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糾紛中的產品和行為及其責任

武合講，任曉東

（1.山東貴和律師事務所，山東 菏澤 274000；2.北京市問天律師事務所）

種子糾紛常常既涉及產品又涉及行為。涉及的產品包括品種和種子。品種是指經過人工選育或者發(fā)現并經過改良，形態(tài)特征和生物學特性一致，遺傳性狀相對穩(wěn)定的植物群體。種子是指農作物和林木的種植材料或者繁殖材料，包括籽粒、果實和根、莖、苗、芽、葉等。涉及的行為包括種子生產、經營和品種推廣。品種推廣是指通過試驗、示范、培訓、指導以及咨詢服務等，把品種普及應用于農業(yè)產前、產中、產后全過程的活動。種子生產是指種植、采收、晾曬或者烘干種子的活動。種子經營是指對生產的種子進行清選、分級、干燥、包衣等加工處理，以及包裝、標識、銷售的活動。在處理種子糾紛實踐中，經常遇到未查清是產品違法還是行為違法？是產品中的品種違法還是種子違法？是行為中的推廣違法還是生產、經營違法？承擔的是品種的產品責任還是假、劣種子的產品質量責任或者是行為責任？造成了眾多錯案。

種子糾紛涉及的品種責任和種子責任、產品責任和產品質量責任、品種推廣行為和種子生產經營行為、品種推廣責任和種子生產經營責任，都不相同。為了幫助種子管理者、種子經營者和種子使用者正確處理種子案件，作者利用一起案例，對種子糾紛中的產品和行為及其責任，予以簡析。

案例簡介：2012年底至2013年初，上海市的甲種業(yè)公司從國外進口，北京市的乙種業(yè)公司分裝，委托廣東省的丙種業(yè)公司代銷的蘿卜品種名稱為CR301，種子標簽標注的品種特征特性為“板葉為主、少量花葉”，標注的栽培要點為“夏季栽培品種”。該種子為不再分裝的包裝種子。該種子在當地種植，生長發(fā)育的蘿卜表現正常。2013年底至2014年初，該種子種植生長發(fā)育的蘿卜植株全部開花，造成絕產。種子使用者訴至法院。法院主持調解，種子代銷商賠償種子使用者損失324.02 萬元。法院以犯非法經營罪為由判處丙種業(yè)公司的法定代表人陳某某有期徒刑三年，緩刑四年，并處罰金人民幣85 萬元。該案引起蔬菜種子行業(yè)廣泛關注，中國種子協(xié)會蔬菜種子分會牽頭，分會理事單位及全國各地協(xié)會、商會聯名致函法院，提出了行業(yè)的看法。

1 種子糾紛中的產品，即品種和種子

1.1 種子糾紛中的品種

品種是科研成果，是知識產品，是農業(yè)技術。品種包括品種名稱、品種來源、特征特性、主要栽培措施、使用條件等內容。向種子使用者推廣的品種，應當符合品種標準，應當通過審定或者鑒定，取得試驗驗證的依據。

1.2 種子糾紛中的種子

種子是農業(yè)生產資料，是繁殖材料或者種植材料。除不能加工、包裝的種子外，銷售的種子應當加工、分級、包裝。向種子使用者銷售的種子，應當附有標簽。標簽應當標注種子類別、品種名稱、產地、質量指標、檢疫證明編號、種子生產及經營許可證編號或者進口審批文號等事項。標簽標注的內容應當與銷售的種子相符。

1.3 案例涉及的產品

案例涉及的產品，既有品種又有種子。涉及的品種是品種名稱為CR301 的蘿卜品種。品種說明標注的內容包括品種名稱、品種來源、特征特性、主要栽培措施、使用條件等內容。品種推廣者未能提供涉案品種經鑒定通過符合品種標準、屬于科研成果的依據，成為發(fā)生種子糾紛的重要原因之一。涉及的種子是CR301 的不再分裝的包裝種子。涉案種子的加工、分級、包裝、標注符合法律規(guī)定，不是發(fā)生種子糾紛的原因。

2 種子糾紛中的行為，即品種推廣行為和種子生產、經營行為

2.1 品種推廣行為

品種推廣是指通過試驗、示范、培訓、指導以及咨詢服務等，把品種普及應用于農業(yè)產前、產中、產后全過程的活動。品種推廣應當遵循因地制宜，經過試驗、示范的原則。各地農業(yè)行政主管部門開展的主要農作物新品種展示示范活動，屬于品種推廣行為。品種推廣應在推廣地區(qū)經過試驗證明具有先進性和適用性。品種推廣應向種子使用者提供品種的主要性狀、主要栽培措施、使用條件的說明與有關咨詢服務；品種說明的主要性狀可包括種性、生育期、穗形、株型、株高、粒形、抗病性、單產、品質以及其他典型性狀；主要栽培措施可包括播期、播量、施肥方式、灌水、病蟲防治等；使用條件可包括適宜種植的生態(tài)區(qū)和生產條件；對于主要農作物種子，品種說明應與審定公告一致；對于非主要農作物種子，品種說明應有試驗驗證的依據。

