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淵,楊文軍
(1.湖北第二師范學院藝術學院音樂系,湖北武漢430205;2.華中師范大學國家文化產(chǎn)業(yè)研究中心,湖北武漢430074;3.湖北師范學院 文學院,湖北武漢430205)
1909 年,弗雷澤(Sir James George Frazer,1854-1941)出版了一本題為《普賽克的任務:關于迷信在制度成長中的影響的討論》的小冊子。與《金枝》等皇皇巨著相比,這本100多頁的小冊子看起來似乎毫不起眼,但是既然同樣出自弗雷澤之手,并且在其生前就一版再版,自然就有讓我們討論的價值。
根據(jù)美國學者卡爾迪納和普里勃的說法,“普賽克的任務”(Psyche’s Task)即“分清正確與謬誤”[1]111,就本書而言,就是將迷信中的合理部分從其總體性的謬誤中區(qū)分開來。在本書導言中,弗雷澤開宗明義地說:“我們總易于把迷信看作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壞事”,而實際上,在一些特定的部族和特定的進化階段,迷信是有其積極作用的[2]——這顯然是要為迷信作辯護。在本書于1927年再版時,弗雷澤將題目改為《魔鬼的律師——為迷信辯護》(The Devil’s Advocate:A Plea For Superstition),改后的題目使這一為迷信辯護的目的更為明確了。但是我們讀完全書后,很容易就發(fā)現(xiàn)作者并不熱衷于這種“普賽克的任務”,也并沒有很好地盡到一個“魔鬼的律師”的職責。
在弗雷澤看來,迷信在統(tǒng)治機構、私有財產(chǎn)、婚姻制度及人身保障四個方面常常發(fā)揮著積極作用。對于第一個方面,弗雷澤不僅列舉了從美拉尼西亞、波利尼西亞、馬來西亞到非洲和南美洲的“野蠻人”等諸多例子,而且列舉了從古印度、古希臘到古愛爾蘭、古蘇格蘭的雅利安人等例子,來試圖證明“在某些特定的部族和特定的時期內(nèi),迷信曾加強了人們對于統(tǒng)治機構,特別是君主政體政府的尊重,從而大大有助于社會秩序的建立和延續(xù)。”[2]4大部分例子的確可以證明這個命題,但是有一些例子似乎與命題無關,例如:“作為(毛利人的)酋長的另外一個重要標志是善辯。一個雄辯者被稱為‘科瑞馬科’(Korimako)——新西蘭一種鳴聲最優(yōu)美動聽的鳥。為了使酋長的兒子成為善辯的人,就讓他吃這種鳥肉,以使他能更多地獲得這一素質(zhì)。一個成功的雄辯家就被稱為‘科瑞馬科’?!保?]7另有一些例子甚至與命題相悖,例如:“(非洲的)國王通常被想象為具有使雨水降落和莊稼生長的神秘力量,旱災和饑荒則被解釋為國王的軟弱或惡意,因此就要對他進行懲罰,或是廢黜,或是處死。”[2]10顯然,國王的“神力”是經(jīng)常不能應驗的,那么國王被懲罰、廢黜或處死的情況就非常普遍,政權也就經(jīng)常更替——這無論如何不能證明迷信有利于統(tǒng)治秩序的穩(wěn)定。類似的例子還有幾個:“每逢年成不好,古埃及人就象現(xiàn)代黑人一樣,指責在位君王的失政?!保?]12“在莊稼歉收時,勃艮第人就要歸罪于國王并將其廢黜?!薄叭鸬淙艘餐瑯訉⒇S收或歉收歸結到國王的好壞上,這里的國王以在饑謹年頭將自身獻祭祀給神來求得豐收而聞名?!保?]14
