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抗戰(zhàn)中的臺灣志士

鐘兆云

2015年8月，臺灣媒體報道，李登輝在接受日本媒體訪問時居然宣稱，70年前臺灣不存在抗日的問題，“臺灣在戰(zhàn)爭時與日本同屬一國”，而他自己，當時是“為祖國而戰(zhàn)的日本人”。此語一出，引來軒然大波。臺灣各界奮起批駁李的悖逆言論，馬英九在參加抗戰(zhàn)紀念活動時，特意停下腳步，面對媒體氣憤地以罕見的重話表示，李登輝的話出賣臺灣、羞辱人民、作踐自己，他對此感到震驚、痛心、遺憾。

臺灣人民有沒有抗日？這個問題，要用血的事實回答李登輝。日本統(tǒng)治臺灣50年間，殘酷壓制從未放松。而臺灣人民也從未放棄抗爭，前后約有60萬人民為抗日而犧牲。不能不承認，臺灣人民的抗日，開始得更早、更艱苦?！肮鈴团_灣，回歸祖國”的信念促使一代又一代臺灣人走上抗日的道路！推開歷史幽深之門，林正亨、李友邦、連震東、丘念臺、翁澤生……這些愛國臺胞們的抗日身影正鮮活地向后人走來——

林正亨：“抗日要緊，沒有國，哪來的家！”

1945年11月，一封家書穿過抗戰(zhàn)硝煙散盡的天地，飄到了廈門鼓浪嶼東北側(cè)的“宮保第”（三丘田林公館）。這是從緬甸參加中國遠征軍歸來的林家少爺林正亨寫給母親的長信。信中詳敘了自己參加抗戰(zhàn)和為國殘廢的經(jīng)歷，結(jié)尾寫道：“在這神圣的戰(zhàn)爭中，我算盡了責任，臺灣的收復——父親生平的遺志可算達到了。他要是有知，一定大笑于九泉。我的殘廢不算什么，國家能獲得勝利、強盛，同胞能獲光明和自由，我個人粉身碎骨也是值得的……我現(xiàn)在成了林家第一勇敢和光榮的人物?！?/p>

林正亨1915年出生在鼓浪嶼林公館，是臺灣霧峰林家的后代。臺中霧峰林家和臺北板橋林家，是彼時臺灣最富有且最具影響力的兩大家族。林正亨祖父林朝棟，1895年統(tǒng)領“棟軍”抗擊日本侵略軍，后來奉旨舉家內(nèi)渡。林正亨父親林祖密（原名資鏗）自幼接受儒家教育，又屢屢隨父于軍旅，膽識兼具，在林朝棟內(nèi)渡不久即回臺管理龐大產(chǎn)業(yè)。1904年，林朝棟客死上海，臨終遺命子孫：“臺灣是在我任內(nèi)丟失的，我的家人一定要收復臺灣！”林祖密借奔喪之機，全家遷回閩南祖家，幾經(jīng)周折，終于在1913年撤銷了日本國籍，成為辛亥革命后第一位正式恢復中國國籍的臺胞，此后矢志追隨孫中山，在孫中山逝世后不久被北洋軍閥孫傳芳所部殺害。臺灣義士丘逢甲之子丘念臺撰文稱頌：“革命不難，舍富貴而革命為難；舍富貴而革命不難，能審國族、辨忠節(jié)，而舍富貴以革命為尤難。臺灣林祖密者，乃能此尤難者也?！?/p>

林祖密為革命犧牲時，林正亨還在廈門讀美術?？茖W校，決心肩負父輩未酬的壯志。抗日烽火起，血氣方剛的他憤然投筆從戎，報考南京陸軍軍官學校。軍校畢業(yè)后，林正亨被派往國民革命軍第三十六軍軍部當見習官。1940年，他隨部隊前往廣西昆侖關對日作戰(zhàn)，其間他以錚錚豪氣，在寄給家人的照片背面寫下誓言：“饑餐倭奴肉，渴飲倭奴血，砍下日寇頭顱當球踢！”4年后參加赴緬甸抗日遠征軍，任步兵團指揮連連長，時逢妻子臨產(chǎn)，長子剛滿兩歲，妻子為此發(fā)愁，他卻態(tài)度堅決：“抗日要緊，沒有國，哪來的家！”

