寫得一波三折。在描寫事件的過程中，精心選擇了“抄”“掃”“抓”“盯”“舞”等準確傳神的動詞，描摹與馬蜂“斗爭”的動作，使語言極富張力；運用大量精妙鮮活的形容詞和成語書寫“斗爭”時的情態(tài)，如：用“目光如炬”“一眨也不眨”等表現(xiàn)自己的神情，用“命喪黃泉”“殺氣騰騰”“倉皇逃去”“鋪天蓋地”等詞描摹馬蜂的不同情形，惟妙惟肖。閱卷老師爭相把這篇作文傳閱，并且一致認為，考場作文寫一人一事的記敘文，要做到記敘要素完整，人物事件具體實在。行文時通過一波三折的事件描述，把事件寫得波瀾迭起，把人物刻畫得活靈活現(xiàn)，使人物形象飽滿。

6月21日 星期日 晴 悶熱

今天已經(jīng)是閱卷的第四天。經(jīng)過三天的高強度工作，大多數(shù)老師已經(jīng)倦意滿臉，加之天氣奇熱無比，空調(diào)也懶洋洋的，老師們心情都不大好，只爭朝夕，希望早日把卷閱完。懷著這份心情，goodbye，洋洋灑灑，下筆千言入不了題的作文！ goodbye，大段景物描寫，沖淡主題的作文！goodbye，想著言有盡而意無窮，結(jié)果弄巧成拙匆匆收尾的作文！今天，高分作文仿佛從人間消失。

新課標指出“多角度觀察生活，發(fā)現(xiàn)生活的豐富多彩，捕捉事物的特征，需要占有真實豐富的材料”，可見選材在考場作文中的重要性。在各地中考作文閱卷中，由于大部分考生平時缺乏生活素材的收集與積累，寫作時，考生只能從自己接觸的書籍、電視、電影等截取幾個記憶深刻的情節(jié)套入作文，進行生硬嫁接，這樣缺乏“我”的生活情感體驗的素材，寫出的作文當然只是胡拼亂湊，虛假空洞，等級大打折扣。如2015年安徽合肥肥西作文閱卷中發(fā)現(xiàn)一篇題為《難忘那失望的眼神》的四類作文，文章套入與愛迪生、陶淵明、王昭君用“失望的眼神”的對話，進行生硬嫁接，沒有找出這三則人物素材之間的聯(lián)系，來凸顯文章主題，素材陳舊，沒有突出“我”這個主體。所以說，考場作文素材要選“我”生活中“精彩的”“新穎的”“鮮活的”“典型的”生活片段，這樣的作文才能具有“我”的特色，才能在成千上萬的試卷中脫穎而出，受到閱卷老師的青睞。

6月22日 星期一 晴 多云

今天繼續(xù)閱卷。大家說，現(xiàn)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因為閱卷工作臨近結(jié)束了。

后面的作文閱卷波瀾不驚，回過頭來看，每一位老師閱出來的優(yōu)秀作文在類型上和風格上還是有差異的。比如王老師吧，她特別喜歡那種文化底蘊深厚的作文；李老師和年老師就喜歡親情類的作文；另一位老師偏向題記加個三段式結(jié)構(gòu)的作文。但是，對套作、抄襲、字跡模糊等情況，大家深惡痛絕，同仇敵愾。呵呵，大詞小用了。

今天不知怎么的，也許驗證了“大蘋果總在最后”這句諺語。今天的閱卷中，老師們發(fā)現(xiàn)許多語言富有真情實感的佳作。如我在閱卷中發(fā)現(xiàn)這樣一篇滿分作文——《難忘那慈愛的眼神》，采用書信體，文章用“我”親切、自然、充滿真情實感的口吻來寫“爸爸”，讓我仿佛看到有這樣一位“爸爸”在面對面地，用“慈愛的眼神”給他的“兒子”進行諄諄教導(dǎo)一樣。

所以說，考場作文應(yīng)以親切自然的語言和“我”飽含真情實感的筆寫出真情實感的生活，讓閱卷老師感到考生在說真話，抒真情，表達自己真實的生活體驗?？紙鲎魑臎]有“我”的感情的文字，閱卷老師不會多看一眼，想獲得閱卷老師的高分，可謂難上加難。

閱卷組長補述：從中考作文閱卷中發(fā)現(xiàn)，中考作文寫作內(nèi)容要切實考慮“我”的成長學(xué)習生活，作文要以“我”為主。閱卷中發(fā)現(xiàn)，安徽歷年中考作文命題都是從“我”的角度出發(fā)，延伸到寫“我”的愛好、“我”的情感、“我”的生活、“我”的觀點，抒發(fā)“我”的真情實感。記得諾貝爾文學(xué)獎獲得者莫言說：“永遠寫自己親身經(jīng)歷的事……一棵樹要成長，必須要扎到土壤里?！边@就是莫言在文學(xué)寫作上成功的至理名言，也就是說我們的考場作文也要“用我手、用我筆，寫我心”，即要“永遠寫自己親身經(jīng)歷的事”。只有這樣，你的考場作文才能贏得閱卷老師的青睞，獲得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