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曉友
仇曉友散文二章
◎仇曉友
夢景
曾有一靈魂被拋入紅塵,無名且羞澀。出世前有一夢——在今世建造一陋室。這樣在其回歸本源后,有所安居,而非芳草萋萋,一縷孤魂。每晚伴著疲憊的肉體,他會小心翼翼地設計自己獨有的陋室。但與眾不同的是,他唯獨渴望人類平靜的思想,更希望以此為材,點綴陋室。于是徜徉書海,皎潔月夜,榻前品讀哲學;漫漫雨夜,執(zhí)筆記錄感悟,只為尋覓心儀的“夢材”。即使世界上僅他一人見證陋室的存在,也不孤單,因有希望。
忙碌于希望,總無暇顧及人世間時光的流逝。轉眼間,陋室的結構已完成,無梁無門,只有窗。他把窗稱為第三只眼,常透過窗,望著不遠處永恒停留于時空的山丘。多年前,他曾嫉妒生于山丘的小草,感嘆到:它們破土而出,生于山腳,歸于原點;醒于雨露,醉于鳥鳴;微風迎面而來,亦可吹拂出蘊藏的美。而如今,伴隨著肉體成長,山丘亦開出了一朵野百合。清秀脫俗的外表、純潔無暇的顏色,猶如降臨凡間的天使,甚是喜歡。
迫不及待
自然法則恒在,隨著季節(jié)的更替,窗外的景色時而絢麗多彩,時而風起云涌,誘人極了。透過窗,看過千變?nèi)f象的世界,靠著與生俱來的悟性,他不經(jīng)意感慨道:紅塵中,萬物各有存在的位置,各有天道,源與終統(tǒng)一于一體,也許靈魂更是如此。正是這無心之話,夾雜著矛盾與迷茫,魔術般地降低了窗口的高度。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并不深知自己,之前的構想只是初始,并不是永恒。夢景雖好,可對于魂而言,他始終要與肉體相連,這樣才能稱為一個完整的人。世界上不存在一成不變的平靜,那平靜的思想有時只是一種禁錮。
自那后,有時他會停下手中的“活”,幻想著外面的精彩,更迷戀那朵純潔的百合。也許是在一個黎明,但已記不清,他輕易地跨過窗戶,踏上了結實而又無限的大地。那一刻,望著遠處的百合只有興奮,并為自己取名“追逐”。
每當想著與百合早日咫尺相見,“追逐”總高呼:“歷程,歷程,迫不及待?!笨上ВF(xiàn)在還不知,肉體與思想的結合才是人生的最美。
悠遠的空曠
對于“追逐”來說,百合是這個世界最美的存在。深陷紅塵,“追逐”不明白,對茫茫宇宙來說,美如同蜉蝣一般,轉眼即逝。即使人有美的標準,也并非是造物主眼中的絕對標準。因此,任何歷程都有遺憾,都會面臨“美”的凋謝。在哀悼消亡的慟哭后,漸漸平息,平淡,坦然。
造物主明白,對生靈來說,任何追求都是特殊珍貴的,他不會阻止靈魂的啟程,那是存在的“滋味”。造物主也明白,滋味并非只有幸福一味。為了普度眾生,他的真言,會在“美”的葬禮上散落世間:“萬物皆如花,有形有神,有艷有謝;運行皆有道,有跡有景,有變有法。眾生皆有相聯(lián),而非代替;命運皆有變數(shù),而非絕境。生則惜,則愛,則相擁;死則歸,則靜,則超脫?!?/p>
歷經(jīng)沉浮,重回故里,環(huán)顧四周,留下的只是空曠。此時,而非冷寂,卻是悠遠。
他會想起真名“人”,并以此而終。
書架上的書籍,大部分來自于學生時代的珍藏。偶爾翻閱它們,每每有一種沉靜稚嫩的淡香撲鼻而來,思緒隨其穿越時空,追憶那時,在書中窺視人類思想變革的自己。
這是一個多變的世界,對于“變”總能引出人的好奇。那些年,身處花季的我,就曾開始為“變”的存在形式與本質(zhì)廢寢忘食。關于這個世界的本源以及人類能否認識本源,那時,也曾輕率寫過:“人類歷史性的存在與發(fā)展,只是為了達到宇宙的另一種境界,而如果宇宙只為達到一種未知的境界,那只需孕育出具有一切思維方式的生物即可。事實上,人類歷史性的存在告訴我們,自然選擇的是人的局限與特殊。從這個角度思考,任何個體的思維都有其局限與特殊。其實,歷史真正需要記錄的就是一個時代的思想,這才是局限與特殊最美的統(tǒng)一。所謂的傳承就是一種信息的傳遞,而非僅僅由生物上認識的DNA決定?!?時光年輪的飛轉,校園里的這種書香氣已經(jīng)遠離了我的生活,漸漸地喪失沉靜與稚嫩。但為我這個有限的生命,留下了一個追求——認識世界。
徜徉于書海,對于世界的“變”,你會驚嘆有人傾盡所有,只為觸摸它模糊的輪廓。而恰恰正是這份執(zhí)著,它具有超越時空的魅力與號召力,致使自己在生命的旅途中不斷地感悟。逐漸明白,人通過實踐、系統(tǒng)的總結、科學假說等手段來更好地認識世界,其實都是在完善人的念象。即使承認這個宇宙是絕對的,而人的認知只是一種近似,而近似往往都是相對的。所謂的世界,不管如何定義,其實就是人類認知的一種近似。因此,我斷定任何對于世界精辟睿智的思想,總是會有智者反駁,更有甚者不屑去一瞥。而這一切似乎與提出者無關緊要,也許提出者也會如此對待他人的思想。久而久之,正是由于這種認知的執(zhí)著與近似,滋生出自己獨有的孤獨。在我看來,認知是人的本性在歷史傳承中的必然產(chǎn)物,更是蕓蕓眾生的時空節(jié)點。而在孤獨時,有人仰望星空,有人擁抱至愛,有人獨自旅行。由此看來,自我認知的開始就已為每個生命個體獨有的孤獨奠定了基調(diào)。
而如今,隨著四季年輪的更替,校園的梧桐葉再也不會飄落于肩頭。人的歲月伴隨著孤獨,歲月的前世與后生都是一種認知。而這認知是飄渺而非虛無的,像一縷青煙,留下了美好的遐想,也遺留了淡淡的憂傷。于是每個人都嘗試用文字將其記錄在人類的歷史長河里。
認知隨風,孤獨延綿,筆風依舊,不變的是世界的“變”。
(責任編輯 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