關于林正亨在遠征軍的戰(zhàn)斗經(jīng)歷，其子林為民回憶：“在緬中最后的戰(zhàn)役中……父親身負16處重傷，在刺死最后一個敵人后，他再也支持不住了，倒在血泊之中?！绷终鄰乃郎袷掷锏靡蕴由笫謿垙U。

李友邦：黃埔將領里的“臺灣流浪者”

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后，一支由臺灣同胞組成的抗日隊伍，在連天烽火中輾轉(zhuǎn)萬里，這是臺灣革命黨人李友邦在閩浙創(chuàng)建領導的臺灣義勇隊。

李友邦祖籍福建同安，生于臺北蘆洲，自幼痛恨日本的殖民統(tǒng)治，1924年在臺北師范學校就讀時，聯(lián)系后來成了臺灣共產(chǎn)黨領導人的林木順等進步同學，夜襲殖民派出所，隨后渡?；卮箨?，經(jīng)中國共產(chǎn)黨人任劍若介紹，入黃埔軍校二期就讀，由此走上傳奇的革命生涯。七七事變后，鑒于個別臺民的不良表現(xiàn)，國民黨福建當局擔心臺民在沿海做日特間諜，乃將散居在福建沿海的500多名臺胞強行遷往崇山峻嶺的崇安縣（今武夷山市），在“臺民墾殖所”集中管理。愛國臺胞們不甘“坐享太平”，向當局提出為祖國抗戰(zhàn)服務。李友邦為此親赴福建組織隊伍，中國共產(chǎn)黨派黨員張一之（后改名張畢來）擔任其秘書，隨行協(xié)助。

1939年2月，臺灣義勇隊在浙江金華成立，同時成立的還有臺灣少年團。李友邦被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政治部任命為臺灣義勇隊隊長，授少將軍銜（后升中將）。在大陸的三四百名臺胞通過各種途徑加入臺灣義勇隊。這支在抗日戰(zhàn)斗系列中唯一由臺灣人組織并以“保衛(wèi)祖國，解放臺灣”為宗旨的隊伍，被全國各界看作是臺胞參加祖國抗戰(zhàn)的代表。李友邦根據(jù)義勇隊的實力優(yōu)勢，制定了對敵政治、醫(yī)務診療、生產(chǎn)報國、宣慰軍民四大任務。其中抗戰(zhàn)醫(yī)務工作開展尤為出色。

臺灣義勇隊在宣慰軍民中，重視輿論宣傳，先后創(chuàng)辦《臺灣先鋒》和《臺灣青年》等報刊。李友邦在《臺灣先鋒》創(chuàng)刊號上，發(fā)表了著名的《臺灣要獨立，也要歸返中國》一文。陳誠、馮玉祥、陳立夫、孫科、邵力子、郭沫若等國民黨黨政軍要員和社會名流，紛紛發(fā)表支持臺胞回國抗戰(zhàn)、攜手光復臺灣的文章和題詞。臺灣義勇隊和少年團的英勇事跡，傳到了臺灣和海外，激勵千千萬萬的炎黃子孫。

抗戰(zhàn)勝利后，李友邦委派臺灣義勇隊副總隊長張士德，攜帶國旗一面，搭乘美國太平洋艦隊司令柯克上將的飛機飛抵臺灣，于1945年9月4日在臺北升起了第一面象征中國收復臺灣的國旗。李友邦率義勇隊渡?；嘏_前，在廈門南普陀題寫“復疆”兩字（刻于寺后摩崖），并自豪地宣稱：“我們?yōu)榱瞬划斎毡卷樏穸诖箨懚冗^了一二十年的流浪生活，飽嘗了人生的甜酸苦辣而幸存下來，今天我們可以作為一個愛國的臺灣同胞，堂堂正正地回家鄉(xiāng)去見父老兄弟?！?/p>

情報機構的臺灣志士

八年抗戰(zhàn)期間，中國有個叫國際問題研究所的諜報機構，不僅提供了許多可靠的敵友情報，還對德軍進犯蘇聯(lián)、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及日本投降等重大事件，提前作出準確判斷，其出色的情報工作為世側(cè)目。這個諜報機構背后，站著眾多臺灣志士。

