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看誤為多而雜 細讀才知少而精

張大文

為什么粗看誤為多而雜？大致有這樣幾個原因，現(xiàn)排列于下，并試作解答，以期最后得出少而精的結(jié)論：

1. 既然寫秦晉殽之戰(zhàn)，何必寫鄭國？

秦國本想以“潛師”的形式包圍鄭國國都，取得杞子的內(nèi)應(yīng)，一舉得鄭。但是形勢的發(fā)展逼迫秦師不戰(zhàn)而還，半途才有殽之戰(zhàn)的發(fā)生。所以作為殽之戰(zhàn)的“來龍”，鄭國是必須寫的；如同作為殽之戰(zhàn)的“去脈”，文嬴請三帥是必須寫的那樣。

2. 既然遠征鄭國有把握，何必咨詢蹇叔？

秦穆公野心很大，頭腦簡單，所謂“有把握”，只是杞子的來告罷了。他之拜訪上大夫，只是真主意，假商量，一有不合，便遣而罵之。但是，蹇叔的話分析了秦國之短與晉國之長，預(yù)言了秦軍此去勤而無所，必有悖心與晉人御師必于殽之間的邏輯關(guān)系，從理論上說明殽之戰(zhàn)失敗之因。因而從文章結(jié)構(gòu)而言，是必要的。

3. 既然蹇叔只是預(yù)料不利，并不斷言失敗，趕快進軍便是，何必寫經(jīng)過周北門之事？

這是為了讓我們看到軍隊本身又是怎樣的素質(zhì)：輕率則寡謀，無禮則疏略，入險難免失敗。這就從另一個角度補充并深化了蹇叔之見。

4. 既然王孫滿畢竟只是猜測可能戰(zhàn)敗，而不知秦穆公手中制勝的法寶，何不趕快去與杞子里應(yīng)外合，還要寫鄭國方面的事干啥？

這是為了寫明秦穆公的秘密法寶已經(jīng)失靈：一則，鄭國弦高雖為商人卻儼然是個外交家，馬上掌握了主動權(quán)并通報鄭穆公；二則，鄭穆公馬上派人視察客館，皇武子馬上下令驅(qū)逐，杞子三人作鳥獸散，北門美事化為泡影?！粡泥崌鸸P，事情能交代得如此干脆利落嗎？

5. 既然因鄭國有備，孟明不戰(zhàn)而退，何必節(jié)外生枝寫滅滑之舉？

滅滑而還，一是印證了蹇叔的“必有悖心”之說，二是成為了晉國“秦不哀吾喪而伐吾同姓”而挑起戰(zhàn)事的借口。所以不是節(jié)外生枝，而是題中應(yīng)有之義。

6. 既然滅滑引起殽之戰(zhàn)，何必插入原軫和欒枝的對話？

他們的對話直接關(guān)系到此戰(zhàn)要不要發(fā)動的問題。欒枝認為秦國幫助晉文公回國即位之恩尚未報答卻伐其師，不可；而原軫認為這一回秦既無禮，何施之為，此戰(zhàn)既謀及子孫，正是可對晉文公作出交代。而晉襄公顯然是贊成原軫的意思而親自參戰(zhàn)了。所以這段對話必須寫。

7. 既然原軫強調(diào)晉國占有理有禮的優(yōu)勢，何必寫“子墨衰绖”的瑣事？

把白色喪服、頭巾、腰帶染黑，而且晉國從此把喪服改成黑色，已非瑣事。具體到晉襄公要親自參軍作戰(zhàn)，才把白色喪服染黑以與戎服保持一色，更有把此戰(zhàn)提升到最高層次的意義。

8. 雖然殽之戰(zhàn)這場重頭戲由于秦國失敗的原因上文已經(jīng)詳述，這里的確只須一言以蔽之，但是戰(zhàn)事已經(jīng)結(jié)束，怎么陌生人文嬴反而登場了呢？

