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冷小鎮(zhèn)讓詩情燃燒

計偉

在這大嶺飄雪之際，我有幸拜讀敖榮春先生的新詩集《呼中吟》校樣，感慨萬千。秉燭捧讀，似乎覺得很熱，書里就像燃燒著一團火，十分炙手。待心情慢慢平靜下來，翻開這本墨香四溢的詩集，瞬間感覺“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在這種心境的領(lǐng)悟下，備感親切。我和榮春先生同是大興安嶺人，這方水土養(yǎng)育了我們，這方詩情陶冶了我們，是文字讓我和榮春先生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

冷是大興安嶺的一大特色，“高寒禁區(qū)”四個字用在呼中小鎮(zhèn)上更加準(zhǔn)確。遙想當(dāng)年，十八歲的他，抱著人生的志向，懷著美好的愿景與對未來的渴望，從拉林河畔千里迢迢來到這里，從那時起，他就把青春和熱血奉獻給這片潔白無瑕的土地，奉獻給了這座雪嶺。歲月匆匆，物換星移，近半個世紀(jì)的風(fēng)雨，跋山涉水的崎嶇，伏案爬格的執(zhí)著，歷練了他人生的品格和桀驁不馴的氣質(zhì)。

這部詩集的字里行間，充滿著他對呼中小城的熱愛，在那散發(fā)著絲絲冷色的意境里，飄逸出一縷淡淡的鄉(xiāng)愁，為故園的山水林間涂上一層冷色之美，令人在不覺的感知下，油然地走進了他的內(nèi)心世界，瀏覽到一種別具風(fēng)韻的詩情畫意?！皬垞P熱烈/凝聚清寒/纖塵不染品如蓮/枝素雅/葉清婉/一抹梢頭如火燃/點綴呼中山水間/紅/也耀眼/白/也耀艱”（《雪中紅柳》）?？v觀全詩，方知他是借用古代曲牌（《山坡羊》）的一種創(chuàng)作形式。確切的講，這亦是一種形式與內(nèi)容的創(chuàng)新，古韻新聲，用詞與詩的結(jié)合，長短句的頓挫，有起有伏，篇幅小大，可稱之為小令。過目易讀、易懂、易記，既耐人尋味，又言簡意賅，可謂是詩與詞的交融，相得益彰。

此詩集，共收錄榮春先生170首作品，是在他應(yīng)邀參加呼中舉辦的“中國最冷小鎮(zhèn)”冰雪攝影大賽期間，和回加格達奇后，嘔心瀝血、廢寢忘食，用一周多的時間寫成的，詩中流露著他對第二故鄉(xiāng)深情的眷戀，和親近大自然的那種愜意，那種快感，那種欣慰，那種詩人與眾不同、固有的敏感，興奮，激情一并迸發(fā)，筆傾如注，一吐為快?！把b扮大嶺/把綠塵封/一樹柳絮玉花清/雕晶瑩/塑無聲/年年歲歲寫自己/寫出韻味意無窮/飄/也無蹤/落/也無蹤”（《呼中雪》）。