有時在辯護的關鍵點上,作者卻以一種近乎戲謔的態(tài)度來對待他的“當事人”。在論及國王通過觸摸患者來為他的臣民治病的迷信在晚近的歐洲尚有遺存時,弗雷澤這樣寫道:“約翰遜博士小時候就因為生這種(瘰疬)病被安女王(Queen Anne)觸摸過。人們難以理解,常識健全的典范約翰遜博士,怎么竟然在他的兒時與老年都會被卷入這些關于英格蘭和蘇格蘭王室的古老迷信中去。”“路易十五和路易十六都在他們的加冕典禮上觸摸了無數(shù)病人。晚至1824年,查理十世還在他的加冕典禮上莊嚴地演出了同樣的笑劇。據(jù)說,路易十六時代那些聰明的宗教懷疑論者調(diào)查了國王在加冕典禮上以手觸摸過的所有人的狀況,結果是,兩千四百多名被觸摸過的人中只有五人痊愈了?!保?]15-16這幾個例子本來可以作為“迷信有利于維護統(tǒng)治”的有力證據(jù),因為事情發(fā)生在所謂“文明的中心”,較那些“野蠻民族”的例子更有說服力,可是作者既然是這樣一種譏誚的態(tài)度,那么我們只有判定說他對辯護本身并不真正感興趣。
關于私有財產(chǎn)方面的論述,弗雷澤的命題是:“在某些特定的部族和特定的時期內(nèi),迷信曾加強了人們對私有財產(chǎn)的尊重,從而大大有助于建立財產(chǎn)占有的保障?!保?]17在這方面,弗雷澤所舉都是關于迷信的一種——禁忌的例子。在列舉了禁忌對私有財產(chǎn)的保護作用的諸多例子后,作者接著說:“雖然(印度尼西亞的)托拉查人相信破壞了禁忌,疾病或其它不幸就會自動地隨之而來,但他們同時還宣稱自己知道如何去避開符咒的警戒和力量,從而不受懲罰地吃到禁果?!保?]26并說明了破除符咒的方法,而且用例子詳細說明“一些技藝高明的竊賊不僅能夠抵抗護符,使它變得無力對付他們,甚至還能使護符倒戈,對付樹的主人?!奔热环附傆修k法逃脫懲罰,那么禁忌不惟不能約束和限制偷盜,反而在很大程度上縱容和鼓勵了偷盜。——這樣的例子如何能證明迷信會“加強人們對私有財產(chǎn)的尊重”呢?按照辯護的慣例,這種不利于“當事人”的證據(jù)是不應該被辯護人主動提出來的,更不應該作有聲有色的描繪;即使一定要提出這種例外的情況,也要據(jù)此作一番必要的說明,以使“罪行”能夠為法官諒解,從而化被動為主動。但是弗雷澤爵士——“魔鬼的律師”,對此也沒作任何有利于“當事人”的解釋,仿佛他的職責只是把“事實”很精彩地敘述出來,至于這樣做對其“當事人”是否存在危害,并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再看婚姻制度方面的論述。弗雷澤的命題是:“在某些特定的部族和特定的時期內(nèi),迷信加強了人們對婚姻制度的尊重,從而大大有助于在已婚和未婚者中都建立更為嚴格的兩性道德規(guī)范。”[2]41這個方面的例證最為豐富,所出的紕漏也較多。例如,為了說明“在那些一般來說強烈反對亂倫關系的部落中間,亂倫行為依然作為一種能保護好運氣的方式而在某些場合為人們所積極到地奉行”,弗雷澤舉了一個來自東南非的聰加人的例子:當獵人們“準備去進行一次為時一月的狩獵遠征時,就先把他的親生女兒叫到小屋,并同她發(fā)生性關系。”作者解釋說:“這一種在日常生活中是極為嚴格的禁忌的亂倫行為,已經(jīng)使他稱成為一個謀殺犯:他已經(jīng)在家里殺死了某些東西,獲得了在河中建立豐功偉績的勇氣?!边@種解釋連作者也覺得缺乏說服力,他在總結這個例外的例子時提出了質(zhì)疑:“然而,我們依舊很難明白為什么這一暴力行為要采取這種特殊的形式,以及為什么——根據(jù)順勢療法原則以及摹仿的魔力——用矛假裝刺傷和殺死這個姑娘會使他更走運。”[2]54-56作者隨后又舉了一個來自馬達加斯加的例子:這里的安達巴華卡人(Antambahoaka)在從事冒險工作前,都要設法同他的姐妹或最親近的女性親屬發(fā)生性關系。這些例子都無助于證明迷信對婚姻制度的尊重。