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后，著名的“日本通”，前駐日大使館參事官，曾準確預測“九一八”事變、西安事變、七七事變的交通部次長王芃生，受蔣介石之命組建隸屬國民政府軍委會的國際問題研究所（以下簡稱國研所），專門從事搜集日本情報并做分析研究的工作。國研所大量羅致了臺籍抗日志士。

他們中，李萬居負笈巴黎大學，學成歸國，投身抗戰(zhàn)，“為覓靈方振國魂”，是詩言志，更是真實寫照。他以才德被王芃生視為心腹，委以建立粵港、越南一帶情報收集及情報網(wǎng)絡的重任。李對汪精衛(wèi)叛國投敵罪行予以無情鞭撻和揭露，認為“汪氏的出走，猶如毒菌已去，中國內(nèi)部的團結(jié)更加鞏固，抗戰(zhàn)的力量愈益增強”。李萬居接替謝南光（中共黨員）擔任國研所港澳辦事處主任后，演繹了一出出沒有刀光劍影的“香江諜影”。

國民政府借重抗日臺胞擅長中日文雙語的能力，在香港從事對日情報工作。英國政府在殖民地香港的郵政總局內(nèi)設立郵電檢查處，對經(jīng)轉(zhuǎn)的各國郵電書刊進行檢查。盡管日本尚未對英國開戰(zhàn)，但感受到日本強烈威脅的英方特別加強搜集日本情報，將日文郵電書刊列為檢查重點。秘密加入國民黨并參加國研所的臺籍人士謝東閔（后曾任臺灣“副總統(tǒng)”），就在郵電檢查處擔任日文函電書刊的檢查工作。港英當局事先交給謝東閔一份黑名單，列入黑名單的往來日文郵件，一律拆封檢查，至于其他日文郵件，則由其自行決定是否檢查。謝東閔每遇有參考價值的日文郵件，就密抄一份，轉(zhuǎn)交給身在香港的李萬居，李萬居再將該情報轉(zhuǎn)往重慶國研所處理。1941年日軍將偷襲珍珠港的情報，即由李萬居取得。

1936年，祖籍福建的臺灣一代史學大家連橫（國民黨榮譽主席連戰(zhàn)祖父）彌留之際，仍不忘故土之恥、不改復疆之志，謂其獨子連震東云：“今寇焰迫人，中日終必一戰(zhàn)。光復臺灣即其時也，汝其勉之！”一年后七七事變爆發(fā)，連震東自日本留學回到大陸，請求參軍抗戰(zhàn)，卻因臺籍身份遭拒，經(jīng)連橫摯友、國民黨元老張繼等人擔保，才得以申請恢復中國國籍。王芃生了解到連震東的愛國情懷，且精通日文，學養(yǎng)深厚，閱歷豐富，乃任命他擔任國研所第一組主任，領少將軍銜。連震東以此為平臺，后來參與成立臺灣革命同盟會，主編《臺灣民聲報》，為祖國抗戰(zhàn)、臺灣光復作出了重要貢獻。

謝南光：促張學良抗日

1940年初，為集中力量并實施統(tǒng)一領導，加強抗日救國光復臺灣的工作，以謝南光領導的臺灣民族革命總同盟和李友邦領導的臺灣獨立革命黨為主，在大陸的臺灣抗日團體于陪都重慶成立臺灣革命團體聯(lián)合會。一年后，臺灣革命團體聯(lián)合會再聯(lián)合臺灣青年革命黨等，在重慶成立臺灣革命同盟會（簡稱臺盟會）。國民黨中央組織臺盟會，意在發(fā)揮臺籍志士們的影響力，利用他們的人脈關系，發(fā)展淪陷區(qū)及臺灣島內(nèi)的組織，進行武裝斗爭、發(fā)動罷工等活動，以騷擾日軍后方及側(cè)翼。