因為還有一場宮廷上的硬仗要打。一方仍是晉襄公，一方就是文嬴。她是秦穆公的女兒，晉文公的夫人，晉襄公的嫡母。她才能起杞子在鄭國想起而不能起的“內(nèi)應(yīng)”的作用，以與秦穆公“外合”。所以她的登場“請三帥”，此其時矣。何“陌生”之有？

9. 文嬴、晉襄公、原軫、孟明之間的對話無非是捉之、放之、賜之、拜之的內(nèi)容，何必曲盡其祥呢？

一是使文章有一個完整的結(jié)局，而以秦穆公的最后陳述為尾聲。二是預(yù)伏了三年后的彭衙拜賜之役的再失敗和四年后的一戰(zhàn)的反敗為勝。所以祥得其所。

綜上所述，如果我們?yōu)榫艂€問題的表面現(xiàn)象所惑，必然感到多而雜；如果我們滲透其中之理，又必然感到這個圍繞以秦穆公為核心人物而層層面面地展開的故事，其實是少而精的。

屈原（前340年-前278年） 戰(zhàn)國時期楚國人，羋姓，屈氏，是楚武王熊通之子屈瑕的后代，名平，字原，他又在《離騷》中說：“名余曰正則兮，字余曰靈均”。他是中國文學(xué)史上第一位留下姓名的偉大的愛國詩人。他的出現(xiàn)，標志著中國詩歌進入了一個由集體歌唱到個人獨唱的新時代。

“屈原以他偉大的人格、淵博的知識、非凡的文學(xué)天才，陶冶百家，自鑄偉詞，用熱血和生命唱出了不朽的詩篇?！保T海榮）他的作品有《離騷》、《九歌》、《九章》、《天問》等?！毒鸥琛ど焦怼肥羌漓肷焦淼募栏?，敘述的是一位多情的山鬼，在山中與心上人幽會以及再次等待心上人而心上人未來的情緒，描繪了一個瑰麗而又離奇的神鬼形象。（此種說法是綜合郭沫若的“女神說”和蘇雪林的“人神戀愛說”而來 ）

九歌·山鬼

若有人兮山之阿1，被薜荔兮帶女蘿2。既含睇兮又宜笑3，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從文貍4，辛夷車兮結(jié)桂旗5。被石蘭兮帶杜衡6，折芳馨兮遺所思7。

余處幽篁兮終不見天8，路險難兮獨后來。表獨立兮山之上9，云容容兮而在下10。

杳冥冥兮羌晝晦11，東風飄兮神靈雨12。留靈修兮憺忘歸13，歲既晏兮孰華予14？

采三秀兮于山間15，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悵忘歸16，君思我兮不得閑。

山中人兮芳杜若17，飲石泉兮蔭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18。

雷填填兮雨冥冥19，猨啾啾兮狖夜鳴20。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

注釋：

1.山之阿（ē）：山隈，山的彎曲處。

2.被（pī）：通假字，通“披”。薜荔、女蘿：皆蔓生植物。

3.含睇：含情而視。睇（dì），微視。宜笑：笑得很美。

4.赤豹：皮毛呈褐的豹。從：跟從。文：花紋。貍：狐一類的獸。文貍：毛色有花紋的貍。

5.辛夷車：以辛夷木為車。結(jié)：編結(jié)。桂旗，以桂為旗。

6.石蘭、杜蘅：皆香草名。

7.遺（wèi）：贈。

8.篁：竹。

9.表：獨立突出之貌。

10.容容：即“溶溶”，水或煙氣流動之貌。

11.杳冥冥：又幽深又昏暗。羌：語助詞。

12.神靈雨：神靈降下雨水。

13.靈修：指思慕的戀人；又有一說指神女。憺（dàn）：安樂。

14.晏：晚。華予：讓我像花一樣美麗。華，花。

15.三秀：芝草，一年開三次花，傳說服食了能延年益壽。

16.公子：思念的對方。

17.杜若：香草。

18.然疑作：信疑交加。然，相信；作，起。

19.靁：同“雷”。填填：雷聲。

20.猨：同“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