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為難

□沙 鷗

左右為難

□沙 鷗

兒子宋膽殺入了全省中學(xué)生擊劍比賽的決賽，如能順利奪冠，考名校燕京大學(xué)時將獲得20分的高考加分。這本是件好事，宋多思卻皺起了眉頭。因?yàn)閮鹤拥膶κ质蔷珠L的公子小孫。

宋多思供職于商務(wù)局，做了6年的科長，眼下正有個提副處長的機(jī)會，要是兒子贏了，他怕局長會遷怒于自己，到時恐怕自己前程堪憂。

老婆和宋多思聊著這個難題，兒子宋膽知道后當(dāng)即表態(tài)說：“我決賽時放水輸給他不就行了？那20分我自己也能考回來。”“不行，這事關(guān)乎你的未來，我不能耽誤你的前程?！彼味嗨颊f。宋膽也是認(rèn)死理：“可你不是等升職機(jī)會等了很久嗎？”

為了兒子，宋多思索性先發(fā)制人，先斷了自己的后路：當(dāng)下商務(wù)局正有一個借調(diào)干部去下面企業(yè)鍛煉的機(jī)會。長期來看，基層經(jīng)驗(yàn)對發(fā)展有好處，但短期來看卻是自絕于副處長寶座。第二天，他主動向?qū)O局長申請借調(diào)，以斷了兒子“犧牲”的念頭。

孫局長雖然吃驚，但見他心意已決，也不再阻攔：“既然這樣，下次開會我們班子研究研究，問題應(yīng)該不大?！?/p>

宋多思回到家，本來想給兒子一個“驚喜”，兒子卻先給了他一個“驚喜”，只見兒子右手胳膊上裹著一層厚厚的紗布。下周就要比賽了，現(xiàn)在手受傷，這可咋辦？兒子卻輕描淡寫地說道：“小傷，跟同學(xué)打籃球摔倒了?！彼味嗨贾肋@小子八成是主動“犧牲”，來了出苦肉計(jì)。

宋膽一笑：“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再說了，我傷了，您不就沒后顧之憂了嗎？”宋多思想到兒子的苦心，也只能是一聲嘆息。

老婆見他臉色不對，忙追問原委。宋多思這才一五一十地道出真相。老婆也愁眉苦臉起來：“現(xiàn)在好了，兒子折了，老子也栽了，這下怎么辦？你回去還是跟孫局長說說，說你不借調(diào)了?！?/p>

宋多思只能硬著頭皮第二次去找孫局長。孫局長一聽他說完就劍眉倒豎。宋多思只能無奈地講起了擊劍比賽的事和自己的憂慮。誰知，孫局長笑道：“宋多思啊，你真是人如其名，想太多。你覺得我會公私不分，拿兒子輩的事影響老子輩的事嗎？”

宋多思見他笑了，覺得這事有戲，忙試探著問道：“這么說我不用借調(diào)了？”孫局長臉又一黑：“哪有這么容易？這樣吧，大后天就是決賽了，你兒子若是能贏我兒子，你回來；若是輸了，你該借調(diào)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宋多思一聽犯難了：這不還是要整我嗎？我兒子手都傷了，怎么打得過你兒子？孫局長卻高深莫測地一笑：“放心，我保證這是一場公平競爭。”

回到家，宋多思找到兒子一說，宋膽又感動又后悔。感動的是老爹居然為了自己放棄晉升，后悔的是自己不該一時沖動，故意傷了手臂。不過宋膽還是安慰宋多思：“老爸，你也別慌，我還有絕招，也許能一拼?！?/p>

決賽很盛大，選在了省體育中心舉行，兩邊的校長都來了，連燕京大學(xué)分管招生的副校長也到了。商務(wù)局的同事也來了不少，觀眾席從來沒這么熱鬧過。

但場面越是熱鬧，宋多思心里就越懸得厲害，兒子宋膽卻給了他一個溫暖的微笑。

只見宋膽將護(hù)具穿戴整齊，隨手挽了個劍花，劍已經(jīng)換到了左手。此時全場沸騰了，有人喊道：“左手劍！”原來，宋膽在練劍的同時也沒放棄左手的練習(xí)，現(xiàn)在他左手雖然不如右手厲害，但也有右手八成的功力。但緊接著，讓大家更驚訝的事情發(fā)生了，他的對手劍光一閃，也做了個交換?！白笫謩Γ彩亲笫謩Π?！”宋多思服了，不愧是局長，果然是場公平競爭！

（原載《文摘周刊》2015年月4日 河南李雪霞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