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益求精，抑或是畫蛇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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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A球星艾弗森身上有很多刺青，我最好奇的是他右臂上刺的那只黑虎。因為這里之前是一個拿著籃球的死神，后來他覺得不好，文身師就給改了。這樣的技藝讓我大為驚嘆，才知道相聲《畫扇面》里“美女改張飛，張飛改大樹”不算是空穴來風(fēng)。

比起調(diào)整在皮膚上游走的墨針，文字作品的修正相對更加容易，只要沒進印刷廠就有機會。馬未都曾說過，他做文學(xué)編輯時，最得意的事就是在王朔的《橡皮人》送往印刷廠的途中，把審稿時刪去的第一句話又偷偷給加回去了。

其實，寫文章一氣呵成終究是少數(shù)人的靈光一現(xiàn)，精雕細琢、反復(fù)推敲才是常態(tài)。但也有人犯了方向性錯誤，搞得痛苦不堪。王朔在回憶梁左的文章里，就寫到了梁左從劇本到小說的痛苦轉(zhuǎn)型：“他說要寫小說了，閑了半年，每天愁眉苦臉。昨天一萬字了。今天只剩下三百。我說你就用劉震云那法子，先往下蹬，最后一總改。你這么弄，一個自然段就能改一年?！边@次改筆路子的結(jié)局是“他堅持了很久，又接戲了”。

金庸的一部分作品最早是在報紙上連載，印制成書時都進行過修改。比如修改《天龍八部》是因為有部分內(nèi)容是朋友代寫的，感覺與自己的想法不一致。還有一些是他覺得“書中寫得太膚淺了，真實人生中不是這樣的。因為那時候我還不明白”。世紀之交，新的出版社再次出版金庸全集時，老先生又進行大幅度修改，可這次反響平平。金庸的武俠小說早已深入人心，太多顛覆性的新情節(jié)，反倒容易讓讀者錯愕。

有的作品修改后不理想，有的作品調(diào)整之后卻是繼續(xù)火爆。眾所周知，柯南·道爾曾經(jīng)把筆下的人物福爾摩斯寫死了，原因是“他讓我不能思考更有價值的東西，我在他身上傾注的已經(jīng)夠多了，我對他的感覺就好像一次吃了過多的鵝肝醬，現(xiàn)在一提到這個名字就讓我惡心”。之后，道爾收到幾百封信，懇求讓福爾摩斯歸來，英美兩國雜志社更是提出了每千字100英鎊的稿費標準。于是，消失八年之后，大偵探重新登場，并由此造成了報刊亭的大混亂。從那以后，柯南·道爾再也沒試圖讓福爾摩斯死去。

拍賣師菲利普·胡克寫過一本《蘇富比的早餐》，里面有兩個關(guān)于修改作品的故事：德國著名畫家恩斯特·基爾希納的前半生非常成功，他畫的《柏林街景》曾經(jīng)拍賣出3700萬美元的高價。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他對自己“一戰(zhàn)”之前的部分作品進行了修改。結(jié)局卻是這樣的：修改后的作品在藝術(shù)品市場遭到了大幅貶值。

另一個故事則是關(guān)于倔強的：比利時畫家歐仁·韋伯克霍恩善于畫牛羊，以至于他能夠熟練地把畫中的家畜折算成貨幣，他有一幅一只母羊和兩只小羊的油畫，要價標準是母羊每只800法郎，小羊每只200法郎。可買主只肯出價1000法郎。畫家點頭同意，然后拿起畫筆把一只小羊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