謝南光畢業(yè)于日本東京高等師范學校，于1929年專程回國參加孫中山的奉安儀式，并借機走遍大半個中國，寫下《新興中國見聞記》，向臺灣人民介紹祖國情況。他因公開在報上揭露臺灣殖民總督的貪污犯罪丑聞而遭通緝、追殺，1931年逃出重圍，回到祖國大陸，從此投身反帝抗日的革命洪流。他秘密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其間兩度晉見張學良，以臺灣作例，促張抗日：“你不戰(zhàn)而放棄東北，情況與當年唐景崧不戰(zhàn)而放棄臺灣相似。當時唐接李鴻章密令棄愛國而走忠君的道路，是犯了歷史上不可饒恕的大錯誤。你在東北也有相似的情況，忠蔣乎？忠民乎？作為將領服從命令情有可原，不戰(zhàn)之罪在于蔣而不在于東北軍，但是全國人民是不能原諒你不報國仇和家仇的！國難到了如此地步，要有大義滅親的魄力呀！將軍以為如何？”聽完這席話，張學良淚流滿面，并毅然表示：“我和日寇有國恨家仇，此仇不報，國人隨時可以殺我！”一個多月后，西安事變爆發(fā)。謝南光經(jīng)李萬居介紹加入國研所后，曾任國研所駐港澳辦事處主任，回重慶后擔任國研所副組長、臺盟會主席等職，積極從事對日情報研究，團結(jié)各方抗戰(zhàn)力量，推動抗戰(zhàn)進步文化工作。

1942年，美國朝野掀起一股“對日作戰(zhàn)勝利后在臺灣進行國際管制”的怪論。臺盟會馬上發(fā)表宣言，鄭重聲明“臺灣土地原為中國領土……必須一致主張戰(zhàn)后臺灣應即歸還中國”。開羅會議期間，臺盟會專門召開第三屆代表大會，陳情國民政府“準予設立臺灣省政府，以勵人心而副民望”，使“五十年失地得以歸依祖國”，會上，謝南光提案并獲大會通過“以大會名義向英、美、蘇各國領袖致敬，并要求其承認臺灣歸還中國”，支持中國政府在開羅會議光復臺灣的立場。這些文電充分體現(xiàn)了臺灣人民對祖國的認同感，字里行間洋溢著炎黃子孫的浩然正氣。蔣介石讀后深有感觸，美國總統(tǒng)羅斯福亦知民心不可違，表示“日寇所有島嶼，除其本國外，均應就同盟國警備立場支配之，臺灣當然歸還中國”。

丘念臺：曾刺殺土肥原的“南方青年健者”

1938年10月12日，日軍從臺灣出發(fā)在廣東大亞灣登陸，直逼廣州。一支新的抗日團體“東區(qū)服務隊”就此誕生，負責人是正受命在廣東惠、潮、梅屬25縣組訓民眾參加抗戰(zhàn)的第四戰(zhàn)區(qū)長官部少將參議丘念臺。

丘念臺是抗日保臺英雄丘逢甲之子，在東京讀書時即聯(lián)絡臺籍留日學生組織東寧學會（東寧系臺灣別稱），培養(yǎng)臺籍學生擁戴祖國、光復臺灣的意識?！熬乓话恕笔伦兒?，他曾參與刺殺土肥原賢二的行動，被曾任民國總理的熊希齡譽為“南方青年的健者”。擔任中山大學教授期間，曾到陜北考察，見過毛澤東、張聞天等中共領導人，深受影響。組織東區(qū)服務隊后，曾派隊員多次秘密潛入淪陷區(qū)收集情報。有人問：“你在后方有官不做，有教授不當，為什么偏要走到前線山地受苦？”丘答復：“我父親給我取的別號是念臺，如今非獨臺灣沒有恢復，連祖居地廣東省也淪陷敵手，我哪能有心情安居后方做大官、做教授呢？我到前線工作，是抱著有如悼念父母死亡而‘寢苫枕塊的心情做的……”

東區(qū)服務隊的組成人員一部分來自臺灣，不少人還是歷經(jīng)艱險回國效命的。曾在日本留學的鐘浩東（后加入中共，烈士）、蔣蘊瑜（蔣渭水養(yǎng)女）、李南鋒和蕭道應、黃怡珍等5位臺灣青年，向有愛國反日精神，相約投奔祖國。1940年，鐘浩東三人由臺灣潛往上海，蕭道應黃怡珍夫婦則從日本回國。兩路人馬在香港會合后，前往廣東惠陽地區(qū)，準備轉(zhuǎn)赴重慶。國民黨惠陽守軍將他們作為潛入內(nèi)地刺探軍情的日本間諜悉數(shù)逮捕，又見他們拿不出任何證明自己身份的證據(jù)，準備全體予以槍決。正駐惠陽的東區(qū)服務隊隊長丘念臺得知此情，親自前來審問。鐘浩東的父親鐘番薯，蔣蘊瑜的叔父蔣渭水，在臺灣都是著名的反日分子，與丘逢甲熟識，丘念臺從父親那里早知他們大名。經(jīng)丘念臺力保，他們經(jīng)一段時間察看，全體參加了東區(qū)服務隊。

