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麗坤
(哈爾濱師范大學西語學院,哈爾濱 150000)
族裔散居理論是20世紀九十年代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發(fā)展起來的一種文化、社會和經濟的跨學科理論,主要研究身份政治、規(guī)劃、雙重意識等問題。作為文學研究與文化研究中極為重要的一個術語和概念,引起了當下學者的廣泛關注。族裔散居理論用以描述人類歷史上出現(xiàn)過的種族或人種在較大范圍內的遷徙移居現(xiàn)象,以及由此而產生的族裔散居者與當地居民在社會、經濟、文化交流中的適應、沖突和融合等問題。
族裔散居源于希臘語diaspeir,由動詞播種和介詞結束合成,意思是“離散”或“散落”,原是植物學名詞,意為“種子的散布”,用以描述植物種子在一個或幾個區(qū)域的散布。后來有人借用以描述人類歷史上出現(xiàn)過的種族或人種在較大范圍內的遷徙移居現(xiàn)象,以及由此而產生的族裔散居者與當地居民在社會、經濟、文化交流中的適應、沖突和融合等問題。1991年《族裔散居》雜志創(chuàng)刊是一個里程碑的時刻,它標志著人們有意識地將該理論作為一種批評工具或研究角度來研究歷史和當代族裔散居問題。族裔散居問題成為一門顯學,受到越來越多的學者和專家的關注“2005年英國的曼徹斯特大學在文化學科中還首次專門設立了‘移民、族裔散居以及流亡文化’方向的文學碩士研究項目。同年三月,《族裔散居百科全書:全世界的移民與難民》的出版則標志著族裔散居研究的全面成熟。”由此可見,隨著21世紀全球化加快發(fā)展,“族裔散居問題與批評必將會成為本世紀具有相當有影響力的主要批評理論之一”。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以來,經濟全球化的規(guī)模逐步擴大,進程也隨之日益加快,全球范圍內的資本的流動也更為頻繁和便利,各國開始將跨國經營發(fā)展成為大公司的主要經營模式,繼而產生的直接結果便是打破了原來主要在民族、種族和人種范圍內進行的經濟活動界限,世界經濟體系也隨之更加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也就造成了世界范圍內規(guī)模更大、形式和內容更多樣的人口遷徙和流動,其直接結果就是產生了當代意義上的族裔散居,而這些族裔散居與遷徙的經濟、政治、文化和社會方面的傳統(tǒng)和交流中摩擦碰撞而展現(xiàn)出的問題和特征,自然成為相關領域理論思考的對象。廣義的散居寫作可以追溯到文藝復興時期,那時的具有散居特征的文學是用了“流浪漢小說”或“流亡作家”作為名稱,前者主要是指不群定的的寫作風格,作家讓作品中的人物始終處于一種流動的狀態(tài)的小說,以次來反映作家內心的情感和思想。
世界上最典型的族裔散居者為猶太民族,自公元前6世紀猶太人淪為“巴比倫之囚”,到兩次猶太戰(zhàn)爭(公元66年和公元132年)以猶太人的失敗而告終,猶太人陸續(xù)離開迦南(巴勒斯坦)一帶,開始了涌向世界各地的流散時期。在大約兩千年的漫長流浪歷程中,猶太人的足跡遍及世界各地,亞、非、歐、美各洲均有猶太人安家落戶。19世紀中葉以后,美洲日漸成為猶太人的重要聚居地,據美國猶太年鑒統(tǒng)計,1790年美國的猶太人為1500人,到1900年猛增到100多萬,二戰(zhàn)時則達到500多萬人。目前全世界約有猶太人1600萬,僅美國就有600多萬。在猶太人流散史中,美國始終是世界上聚居猶太人最多的國家。猶太人在有著多元文化傳統(tǒng)的美國獲得了史無前例的寬松的政治和經濟環(huán)境,雖然也曾受到反猶主義的侵襲,但從未像在歐洲那樣遭遇強烈的歧視和血腥的鎮(zhèn)壓。猶太人在美國之所以沒有慘遭涂炭,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黑人問題轉移了社會視線。美洲殖民地曾大量使用黑奴,身處整個社會金字塔最底層的黑人是種族主義者的矢之所向。黑人被認為只是“會說話的動物”,有著本能的強烈反抗性。而長此以來居無定所的流浪生涯已經教會了猶太人如何生活,只有息事寧人,方可安然度日。白人基督徒面對黑人的仇恨所感受到的威脅遠遠大于異教民族的微不足道的壓力,當社會的關注聚焦在黑人問題時,自然會在某種程度上忽視或遺忘了猶太人的存在。猶太人從而得以在一種比較寬松的社會環(huán)境中施展才華。
生活在美國的猶太人無可避免地與美國文化不停地產生沖突與融合。猶太人對傳統(tǒng)文化要素的部分繼承既是文化慣性使然,也是文化氛圍的自然結果與主體文化的沖突無疑是對猶太身份的不斷提示。同時,猶太人對美國文化的部分吸收既是現(xiàn)實的需要也是生存的必然出路。以語言,這一最為基本的溝通媒介為例。猶太文化在其歷史沿革中,曾創(chuàng)造和使用了兩種猶太語言,即希伯來語和意第緒語。素來崇尚知識的猶太民族在大舉遷入美國之后迅速掌握了主體文化的語言— —英語,這其實就在無形之中于某種程度更改了自己的思想方法、文化背景和文化語義語言打開了初步的生存渠道之后,猶太人以各種身份出現(xiàn)并活躍在美國各階層。如此以來,美國猶太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他們的未來已同美國的命運聯(lián)系在一起。猶太人在放棄和保留若干猶太特性的同時,又部分地吸收了美國文化的某些要素,成為具有雙重文化身份的“兩棲人”,完成了某種文化超越,實現(xiàn)了一定程度的文化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