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齡研究的范式與價值選擇

李漢舉

古人有“知人論世”之說，這是研究一個作家不可逾越的第一步。家世生平是蒲松齡研究的重要內容，與文本研究互有聯(lián)系，對其研究越多，對其著述的理解就會越深。從胡適先生的《蒲松齡的生年考》，到袁世碩先生的《蒲松齡事跡著述新考》和楊海儒先生的《蒲松齡生平著述考辨》，以及其他專家學者的相關研究，解決了許多蒲松齡的家世生平問題，豐富了對蒲松齡及其著作的認識。

蒲先慧先生專注于蒲松齡家世生平研究，現(xiàn)已出版著述兩部：《淄邑蒲氏源中原漢蒲新考》和《蒲松齡傳奇》?！蹲鸵仄咽显粗性瓭h蒲新考》收錄論文九篇，“側重于駁蒲氏遠祖少數民族論兼蒲氏家事考略” [1] ，如《蒲氏遠祖乃中原漢族》、《〈蒲氏遠祖及民族成分新探〉質疑題析》、《蒲槃生平考略》、《蒲家莊原源、變遷初探》諸篇。概而論之，主要討論了三個問題：一是蒲松齡民族問題，認為蒲氏源于中原漢蒲，蒲松齡是漢族人;二是對蒲槃的生卒年及其主持諸子“析箸”的時間進行了考證，認為蒲槃生于明萬歷十一年（1583），卒于清康熙三年（1664），其主持諸子“析箸”是在康熙二年（1663）;三是蒲家莊的變遷，調查了般陽路蒲家莊和淄邑東鄉(xiāng)蒲家莊的淵源和由來。

蒲先慧先生對蒲松齡家世生平的研究，與傳統(tǒng)的歷史研究范式不同，側重于蒲氏口碑資料和民間傳說的搜集、整理。在《淄邑蒲氏源中原漢蒲新考》一書中，較多地使用了口碑資料和民間傳說。如《蒲家莊原源、變遷初探》，考證般陽路蒲家莊和淄邑東鄉(xiāng)蒲家莊的關系與歷史變遷。蒲氏最早居于般陽路蒲家莊，即今之店子。據《淄川區(qū)志》載：“店子約建于宋代。蒲氏先居名蒲家莊，元末以姓改成高家店子，清末名店子上，1972年后稱店子?！?[2] 《淄川區(qū)志》只是提及蒲氏曾居此村，但是既沒有說明蒲家莊為何姓所建，也沒有說明為何又改稱高家店子。蒲先慧先生分析認為：“以世情常理論之，‘蒲氏先居名蒲家莊一說，應由蒲姓所建。倘若別姓所建之村，絕不會名曰‘蒲家莊而應有別姓所建者命名村名。更不會讓蒲姓先居和以蒲姓命名?！?[3] 58 其后，蒲先慧先生分析了百姓因戰(zhàn)亂遷移以及蒲姓人家遷徙淄地立足建莊的歷史背景和原因，并輔以口碑資料以為佐證：

據世傳，各地人民紛紛遷徙出逃，中原人民也不堪戰(zhàn)亂之苦，許多人家逃亂東遷，其中蒲姓人家也結伙向東遷來，他們到了山東淄川之地，于孝婦河沿岸開荒耕種，擇地搭棚起舍定居下來。經過幾年創(chuàng)建，不僅建成蒲家莊，其他各姓人家也先后建成各自村舍籍居下來。先后出現(xiàn)了招村、望娘溝、彭家村、小屯、牛家莊等，此雖系民傳，卻與方志相符。 [3] 59

這是世傳蒲氏遷徙并建莊的情況。《蒲氏世譜·族譜序》云：“按明季移民之說，不載于史，而鄉(xiāng)中則遷自棗、冀者，蓋十室而八九焉，獨吾族為般陽土著。祖墓在邑西招村之北，內有諭葬二;一諱魯渾，一諱居仁，并為元總管，蓋元代受秩不引桑梓嫌也。” [4] 這段文字也可以說明蒲氏較早遷徙而來，可以與世傳相互印證。

