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
優(yōu)秀的詩人和他們的詩歌一起,都是屬于特定時代的。能夠傳承的終歸只是精神。
在周末的飯局上,友人問起是否知道汪國真去世了。我說沒太在意,只是看手機新聞的時候一閃而過。因為尼泊爾發(fā)生了強烈地震,注意力都集中在我們東南的鄰國那了。忙完了一天再打開社交媒體,已經(jīng)滿目是汪國真,以及他曾經(jīng)寫過的詩。每個人都在談論自己是如何知道這個詩人,第一次讀他的詩是什么時候,以及對他個性化的評價。這讓我想起1989年上映的一部叫做《死亡詩社》的影片,講述的同樣是詩人與詩歌作為載體的故事。
電影里,約翰·基汀是威爾頓預備學院新來的文學老師,這所學校過去以其沉穩(wěn)凝重的教學風格和較高的升學率聞名,這里畢業(yè)班的學生都以升入名校為夢想。約翰·基汀來到這里之后,帶學生們在校史樓內(nèi)聆聽“死亡”的聲音,反思生命的意義 。他讓男生們在綠茵場上宣讀自己的理想,鼓勵學生站在課桌上,用新的視角俯瞰世界。
約翰·基汀老師的這種自由發(fā)散式的哲學思維,在學生中產(chǎn)生了強烈的共鳴,他們漸漸學會自己思考與求索,勇敢的追問人生的路途。
約翰·基汀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違反校方的規(guī)定,在畢業(yè)班成立了死亡詩社,帶領學生們夜半三更在山洞里擊節(jié)而歌。通過此舉,他徹底點燃了威爾頓預備學院畢業(yè)班的學生們的熱情,并讓他們真正從自己的內(nèi)心出發(fā),做出自己的選擇。但對于“戒律森嚴”的預備學院來說,這無疑是觸犯了那些掌權人的“底線”。
如果說約翰·基汀是個啟蒙者,那么他就是在培育著上古詩歌的繼承者,讓這些畢業(yè)班的學生們從內(nèi)心深處解放他們的詩魂。他的教育宛若春風化雨,潤物無聲的留在了學生的心里。而詩歌,則成了一種形式和工具,它承載著一群飽含激情,思索著生命意義的人們彼此認知的符號。
話題回到紀念汪國真本身,對于一個風靡于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詩人,我們該如何紀念他?一個略微悲觀的現(xiàn)狀是,時下(會)寫詩的人越來越少,那些被渲染的梨花體或咆哮體,構建了一個以戲謔為能事的詩歌生存,和傳統(tǒng)意義上的詩歌相去甚遠。
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fā)笑。半吊子的詩人一抒情,人們就都笑著跑開了。說詩歌已亡可能還太絕對,但氛圍不再已是既成事實。
優(yōu)秀的詩人和他們的詩歌一起,都是屬于特定時代的。能夠傳承的終歸只是精神。在今天來一場古文運動或者是詩歌復興,都沒有了現(xiàn)實的土壤。形式意義上的紀念又是最沒意義的紀念。奔走相告地宣稱某某人去世了的消息,也很難不讓人揣測這些人的動機。
在這樣的一個夜晚,不妨頗有儀式感地點亮手里的五寸屏幕,逐字逐句地讀一遍已故詩人的作品,體味一下他們所抒情與歌頌的時代,也就是對他們最深的紀念了:
我不去想\是否能夠成功\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贏得愛情\既然鐘情于玫瑰\就勇敢地吐露真誠。
我不去想\身后會不會襲來寒風冷雨\既然目標是地平線\留給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未來是平坦還是泥濘\只要熱愛生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屏幕熄滅的一刻,我想起的是那些讀詩歌、品詩和抄詩的夜晚,和這些詩句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的紙條、短信、郵件中,那都是青春的痕跡,就像汪國真這首詩的名字一樣。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