2.2 種子生產、經營行為

主要農作物的商品種子生產實行許可制度。生產主要農作物商品種子的，應當領取主要農作物種子生產許可證。商品種子生產應當執(zhí)行種子生產技術規(guī)程和種子檢驗、檢疫規(guī)程。商品種子生產者應當建立種子生產檔案，載明生產地點、生產地塊環(huán)境、前茬作物、親本種子來源和質量、技術負責人、田間檢驗記錄、產地氣象記錄、種子流向等內容。

種子經營實行許可制度。經營種子必須辦理種子經營許可證。但是，下列四種情形不需要辦理種子經營許可證，一是農民個人自繁、自用的常規(guī)種子有剩余在集貿市場上出售、串換的；二是專門經營不再分裝的包裝種子的；三是受具有種子經營許可證的種子經營者以書面委托代銷其種子的；四是種子經營者按照經營許可證規(guī)定的有效區(qū)域設立分支機構的。種子經營者應當建立種子經營檔案，載明種子來源、加工、貯藏、運輸和質量檢測各環(huán)節(jié)的簡要說明及責任人、銷售去向等內容。

2.3 案例涉及的行為

案例涉及的品種推廣行為合法。案例涉及的蘿卜品種CR301，已經在推廣地區(qū)經過試種，證明具有先進性和適用性。種子標簽標注了品種的主要性狀、主要栽培措施和使用條件的說明，主要栽培措施標注了蘿卜品種CR301 適宜夏季栽培。

案例涉及的種子經營行為違法。乙種業(yè)公司是具有種子經營許可證的種子經營者，種子經營許可證的有效區(qū)域是北京市。乙種業(yè)公司可以在北京市內自行經營或由其分支機構經營，也可以書面委托北京市內其他種子經營者代銷，也可以將包裝種子銷售給北京市內或北京市外其他種子經營者經營；但是，乙種業(yè)公司既不可以在北京市外自行經營，也不可以書面委托北京市外的其他種子經營者代銷其種子。乙種業(yè)公司書面委托北京市外的丙種業(yè)公司代銷其種子，屬于未按照種子經營許可證的規(guī)定經營種子的違法行為；丙種業(yè)公司接受乙種業(yè)公司書面委托，屬于未取得種子經營許可證經營種子的違法行為。

3 種子糾紛中的責任，即產品責任、產品質量責任和行為責任

3.1 種子糾紛中產品的責任和行為的責任

3.1.1 種子糾紛中產品的責任，包括品種責任和種子責任 品種責任是指違法向種子使用者推廣未經試驗證明具有先進性、適用性或者安全性的品種造成損失應當承擔的賠償責任。品種責任是產品責任；產品責任的形式只有民事賠償。

種子責任是指違法向種子使用者銷售假、劣種子應當承擔的法律責任。種子使用者因種子質量問題遭受損失的，出售種子的經營者應當予以賠償，賠償額包括購種價款、有關費用和可得利益損失。違法生產、經營假、劣種子的，由縣級以上人民政府農業(yè)行政主管部門或者工商行政管理機關予以行政處罰；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種子責任是產品質量責任。產品質量責任的形式包括民事責任、行政責任和刑事責任。

3.1.2 種子糾紛中行為的責任，包括品種推廣行為責任和種子生產、經營行為責任 品種推廣行為責任是指違法推廣品種應當承擔的法律責任。違法推廣應當審定而通過未審定的品種，由縣級以上人民政府農業(yè)行政主管部門予以行政處罰；推廣未經試驗證明具有先進性、適用性或者安全性的品種造成損失的，應當承擔賠償責任。品種推廣行為責任，包括行政責任和民事責任。

種子生產、經營行為責任，是指未取得種子生產、經營許可證或者偽造、變造、買賣、租借種子生產、經營許可證，或者未按照種子生產、經營許可證的規(guī)定生產、經營種子應當承擔的法律責任。未取得種子生產、經營許可證或者偽造、變造、買賣、租借種子生產、經營許可證，或者未按照種子生產、經營許可證的規(guī)定生產、經營種子的，由縣級以上人民政府農業(yè)行政主管部門予以行政處罰；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種子生產、經營行為責任，包括行政責任和刑事責任。

3.2 案例涉及產品責任和行為責任

種子使用者種植丙種業(yè)公司代銷乙種業(yè)公司生產的CR301 不再分裝的包裝種子生長發(fā)育的蘿卜植株開花造成減產損失，訴至法院。法院主持調解，丙種業(yè)公司賠償種子使用者損失324.02 萬元。丙種業(yè)公司承擔的是推廣品種不合法的品種責任。品種責任屬于產品責任，其不同于銷售假、劣種子的產品質量責任。

法院以乙種業(yè)公司不具有委托丙種業(yè)公司在廣東省代銷種子的資質，丙種業(yè)公司接受乙種業(yè)公司委托在廣東省代銷其種子屬于無證經營為由，以非法經營罪判處丙種業(yè)公司的法定代表人陳某某有期徒刑三年，緩刑四年，并處罰金人民幣85 萬元。法院對丙種業(yè)公司追究的不是品種推廣行為責任，而是未取得種子經營許可證經營種子的種子經營行為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