蒲氏又是因何離開了般陽路蒲家莊而進籍淄邑東鄉(xiāng)蒲家莊，文獻不見記載?！镀咽鲜雷V·蒲璋小傳》云：“相傳蒲姓……寧順間有夷族之禍，刑戮之余，止遺藐孤，時方六七歲，匿外祖家，外祖楊氏，居村之北楊家莊，遂從母姓為楊。元鼎既革，始復舊姓，厥諱璋，即今之始祖也。此亦傳疑之說，無所考信矣。” [5] 《族譜序》亦云：“相傳傾覆之余，止遺藐孤，故吾族之興也，自洪武始也?！?[4] 從這兩段文字，可知淄川蒲氏在元寧順年間曾遭夷族之禍，只是何種原因導致這場災禍，蒲松齡無所考證，沒有提及。蒲先慧先生則引用了在蒲氏流傳的“皇帝夢蒲草、誅滅蒲族”的傳說：元寧宗做了個夢，在金鑾殿前長出棵蒲草，比金殿高出三尺有余，叫軍師圓夢。此人與蒲姓大臣有仇怨，便趁機報復說：世間沒有高過金殿的蒲草，也沒有高過皇帝的大臣，蒲草喻示蒲姓，金殿喻示皇上，說明蒲家有謀反篡位之心，不除必為后患。于是，朝廷聽其言，誅滅了蒲族。拋開這個傳說的真與假不論，但其核心情節(jié)是蒲氏確實曾遭夷族之禍，這一點可以從族譜記載中得到確定。至于蒲氏是不是如傳說所講而獲罪，抑或是這個傳說是因夷族之禍而演繹出，都讓蒲氏家族頗具奇異色彩。

蒲氏遭遇夷族之禍，“止遺藐孤”，蒲家莊自然就不再為蒲氏所有與被高氏所占也就有了解釋?！陡呤献遄V》載：“始祖原籍河南省歸德府考城縣，元順帝間以軍廳筮仕濟南，未幾而元廢也，遂占籍淄之城鄉(xiāng)蒲家莊居焉，即今店子莊也?！?[6] 至于蒲家莊如何改稱“高家店子”，未見記載。據蒲先慧先生調查到的口碑資料：

原先的時節(jié)，從淄川關西去周村，有條直通的大道，即從原蒲家莊西旁通過，路邊有座蒲家開的客棧，高氏占籍蒲家莊后，即依蒲家客店重新經營起來，并于布招兒上寫了“高家店”三字，過往行人便直呼高家店，久而久之，世人也即“不在喊蒲家莊一名了”。并說：這變更蒲家莊一名的法子，的確很巧妙。不然的話為啥不叫“高家莊”呢，這叫順勢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高家的村莊了。[3] 60-61

這就是“高家店子”稱呼的由來，此后再未變更回蒲家莊。

關于淄邑東鄉(xiāng)蒲家莊，《淄川區(qū)志》載：“蒲家莊約建于宋代，初名三槐莊。因村中有三棵大槐樹而名。明初因村東有滿井，又改稱滿井莊;明中期以姓氏更稱蒲家莊。” [2] 藏匿于楊家莊的蒲璋又因何去了今之蒲家莊，根據世傳：蒲璋年十八歲時，其原蒲家的管家盧江獲罪，托楊家照顧其女，因而楊家把其女許配給蒲璋，其時蒲璋已聘楊家之女。后盧江之女為救父而死，蒲璋因之痛心成疾，多方求醫(yī)，不見好轉。后一僧人卜卦言需搬遷村居方可消災，方向為正南籍居。因此，楊家在正南里許的三槐莊購置房產，蒲璋即以楊姓進籍三槐莊。至于明洪武中期，蒲氏始祖蒲璋始復歸蒲姓，蒲氏繁衍興旺，子姓日繁，蔚為大族，所居滿井莊由此易名為蒲家莊 [3] 62-64 。這就是淄邑東鄉(xiāng)蒲家莊的由來。

這是蒲先慧先生《淄邑蒲氏源中原漢蒲新考》對口碑資料和民間傳說使用的一例?！镀阉升g傳奇》則是蒲先慧先生搜集和整理的蒲松齡民間傳說集。蒲先慧先生是蒲松齡十二世孫，幼時即“常聽長輩拉三老祖柳泉公的事跡”，“自幼身處故鄉(xiāng)淳樸的族人之中，時不時地于街談巷議中，從許多耳熟能詳者得聞族祖的奇聞異事之說，加之著意訪尋，經過幾十年的記聚，頗眾成集” [7] 1 。這部《蒲松齡傳奇》——“蒲松齡及家族史的故事”，以蒲松齡生年為序，經過蒲先慧先生多年的編輯和修改，共六十七個故事，二十七萬余言。蒲先慧先生說：

