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著蘇州河 護著這一方

董 煜/文

守著蘇州河 護著這一方

董 煜/文

位于宜昌路與西蘇州路交會處的宜昌中隊猶如一頭臥獅，時刻準備著應對險情。

沿著蘇州河畔往前，見一老者，問，宜昌消防中隊怎么走？他似乎有點遲疑，但隨即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說，宜昌路救火會?。烤驮谇懊?。

再走，果然就看到了那高高的火警瞭望塔。上?，F(xiàn)存11座瞭望塔，宜昌路的這座亦是其中之一。瞭望塔共有13層，塔高40余米，方形，向上逐漸收攏，四周設豎向窄長窗，頂部為八角形敞亭。塔梯不足1米寬，每層塔梯有15個臺階，鐵質(zhì)結(jié)構，梯度十分陡峭，每到達一層樓面，還需走5米樓道，才能再次向上攀登，可以想見，當初每天要在這窄窄的鐵梯上上上下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瞭望塔下有一幢四層，局部六層的紅灰相間的大樓，在周圍鱗次櫛比的高樓俯瞰下，安靜得像一頭臥獅，不動聲色，可一旦警鈴響起，這臥獅便會在一分鐘內(nèi)被激活，呼嘯而出。樓外的墻上除了一塊上海公安消防總隊普陀支隊宜昌中隊的牌子外，還有另一塊牌子，這幢樓厚重的歷史，就都被濃縮在簡簡單單的“上海市優(yōu)秀歷史建筑”的幾個字中了。

檔案引以為傲的英雄和曾經(jīng)有過的恥辱

宜昌中隊位于宜昌路216號，宜昌路與西蘇州路的交會處。早年這里是公共租界，沿蘇州河一帶多為日商開辦的紗廠，時有火災發(fā)生，但當時負責這一片火警的靜安寺救火會離得有點遠，遠水救不了近火，所以該處的日商自行集資，向工部局申請新建救火會。1932年，工部局最后選址于宜昌路西蘇州路口興建救火會大樓，并以路名命名為宜昌路救火會，又稱宜昌路消防隊。該消防隊成立后，主要負責康定路以北，西至武寧路，東至西蘇州路等地區(qū)的消防安全。除了負責本轄區(qū)的消防外，有時還要承擔工部局火政處下轄的消防士官、技術員和一般消防員的訓練。

隨著歲月流逝、改朝換代，宜昌路消防隊也數(shù)易其名，先是“上海市公安局消防處宜昌路區(qū)隊”、“四區(qū)隊宜昌路分隊”、“第三大隊宜昌路消防中隊”，1988年又改為“武警上海市消防總隊第三支隊宜昌中隊”，2005年，才成為“上海市消防總隊普陀支隊宜昌中隊”?；蛟S，以后它還會有各種各樣的名稱，但萬變不離其宗，不管什么朝代，守望一方平安，仍然是消防隊的職責。

宜昌路中隊所在的大樓為鋼筋混凝土結(jié)構，豎向線條構圖，內(nèi)廊式，開窄窗，窗間墻上下通貫，原高四層，后局部加蓋為六層，占地1800平方米，總建筑面積為3130平方米。盡管看上去面積不小，但40名官兵吃喝拉撒加上訓練統(tǒng)統(tǒng)都在這里，就顯得有點擠。消防隊跟別的單位不一樣，別的企業(yè)或?qū)W校想要發(fā)展，可以搬出去，置一塊地，好好規(guī)劃一番，但消防隊不行，它得守著轄區(qū)內(nèi)的13.5平方公里的土地，得守著東起蘇州河，西至武寧路，北起新村路，南到康定路的58條道路、200余個小區(qū)、7個地鐵站點和600多棟高層建筑，只要它在，周邊的城區(qū)和老百姓就能獲得一份平安。