當然,作者可以說:“不考慮這些奇特的、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得到完滿解釋的例外情況,我們可以一般地說,在許多未開化民族中間,人們相信,對婚姻法則的破壞會招致性質(zhì)最嚴重的災難……”[2]56,但是以下的幾個例子也會對論證迷信的合理作用帶來困難:在一個美拉尼西亞部落,“當一個男人在他的女婿面前吃東西時,他就用面紗遮住自己的面容。但是如果他的女婿還是看見了他那張開的嘴,岳父就會羞愧得要跑進樹林里去?!窃谀承┡既坏臋C遇里,他們的手或背竟然碰上了,岳父就會怕得要死?!保?]79-80這種情況,正如作者所說:“如果回避習俗被采用是為了預防亂倫的危險,那么這一習俗怎么會經(jīng)常被一些同性別的人所遵守,例如一個男人對岳父也如對岳母一樣地回避?”“困難無疑是嚴重的,……我們可以設想,未開化人之中的信念,認為某些等級的人們無論是血親還是姻親之間的婚姻會帶來致命的后果。這一信念在他的心目中逐漸擴展,以致于信奉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聯(lián)系也同男人與女人之間的聯(lián)系一樣……”這個推論顯然非常主觀,作者自己也很清楚:“要發(fā)現(xiàn)這一推理進程的缺陷對于我們無疑易如反掌,但是我們攻擊缺乏邏輯的未開化人要當心,因為有可能,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什么問題的是,許多我們自己珍愛的信念并不是建立在更高明的基礎上的。”[2]92如此解釋是一種近乎“王顧左右而言他”的態(tài)度!作者不厭其煩地列舉了諸多這樣的反例,又在解釋上將自己逼入死胡同,從辯護的經(jīng)濟性和有效性上來說,顯然是不夠“高明”的。
我們還可以看看作者所舉的其他一些例子。例如:“聰加人……相信通奸行為在奸夫和那個受害的丈夫之間建立起了一種相互交感的肉體上的聯(lián)系,結果使一個人的生命在一定程度上和另一個人的息息相關?!薄八麄円呀?jīng)通過那個女人作為中介而形成了一個血的契約。……假使兩人中有一個病了,另一個則不得去看望他,否則病人會死掉。如果一個腳上扎了刺,另一個不得幫忙去拔出來。這是一種禁忌。否則傷口會不再痊愈。如果一個死了,另一個不得去參加葬禮,否則本人也會死。因此,要是一個男人,象有時會發(fā)生的那樣,同他父親小妻中的一個通奸,那么這個不孝之子在父親死時便不得參加葬禮?!钡?,如果一個男人與他親屬以外的女人通奸,然后趁那個女人的丈夫生病的時候去看他,讓那個丈夫死掉,那么這個通奸者豈不是既滿足了獸欲,又沒有受到損害,而且也不用再擔心遭到她丈夫的干涉了嗎?如此說來,迷信和禁忌豈不是在事實上鼓勵了通奸行為?接下來的例子更可以說明這一點:“妻子的不忠行為妨礙她的丈夫捕殺獵物,甚至使他面臨被野獸所傷的危險,這似乎是未開化人的普遍見解?!保?]101-103這無疑更是鼓勵了通奸乃至強奸行為的發(fā)生。
