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金苗
(西安外國語大學 英文學院,陜西 西安 710128)
首席翻譯官葛浩文是如何煉成的
——析葛浩文對譯作《生死疲勞》的操控
馬金苗
(西安外國語大學 英文學院,陜西 西安 710128)
葛浩文被譽為“中國文學首席翻譯家”,翻譯了五十多部中國文學作品,《生死疲勞》英文版的廣泛傳播,離不開他的出色翻譯。本文運用安德列·勒菲弗爾的“改寫理論”從文化研究角度分析《生死疲勞》英文版成功之處,從意識形態(tài)、詩學和贊助人三方面分析葛浩文對原文的改寫和操控,以期對中國文學英譯和對外傳播有借鑒意義。
《生死疲勞》;改寫理論;意識形態(tài);詩學;贊助人
中國作家莫言2012年獲諾貝爾文學獎,是中國首位獲得該獎項的作家。莫言作品反映中國社會面貌,且被譯成英語、瑞典語、等多國語言,其中英語固定譯者是美國著名漢學家葛浩文。比利時翻譯學家安德烈·勒菲弗爾提出“翻譯即改寫”,他指出,在不同的歷史條件下,改寫主要受到兩方面的限制,即意識形態(tài)和詩學形態(tài),其中,意識形態(tài)主要從政治、經濟和社會地位方面來限制和引導改寫者的創(chuàng)作;詩學形態(tài)則是改寫者進行創(chuàng)作時所處的文化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改寫者往往會對原作進行一定程度上的調整,使其符合改寫者所處時期占統(tǒng)治地位的意識形態(tài)和詩學形態(tài),以達到使改寫的作品被盡可能多的讀者接受的目的。[1]其實,西方出版社和媒體對莫言作品的關注,是因其作品反映中國當代社會現(xiàn)實,隨著二十世紀以來中國在國際地位的上升,西方世界需要了解中國。
葛浩文認為中國小說一大缺點就是太愛敘事和描述,文章冗長。中國句式是“話題加說明”,圍繞一個話題,大量說明和描述,典型的“ABCDEF”寫作模式,句子間結構松散;英語國家寫作模式是“ABBCCD”,句子間銜接緊湊。葛浩文說:“西方小說經過長期的演變到了二十世紀基本定型,怎么寫才算是好作品,大多都有不成文的約定,市場也會決定一部小說該怎么寫,這是很現(xiàn)實的,尤其在世界各地閱讀大眾日益減少的現(xiàn)在”。也就是說葛浩文在翻譯莫言小說時,對原作再創(chuàng)造,使譯作符合英語世界小說寫作規(guī)范;同時,他還考慮市場需求,即意識形態(tài)(當時的社會是什么樣的);最后,讀者也影響譯者翻譯策略,由于漢英語言的文化差異,譯者需根據目標讀者群對譯作改寫,使譯作被讀者接受。
改寫就是對文學原作進行一系列加工和調整,使譯文被目標讀者接受。葛浩文說過:“作者是為中國人寫作,而我是為外國人翻譯。翻譯是個重新寫作的過程?!彼诜g《生死疲勞》時,大量刪減原作內容。《生死疲勞》是一部45萬字的長篇小說,英語世界讀者沒有耐心讀完小說,更傾向閱讀短篇小說。另一方面,中國小說長于敘事,內容冗長,因此,他在翻譯時,刪減原文中過于敘事、描述的部分,使其簡潔,句子之間銜接緊密。當然,他對原文的刪減也是有規(guī)范的,即刪去不重要、重復的內容,且不影響譯作流暢性。鑒于英語國家寫作模式是“ABBCCD”,葛浩文通常刪去兩個B之間的內容。劉克強學者借助平行語料庫研究《生死疲勞》英譯版發(fā)現(xiàn),譯者大量刪減正文,據統(tǒng)計,全文共有270處刪譯,共達58346字,占整個小說的14.94%。那么,葛浩文英譯《生死疲勞》,受到哪些因素影響,操控和改寫原文?
