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曲盤桓賞素秋漂流額爾齊斯河

何亦紅

我國大部分河流是東流入海，而這條發(fā)源于新疆阿爾泰山南坡的默默流淌著的河，一個華麗轉身，便獨身闖蕩向西奔著北冰洋而去，它的名字叫做“額爾齊斯”。我們漂流的是布爾津到哈巴河的一段，秋季景色絕佳，河流秀美而悠緩。

隨波逐流也不易

從布爾津五彩灘附近的跨河大橋上瞰看我們即將下水的額爾齊斯河，河水如鏡面一樣平整，毫無波瀾，兩岸胡楊將金黃的色彩慷慨地揮灑在水面上，鏡面反射出一個靜謐的空間，讓人簡直不忍心用小船劃出的水痕破壞了這方寧靜。

然而當劃著小艇離岸，置身水中時，才發(fā)現這種寧靜是從遠處觀看時視覺的假象。其實水面風很大，小艇不時會偏離方向，而且水是流動的，途中遍布激流漩渦。

我劃的是一艘單人硬艇，作為新手，在有風吹來的時候，很難控制方向，所以全身的力氣一直在跟風向作斗爭。開始我不停地用船槳做出后舵來糾正偏離的航向，但這種方法會迅速降低甚至停止剛剛劃起來的向前的速度，之后就采用在即將偏離的方向一側補充幾槳的方法，但是力度和頻率總是難以掌握，有時候甚至船身直接橫了過來，我就只好隨波逐流，等力氣恢復了再來調整方向。

可是隨波逐流也不是那么輕松，當船身與前進方向垂直的時候遇到較大一點的浪，船身搖晃得就更厲害，心里就更沒底了，于是我還是老老實實擺正船頭，劈浪前行。

教練朱修宇和齊雙岳劃過我的身邊時，看起來無比輕松且頗具速度，船身從不打轉。他們的經驗是，不要等船被吹得無法挽救了再來補救方向，當你看到船有偏向苗頭的時候就要及時調整。同時教授了正確的劃槳姿勢，即手肘下垂，每一槳都要用到腰腹部的核心肌肉群，進行轉體，帶動手臂的力量。

經過一整天的調整和較勁，下午我已經基本能劃出直線，獲得一定的行進速度了，并且劃槳不再使蠻力，開始享受這項運動帶來的美妙感受。

劃船的道理是否和生活的道理相通？人都想活得輕松沒有約束，可往往外表看似游刃有余的生活實則是需要具備各種駕馭智慧的，也要經過風浪的洗禮并付出辛苦的代價。如果不進行一點點控制而放任自己隨波逐流，那翻船幾率是很大的。

換個角度看世界

第一天大家劃的船型互不相同，劃單人艇的羨慕雙人艇，畢竟是兩個人在劃，應該更省力些吧？劃雙人艇的羨慕單人艇，船小更容易控制些，速度更快些？第二天大家互換了船型，發(fā)現其實并不是看起來那么回事。我和老極劃一艘雙人充氣艇，劃槳力度上并沒有覺得比單人艇省力多少，好在老極比較有經驗，一直在后面控制大局。兩個人劃艇配合是相當重要的，后面人要根據前面人的頻率劃，同時還要注意隨時調整方向，如果兩個人的頻率和力度不同，就會相互抵消向前的力量，還不如一個人劃。雙人艇的好處在于載重很大，可承重近220公斤，適合長途的河流旅行，攜帶多日的補給。

以前都是在岸上看河流，劃艇則讓人換個角度置身水里觀看岸上這個陸離的世界。

深秋的北疆我們見過無數次牧人趕著牛羊浩浩蕩蕩轉場，可在河中這次遇到了牧人用木船運羊渡河。主人費力地把羊群集中在一起趕到岸邊，可是渡船很小，只能容納幾只羊，只見他們抓著頭羊的角，扔到了小船上，再順便捎上另外幾只。主人搖櫓劃向對岸，船上那不知所措的羊驚恐地望著嘩嘩流過船身的河水。正當我們替主人發(fā)愁這樣的小船要運多少次才能運完整個羊群時，其他的羊已經撲通撲通全跳進了河里，跟著小船一起游向對岸。羊原來天生會游泳！這是多么生動的一幅額爾齊斯河的生活畫卷。

途中也能偶遇岸上的其他動物：不停在點頭的馬，想要趕走一直盯在腦袋上的蠅蟲;呆呆地站在岸上高處地平線上的駱駝一動不動，像是被施了石化的魔法;誰家的小泥屋里跑出來的狗，對著我們狂吠，不知是歡迎還是要把我們趕出它的領地。

這個時候剛過夏季，是個水量應該不算小的季節(jié)，可大部分地方水還是比較淺的，我們的小艇經常不注意就會擱淺，底部蹭到鵝卵石，教練齊雙岳也告訴我們盡量避開那些從水面看水的顏色突然變暗的區(qū)域，那些地方往往就是靠近河床較淺處。領隊老極也說這條河的水量比他幾年前首漂的時候小多了。額爾齊斯河號稱新疆第二大河，水量僅次于伊犁河居第二位，接近邊境處河面很寬，可通輪船?？山鼛啄甏罅克黄渌麉^(qū)域所調用，向城鎮(zhèn)生活及農田灌溉供水，河水變得越來越淺，已經很難想像這是條以前有輪船航行的河流。雖然我們在河上劃皮劃艇非常安全舒適，即使落水也基本沒有危險，但同時也為環(huán)境的巨大變化而擔憂。