通覽所集，有柳泉公“幼穎神童，聰慧超群”之聞;助人解難，濟人之急，義行義舉;亦有偶遇邪惡橫行欺壓民人之時，亦不顧個人安危，毅然出面，或以義正嚴詞訓以面盾，或卒以腹構之趣，讓其于嬉笑之中領悟教訓。

由于揚善懲惡，亦有報復性的奇遇，身臨絕境之中，柳泉公仍以同難處，能救人之時先救人的凜然壯舉，而感天動地;隨之亦神奇地被救出險境之中。 [7] 2

在《蒲松齡傳奇》中，蒲松齡的形象是多樣化的?？偠^之，大致可以分九類：1.神童主題，講述了蒲松齡神異的出生及其聰慧穎異的形象，如《蒲槃與留仙的傳奇》、《施教神童》、《塾房里的故事會》、《修葺七圣廟碑記》、《擇塋田》、《神童初游西僻》等;2.為學主題，講述了蒲松齡滿腹才華、勤奮好學的文人形象，如《文中榜首》、《移志“萬卷樓”》、《夢中壯志》等;3.交游主題，講述了蒲松齡與文人交往的事跡，如《王尚書三訪蒲留仙》、《王尚書淄邑獵奇》、《新城回訪》等;4.助人主題，講述了蒲松齡樂于助人、解人急難的品質，如《偏方帶情》、《助討說書錢》、《計助朱門女》、《助人垂名》等;5.懲惡主題，講述了蒲松齡嫉惡如仇、伸張正義的品格，如《哭皇天》、《狀告墓中人》、《坐堂審案》等;6.機智主題，講述了蒲松齡機智、巧妙的為人處事，如《智和仕家手足情》、《磚吃豆腐渣》、《相戲“半魯”趣》、《送給東家的壽禮》、《量心》、《巧罵貪吏》、《戲懲“白吃”》等;7.鬼狐主題，講述了蒲松齡與鬼狐打交道的異事，如《柳泉訪狐仙》、《狐情神意》、《懾逐麗鬼》、《考場見鬼》、《懲狐救良》、《嚴懲鬼討債》等;8.家族主題，講述了蒲氏家族遭遇夷族之禍，如《元寧宗做夢由來》、《軍事圓夢害蒲》、《查謀反暗探蒲家莊》等;9.親情主題，講述了蒲松齡對家庭親情的重視，如《分家虧了老三》、《探小妹》、《哭兄》等。蒲松齡民間傳說的流傳范圍是相對固定的，以其故里蒲家莊為核心，以蒲松齡故居、柳泉、蒲松齡墓等為可信物，以其交游行跡為傳說圈，輻射到周邊各區(qū)縣。時至今日，在淄博地區(qū)仍流傳著他的傳說，呈現(xiàn)出一個更生活化、更民間化的蒲松齡形象。

大凡名人皆有或多或少的奇聞異事流傳于后，古代名人傳說這個題材也一直為人所喜愛。通過這些傳說，不僅能夠了解歷史人物，增加歷史知識，還能明善辨惡，學得為人處事的道理和智慧。蒲松齡以其過人的才氣、高尚的品格贏得了民眾的敬仰和認同，他的傳說具有一定的思想價值，這里面既有后人對先賢的尊崇，也有對善的贊美，對丑惡的諷刺，雖然不一定符合“歷史的真實”，但是卻契合“思想的真實”。正如蒲先慧先生所說：

柳泉公為人處事的種種事跡經過代代不同口頭的下傳難免出現(xiàn)于敘述中添枝加葉或缺漏之詞。有的傳聞甚至將描述的神乎其神，變成驚心動魄的驚險故事。盡管傳聞有如此的演變卻不脫主旨之意，只不過大同小異而已。[7] 2