(一)影響因素一:意識形態(tài)
譯作形象受兩種因素制約:譯者的思想意識和當時在接受語文化中占主導地位的詩學。意識形態(tài)就是當時的社會是什么樣子,意識形態(tài)決定了譯者應該對原作進行何種程度的改寫。意識形態(tài)形成與目的語文化有關系,即基于當時的社會狀況。比如嘎斯51型大卡車,葛浩文譯為the truck。嘎斯51是蘇聯(lián)生產的卡車,由于當時中國和蘇聯(lián)都是社會主義國家,中蘇關系友好,所以,中國對其卡車進行技術引進和批量生產。但是,美蘇兩國因社會制度不同,處于資本主義社會與社會主義社會的對立狀態(tài)。葛浩文考慮到英語世界讀者感受,省略卡車生產國家,只譯為卡車。所以,譯者翻譯時需考慮目標語讀者的意識形態(tài)和認知水平,才能使譯文更好地被英語世界國家讀者所接受。
(二)影響因素二:詩學
詩學指當時的文學體系是什么樣子,決定譯者對原作進行何種程度改寫。漢語常使用四字成語,漢語成語簡潔、明了的表達方式,在英語中完全不存在,為符合英語的語言表達習慣,譯者不能將漢語的四字成語也翻譯成英語的四字詞語,會和英語寫作模式有沖突。例如:“六親不認”葛浩文譯為“turn his back on his own family”,采用英語固定短語,雖形式不同,但意思相同,這就是美國心理語言學家喬姆斯基提出的語言深層結構和表層結構概念,盡管語言在表層結構不同,但它們在深層結構表達意思相同,這也是世界上講不同語言國家的人民能夠交流的原因。例如藏語“扎西德勒”,漢語意思是祝你好運,了解其深層含義后,可將它轉換成任一種語言,如英語的“Good luck to you all”。這種將語言表層結構轉換成深層結構的表達方式可以讓使用不同語言之間的人們進行交流。
(三)影響因素三:贊助人
譯者與贊助人的關系中,譯者若想使翻譯的作品出版,其享有的自由度很小。贊助人可以是個別的人,也可以是一個團體,如宗教集團、政黨、皇室、出版商以及報紙、雜志和電視公司。贊助人一般更重視文學的思想意識,而不是文學的詩學??梢赃@么說,贊助人對改寫者(譯者)施加權威的影響,而改寫者(譯者)更重視詩學。[2](P162)翻譯是選擇,包括譯者譯前對翻譯材料的選擇以及在翻譯過程中所做的選擇。因為譯者翻譯的書想要出版,必須通過贊助人審核,所以,贊助人也是翻譯研究中的重要因素。
葛浩文選擇翻譯材料主要考慮兩個因素:一是翻譯的作品能不能找到出版商,其次是譯作有沒有預期讀者。由于近年來中國綜合實力以及地位在國際上的提升,西方人急需了解中國,而《生死疲勞》記述了1950-2000年中國農村50年間的發(fā)展進程,符合贊助人胃口,所以能找到出版商,又因為翻譯是跨文化的交流活動,僅譯出原文而沒有讀者的翻譯作品,不能稱之為翻譯。西方人對中國發(fā)展的關注使得《生死疲勞》的英文版有了讀者的保障。再次,葛浩文翻譯大量中國文學作品,也是《生死疲勞》英文版有讀者保障的重要因素。
勒菲弗爾的“翻譯即改寫”,有實踐指導性,是翻譯研究又一大進步。翻譯即改寫,翻譯即對原文操控,意識形態(tài)、詩學和贊助人是影響譯者翻譯策略選擇的三大因素。葛浩文在翻譯《生死疲勞》時,沒有逐字逐句翻譯,而是根據當時社會的意識形態(tài)、詩學和贊助人對原文進行一定程度的改動,使譯文被更多英語讀者接受。譯作要面向讀者群,所以,葛浩文考慮到中外讀者閱讀習慣差異,改寫譯作,是《生死疲勞》英文版獲得人們肯定的重要因素。
[1]Lefevere A. Translation,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ture fame[M]. 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4.
[2]郭建中.當代美國翻譯理論[M].湖北:湖北教育出版社,2000.
[3]趙明娟.改寫理論視角下《生死疲勞》英譯本研究[D].山東大學,2014.
[4]莫言.生死疲勞[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
[5]McCool Matthew. Writing around the world[M]. British:Continuum International Publishing Group,2009.
[6]Goldblatt H. Life and death are wearing me out[M]. New York:Arcade Publishing,2008.
H059
A
1007-0125(2015)11-0240-02
馬金苗(1990-),女,漢族,咸陽人,西安外國語大學英文學院2013級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專業(yè)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翻譯與翻譯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