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虎健在，浩氣永存

李建黨

9月4日晚，受房峰輝總長之托，我與二戰(zhàn)中的傳奇——美國飛虎隊員進行了難忘的會面。

令人振奮的交談

雨夜中的長安街華燈初放，昨天的震撼和沸騰已然消散，盛大的聚會剛剛結束，明晨4點這些老兵又將啟程。

當聽說中國軍隊總長派代表專程前來看望，溫雅德老人親白來到飯店大廳等候，他頭戴棒球帽，身著藍色T恤衫衫配白色便褲，身板英挺，精神健朗。我白報家門：“我是國防部外事辦公室的李上校，中國軍隊總參謀長房峰輝上將向您問好，見到您是我的榮幸?！崩巷w虎隊員正視我的目光認真而又誠懇“我非常榮幸，沒想到房將軍專程派人看我。請向房將軍轉達謝意，祝賀閱兵成功舉行，并祝他身體健康，一切順利?！薄拔也皇钦嬲娘w虎隊員”溫雅德聲音不高，但一開口就抓住了我的注意力。“不是人們崇拜的、沖在一線的英雄飛行員，駕駛著戰(zhàn)機，對日作戰(zhàn)。我飛的是C-46運輸機，為戰(zhàn)斗機運送航油，提供后勤補給。當然我也同意，飛虎隊是一個團隊，每個隊員都不可或缺，都是英雄?！?/p>

昨晚在人民大會堂觀看文藝晚會，看到背景幕布上飛虎隊的老照片，大家都很激動，感謝中國人民始終記著我們。初來中國時，我才19歲，很多東西都不懂，但是中國老百姓的樸實、善良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當時我們只有一個單純的理想——援華抗日、戰(zhàn)斗到底，全然沒有考慮過個人的生死安危。日軍很有戰(zhàn)斗精神，也很兇殘，很多飛虎隊員起飛后再也沒能回來，還有很多人至今連尸骸都無處可尋。但幸運的是，在中國老百姓的救助下，有些人在戰(zhàn)爭結束時還活著，直到今天。我也是其中之一。我不會忘記那段歷史，歷史也不能被忘卻。中美聯(lián)手抗日的那些故事，我會一直講下去。習近平主席昨天講的很好：正義必勝！和平必勝！昨天，習近平主席親白授予我抗戰(zhàn)紀念章，對我是至高的榮譽。

“中國是我的第二故鄉(xiāng)”

房總長親自審定送給溫雅德的禮物中，有“魂”字樣、背景是萬里長城的中國瓷盤。溫雅聽我解釋內(nèi)涵，若有所思之余鄭重道謝，并表示要將這件禮物珍藏在駝峰飛行員協(xié)會紀念館里。

他說，當年我們志愿來華抗日時，沒想到自己正在創(chuàng)造歷史，今天回看才明白真相。中國是我的第二故鄉(xiāng)。每次回來，我都感到驚人的變化，昨天在天安門廣場，我感到一種巨大的心理沖擊，不是因為過去，而是因為現(xiàn)在。今天的中國人和70多年前我所接觸的中國人完全判若兩個民族，我感到中國這次真的是站起來了！昨天中國宣布再次裁軍，發(fā)出和平的信號，是強大和自信的信號，我為中國驕傲。中國領導人目光遠大，我很飲佩，能與你們并肩戰(zhàn)斗，是我一生的榮耀。

老兵永遠年輕

這時又有兩名老兵加入了談話，老人用清晰的異國口音熟練地發(fā)出耀慶和昆明兩個語音，告訴我戰(zhàn)爭如何殘酷，還冷靜地描述航彈的火焰如何像閃電劃過夜空。這些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洗禮和死亡考驗的老兵，應當是因為對理想的堅守，才使得他們的精神如強大！這引我聯(lián)想起塞續(xù)爾·厄爾曼在《青春》里寫的幾句詩：“青春，意味著在氣質(zhì)上勇敢多于怯懦，冒險進取多于舒適茍安，這在60歲中的老年人中比在20歲的青年人中更為常見，人之變老不僅僅因為年歲的增長，人們變老，往往是因為放棄了對理想的追求?！?/p>

臨行前，我與老兵一一握手致意。每一位飛虎隊老兵對我們來說就像西方人眼中的圣誕老人，和平是最好的禮物，沒有成千上萬像他們這樣的人，就沒有我們的現(xiàn)在和將來。聽到這些，其中一位老兵的孫女特意對我說，感謝你能來看我爺爺。這些老人的今天因你而完美。他們非常希望有人能夠傾聽為中國而戰(zhàn)、為理想而戰(zhàn)的故事，更為中國今天的一切感到白豪。今晚爺爺一定會難以入眠，但不是因為老傷，而是因為興奮。說話間她眼睛濕潤，而我也因為感動和感慨一時語塞。

老兵溫雅德是他們當中最后一個離開的，他只說了一句話：“謝謝你，我感謝中國”。但那種虔誠己經(jīng)足以讓我感知，他此刻正經(jīng)歷難以言狀的感動。再見了，老兵，我們會永遠記著你們。我挺身立正，鄭重向這位美國老兵行舉手禮。溫雅德同樣也挺身立正，用標準的美軍軍禮還禮，手指并攏從眉頭有力地向前致送。那一刻我相信，他再一次回到70年前。

送行時，得知美國駐華大使上午剛在使館會見了這些老兵，武官處全體軍人列隊迎候。老飛虎隊員提問，美國為什么不派人來華參加9·3紀念活動，無視美中并肩抗日的歷史和中國這次和平的宣示？也有人批評美國缺乏勇氣，不能正視中國和平興起的事實。

第二天，其他老飛虎隊員們得知昨晚的會面都很激動，有幾位因為錯過感到很遺憾。老兵們說，中國是偉大的國家，不會因為我們才有今天的巨變，但我們驕傲，自己曾經(jīng)是那段歷史的一部分。再次翻看有關美國飛虎隊員的歷史檔案卷宗，我深感工作的意義，為自己與飛虎隊老兵的這次難忘會面感到榮幸。英雄不分國界，都給人以正能量的感染。我希望能永遠保持這種珍貴的心理體驗。麥克阿瑟將軍有一句名言：“老兵不死，他們只是漸漸消逝（ OLD SOLDIER NEVER DIE， THEY JUST FADE AWAY）”。我真誠祝愿：老兵永遠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