傳說有許多夸張和變形，雖然有一定的歷史真實，但是在創(chuàng)作和傳播過程中，必然滲透著民眾的心理訴求與價值判斷，體現(xiàn)著民眾的認知意愿。當然如何去偽存真，尋找到歷史的真實，這需要對這些傳說所反映的信息進行系統(tǒng)的比對、深入的思考、縝密的邏輯，從而尋求出接近歷史的本相，找到自己所認定的蒲松齡的形象，這是研究者所要做的工作?！懊耖g傳說表面看來充滿時間、空間錯置與幻想的迷霧，但作為某種歷史記憶的符號，它們的產生和流傳過程恰恰是包含著豐富社會輿論與情境的一個歷史真實。在社會史研究的新范式下，傳統(tǒng)所謂正史、野史、文獻與口頭傳說等概念具有某種同等的含義。民間傳說是歷史記憶的另一種呈現(xiàn)和表達方式，透過史料考古的分光鏡，可以從這些承載民眾歷史記憶的文本和符號中獲取有價值的歷史信息?！?[8] 傳說是歷史與文學的橋梁，歷史的真實可能就遮蔽在這些雜亂的信息里。即使如《蒲松齡傳奇》里的那些蒲松齡與鬼狐主題的傳說，應該是由蒲松齡創(chuàng)作《聊齋志異》鬼狐故事敷衍而來，自然是子虛烏有之說，然而其核心思想表現(xiàn)的還是其人格性情和為人處世。

家世生平屬于歷史性研究范疇，是所有學術闡釋和歷史研究的基礎。這種研究是建立在材料的基礎上，即發(fā)現(xiàn)新的材料，就會在一定程度上推動研究的前進。然而其存在的困境是，隨著研究的發(fā)展和深入，新的材料愈加難以發(fā)現(xiàn)，因而研究也就隨之陷入停滯。但是，歷史研究不等于文獻學。在歷史的發(fā)展進程中，作家及其家族等某些信息通過文獻記載被保留下來，而有一些信息則可能通過口碑、傳說等形式而流傳下來。從這種意義上來說，并不存在文獻資料就一定比口碑資料和民間傳說更加可靠的問題。因此，應該給予口碑資料和民間傳說應有的重視。對于蒲松齡研究而言，也是如此，它們也是建構蒲松齡的整體形象和精神世界的一部分材料。固然，口碑資料和民間傳說存在著夸張變形、牽強附會等諸多問題，而這正是其基本屬性。歷史人物在民眾理解和闡釋的過程中出現(xiàn)夸張變形、牽強附會是必然現(xiàn)象，而且這種變化往往是擴大的。這種人物形象的擴大化，實際上是其思想及其價值的擴大化，它體現(xiàn)出民眾對這種思想及其價值的認同和渴望，進而去努力擴大其影響的心理訴求，這樣就會使其產生超越人物本身的意義和價值。對于接受民眾來講，這是必然的選擇。這種選擇不要求準確，甚至會加以虛構，以更能體現(xiàn)接受主體的訴求。因此，民間傳說作為一種理解和接受，其形成與接受者的主體意識有直接關系。蒲松齡自幼聰慧穎異，這是真實的，傳說中的神童主題，更是突出這一點。至于是否如傳說中講述的這樣或者說是否存在這些事，這對民眾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蒲松齡是值得景仰的先賢，創(chuàng)作了讓人敬仰的作品，這就值得去夸耀和贊頌。《巧罵貪吏》講述蠹吏康利貞歸來，即將復任，路遇蒲松齡，為其巧言譏罵。這只是蒲松齡的一個小傳說，但其背后隱藏的卻是當時淄川的一個大事件?？滴跛氖四辏?709），康利貞為淄川漕糧經承，妄造雜費名目，欺官虛民，引起闔縣公憤。蒲松齡先是投呈文以求縣衙緩征漕糧、降減米價、罷革康利貞;繼而會同縣學生員當面質問康利貞，皆未見效。不得已，蒲松齡只身趕赴濟南，向布政司告發(fā)康利貞。四月中旬，藩臺訪康利貞蠹狀，行文到縣，便其不得入公門。康利貞聞訊，攜糧款赴德州不歸?？滴跛氖拍辏?710），康利貞返回淄川，聲稱已得王士禛薦舉，明年復任。蒲松齡致信王士禛、譚再生 ① 、吳堂 ② ，直陳其事，勸他們勿助康利貞復職。最終，康利貞未起復。蒲松齡為清除淄川漕運弊端，上下奔走，為民請命，表現(xiàn)了他急民之苦、不畏強權的可貴品質，這符合民眾的文化心理期待。民眾接受和理解的不是那個生物學意義上的蒲松齡，而是那個社會學意義上的蒲松齡。