第四個方面的例證更是存在整體性的問題。作者的命題是:“在某些特定的部族和特定的時期內(nèi),迷信加強了人們對人類生命的尊重,從而大大有助于建立人身方面的安全保障。”[2]107據(jù)作者所說,在未開化民族中,普遍存在對鬼魂的畏懼,特別是對被謀殺者鬼魂的畏懼,但是他們也相信通過舔嘗受害者的鮮血或一些驅鬼儀式可以解除鬼魂的威脅。例如:“圭亞那印第安人相信殺死仇人的復仇者必定會發(fā)瘋,除非他嘗過受害者的鮮血?!切⒘巳说挠〉诎踩司驮诘谌箒淼绞芎φ叩膲炃?,用一根尖頭棍刺穿尸體,然后抽回木棍去吮吸上面被害者的血。在這以后,他便安然歸家,為已經(jīng)盡了本分而心滿意足,再也不怕鬼魂了?!庇秩?“北非的卡比爾人(Kabyle)認為,如果兇手在殺人后的第三天或是七天內(nèi)七次跳過受害者的墳墓,他就在相當程度上獲得了安全?!保?]114-115(類似的迷信,在毛利人、阿里卡里印第安人、西徐亞人、下尼日爾中的一些部落、伊博人、緬甸的撣族人、古希臘人、印度北部的盧沙伊人及北羅得里亞的阿溫巴人等種族中都存在著。)既然如此,殺人對這些種族來說就不會構成太大的威懾,這方面的迷信在阻止殺人方面的作用也就不如作者所想象的那樣大了。
從辯護的角度講,作者在這個方面的例證尚有紕漏。在數(shù)量豐富的例子中,除了極少數(shù)例子是所謂“冷酷無情的惡棍和亡命暴徒”的有意殺人行為外,絕大部分例子都非嚴格意義上的兇殺。這些例子大致可分為戰(zhàn)爭、難產(chǎn)、喪偶三類,顯然這幾類死亡都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兇手。妻子難產(chǎn)死亡的丈夫和喪偶的男人或女人反而應該被看作受害者,他們遭到死去配偶鬼魂迫害的這種迷信對于加強原始人“對生命的尊重”并無任何作用。即使是戰(zhàn)爭中的殺戮,也不能由殺人者個人負責,而且同樣可以通過儀式來解除鬼魂的威脅;當威脅解除后,勝利者將受到英雄的待遇。戰(zhàn)爭不僅不會因為對鬼魂的迷信而被停止,而且可以說因為迷信(通過儀式來解除鬼魂威脅)緩解了人們對殺人的本能恐懼,它一定程度上鼓舞了戰(zhàn)爭的發(fā)生。作者列舉這樣的例子顯然不能達到為迷信辯護的目的。
通過以上的分析,我們可以說作者為迷信而作的近十萬言辯護陳述并不高明,弗雷澤爵士作為“律師”(即便是作為“魔鬼的律師”)是不稱職的,在某種意義上我們甚至可以稱他為一位“糟糕的辯護人”。所以,他在“結論”部分所作的“當人們要判決那個站在審判臺上的罪犯時,大概我的辯護對于減罪是亟需的”這個總結陳辭多少有些空虛無力。事實上,弗雷澤的確——據(jù)他的朋友馬雷特(R.R.Marett)所說——“不是一位演說家,也不是一名舌戰(zhàn)的斗士。如果碰巧遇上激烈的爭論(這也是十分罕見的情況),他會保持異常緘默?!保?]114-115但考慮到弗雷澤淵博的學識、超群的智慧以及在當時的歐洲學術界和整個人類學歷史上的巨大影響,我們不能簡單下結論說《魔鬼的律師》是一部失敗的著作,而必須審慎考察造成本書這種狀況的原因。
如果我們刪去本書的第一章《導言》、第二章《結論》部分和其它四章的首尾兩部分,那么我們就可以清楚地看出本書的真實面目——一部關于迷信或巫術的資料匯編。由此我們可以作出論斷:作者的興趣不在為迷信“辯護”本身,而只是要借助這種形式來保存他所搜集到的有關“迷信”的資料。只要這些資料在人類學上具有價值(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那么為迷信所作的辯護上的紕漏就不是他所關注的了。
