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得益彰的兩塊美玉
——淺析東野圭吾的《白夜行》與同名日劇的異同

王孟莎

（華南師范大學，廣東 廣州 511400）

相得益彰的兩塊美玉
——淺析東野圭吾的《白夜行》與同名日劇的異同

王孟莎

（華南師范大學，廣東 廣州 511400）

日本作家東野圭吾的小說《白夜行》可是說是其巔峰之作，出版之后引起了巨大的轟動，而2006年經(jīng)改編后出品的同名電視劇也好評如潮，無論是原作還是電視劇都可以稱得上是成功之作，是日本文藝中相得益彰的兩塊美玉。本文擬從敘事特點和人物塑造兩個方面來比較兩部作品的異同，以拋磚引玉。

白夜行；小說；電視劇；敘事；人物

日本作家東野圭吾的小說《白夜行》可是說是其巔峰之作，出版之后引起了巨大的轟動，使得東野圭吾成為了天王級的作家。而2006年經(jīng)改編后出品的同名電視劇也好評如潮，一舉囊括第48屆日劇學院賞析最佳作品、最佳男主角、最佳女配角等多項大獎。因此，無論是原作還是電視劇都可以稱得上是成功之作，是日本文藝中相得益彰的兩塊美玉。本文擬從敘事特點和人物塑造這兩個方面，來比較兩部作品的異同，以此起到拋磚引玉之用。

一、敘事：不同的方式，各異的悲劇美

根據(jù)《白夜行》改編的電視劇，基本上繼承了原著的故事內(nèi)核——“只希望能手牽手在太陽下散步”，這一充滿看似希望實則絕望的念想，猶如一個美麗的幌子，隨著無數(shù)的凌亂、壓抑，悲涼的故事被一一還原，沒有一般愛情的相思和海枯石爛，只剩下一個冰冷絕望的詭計，連最后一絲溫情也被完全拋棄，正是東野圭吾筆下的“最絕望的念想，最悲慟的守望”。然而，就敘事特點來看，小說與電視劇還是存在相異之處的，這些相異之處導致很多人認為改編后的電視劇不及原著來的“入骨”，來得“絕望”，但筆者認為，正是小說的“悲愴”和電視劇的“凄美”相互補，才構(gòu)成了這部作品無可復制的經(jīng)典和讓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探究。

（一）敘事時間的不同

日劇的《白夜行》很顯然采取的是順時序敘事，即按照時間的推進來展開情節(jié)發(fā)展。電視劇一開始就展示了年幼的桐原亮司和西本雪穗分別被迫犯下殺父弒母的罪行，進而立下約定各自在不同城市生活以等待案件時效到期的那一天。過了七年后，亮司發(fā)現(xiàn)警察笹垣潤三仍然在追查此案，兩人又再次相遇，決心一起對抗早已絕望的命運。亮司為自己偽造了死亡證明，一直隱在暗處，默默幫助已經(jīng)改姓為唐澤的雪穗攫取權(quán)勢、金錢，進入上流社會，在這期間不惜犯下了許多不被原諒的罪行。最后，在老警察笹垣的追捕下，亮司為保護雪穗而選擇了自殺，雪穗也難逃法律制裁。電視劇的這種娓娓道來的敘事方法，顯得條理明晰，更重要的是它所選擇的重點是亮司與雪穗痛徹心扉的愛，由因至果，讓人動顏。

而小說《白夜行》中為了突出偵探小說推理的精髓，采用的則是逆時序敘事，案件的犯人是誰，手法如何是依靠讀者慢慢閱讀最終領(lǐng)悟得出的，這種敘事時間的掌控，大大加強了小說推理的懸疑氛圍，這是與電視劇走純愛路線截然相反。小說以兩則看似無關(guān)卻密切相關(guān)的命案開頭，一樁是離奇殺人案，一樁是看似平常的自殺案，桐原亮司是被害人的孩子，西本雪穗是嫌疑人的女兒。在小說隨后的章節(jié)中，亮司、雪穗和笹垣作為故事的三條主線穿插交錯，敘述中常常插入次要角色的回憶與推測，讀者看到的是雪穗和亮司身邊的人是如何經(jīng)歷不幸的，對于這一連串犯罪事件的真相越來越有好奇心。同時，故事的背景是設(shè)置在20世紀80年代初到90年代末的日本，在主線發(fā)展的同時，東野圭吾還讓讀者看到了黑暗的社會現(xiàn)實，如黑社會和高科技犯罪等等。這種逆時序敘事手法的運用，最大程度地吸引讀者的求得真相的好奇心，因而將這個極具悲劇美的故事籠罩了一層懸疑、詭異的色彩，更讓人欲罷不能。