從現(xiàn)實意義來說，挖掘蒲松齡傳說的文化內涵和思想價值，跳脫出單純學院批評的學理艱深，學術辯難的小眾藩籬，也是與學院派研究的互為有益補充。而且，采取面向社會與大眾的準則，也暗合蒲松齡關注底層民眾的寫作真諦，塑造一個活在民間的蒲松齡形象。蒲松齡是個窮書生，身居農村，家境貧寒，是貧窶大眾中的一員，時刻感受到生活的艱難和民生的困苦;他關注世風民情，用民間曲調和方言土語創(chuàng)作出《婦姑曲》、《翻魘殃》、《禳妒咒》、《墻頭記》等反映家庭倫理問題的俚曲;又為方便民眾識字、耕桑、醫(yī)病，編寫《日用俗字》、《農桑經》、《藥祟書》等通俗讀本。所以，平民立場是蒲松齡思想的本質。實現(xiàn)蒲松齡及其思想的大眾化契合蒲松齡思想的本質。歷史的和民間的蒲松齡，在這樣一個認識平臺上，更能認識和彰顯蒲松齡及其思想的價值與意義。基于此，蒲松齡及其聊齋文化的研究和發(fā)展才能獲得最廣泛的當下意義，即實現(xiàn)蒲松齡及其思想的大眾化。因此，對蒲松齡傳說進行研究，既具有一定的理論意義，也具有一定的社會價值。

從學理的角度來看，對蒲松齡民間傳說予以搜集整理和研究，這是蒲松齡研究深化和拓展的標志之一。中國現(xiàn)代傳說研究起步于二十世紀初，也是在此時期內建立起來，逐漸發(fā)展為一門獨立的學科。蒲先慧先生主要是對蒲松齡民間傳說的搜集和整理，并未做進一步的理論探討，但這種篳路藍縷的工作卻有著奠基性意義，是研究必不可少的基礎。關于蒲松齡口碑資料和民間傳說的搜集、整理與公布，豐富了學界、社會對蒲松齡及其家世生平的認知。于蒲松齡研究來說，這代表著研究的深入化和學術立場的多元化，體現(xiàn)出不同的言說方式。每一種研究范式都顯示對蒲松齡形象和思想的開掘與闡釋。

學在民間，其來久矣。自春秋官學失守，學術下移，其間或斷，然民間之學脈一直綿延不絕。淄博自古人文昌盛，底蘊深厚，在今之淄博學術園地里，就活躍著一批民間學者。他們對學術情有獨鐘，矢志不渝，潛心學問，有其自身的判斷和立場，說出其所認為的事實和真相，于學術功不可沒。蒲先慧先生就是這樣一位執(zhí)著于蒲松齡家族史研究的民間學者。在如今這個喧囂功利的社會里，學術可以說是項寂寞的事業(yè)，這需要極大的熱情和毅力。蒲先慧先生不是體制內的專業(yè)研究人員，卻抱定一種“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癡情和執(zhí)著，投入到這項寂寞的事業(yè)中去，不因艱難困苦而放棄，也不因無有回報而抱怨，以學術探尋為人生追求，以學術發(fā)現(xiàn)為生命快樂，懷有一顆虔誠之心，以心行文，以情運文，其精神可敬可佩。今乃忝為文字，就教于蒲先慧先生。

參考文獻：

[1]蒲先慧.前言[M]//淄邑蒲氏源中原漢蒲新考.香港：天馬出版有限公司，2013.

[2]淄川區(qū)地方史志編纂委員會.淄川區(qū)志[G].北京：中華書局，2008.

[3]蒲先慧.淄邑蒲氏源中原漢蒲新考[M].香港：天馬出版有限公司，2013.

[4]蒲松齡.蒲氏世譜.族譜序[O].

[5]蒲松齡.蒲氏世譜.蒲璋小傳[O].

[6]淄川高氏族譜[O].

[7]蒲先慧.動筆的話[M]//蒲松齡傳奇.香港：天馬出版有限公司，2013.

[8]戶華為.虛構與真實——民間傳說、歷史記憶與社會史“知識考古”[J].江蘇社會科學，2004，（6）.

（責任編輯：陳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