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滔家世及交游考述

周雪芹

(河南省圖書館 河南 鄭州 450052)

第一節(jié) 黃滔家世述略

黃滔(840年—911年)，字文江，泉州莆田人，一云侯官人。唐干寕二年(895年)進(jìn)士，光化己未(899年)除四門博士，天福元年(901年)授監(jiān)察御史里行，充威武軍節(jié)度推官。唐末強藩多僭位，黃滔規(guī)勸王審知，使其不失臣節(jié)。五代朱溫后梁時期，中州名士李詢、韓偓、羅隱等來閩避亂，皆主于黃滔。其事新舊《唐書》、新舊《五代史》、《唐才子傳》皆不載。僅見于《福建通志》卷四十四、《興化府莆田縣志》卷二十二、《莆陽文獻(xiàn)》列傳四等，皆語焉不詳。今《全唐詩》(704—706卷)存其詩二百零八首。

關(guān)于黃滔的家世，因史料所限，可考者甚少。張媛《黃滔詩歌研究》及楊柏林《黃滔詩歌研究》均有論述，但此二篇均未涉及對黃滔家族淵源的討論。因此，此處將在前二篇論文的基礎(chǔ)上，結(jié)合黃滔家族淵源，對其家世作論述。

黃氏先祖，最早可考者為西晉末年任永嘉(今浙江溫州市)守的黃彥豐。黃彥豐，光州固始(今河南信陽固始縣)人，西晉末始入閩，卜居今福建侯官黃巷?！凹疤泼骰蕰r，桂州刺史金紫光祿大夫忠義開國公岸，自侯官遷于莆陽涵江黃巷，其后派分為三：附郭之東曰東黃，則我御史滔之故宅也……?！秉S滔六世祖岸，為唐天寶十二年(753年)進(jìn)士，是黃氏入莆始祖，從他開始，黃氏族人便由侯官黃巷遷往莆田縣延福里的涵頭黃巷。又據(jù)吳源《莆陽名公事述》：“黃巢以為儒者(黃滔)之家，滅炬過之。御史乃徙居郡東。”御史指黃滔，為避黃巢亂，黃滔于干符五年(878年)由涵頭黃巷東遷，成為“東里黃”始祖。

滔表丈陳黯(?－871年)，字希儒，潁川人。十歲能詩，十七歲名震州里，而累舉不第。滔《潁川陳先生集序》：“嗚呼!豈天之竟否其至公也!抑人之自坎其命邪?潁川陳先生實斯人之謂歟!”自唐武宗會昌乙丑(845年)至唐懿宗咸通乙酉(865年)，陳黯在這二十一年間，十八舉不第，久困科場。因“避黃巢寇亂，隱居終南山。后徙同安之嘉禾嶼讀書?！秉S滔在序中，表達(dá)出對陳黯命運不濟的同情及對科舉制度公平與否的發(fā)問?！缎绿茣に囄闹尽份d《陳黯集》三卷，現(xiàn)已散佚，今《全唐詩》僅存其詩一首。

從兄璞，字德溫，自號霧居子，唐昭宗大順二年(891年)進(jìn)士，官至崇文館校書郎，后于昭宗時歸隱。滔有《寄從兄璞》詩：“縱征終不起，相與避煙塵。待到中興日，同看上國春。新詩說人盡，舊宅落花頻。移覓深山住，啼猿作四鄰?！碑?dāng)是滔于其兄歸隱后所作?！缎绿茣に囄闹尽份d《霧居子》十卷，《閩川名士傳》一卷，今皆散佚不傳。