如果聯(lián)想到《金枝》等著作,這一點就更為清楚了?!督鹬Α酚?890年出版第一版時,約有830頁;1900年出版第二版時,增至約1500頁;1911年出版第三版時,更是達到 5000頁。[3]330-331這些急劇增加的篇幅主要用于增補陸續(xù)搜集到的資料,而論述框架基本上未作調(diào)整。雖然名為“金枝”,但該書研究的重點并不在這個來自意大利的神話本身,正如卡爾迪納和普里勃所說,弗雷澤“選用金枝神話,只是想把這個神話當成一種戲劇性的手段,以展開他所收集到的有關原始思想和文化的全部資料?!保?]125弗雷澤甚至對學者們賴以安身立命的理論都不太看重:“我把理論都看得很輕,主要是把它們當成方便的衣帽釘,來掛我所收集到的事實?!彼J為“一切理論都是暫時的,惟有事實的總匯才具有永久的價值?!保?]122與愛德華·泰勒、羅伯遜·史密斯、馬林諾夫斯基等同樣偉大的人類學家相比,弗雷澤并沒有形成自己完整的理論體系,貫穿于其著作的基本理論始終是社會進化論,“他幾乎毫無保留地接受了進化的理論和方法的假設主張和含義,甚至不打算用任何肯定的方式陳述有關他的理論和方法論的立場?!保?]125當然,在具體問題上他也提出了一些理論主張,如“巫術——宗教——科學”的人類智力發(fā)展的三階段論,關于圖騰崇拜的“受孕論”“交感巫術”,關于巫術的“接觸律或觸染律”等,但這些主張基本上都是在整理保存資料過程中的副產(chǎn)品。一句話,與其他人類學家相比,弗雷澤的特長或者說他給自己規(guī)定的任務不在提出理論,而在整理資料。除了認為“理論都是暫時的”以外,他還強烈地感到了這項任務的緊迫性:“每當一個原始部族的古老風俗和信仰未加記錄地就消亡了時,人類歷史的一份文獻便無可挽回地喪失了,不幸的是,人類檔案——如我們稱呼的那樣——的這一毀滅性仍在迅速地進行。……因而,毫不遲延地去搜集這些正在消失或變化的民族充分而又精確的報道,在這些寶貴的紀念碑被毀掉之前就去記錄下他們的永久復本,這是極為緊迫的、最重要的科學任務?!保?]151就此而言,弗雷澤的工作是令人肅然起敬的。
那么,弗雷澤的這些資料匯編型的著作與一般的資料匯編文本相比價值何在呢?卡爾迪納和普里勃認為:“他那富于幽默感、清楚而又雄辯的寫作風格,不帶一絲難懂的行話的文字,是他的作品贏得很多讀者欣賞的主要原因?!保?]142的確,我們不論是讀《金枝》還是《魔鬼的律師》,都能感受到這種風格。這就是說,弗雷澤著作的主要價值在于把人類學由行內(nèi)帶到了行外,從而擴大了這門新興學科的影響力。不僅如此,這些上乘的文字還使后世的文學家們獲得了無數(shù)寶貴的靈感。英國詩人T.S.艾略特認為,對于作家來說,《金枝》的重要性不亞于弗洛依德的理論,甚至較后者更有永久的價值,因為“弗雷澤使人類的自覺意識伸向了迄今所摸索到的最遠古、最幽暗的歷史深淵”。美國人類學家洛伊(Robert Lowie)認為,弗雷澤的“合適位置是在英國文學史和歐洲智識階級的歷史中”。[1]144如果忽略語氣中所帶有的譏誚意味,這一評價也未必不恰切。
[1] 卡爾迪納,普里勃.他們研究了人——十大文化人類學家[M].孫愷祥,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1.
[2] 弗雷澤.魔鬼的律師——為迷信辯護[M].閻云祥,龔小夏,譯.北京:東方出版社,1988.
[3] 劉魁立.論《金枝》[M].//劉魁立民俗學論集.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