擬人化手法，是寫詩常用的一種表現(xiàn)方式，詩人往往通過對周邊事物的觀察，以其獨特的視角，深層的思考，瞬間的感悟，為讀者營造一種意境，讓人品味，使人遐想。詩人所營造的意境，是出其獨特的感受，把虛與實，動與靜，許多的意象蓄積在詩行里，隨著讀者的領(lǐng)悟慢慢散發(fā)。這樣的詩才能使人讀著有味，不枯燥平淡，不會令人興味索然。在現(xiàn)實生活中，無論哪一類詩人都脫離不了他置身的環(huán)境，和他對生活的熱愛，那種袒露真實情感的個性語言，會給人們饗以精神上的怡悅和美的享受。大凡一首好詩，讀后都會給人留下一點什么，引起共鳴，否則只能是孤芳自賞。在榮春先生詩的世界里，他對冰雪總是情有獨鐘，特別是對呼中來說，在這個極冷的小鎮(zhèn)，與他有著殊眾不同的情緣，深為呼中的“冷”感到驕傲和自豪。“素月芳宵/玉樹銀角/白浪連天破瓊瑤/冰河靜/山影倒/冷風(fēng)有意唱空調(diào)/寒威無情吹白毛/冷/也逍遙/寒/也逍遙”（《逗寒戲冷》）。詩中一個“冷”字，冷出了小鎮(zhèn)的靈性，冷的纖巧，在冷中逍遙。仿佛詩人信手拈來，像對人們說，我就是春天，冷香寒蕊也要在詩人的情懷里綻放。這就是詩人浪漫的個性，這就是詩人的狂放無羈。寫得多么空靈微妙，栩栩如生，讓人感到時空的變幻，季節(jié)的交替，都俱呈在詩人的筆下。臆想得到了拓展，觸角得到了延伸。這分明是在寒冷的季節(jié)里，告訴人們：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任人們對節(jié)氣的選擇，投其所好盡情逍遙。寫冷是貫穿整部詩集的主題，并為其得天獨厚的“神州第一冷”而感到驕傲與自豪，誘惑更多的讀者走進他的冰雪世界，與其同享這美麗的冬天?！白罾湫℃?zhèn)/美麗呼中/滿眼紅柳迎賓朋/雪輕盈/冰晶瑩/霜花閃閃寒星動/瑤草輕徑脆意生/冷/也呼中/美/也呼中”（《美麗呼中》）。這是詩人在感召，進而讓人去體驗：“天寒地凍/滴水成冰/呼中神州第一冷/飄雪花/懸紅燈/凍上帶上皆仙境/未到此處憾終生/看/雪花白/瞧/柳枝紅”（《呼中冷艷》）。在這里，詩人把主觀意識渲染。似乎在說，這就是我美麗的家鄉(xiāng)，你來吧！我會和你共同分享這份感受，領(lǐng)略一番別樣的風(fēng)情。又有誰不為之動心！在此，詩人僅用寥寥數(shù)筆就勾勒出一幅銀裝素裹的畫卷，極致地寫出了“冷”的意象。北方人，特別是大興安嶺人，在一年里，有很長時間可以與雪為伴，戲雪、玩冷，供閑暇之樂。尤其是在大興安嶺開發(fā)建設(shè)初期，一批批有志青年從四面八方云集到這里，他們滿腔熱血，意氣風(fēng)發(fā)，斗志昂揚，踏進了這極冷之地，他們不懼自然環(huán)境的惡劣，在茫茫的林海中安營扎寨?！盎鹂拘厍芭?，風(fēng)吹背后寒”，這是當(dāng)時的真實寫照?！耙荒ɑ臎?艱苦異常/吃水全用麻袋裝/小青工/住帳篷/柴油發(fā)電燈不亮/娛樂跳床落水缸/苦/也無妨/累/也無妨”（《苦中有樂》）。詩人總是積極向上，充滿一種樂觀上義精神，因為當(dāng)年的他熱血方剛，懷志小移，和大多數(shù)同齡人一樣，在開發(fā)建設(shè)的洪流中，被那崢嶸歲月所洗禮，時代的烙印深深刻在記憶中，難以磨滅。這也是他今天對往昔的眷顧。年輕、稚氣、頑皮、天真，無不在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致使凝結(jié)成他的詩情，并把這種感情寫在字里行間。讓后人知道今天的興安嶺上，現(xiàn)在的呼中小鎮(zhèn)能有眼前的奇觀美景，和安逸的生活，是多么來之不易！從而告誡后人，珍惜現(xiàn)在，展望未來。為更好的建設(shè)家鄉(xiāng)，把對冷的這份感情，分享給更多人去品味。

