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的紅豆粥

朱怡然

外公是我家的“熬粥高手”。圓圓的紅豆、晶瑩飽滿的米粒、精挑細(xì)選的紅棗、香噴噴的桂花醬，在外公兩個小時的細(xì)心熬制下，就會變?yōu)橐诲仧釟怛v騰、香氣四溢的濃粥。我這個小吃貨每次總要吃到再也吃不下，才會打著飽嗝一步三回頭地離開飯桌。

秋去冬來，天氣越來越寒冷了，可外公卻一直都沒熬過那令人唇齒留香的紅豆粥。每次去外公家吃飯，我總是眼巴巴地望著廚房，盼望著外公會從里面端出一鍋香噴噴的紅豆粥，可每次都失望而歸。一來二去，外公看出了我的小心思。

這天晚上，因為外面突然下雪，我們臨時住在了外公家。凌晨時分，睡得迷迷糊糊的我極不情愿地披上衣服去上廁所。窗外一片漆黑，樹枝被風(fēng)吹得搖搖晃晃，好似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惡魔，再配上寒風(fēng)的呼嘯聲，讓人毛骨悚然，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忽然，我發(fā)現(xiàn)廚房的燈還亮著。一定是外公又在抽煙！這么冷的天，我得去管管！我皺著眉頭，把門推開，頓時怔住了。只見外公披著單薄的外套，站在廚房的鍋前攪拌著，不時搓著雙手，周圍彌漫著令人生畏的寒氣。

外公見了我，笑著對我說：“怡然，你怎么起來了？天冷，快去睡吧，別凍著！”“哦！”我嘴上答應(yīng)著，眼神卻仿佛黏在了外公那雙凍得通紅的手上，一股自責(zé)、內(nèi)疚、心疼的復(fù)雜情緒涌上心頭——外公為了讓我吃上一口熱粥，竟然不顧寒冷，半夜起來煮。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我便聞到紅豆粥那股熟悉的香味。跑出房間一看，只見外公正笑呵呵地把一碗碗粥盛出來，全然不顧燙手。見此情景，我連忙說：“外公，這么燙手，下次還是放在托盤里吧！”“沒事，托盤里容易灑，還是用手端著放心?！钡乙呀?jīng)看到了他被燙得不自然的表情。這就是外公對我的愛吧，雖然從未說出口，卻如這碗紅豆粥一般暖人心脾。紅豆粥在鍋中咕嘟咕嘟冒泡的聲音，桂花和紅棗香甜的氣息，外公冒著嚴(yán)寒煮粥的身影，將永遠(yuǎn)印在我的腦海中，告訴我外公的愛就在一粥一飯間，就在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