天鵝之旅

看前面，野鴨，野鴨！我所在的雙人艇上，坐在后面的老極激動得用腳猛踹我的后背。遠處水面上密密麻麻分布了好多黑點，眼神不好的人很難看到。我們停止了劃槳，靜聲摒氣，讓水流推著小艇緩緩靠近，野鴨群已經清晰可見。待后面同隊的船也靠過來時，野鴨群還是最終從水面群起。起飛瞬間帶起的浪花異常壯觀。額爾齊斯河棲息的野鴨有十余種，其中最常見的是赤嘴潛鴨、針尾鴨、綠頭鴨、鵲鴨、琵嘴鴨、秋沙鴨、鳳頭潛鴨、赤麻鴨等。赤嘴潛鴨的種群最大，眼前這片水域的種群幾乎有幾百只之多。

額爾齊斯河還是天鵝的棲息地，我們三天之內多次與它們邂逅。阿勒泰山脈剛剛下過新雪，一群天鵝高傲地挺著脖頸臥在以雪山為背景的河面上，美輪美奐。我們數了下共有四十多只。起飛時它們排成人字形掠過樹梢，飛過我們頭頂。大天鵝（學名：Cygnus cygnus）是一種候鳥，嘴黑，嘴基有大片黃色，黃色延至上喙側緣成尖。它是世界上飛得最高的鳥類，能飛越珠穆朗瑪峰，最高飛行高度可達一萬米。在野外遇到野生動物的幾率本來就很小，何況是如此近距離地接觸，聆聽它們的鳴叫，看著它們逆光中展開透明的羽翼，每個人都覺得相當夢幻。

夢幻營地

額爾齊斯河孕育了世界四大楊樹派系（白楊、胡楊、青楊、黑楊），素有“楊樹基因庫”美稱。歐洲黑楊、銀灰楊等八種天然林是中國惟一的天然多種類楊樹基因庫，也是全中國唯一的天然多種楊樹林自然景觀，還有中國獨有樹種鹽生樺。白天漂流在兩岸金黃楊樹夾道的河面上，夜晚我們的營地就安置在這些金黃的樹林之間，胡楊樹看起來頗有年頭，樹干粗壯，扭曲成各種形狀，有的柔美，有的猙獰。風吹落葉，雨般紛紛飄散，醉舞夕陽中。帳篷就搭在厚厚的落葉之上，牧人的牛群和羊群夕陽時分經過我們的營地，好奇地打量這些奇怪的“房子”。偶爾幾峰駱駝在一旁悠閑地吃草，夜晚的帳篷中清晰地聽到它們的幾個響鼻。

這就是我們的河流旅行，以平和的方式接近河流，安靜地與棲息在河流上的生靈共處，在旅行中欣賞美好，參悟生活。

愛斯基摩翻滾過程演示

演示者：扳機（朱修宇）

雙手持槳，與水面平行，置于習慣側，槳面朝向天空，身體前傾，胸部盡量貼近前甲板，頭貼近靠近船頭的手的大臂，至此，準備姿勢完畢。頭是面向前甲板的。

然后，姿勢保持不動，重心向持槳側偏移，直至翻船入水。

入水之后，姿勢自然保持不動，其他的交給重力與浮力去完成。

之后，讓雙手均伸出水面，此時槳面應該是朝向水面的。

保持槳面與水面的角度不便，向艇外側開始掃槳，此時在水下，頭依然緊貼前手大臂，整個身體是一個整體，一起運動。

掃槳至船與槳成90°時，此時用槳向下壓水，同時甩臀扭胯，之后船應該會迅速翻轉回正。

之后，手腕翻轉，使槳面與水面的夾角約為10°到20°，然后向前掃槳，至槳掃至船頭，完成翻滾。

逐浪者俱樂部教練三人組

老極（徐承華）

國際知名戶外領隊、探險家，曾旅居西藏兩年，13次進疆，登山多座，足跡遍布數十個國家。最近剛剛完成騎著三輪摩托途經12國到達北極的旅行。曾接受《魯豫有約》專訪，并參與拍攝旅游衛(wèi)視18集紀錄片《行者·別叫我寶貝》、CCTV9 《辛巴的奇幻漂流》等。天性幽默，富有激情，擁有登山、潛水、皮劃艇、EFR應急救援的國際教練證書，是國內河流旅行理念的倡導人之一。

解放（齊雙岳）

畢業(yè)于上海體育學院，曾遠赴歐洲University College Dublin大學學習，美國ACA皮劃艇協(xié)會四級證書。擁有攀巖、定向、滑翔傘、橄欖球等多項運動證書，樂觀開朗，時刻保持微笑，他有只可愛的金毛狗叫小Q。

扳機（朱修宇）

畢業(yè)于湖南中醫(yī)藥大學，中國登山協(xié)會戶外指導員，ASFC滑翔傘員，香港獨木舟協(xié)會專業(yè)培訓，大學時曾騎著自行車到達西藏，他的夢想是劃著船去全世界旅行，去育空河、去恒河、去南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