榮春先生的這本詩集，所展現(xiàn)的是幅大美的畫卷，并用冷為其詩情涂抹上一層斑斕繽紛的色彩;為呼中蒙上了一簾神秘的面紗，真可謂是霧里看花，似花非花?！懊利愌┗?銀色請柬/紅柳迷人做封面/詩一首/畫一卷/水墨淡雅情無限/鴻雁捎書春序言/詩/也自然/畫/也自然”（《詩畫呼中》）。更有甚者：“斗雪傲放/無意爭春/唯我無葉花滿身/百花綻/悄然隱/歲歲月月皆如此/敢向寒威吐彩云/開/伴綠陰/落/伴綠陰”（《杜鵑心語》）。上述兩首詩，雖然描寫的是冬天情景，可詩人在萬般景象中，只截取預(yù)示臨近春天到來的物象，為詩營造了暖色的旋律，給人們帶來充滿生機的力量和渴望。人的心情往往隨著環(huán)境、際遇起著變化，自然景物也往往沾染著情感的色彩。但這種客觀性常常由于詩人的思想情感的關(guān)系變換著色調(diào)。即使同一個詩人，也往往因為思想環(huán)境的變遷，對同樣的景物，也會寫出判若兩人之手的作品。固然，在上述兩首詩中，詩人能用歡欣的情緒，曠達的胸懷，面對有幾分蒼涼嚴(yán)寒的冬天，卻抱有充滿希望的酷愛。生活是多么美好，哪怕呼中再冷，也要把心中的情感開得像興安的杜鵑一樣熱烈、澎湃。詩人把強烈的主觀情感融匯到詩情里，使之落筆生花，呈現(xiàn)出一片生機盎然的春天景象。endprint

尤其是，人到老年對家鄉(xiāng)的懷念更加強烈，心中經(jīng)常會泛起一種淡淡的憂傷和縷縷的鄉(xiāng)愁。對往事記憶猶新，割不斷，舍不下，攪得心煩意亂。借一種力量，發(fā)泄心中的積郁，接受歲月的洗滌，重新體味逝去的時光?！叭崭邿煍?霜輕風(fēng)休/老樹枯林蒼山秀/凝眸處/鴉聲逗/一場新雪掩金秋/幾處冷水戀鄉(xiāng)愁/遠/山也秀/近/水也秀”（《雪掩金秋》）。在秋去冬來的山林里，雖然沒有清風(fēng)細雨，不見荷塘月色，更未聞鳴蛙聲聲，但初雪過后，天晴日朗，炊煙裊裊，寂靜的山林里不時傳來兒聲寒鴉的鳴啼。此時，白雪映紅日，再加上幾只黑色寒鴉的點綴，色與彩的融匯，動與靜的結(jié)合，山與水的襯托，顯得大自然是那樣的悠閑自得，在天地之間，鋪開一幅和諧的畫卷。這樣的場景，怎不勾人欲盼？令人向往。詩人無不流露出對故園的眷戀，和對往日時光的緬懷。這是詩人忘我之境的釋放，主觀意識的升華。把一個人人眼中有，落筆景色無的意想情境，用其獨到的筆觸潑灑成一幅水墨丹青。這里有作者情感色彩的傾注，也有客觀物象的輔助，在詩人的提煉下，經(jīng)過形象思維，妙手天成，造幻出不可言傳的意境。所以說，一首好詩，不僅要有凝練生動的語言，更要有好的意境?！霸娰F意境”，意境是評價詩品高低的一個主要標(biāo)志，如果一首詩意境不高，形式整齊，押韻，也不能算作好詩。因為讀起來缺乏味道，意境不是單憑靈感所能產(chǎn)生的，它是作者對外觀事物感受所達成的一種情懷，來自實境，而又力求高于實境。這取決于每個人的經(jīng)歷、修養(yǎng)、品德、學(xué)識等諸多方面。在這本詩集里，詩人多以冷為素材，給讀者構(gòu)建了一個銀色的世界，旨在展示興安嶺的冬天，是尋北、找冷、玩雪的最佳去處。呼中小鎮(zhèn)又具有極為優(yōu)越的地理位置，豐富的物產(chǎn)資源，和優(yōu)良的生態(tài)環(huán)境，人文景觀。不妨人們到那里旅游觀光，陶冶情趣?！澳镣瘧蚶?玉笛吹冰/一群牛羊風(fēng)雪中/戀枯草/忘歸程/夕陽西下晚山靜/短鞭高舉呦喝聲/牛/也不聽/羊/也小聽”（《呼中雪牧》）。良好的自然生態(tài)，是人們賴以生存的家園。牧童戲雪，夕陽晚照，恬靜悠然的小鎮(zhèn)生活，在這里被詩人組成了一幅有聲有色的畫卷，當(dāng)它舒展在人們面前時，有誰不為之感嘆？如今，何人不想為獲得一個優(yōu)雅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去營造一個遠離城市的喧囂，自由自在，灑滿燦爛陽光的樂園。用詩人的想象，無所顧及地?fù)肀н@片亙古的原始森林，和那里的青山綠水，藍天白云，貼近自然，享受自然，把自己的一切都融合在自然之中?！吧接叭鐗?水影似情/壺中美酒醉丹青/情牽夢/夢生情/醉人小詩又一首/丟在青山綠水中/山/也呼中/水/也呼中”（《呼中山水》）。榮春先生的詩，可以說是呼中的代言，為其憧憬著一個美好的夢幻，這個夢幻一定能成為現(xiàn)實。在詩人的冥想中，盡管呼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堅信在全區(qū)人民的共同努力下，攜手建設(shè)一個新林區(qū)的夙愿，一定會實現(xiàn)。試看：“塔吊入云裝扮繽紛/幾日不見起樓群/安廣廈/慰民心/未來藍圖已畫好/打造小城日日新/塔/吊白云/樓/色繽紛”（《建設(shè)呼中》）。這是詩人的期盼，把對家鄉(xiāng)眷戀的感情，裝扮得詩情畫意，凸顯出呼中人熱愛家鄉(xiāng)，建設(shè)家鄉(xiāng)的赤誠情懷。安廣廈，為民心，繪藍圖，景色新?？吹窖矍暗那榫?，充滿信心和渴望，詩人，禁不住為家鄉(xiāng)熱情高歌。