從弟蟾，生平事跡不詳。滔集附來贈詩中有《和從兄御史延福里居》詩，下題“從弟蟾”。

外甥翁襲明，生卒年及字號皆不詳，莆田人，曾舉童子試，為唐天佑三年(906年)進(jìn)士，官至校書郎。據(jù)《福建通志》卷六十六《福州府》：“福清蒜嶺有漆林書堂，為唐翁承贊、承佑及猶子襲明肄業(yè)之所?！豹q子指自己兄弟的兒子，因知，翁襲明為滔摯友翁承贊之侄，曾與翁承贊、翁承佑一起在家鄉(xiāng)的漆林書堂讀書，后客死他鄉(xiāng)。滔《傷翁外甥》詩：“江頭去時路，歸客幾紛紛。獨在異鄉(xiāng)歿，若為慈母聞。青春成大夜，新雨壊孤墳。應(yīng)作芝蘭出，泉臺月桂分?！蔽桃u明去世時，黃滔已近六十六歲，年老體弱，而身值壯年的外甥竟先于自己離世，悲情難抑，表現(xiàn)了對外甥翁襲明客死他鄉(xiāng)的無限悲痛之情。

八世孫黃公度(1109年－1156年)，字師憲，號知稼翁，莆田(今福建莆田)人。南宋高宗紹興八年(1138)狀元及第。黃滔的別集至宋已缺訛，黃公度將其舊藏稿本厘為十卷，名曰《東家編略》，后其子沃在此基礎(chǔ)上，廣泛收集黃滔散佚的詩文，并付之版刻，今天所存的各種不同黃滔別集版本，都是在這基礎(chǔ)上形成的。

以黃滔為宗的“東里黃”，后世子孫顯赫者甚多，其中，中進(jìn)士者78名，特奏19名，舉明經(jīng)23名，舉人84名。

第二節(jié) 交游考補

關(guān)于黃滔的交游，張媛《黃滔詩歌研究》?3?已有相關(guān)考證，其中涉及了與黃滔有交往關(guān)系的多數(shù)，但還有一些遺漏，本節(jié)結(jié)合黃滔詩歌與相關(guān)史料，對其交游作一些補充。

1 褚載

褚載，生卒年不詳，字厚之，褚遂良九世孫，唐昭宗干寕五年(898)年登進(jìn)士第，后流落而卒。《新唐書·藝文志》著錄《禇載詩》三卷，今《全唐詩》卷六九四僅存其詩十四首，其事見《唐才子傳》卷七。

黃滔《莆陽黃御史集》附錄存禇載來贈詩《賀黃文江覆試及第》：“一枝芳桂兩回春，始驗文章可致身。巳把色絲邀上第，又將鴻筆冠群倫。龍泉再淬方知利，火浣重?zé)D(zhuǎn)覺新。今日街(句下原注“一作仰”)頭看御牓，大能榮耀苦心人?！贝嗽姰?dāng)作于黃滔及第后，禇載在詩中表達(dá)了對黃滔登第的祝賀，并對其才能表示贊許。另褚載現(xiàn)存《賀趙觀文重試及第》，趙觀文為黃滔同年，此詩作于干寕二年(985)，褚載為干寕五年(898)進(jìn)士。由此，褚載當(dāng)時應(yīng)在長安，為應(yīng)舉做準(zhǔn)備，并與黃滔、趙觀文等新進(jìn)舉子有交。

2 王審知

王審知(862－－925)，字信通，又字詳卿，號白馬三郎，光州固始(今河南固始縣)人。曾任福建觀察使，加平章事，封瑯琊郡王，后梁開平三年(909)加中書令、封閩王。其傳見《舊五代史》卷一百三十四，《五代史》卷八十八。

唐末社會動蕩不安，朱梁篡國，黃滔離開長安，回到家鄉(xiāng)。作為王審知威武軍的節(jié)度推官，黃滔時時以忠國之心進(jìn)諫，使得王審知“寧為開門節(jié)度使，不做閉門天子。”王審知時為閩王，據(jù)有全閩，黃滔歸閩后被王審知封為監(jiān)察御史里行、威武軍節(jié)度推官。梁時，強藩多僭位稱帝，太祖(王審知)據(jù)有全閩而終其身為節(jié)將者，滔規(guī)正有力焉。???滔曾帶閩王作《寄南海南平王》。