當年的宜昌路消防隊出過英雄。

1923年出生的卞劍云是江蘇武進人，他長得濃眉大眼，是個英俊的小伙子。1943年，他進入當時的上海特別市警察局火政處宜昌路消防隊當消防員，1946年8月，又成為一名中國共產(chǎn)黨員。上海解放前夕，他身份暴露被逮捕，但他在獄中始終堅守自己的信念，最后因證據(jù)不足被當局判了一年的刑。上海解放后，他出獄在市公安局消防處任消防員、文化教員，以后，又在河南路消防分隊擔任過隊長，1956年調(diào)至市局消防處消火科任科員。 1960年2月16日，英國商船“友瑪利亞”號發(fā)生火災，卞劍云和他的隊友龔竟成，不懼兇猛火勢，主動請戰(zhàn)，要求深入船艙探查火源，雖然戴上了氧氣面具，但終因火勢猛、氣溫高，又有有毒氣體，最后不幸犧牲。 1960年3月31日，卞劍云被上海市人民政府批準為革命烈士。五十多年過去了，但說起卞劍云烈士，宜昌路消防隊的老人仍會自豪地說，他當年是我們宜昌路消防隊的人。

但是，解放前的宜昌路消防隊也曾有人出現(xiàn)在恥辱榜上。1947年1月22日，農(nóng)歷大年初一。盡管當時的上海物價暴漲、社會混亂、百姓生活困難，但震耳欲聾的爆竹聲依然響徹在大街小巷，昭示著新年的來臨。

當晚9點，尖銳的警報聲忽然響起，武定路西摩路口火光沖天，火勢迅速蔓延。100多名消防員和10多輛消防車趕赴火災現(xiàn)場，然而大火還是燃燒了整整一夜，西摩路660弄內(nèi)從1號到29號的12幢連體洋房被燒得一干二凈，損失高達20億元(舊幣)。

火災之后，從坊間傳出各種說法。1月27日的《新聞報》寫道：“武定路大火，里巷之言，救而不救，不救而救，水龍無水，汽車無油?！被馂默F(xiàn)場附近有一個美軍憲兵的軍營，他們指證了消防員救火不力的事實：12名消防員袖手旁觀，倚墻而立，29號樓王云甫家火燒之際，無人采取救火措施，任憑大火肆意囂張，消防隊員還攔住了要去救火的兩名美軍，不讓他們通過。有災民出面指證，1月22日晚上，當火燒光了660弄29號，又燒邊上的27號時，已經(jīng)時近午夜，消防隊員迅速進到27號屋內(nèi)，并不是救火，而是翻箱倒柜，把口袋塞得滿滿的出來。據(jù)說當時離火源不遠處的永勤橡膠廠之所以能完好無損，全因30根金條入了消防員的口袋。

火災后公眾輿論一片嘩然，眾說紛紜，矛頭直指消防員，消防隊就此背負上救火不力、趁火打劫的罵名。在百姓與消防隊激烈的對峙下，當時的上海市政府成立了“火災調(diào)查委員會”，由市政府、警察局、參議會、江寧區(qū)和受災戶的代表組成。1月28日，火災發(fā)生后的第六天，上海市市長吳國楨親自召開了“火災調(diào)查委員會”的第一次會議。吳國楨說，對于發(fā)生此次不幸事件，市政府及警察局極為慚愧。對于外界傳言的消防員有失職之處，他認為事關全體市民利益，調(diào)查及處理必須公開，必須嚴予徹查，如果有勒索打劫之事，一定嚴辦不貸。

幾經(jīng)調(diào)查，“火災調(diào)查委員會”于2月初出具了一份“武定路大火案刑事部分報告書”， 得出的結(jié)論是：這場火災中，消防員小偷小摸的行為的確是有的，但火災未能及時撲滅，不是由于消防員不救火，主要是火勢不可擋及房屋建構的原因。永勤橡膠廠得以保全，乃因發(fā)現(xiàn)及時，工人同時參加滅火所致，難以認定消防員收受賄賂。