（二）敘事視角的不同

電視劇版的《白夜行》采取的是第三人稱全知敘事。因此觀眾熟悉人物的經(jīng)歷，對看似再復雜的案件，也了解其來龍去脈，理解劇情比較輕松。而小說《白夜行》的每一個章節(jié)，都會站在第一人稱的角度去講述故事，轉(zhuǎn)換主線和主要人物，雖然每一章節(jié)都與亮司或者雪穗有關(guān)，但是敘述者似乎是次要的，視角是很有限的，因此，讀者也只能憑借旁人的猜測、情節(jié)的發(fā)展和作者的暗示，去推測隱蔽在事件中的真相。

（三）敘事態(tài)度的不同

讀過小說和看過電視劇的人感到最明顯的便是其中所浸染的作者的敘事態(tài)度的截然不同。相比起小說的推理性質(zhì)，日劇的《白夜行》一開始就褪去了懸疑的外殼，披上了純愛的外衣。電視劇由兩位小主人公坎坷、純情的童年經(jīng)歷開始，將兩人之間的情感鋪墊得美好至極而又充滿了心酸，這就為后來兩人殺父弒母的結(jié)果向觀眾找到了一個最讓人心痛同情的理由，在小說中被刻意“隱藏”的兩位主角是電視劇中的聚焦點，他們共同演繹的是建立在“罪惡與救贖”之上的凄美愛情。兩人的夢想只是“能手牽手在太陽下散步”，這種簡單而又遙不可及的希望，讓觀眾在他們永遠守望對方的愛情宣言中動容。

而原作小說《白夜行》卻并不是純愛的代言人，東野圭吾將整部小說都籠罩在一層絕望艱澀的基調(diào)中，線索和細節(jié)與主人公無關(guān)，都是通過次要人物來揭示，讀者看不到亮司和雪穗之間所存在的哪怕一點點的聯(lián)系，更不用說是愛情，亮司和雪穗就是兩條平行線從無交集，全書中兩人甚至從未提及對方的名字，在二十多年間他們是如何交往的作者留下的是空白。全書運用的都是抑制情感的語言，客觀描述構(gòu)成了敘述的冷漠。

敘事態(tài)度的不同在兩個版本的結(jié)尾中表現(xiàn)得最淋漓盡致，在電視劇中，看著倒在血泊中的亮司，雪穗是痛苦不堪的，她甚至想挪動腳步上前，眼淚也是流不停，直到亮司向她往前指明了一條充滿“光明”的路來拒絕她靠近。失去亮司后，雪穗在太陽下拉起亮司孩子的手，呼應了“只希望能手牽手在太陽下散步”這一念想，讓觀眾感到些許的溫暖。而在小說中，我們看到的唐澤雪穗到最后都是冷漠無情的，亮司自殺后，面對笹垣“這人是誰”的追問，雪穗只是冷冷地回答：“我不知道。雇傭臨時工都由店長全權(quán)負責?！比缓?，“笹垣腳步蹣跚地走出警察的圈子。只見雪穗正沿著扶梯上樓，背影猶如白色的幽靈。她一次都沒有回頭?！雹偃珪且赃@冰冷冷的一幕告結(jié)，男女主人公之間到底有沒有愛情，無人知曉。