3 林喬

林喬，生卒年不詳，疑為莆田(今福建莆田)人，明經(jīng)及第。

據(jù)《莆陽黃御史集》后附明吳源《莆陽名公事述》：“居常，(滔)與羅給事隠、陳侍御嶠……林眀經(jīng)喬為莫逆交，見于唱酬詩集?！碧显姟端陀讶嗣鹘?jīng)及第》中之“友人”疑即林喬，詩云：“十問九通離義床，今時登第信非常?！絽情T方見海，樹侵閩嶺漸無霜。知君已塞平生愿，日與交親醉幾場。”黃滔與林喬當(dāng)為莫逆之交，林喬明經(jīng)及第后，他們常?；ハ喑?。

4 何紹余

何紹余，生平里貫皆不詳，作者友人。

黃滔《延福里居和林寛何紹余酬寄》詩：“幾度相留侵鼓散，頻聞會宿著僧同。髙情未以干時廢，屬和因知興不窮。”表現(xiàn)了黃滔與林寛、何紹余相談甚歡，不舍分離的感情。林寛亦存《寄何紹余》詩一首，三人當(dāng)為摯友。

5 侯圭

侯圭，生卒事跡皆不詳，官至常侍。

黃滔現(xiàn)存有《侯博士圭》一文，曰：“在他處則早逾一紀(jì)，來上國則己逮二年。常測管以推誠，每持蠡而注念。豈期御李，非敢希顏。”訴說自己因久舉不第長年漂泊在外，已逾十年。并用“御李”的典故，表達(dá)自己期望能被侯圭接見的愿望。又云：“昨日進(jìn)士林郁，忽傳尊旨，遽話殊私。伏惟博士曲降恩知，……敢便認(rèn)為知己，蓋將決定胸襟?！焙罟缭e薦黃滔，所以，在此詩人表達(dá)了對侯圭的感謝，并將其視為知己。

6 韋昭度

韋昭度，字正紀(jì)，京兆(今陜西西安)人。咸通八年(867)擢進(jìn)士第，拜中書舍人，后遷太保，兼侍中。昭宗即位，守中書令，封岐國公。其事見《舊唐書》卷一七九，《新唐書》卷一八五。

韋昭度干符中拜中書舍人，黃滔在長安參加科舉考試時，曾請求其舉薦自己。滔《韋舍人》文云：“伏惟舍人義路無疆，詞源絕岸?！钐腺硐萘x圍，薦臨文陣?；H海闊，乘風(fēng)水以未知。為鯉年深，逼云雷而愈懼。特因薦士，敢乞編名。……攀托禱祠，涕淚沾迸。”

7 李奉宗

李奉宗，曾任江州刺史。《廬山記》卷三“光化中希奉上人重修，江州刺史成紀(jì)侯李奉宗奏為永昌院。天佑五年戊辰歲僧齊已撰。

黃滔詩《寓江州李使君》：“使君曾被蟬聲苦，毎見詞文即為愁。況是楚江鴻到后，可堪西望發(fā)孤舟?！睂罘钭诳嘤谇锵s鳴叫聲表示同情，并對其孤獨，思鄉(xiāng)的情感給予關(guān)懷。

8 陸扆

陸扆(847－905)，本名允廸，字祥文，吳郡(今江蘇吳縣)人，后徙陜州(今河南陜縣)。宰相贄族孫，唐僖宗光啟二年(886)狀元及第，累進(jìn)翰林學(xué)士中書舍人。事跡見《舊唐書》卷一七九、《新唐書》卷一八三。

黃滔為干寧二年(895)進(jìn)士，陸扆為考官?！?干寕二年)丁酉，宣翰林學(xué)士承旨、戶部侍郎、知制誥陸扆，秘書監(jiān)馮渥，于云韶殿考所試詩賦?！秉S滔有《和陳先輩陪陸舍人春日游曲江》一詩，描寫了與陳鼎、陸扆春日同游曲江，觀紅杏山色，因景賦詩的情景。