2月13日，市長吳國楨批準了“火災調(diào)查委員會”提交的調(diào)查報告。宜昌路消防隊區(qū)隊長卓厚道，因下屬有劫取財產(chǎn)的行為，按“管訓無方”給予了撤職處分，其他有關領導也都以“督導不力”或“疏于監(jiān)察”領受了處分。涉嫌的消防警察23人，經(jīng)地方法院審理后，也分別被判處了不同的刑期。

時過境遷，昔日的大火案卷宗已進了檔案館，舊消防警察這一頁也永遠翻過去了，驍勇善戰(zhàn)的當代武警消防戰(zhàn)士，在宜昌路消防隊的舊址，譜寫著新的篇章。

訓練練習場上的從嚴和實戰(zhàn)時的從容

宜昌消防中隊現(xiàn)有執(zhí)勤戰(zhàn)斗車輛4臺，編制官兵40人，但遇到老兵退伍轉(zhuǎn)業(yè)，新兵還未到位時，實際上就只有三十幾個人。世間萬物，各有各的獨特，各有各的精彩，企業(yè)和單位同樣如此，那么，宜昌消防中隊的精彩是什么呢？要是問一下剛?cè)胛榈男卤麄儠f，宜昌消防隊的人“很厲害的”，這個厲害，就是訓練成績。

讓我們看一下他們這些年的業(yè)績：

1995、1996、1997、1998，他們連續(xù)4年獲消防總隊夏季練兵競賽訓練優(yōu)秀中隊稱號；

2000年和2001年，分別獲消防總隊夏季大練兵業(yè)務競賽訓練標兵中隊稱號；

2007、2008、2009年，又連續(xù)3年獲消防總隊崗位大練兵優(yōu)勝中隊。

除了整體業(yè)務精湛，很多單項成績也名列前茅：

1994年，獲消防總隊春季體育運動會攜帶氧氣呼吸器1500米項目第一名；

1997年，獲消防總隊綜合救人操第一名；

1998年，獲消防總隊春季消防運動會300米五人十帶施放連接操第一名；

2007年，獲支隊全員崗位大練兵團體總分第一名；

2009和2012年，分別獲支隊春季消防運動會團體總分第一名。

2010年，又獲消防總隊執(zhí)勤崗位練兵先進中隊。

有人覺得，這成績沒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消防運動會和崗位大練兵第一名嗎？比起奧運金牌，那可差遠了?？墒且?，武警消防戰(zhàn)士個個都是精英，全總隊有120多個中隊，要在這強手如林的消防隊伍中拿這么多個第一，是極其不容易的。

說起訓練，隊長助理石松最有發(fā)言權。石松是江蘇如皋人，1998年入伍，在宜昌消防隊已經(jīng)16年，是個老兵了。

石松剛到宜昌消防隊時，訓練項目還有搖梯車的訓練。搖梯車，光從字面上就可以理解，那車上折疊著的梯子是要靠手柄搖動才能一點點升上去的。訓練的目的，就是要在1分鐘內(nèi)把梯子搖到頂并攀爬上去。石松入伍前是農(nóng)民，吃得起苦，但盡管如此，這么持續(xù)快速地搖動手柄仍是樁枯燥乏味且非常之累的事，石松的手臂腫了，又消了，而成績就是在這日復一日的訓練中一點點上去的?，F(xiàn)在，機械化的云梯車早已代替了古老的木制搖梯車，宜昌消防中隊的那架搖梯車也成了上海消防博物館的展品，但是，只要看到那熟悉的搖梯車，老戰(zhàn)士們?nèi)詴肫甬斈昕嗑殹皳u梯功”的場景。

搖梯畢竟還只是局部的“累”，最鍛煉體能的是100米登樓。一個消防戰(zhàn)士身上背負的裝備很多，氧氣呼吸器、水槍等，輕一點的四十來斤，重一點的足有六十斤，還要穿著靴子和沉重的防火服。100米的距離似乎不遠，但要是把這100米豎起來，就足足有33層樓那么高了，背著這么重的裝備攀爬33樓，常人光想想腿就會打戰(zhàn)，而消防戰(zhàn)士卻必須在6分鐘以內(nèi)完成，強度可想而知。