榮春先生由于長期在大興安嶺林區(qū)工作，有著豐富的基層工作經(jīng)驗，具備極高的藝術(shù)審美能力。他退出領(lǐng)導(dǎo)崗位后，把全部的經(jīng)歷都撲在了鉆研詩文，攝影等藝術(shù)的創(chuàng)造上，他為林區(qū)文化這堆篝火燃燒自己，閃爍著光芒，這堆秉燭之光，正在灼亮著興安文藝之路的坦途，他以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精神，感召文朋藝友，奮筆疾書、為繁榮發(fā)展森林文化，冰雪文化、 尋北文化、乃至鄂倫春民族文化的集成，共同做著不懈的努力，和無悔的追求?！吧傩‰x家老大回，鄉(xiāng)音未改鬢毛衰”，這次榮春先生借助參加呼中舉辦的“中國最冷小鎮(zhèn)”冰雪攝影大賽之際，逆旅回程，帶著一份美好的祝愿，帶著一懷虔誠的激動，帶著一行他走過25個春秋的足跡，帶著一縷淡淡的鄉(xiāng)愁，迎著冰雪世界的奇光魅影，伴著雪嶺獨放的寒蕊異香，傲骨依然，重返故里。留下你的詩，綻放你的情?！吧胶灿H/水冷也親/一到呼中更覺親/憶過去/看如今/老朽回家到處問/流光溢彩滿目新/人/也不認(rèn)/路/也不認(rèn)”（《呼中新貌》）。

本人學(xué)識薄淺，拙嘴笨腮，為榮春先生的大作寫序，唯恐心有余力不足，難負(fù)勝任。因此，徹夜難眠，幾宿輾轉(zhuǎn)，思緒蹁躚最后還是原于對詩的鐘愛，以及對榮春先生的人品、詩品的熟知和了解，壯了自己的膽。對榮春先生的這部詩集，聊上幾句詩里詩外的話。由于時間倉促，有很多地方寫的不到位，對作品內(nèi)容的評價，還只是膚淺在表面上，未能把詩人的真實情感，審美意象等用文字完整的表達清楚，詩集里的詩，許多都很有特色，妙語連珠，情景交融，能很好的把思想性和藝術(shù)性統(tǒng)一在一起，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如詩的結(jié)構(gòu)，模擬《山坡羊》的曲牌，排列規(guī)整，單雙音錯落有致，吟之上口，頓挫悠揚，完整的體現(xiàn)了詩帶有建筑美和音樂美的特征。又如，整部詩集以寫冷為主，每首詩寫出冷的形態(tài)各不相同，但又同于一脈，冰、雪、霜、冷、寒、凍，通過這些字，讓詩情溫馨開放，迎接興安嶺的春天，姍姍到來。再如，許多詩都很對仗，詩人采取了巧妙修辭的手段，利用通感移物，使詩句更具聲色、鮮活、靈動，頗具小令的特點等等，還有許多的感受，但以我的微薄之識，只好就此輟筆，因為我很難把榮春先生詩的架構(gòu)，逐一道破。

本欄編輯 ?孫曉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