9 王貞白

王貞白，字有道，信州永豐(今江西廣豐)人。為干寧二年(895)黃滔同榜進(jìn)士，登第七年始授校書郎?！短撇抛觽鳌肪砥哂袀?，今《全唐詩》卷七百一存其詩一卷。

滔詩《成名后呈同年》作于登第后，詩曰：“業(yè)詩攻賦薦鄉(xiāng)書，二紀(jì)如鴻歴九衢。”“二紀(jì)”寫出了自己曾在科場二十四年的掙扎，十年寒窗無人問，而今一朝中第，則是“一字連鑣巡甲族，千般唱罰賞皇都。名推顏柳題金塔，飲自燕秦索玉姝?！秉S滔與同榜進(jìn)士酬唱宴請，雁塔題名，這種歡快，在其詩中并不多見。

10 林鐸

林鐸，生平事跡未詳?！兑鞔半s錄》存其詩二句，《全唐詩補編、續(xù)拾》據(jù)以錄入。

黃滔《貽林鐸》一詩，其中表現(xiàn)了久舉不第的苦悶，并對長年羈游在外表現(xiàn)出深深地?zé)o奈和傷感。

11 李洵

李洵，生平事跡未詳，隴西人，官至中書省常侍，與韓偓有交。

黃滔集有《祭右省李常侍洵》。文曰：“誰料彼穹者天，俄奪之魄。漳濱一鬼，驟苦劉楨?！筋j梁壞，璧碎芝焚?！崩钿嘏c黃滔有交，故滔祭文悲痛之情難抑。

12 陳蠲

陳蠲，其人生平事跡皆不詳。

滔有《代陳蠲謝崔侍郎》文。

13 林希劉

林希劉，生平事跡不詳，咸通中有詩名，然屢舉不第。

黃滔《答陳磻隱論詩書》文云：“(希劉)咸通季初貢于小宗伯，……是時張喬、許彬、林希劉皆咸有詩名，而退飛不已?！碧弦嘤性姟稙跏濉?，題下原注“即林希劉故居”。詩云“往日江村今物華，一回登覽一悲嗟。故人歿后城頭月，新鳥啼來壟上花?！秉S滔《答陳磻隱論詩書》中對林希劉享有詩名但屢試不第表示同情和憤慨，故人已去，詩人看到其生前故居，悲不可抑，而“三尺孤墳撲海沙”的景象更是透著徹骨的孤寂和悲愴。

14 林用謙

林用謙(?－900)，生平事跡不詳，唐昭宗光化三年(900)進(jìn)士。

黃滔集有《祭林先輩用謙》文，其詞曰：“君負(fù)相如之詞賦，慕郄氏之科名。一紀(jì)秦城，千門禰刺，雖眾口大馨其鳳藻，人罕如焉。而三春累困于鶯喬，數(shù)何奇也?！薄拔促R桂枝之入手，忽從薤露以傷心。修短有茲，吁嗟何極。”文作于光化三年(900)，此時滔當(dāng)六十歲左右，黃滔對林用謙的文采贊賞不已，稱其堪比司馬相如，非人所能及。林用謙久困科場，終一朝及第，然詩人還沒來得及向他祝賀，卻又陰陽永隔，詩人此時亦已年邁，對友人的逝去更覺難以承受。

［1］張媛.黃滔詩歌研究［D］.保定：河北大學(xué)，2010.

［2］楊柏林.黃滔詩歌研究［D］.開封：河南大學(xué)，2011.

［3］黃鴻恩.《莆陽黃氏通書》［M］.莆田市姓氏源流研究會編，2002.

［4］黃鴻恩等《莆陽黃氏通書》［M］.莆田市姓氏源流研究會編，2002.

［5］張媛.黃滔詩歌研究［D］.保定：河北大學(xué)，2010.

［6］［清］徐松.登科記考［M］.北京：中華書局，904.

［7］［唐］黃滔.莆陽黃御史集［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