此外，還有爬繩、水帶施放連接、射水打靶、徒手背負救人等。

石松負責抓訓練，問他最怵什么項目，他遲疑了一下說，跳繩。沒錯，就是那些孩子們玩的跳繩。要是悠悠地唱著“你拍一，我拍一，馬蘭開花二十一”這么跳，那么這跳繩就是游戲，是愜意的，可石松說自己寧愿負重跑5公里都不愿跳繩，因為要是在3分鐘內(nèi)要跳上600個，那小腿一定會累到抽筋。中隊長姓黃，叫黃舒俊，初聽，會以為是那個著名音樂人，可這個小個子的上海人，卻在消防總隊拿下了跳繩第一名，讓石松這樣的老兵都佩服得不得了。

部隊有句老話，叫“平時多流汗，戰(zhàn)時少流血”，訓練成績的優(yōu)劣，其實就是戰(zhàn)斗力的體現(xiàn)。在火災現(xiàn)場，煙霧彌漫，根本看不清臺階，要快速登樓施救，就需要平時的刻苦磨練。周邊的居民樓、學校、醫(yī)院，宜昌路消防隊員都去一一登過，老式居民樓的樓道窄一點，學校的樓道寬一點，醫(yī)院的樓道相對平緩一點，哪些地方有障礙物，消防栓又在哪里，平時熟記心中，遇到火情才能從容不迫、游刃有余。

拉梯加掛鉤梯的聯(lián)用也是平時的訓練科目之一，2002年，世紀之門小區(qū)發(fā)生了火情，5樓有個居民趴在窗口拼命呼救，可9米的拉梯夠不著，石松就加用了掛鉤梯，把那個居民救了出來。

有的兵種，老戰(zhàn)士到了一定年齡就要退伍轉(zhuǎn)業(yè)或退居二線，但消防兵則不同，因為火場救援有時候經(jīng)驗比體力更重要。譬如樓房起火了，新兵就這么仰著頭往上看，老兵則肯定是側(cè)著身抬頭看的，因為萬一有東西掉下來，不容易砸到自己。還有，高空往下放水帶，新兵往往會在窗口探出大半個身子去，老兵看見了就會嚷一句，你這樣要出人命的！會安排一個人在后面抱住前面那人的腰，以防萬一。

平時訓練苦是苦，但有保險繩，安全能得到保障，可到了火場，能為自己保險的，就只有嫻熟的技能了，所以宜昌中隊的領導班子意見非常統(tǒng)一，訓練科目全員達標只是個基礎，他們追求的，是向著“打造消防鐵軍”的目標而努力。

出警得到表彰的功績和默默無聞的付出

宜昌消防中隊的轄區(qū)內(nèi)有長壽、石泉、甘泉、宜川、江寧五個街道，還有古剎玉佛寺、上海造幣廠等重點消防安全保衛(wèi)單位，滅火救援、搶險救災任務十分繁重。

只有親臨火場的人，才知道跟烈火搏斗的危險，火燒起來的時候起碼有600到700度的高溫，即使戴著頭盔，皮膚還是容易被灼傷，有一次銅川路水產(chǎn)市場大火，墻體都坍塌了，消防戰(zhàn)士就站在高高的鋼結(jié)構上端著水槍往下射水，毫不畏懼。中隊組建以來，先后成功參與撲救了馬陸露天倉庫、上海棉紡織二廠、上海無線電三廠、大場化工倉庫、金山石化等重特大火災，參加了1988年火車相撞、1989年光新路火車燃燒、1989年空難、1998年虹橋飛機迫降等搶險救援任務，還派出7員骨干參與了汶川地震的救援任務。在他們的身上，很好地體現(xiàn)了“赴湯蹈火、追求卓越”的上海消防精神。