二、人物：或冷漠或溫情

當然，除了故事（劇情）的敘述方式各異之外，讓人們討論的最多的還是小說和電視劇中形象迥異的兩位男女主人公了。筆者認為，對于桐原亮司這個人物形象，不論是東野圭吾筆下的那一位默默無聞的“隱藏者”，還是日劇中為雪穗心碎流淚的守護者，兩部作品對他都做出了“無奈無私的守望”這一處理，而亮司深愛的雪穗，在小說和電視劇中卻相差甚遠。

首先，從最沒有爭議的桐原亮司談起。在小說中，他一直是一位被作者“藏匿”起來的不可忽視的人物，也是故事最該出現(xiàn)的男主角，可是他卻在故事最黑暗的角落等待讀者去找尋、去追捕。故事一開始就安排了桐原亮司父親的離奇死亡，而殺死父親的兇手一直未能找到，知道該書的末尾我們才明了殺死亮司父親的兇手正是亮司自己。在這個謎底還未揭曉之前，亮司一直受到良心的拷問，同時又夾雜著父親玷污自己心愛的幼小的雪穗的憤恨，而這種交織的愛恨情緒只能通過多年來他無私地幫助雪穗來得到一點點化解。在眾多人眼里，亮司是低調(diào)的、沉默寡言的，然而亮司卻對金融市場直覺敏銳，處事高明，更重要的是對雪穗言聽計從，他愿意為雪穗做任何事，包括玷污雪穗討厭的女生，犧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而在日劇中，亮司的這種義無反顧和無私付出就更加凸顯了，通過演員的出色演出，觀眾甚至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他對雪穗的愛，和不能愛的痛苦，不論是小演員塑造的小亮司，還是成年后亮司的生活，都讓我們看到亮司最徹底、最聲嘶力竭的愛，桐原亮司進而也就成為了日本文藝中最讓人動容的男性形象之一。

其次，最有爭議的兩個版本中的雪穗更是人們談論的焦點。對于“雪穗到底愛不愛亮司”，筆者是有自己的看法的，在兩部作品中，雪穗其實都是自私而完美的，她有著“聰慧的面容、高雅的舉止、完美的身材和非凡的智慧”，這樣的理想女性自然是男性所最憧憬的，但男性也極容易任由其擺布。在小說中，為了自己的身世不被揭穿，為了能夠獲得更多的財富和地位，她不擇手段，利用亮司對她的無私付出而制造一個個事件，然而在亮司為了掩護她不幸跌落身亡時，她卻頭也不回地走了。于是，很多人都認為小說中的雪穗是不愛亮司的，甚至只是一味地去利用亮司的愛，但是筆者認為，盡管日劇中的女演員將雪穗塑造得溫情脈脈、惹人憐愛以至于和小說中的她形成鮮明對比，但小說中的雪穗一定是愛著亮司的，只是她的愛早已在一次次的絕望和痛苦中化成了與亮司一起堅守的機械默然，她為了亮司殺掉自己最親近的人，她和亮司是相似的，只是各自的落腳點不同，亮司是為了愛情，她是為了案件失效后“能手牽手在太陽下散步”，她的愛情在失去亮司后才真正死去，“頭也不回”正是說明了她的靈魂已經(jīng)消失。

三、結(jié)語：共同的悲戚，同樣的祈望

綜上所述，在筆者看來，小說《白夜行》與同名日劇盡管在敘事特點和人物塑造上各有各的側(cè)重，甚至截然不同，但是這兩部作品所展示出來的互補性的效果卻是令人欣喜的，筆者更愿意將小說中的“懸疑推理”和電視劇中的“溫情純美”結(jié)合起來，去欣賞由東野圭吾先生帶給我們的閱讀享受，這兩個版本是日本文藝中相得益彰的美玉，沒有孰高孰低，孰優(yōu)孰劣之分，他們的作者都付出過自己不同角度不同側(cè)重的努力，實實值得我們學習借鑒，作品中所反映出來的共同的悲戚背后，更多的是對人性、對愛情的至真祈望，讓人久久不能忘懷。

注釋：

①東野圭吾,劉姿君(譯).白夜行[M].?？?南海出版公司,2008:4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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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5）17-008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