1943年，丘念臺帶領鐘浩東等步行前往福建龍巖，實地了解李友邦領導的臺灣義勇隊情況，相互砥礪。鐘浩東從李友邦及其秘書潘超（中共黨員）那里，學到了不少革命道理。次年底，鐘浩東和李南鋒等四人受丘念臺委派，冒著生命危險在廣州秘密活動十多天，完成任務后，分兩批撤回惠州。

2004年3月14日，溫家寶在全國兩會回答臺灣《聯(lián)合報》記者提問時，深情地背誦了臺灣著名作家鐘理和的名句“原鄉(xiāng)人的血，必須流返原鄉(xiāng)，才會停止沸騰”。此句的后半句是：“二哥如此，我亦沒有例外。”鐘理和的二哥，正是鐘浩東。

甘灑熱血寫春秋

七七事變后，成千上萬的臺灣愛國志士義無反顧地紛紛踏上回國效力、驅(qū)逐外敵的征程。他們活躍在抗日各條戰(zhàn)線上，或成立抗日團體，或自組抗日隊伍，或投奔延安，參加八路軍、新四軍，或參加國民黨領導的各路抗戰(zhàn)部隊，轉(zhuǎn)戰(zhàn)萬水千山，有的干脆在敵占區(qū)與日本人作殊死斗爭?；貒鴧?zhàn)之路雖然兇險，但大批臺灣青年還是奮不顧身，毅然作出抉擇。此情，正如直接從日本回國、在八路軍野戰(zhàn)醫(yī)院工作的臺灣女青年楊美華所說：“我是中國人，連中國話都不會說，祖國是什么樣子都沒見過，只要能踏上祖國的土地為祖國母親盡微薄之力，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p>

一些回國參戰(zhàn)的臺胞因臺籍或日籍身份而一時不被信任，便干脆標明自己是福建人（以能講閩南話或客家話為證）。“福建人”的身份搬去了他們的政治妨礙，使他們得以順利跨進為國效力的門檻。曾從事日俘管理工作、后在郭沫若領導下從事抗戰(zhàn)活動的臺胞康大川就有這樣的經(jīng)歷。

在日本殖民臺灣島期間，對日斗爭也是此起彼伏。中共熱忱支持臺灣島內(nèi)的抗日斗爭?！缎氯A日報》《解放日報》曾高度評價臺胞在島內(nèi)的抗戰(zhàn)，稱臺胞的斗爭，“對于祖國抗戰(zhàn)，實有莫大之幫助”。臺灣民眾此起彼伏的反日事件，確實干擾并分散了日本部署在大陸的軍事力量。1938年間，日本大本營還一度被迫從大陸戰(zhàn)場抽調(diào)部隊回援臺灣。

翁澤生是臺灣共產(chǎn)黨的主要負責人之一，于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1933年因從事抗日活動被日本警察逮捕，從大陸押回臺灣。殖民當局對他恩威并施，逼誘“轉(zhuǎn)向”，他卻在法庭上慷慨陳詞：“我父親是福建同安人，母親是臺北人，你們可以判我刑，要我轉(zhuǎn)向是絕對不可能的。刑滿出獄后，我還要回祖國去，繼續(xù)參加革命！”飽受酷刑的他，于1939年犧牲，日本《朝日新聞》專文報道，稱“臺灣最光輝的一顆紅星隕落”。

為何如此多的臺灣志士無私地向母親奉獻自己的青春、熱血甚至生命？日據(jù)時期臺灣詩人巫永福寫下的《祖國》一詩，是最好的答案：

未曾見過的祖國/隔著海似近似遠/夢見的，在書上看見的祖國/流過幾千年在我血液里/住在我胸脯里的影子/在我心里反響/啊！是祖國喚我呢？或是我喚祖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