宜昌中隊前任中隊長朱建雄常說，“將有必死之心，士無貪生之戀，只有我自己帶頭沖鋒陷陣，弟兄們才會以百倍斗志投入到每一次的出警任務中去”。在他的任期內(nèi)，每一次出警他幾乎都在第一線。

宜昌中隊的4輛消防車里，甲車上的特勤班是隊里的精銳，遇到火情，他們就要發(fā)揮尖刀班的作用，沖在最前面，解決最棘手的問題。有位浙江籍戰(zhàn)士小金各方面素質(zhì)優(yōu)秀，下隊后很快成為甲車戰(zhàn)斗員，但在一次多層居民樓的火災撲救中，第一次身處高熱和煙霧環(huán)境的小金還是被嚇得止步不前，被朱隊長看見了，他親自拉著小金的手進入火場，指導他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細心進行作業(yè)，以后，小金很快成了中隊戰(zhàn)斗的中堅力量。

宜昌消防中隊隊員奮力滅火。

像這樣的情況石松也遇到過。有一次遇到火災，石松分配一個新戰(zhàn)士去接水源，但很快那戰(zhàn)士便回來說，班長，還是你去接吧。石松前去一看，原來消防栓在火區(qū)里，那個新戰(zhàn)士走近后感到火的炙熱，不敢上前。當時為了爭取時間，石松沒說什么就自己上去接了，但回來后還是對新戰(zhàn)士進行了教育，告訴他，如果火勢大可以叫水槍掩護，但絕不能退縮，因為如果延誤戰(zhàn)機，國家或老百姓的生命財產(chǎn)就有可能多受損失。以后，石松又多次在火勢不大的時候讓那個新戰(zhàn)士鍛煉膽量，適應各種火場的情況。他說，新戰(zhàn)士都有這個過程，只能鼓勵，不能嘲笑，只要引導得當，他們個個都會成為救災救援的生力軍。

施丹是中隊的副指導員，他是崇明人，長得白白凈凈，還是名華東理工大學的畢業(yè)生，學的雖然是工程管理，但當一名消防戰(zhàn)士卻是他多年的愿望。那時他家住在崇明東風農(nóng)場，農(nóng)場有支消防隊，施丹經(jīng)常去看消防隊員訓練，看那些消防隊員迅捷靈活地攀爬奔跑，佩服得不得了，所以大學畢業(yè)后他毅然決然地走進了消防戰(zhàn)士的隊伍。入伍不到一年，閘北汽配城的大火，就讓施丹遇到了一次親臨火場的機會，本來他的任務只是負責供水，可因為火勢兇猛，臨時把他派去正面打擊火勢，燃燒中的汽配城不斷地傳出爆炸聲，非常危險，但施丹還是很英勇地完成了任務。后來，他成了副中隊長，再以后，他又被總隊送去完成了心理咨詢師的培訓，當上了副指導員。工作重心轉(zhuǎn)了，可他仍然一如既往地參加隊里的訓練和出警，保持最好的狀態(tài)。

宜昌消防中隊曾因參與撲救“4.19”火災、“3.27”火災榮獲集體嘉獎，但大多時候他們做的都是默默無聞的工作。

每年春節(jié)，全國人民都在歡天喜地過大年，但宜昌路的消防戰(zhàn)士卻是最緊張的時候。從大年三十的下午一直到大年初一，他們都要派出一輛車在古剎玉佛寺蹲守，預防火燭引起的火災。有的香客為了省幾十塊錢的香火費，常常把燃燒著的香燭放在寺門前，消防戰(zhàn)士會立即上前把明火滅了，為此常遭到香客阻止和責備。到了全國人民“接財神”的日子，則又是消防工作的一個“關口”，在通宵達旦的鞭炮聲中，消防戰(zhàn)士腦子里的那根弦繃得緊緊的，時刻準備面對隨時可能發(fā)生的火警。老式居民區(qū)東合德里和西合德里，都是磚木結(jié)構的老房子，亂搭亂建的現(xiàn)象非常嚴重，最厲害的，能在二層樓上私自加蓋到五層，亂接電源亂拉電線的現(xiàn)象比比皆是，水源又非常少，所以這個小區(qū)一直是宜昌消防中隊的心頭大患。除了節(jié)日的蹲守，他們專門為合德里鋪設了一條消防通道，配了滅火器，定期進行消防宣傳，防患于未然。

