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回法庭撬動司法去地方化

徐豪

設立最高法院巡回法庭，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排除地方干預，讓案件“主客場”現(xiàn)象逐步減少。

最近，中國司法史上出現(xiàn)了一個嶄新的名稱：最高人民法院巡回法庭。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最高人民法院設立巡回法庭，審理跨行政區(qū)域重大行政和民商事案件。根據(jù)中央批準的試點方案，最高人民法院第一巡回法庭設在廣東省深圳市，第二巡回法庭設在遼寧省沈陽市，兩個巡回法庭于今年年初受理、審理案件。

2014年12月28日，十二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二次會議通過了任命劉貴祥擔任最高人民法院第一巡回法庭庭長、胡云騰擔任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庭長的決定。最高人民法院設立的巡回法庭相當于最高法院的派出機構，在審級上等同于最高法院，判決效力等同于最高法院的判決，均為終審判決。

“最高人民法院設立巡回法庭，有利于確保法律統(tǒng)一適用，維護國家法制統(tǒng)一；有利于審判機關重心下移，就地解決糾紛，方便群眾訴訟。巡回法庭是最高人民法院的派出機構和組成部分，不是一個獨立的審級，也不是獨立的法院，在工作方式上也不能簡單等同于傳統(tǒng)意義上的巡回審判?！弊罡呷嗣穹ㄔ核痉ǜ母镱I導小組辦公室主任賀小榮在解讀十八屆四中全會《決定》時這樣表示。

推進司法去地方化

“設立最高法院巡回法庭，從當前實際情況考慮，主要是為了解決兩個問題：一方面最高法院地處北京，地方到最高法院起訴、申訴、上訴都必須趕到北京來，的確有不便民之處。另一方面，最高法院巡回法庭代表最高法院來處理各類刑事、民事和行政案件，巡回法庭的設立可以減輕最高法院本部的訴訟案件的壓力。這樣最高法院可以集中精力發(fā)揮司法解釋、指導各地辦理案件、出臺司法政策等宏觀功能。”中國政法大學副校長馬懷德接受本刊記者采訪時表示。

“更多的區(qū)域糾紛案件能夠直接進入最高法院巡回法庭進行審理，保證了案件的質量，也維護了司法的公正。”馬懷德說，“現(xiàn)在很多地方法庭都出現(xiàn)了嚴重的地方化、行政化傾向，本地的黨政機關和有關單位要求法院維護本地企業(yè)的利益、當事人的權利，影響了司法的公正。就像習近平總書記所說的，造成相關訴訟出現(xiàn)‘主客場’現(xiàn)象。設立巡回法庭，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排除地方干預，讓‘主客場’現(xiàn)象逐步減少?！?/p>

馬懷德表示，法院、檢察院在人、財、物、票等各個方面可能都要受制于地方，難以完全脫離地方政府管控和利益關聯(lián)。擺脫司法的地方化傾向，積極推動司法機關更加獨立、公正、規(guī)范地行使司法權，這是司法改革的主要內容。

呼喚職業(yè)法律人

“除了去地方化，司法改革的另外一個難點就是司法人員的管理還存在著公務員化的傾向，忽略了司法人員的專業(yè)化、職業(yè)化和精英化的特殊要求。”

馬懷德說，從司法的規(guī)律上來講，司法機關工作人員、特別是法官，都需要是高素質、專業(yè)化、經(jīng)驗豐富的職業(yè)法律人，但是長期以來這個規(guī)律被忽視了?！豆珓諉T法》明確規(guī)定司法機關的工作人員就是公務員，“是公務員的話，就不能完全體現(xiàn)司法人員的特殊要求。這是改革的難點，下一步就是要恢復司法人員的本來面目。”

據(jù)了解，最高法院第一巡回法庭和第二巡回法庭兩個試點都設立一名庭長、兩名副庭長、八名主審法官、若干工作人員，共計25人，而一部分書記員則由地方法院選拔。人、財、物仍將由最高法院統(tǒng)一管理，即從最高法院選派到地方巡回法庭的人員，依舊保留最高法院的編制、工資計算方式等。

第一巡回法庭庭長劉貴祥是法學博士，二級大法官，此前任最高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副部級專職委員。第二巡回法庭庭長胡云騰同樣是法學博士，二級大法官，此前任最高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副部級專職委員。從人員的設置上來看，兩個巡回法庭都更趨于專業(yè)化。

一直以來，我國司法工作人員沒有實行嚴格意義上的分類管理，書記員可以晉升為助理審判員，助理審判員可以晉級為審判員，“這個渠道本身是通暢的，而且區(qū)分也不是很嚴格。在一些地方，很多有審判經(jīng)驗的法官被安排到政工、后勤等口上，沒有充分發(fā)揮他們的專業(yè)特長。”馬懷德說，“以后法官實行分類管理，特別是職業(yè)保障制度上會進一步加強，這對進一步解決目前法官分類不細，專業(yè)化、職業(yè)化水準不高有重大意義。”

司法改革穩(wěn)步前進

目前我國的四級法院中，只有基層法院設置有派出法庭，并經(jīng)常組織巡回審判。但依照法律規(guī)定，每一級法院都可以進行巡回審判。在司法實踐中，最高法院也存在派員到地方直接審理特殊案件的情況。也就是說，巡回審判一直存在，只是沒有形成制度。

據(jù)司法部司法研究所原所長王公義透露，我國地域廣闊，不同區(qū)域面對的問題、看法差別較大，未來可能會在華東、華中、華南、西北、西南、華北六大分區(qū)每個分區(qū)成立一個巡回法庭，對同一區(qū)域存在的共同問題進行應對，更能適應各地的情況，提高效率。

成立跨區(qū)域的司法機構，是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通過的《決定》確定的一項改革任務。2014年12月2日，這項試點方案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七次會議審議通過，確定在北京、上海設立跨行政區(qū)劃中級人民法院、市人民檢察分院。

2014年以來，深化司法體制改革試點工作全面啟動。完善司法人員分類管理、完善司法責任制、健全司法人員職業(yè)保障、推動省以下地方法院、檢察院人財物統(tǒng)一管理，是司法體制改革的基礎性、制度性措施，需要通過試點逐步推進。

這四項改革已經(jīng)在東、中、西部選擇上海、廣東、吉林、湖北、海南、青海六省市先行試點。據(jù)新華社報道，繼首批六個省市啟動試點后，第二批12個省份試點也將于今年上半年全面啟動。屆時，全國試點改革省份將過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