都說“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但對消防戰(zhàn)士卻是不適用的，在他們身上，只能用“養(yǎng)兵千日，用兵千日”來形容。他們常常飯吃到一半，理發(fā)理到一半，甚至洗澡時洗頭膏還沒有沖洗干凈，就要奔赴火場了，最多的一次，一個年三十就出警了32次，而這些常年累月的付出，是沒有額外獎金的。

消防隊的2號車是專門負責社會救助的，救助的內(nèi)容五花八門，最常見的是摘馬蜂窩和幫人開門。都以為消防戰(zhàn)士身手敏捷，摘個把馬蜂窩應該是手到擒來，其實，穿上厚厚的防護服，會影響四肢的靈敏度，要爬高上樹，還是有一定危險的，況且有的馬蜂窩還長得不是地方。有一次，管弄路有一個馬蜂窩筑在電線桿頂上，周圍是密密麻麻的電線，還有一個大變壓器，宜昌消防隊在滬北供電所的配合下拉掉了電閘，兩名消防員全副武裝地爬上電線桿，費了不少勁，最后還是用火燒的辦法除掉了馬蜂窩，為周邊居民消除了隱患。

消防隊員出生入死，保的是一方平安，但有時候也會遇到不體諒的人。

就拿為居民開鎖來說。其實，消防員也是人，爬樓翻窗戶也會有一定危險，居民明明可以請鎖匠，但他們第一個念頭就是找消防隊，還覺得應當應份。消防隊員在攀爬途中，他們叮囑的不是讓消防隊員注意安全，而是“翻陽臺的時候不要碰到我的花盆”，或者是“進房間的時候不要弄臟我的地板”。還有一次，消防隊員滅完火，已筋疲力盡，想借道隔壁鄰居的房間從樓梯下去，可那個居民卻趕緊把窗戶關上，說，“你們從哪兒上來還從哪兒下去，別從我家走”。但暖人心的事還是更多些。一次，合德里著火，因為弄堂小，消防車進不去，消防隊員只能背著器材往里奔，一個平日里收廢品的老人看見了，趕緊讓消防隊員把器材放在他的三輪車上，騎著過去，可以省點力氣。還有一次，康定路昌平路一幢樓房著火，架9米梯有點困難，有個路人看見了立刻上來幫忙，還說自己當年也干過消防。就是那次，消防隊員從火場中救出了一個小女孩。每每想起這些事，消防隊員心里就會暖暖的，再苦再累都不抱怨。

守著蘇州河，宜昌消防中隊還額外地救了不少人。有個老人想死，綁上石塊從江寧路橋上跳下了河，被路人看見了，呼救。正是冬天，一名消防隊員聽見了，大衣一脫毫不猶豫便跳下了河，把老人救了上來。還有個江西男孩，在上海把錢用光了仍然找不到工作，走投無路，也打算在蘇州河里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也是宜昌路的消防隊員把他救了。在這里投河或溺水被救的，哪年都會有幾個，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要是加上那些想跳樓輕生被勸或被解救的生命，宜昌消防隊造的“浮屠”，怕是要高到天上去了吧。

宜昌消防中隊的墻上掛著很多錦旗，這是上級部門對他們的褒獎，但更珍貴的，還是老百姓對他們的肯定，那才是彌足珍貴、永不褪色的。

（本文圖片由宜昌消防中隊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