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巍
摘 要:《最后的武士》是由美國和日本合拍的一部電影。講述的是經歷過南北戰(zhàn)爭和屠殺印第安人戰(zhàn)爭的美軍上尉納森·歐格仁,來到日本為明治政府訓練新式軍隊以鎮(zhèn)壓傳統(tǒng)武士的背叛,于是他與日本武士直面相遇。歐格仁在戰(zhàn)爭中被俘后與日本武士集團的相處中,他愛上了武士文化。然而,武士對于傳統(tǒng)的固守,與明治政府雄心勃勃的現(xiàn)代化改革之間爆發(fā)了激烈的沖突。沖突的結果是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一場決戰(zhàn),已經深深著迷于武士道的納森·歐格仁選擇為武士而戰(zhàn)。
關鍵詞:《最后的武士》 納森·歐格仁 武士 跨文化 心理學
從南北戰(zhàn)爭的硝煙中幸存下來的美軍上尉納森·歐格仁,在經歷了對印第安人的屠殺后,產生了對戰(zhàn)爭的深深的厭倦。身為職業(yè)軍人的歐格仁,很難適應功利和世俗的現(xiàn)實生活,一方面他沉浸在往日的光榮夢想中,另一方面由于戰(zhàn)爭的殘酷,尤其是對印第安人婦女和兒童的殘殺,卻又使他的榮譽感頓失,終日被夢魘所困擾。喪失了靈魂的歐格仁,只能整日借酒澆愁。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被推薦給來自大洋對岸的新成立的明治政府代表,去給日本訓練第一支現(xiàn)代化軍隊。消沉的歐格仁覺得自己可以像個真正的戰(zhàn)士一樣死在戰(zhàn)場上,并且可以解決自己和朋友的生計問題,便答應了日本之行。歐格仁所訓練的軍隊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阻擋軍隊變革的森次勝元武士集團。勝元是明治天皇的老師和大臣,因為反對迅速西化和對西方列強的卑躬屈膝,他率領武士破壞鐵路,阻撓現(xiàn)代化改革,并與當政的改革派進行對抗。在一場濃霧中的激戰(zhàn)后,不僅天皇的現(xiàn)代化軍隊被擊敗,連教官歐格仁本人也被武士們俘虜。盡管在搏斗中他殺死了圍攻他的武士廣次郎,但并沒有得到料想中的速死。相反,武士集團首領勝元生擒了他,并派自己的妹妹多香照顧他;而多香的丈夫,正是被歐格仁殺死的武士廣次郎。身處武士聚居的村落里,歐格仁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不由自主地愛上了武士文化,從武士道的精神與肉體修煉中,他似乎又找到了一個戰(zhàn)士應有的榮譽感。同時,在多香的悉心照料下,似乎有某種微妙的感情在他們之間產生。然而,歷史的車輪是不可逆轉的,明治政府自然不會放棄現(xiàn)代化進程,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沖突,使得武士與天皇軍隊之間終有一戰(zhàn)。已經對武士道深深著迷的、“融合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武士”納森·歐格仁,選擇與勝元共同為武士道的傳統(tǒng)而戰(zhàn)。最后,勝元為日本武士道傳統(tǒng)殉道自盡,歐格仁則回到了曾經獲得重生的那個村莊,與多香和她的孩子們過上平靜的生活。而日本,則順利地走上了現(xiàn)代化的富強之路。
電影《最后的武士》如果完全只按照歷史依據來解讀的話,便失去了其文化性和藝術上的高度,因此我們試從對影片進行文化的分析。
可以說,影片所反映的,不僅是民族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化的沖突,還有東西方文化間的沖突,以及不同文化背景下
個體對于不同價值的堅守與反叛。這里,我們主要抓住它所反映的東西方之間的文化差異,尤其是現(xiàn)代美國和傳統(tǒng)日本的文化差異,對它進行跨文化心理學的分析。正因為影片所反映的文化特征和沖突太過復雜,而且每個主要角色都有著強烈的個性,因此要對影片中的主要人物進行歸類是十分困難的。但是為了對影片進行跨文化心理學方面的分析,我們需要對主要人物進行劃分和歸類,從代表性人物的個性特征、行為和思想入手。
影片中的角色大抵可以分為五大類,即以納森·歐格仁為代表的西方社會的理想主義者,有強烈的正義感和榮譽感,但不能很好地融入西方現(xiàn)代生活,并對世俗的功利主義充滿厭倦;以勝元為代表的傳統(tǒng)武士階層,他們敵視現(xiàn)代化的改革,堅守武士道的傳統(tǒng),對天皇和主公忠誠,有著強烈的榮譽感和恥辱感;以大村為代表的激進改革派,他們極力主張全面西化,追求國家的富強和個人財富的增長,但為了達到目的而甘愿向西方列強卑躬屈膝;以貝格利上校為代表的美國職業(yè)軍人和世俗主義者,積極追求生活的物質享受和個人的成功,往往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充滿冒險精神,卻沒有人情味;以天皇和其他人為代表的徘徊于改革和傳統(tǒng)的大多數(shù)日本人民,他們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但面對歷史的大變革,多采取觀望和折衷的態(tài)度。鑒于納森·歐格仁上尉和勝元鮮明的個性特征以及其主角的地位,以他們二人為現(xiàn)代美國文化和日本傳統(tǒng)文化的代表,以此入手對其文化特征進行分析。但同時,由于歐仁格和元勝都作為理想主義者而存在,且他們都積極向對方學習,因此在涉及美日文化差異的時候,我們也會傾向于從貝利格上校和多香的身上來吸收其各自文化的特質。
影片一開始,勝元在山坡上靜坐,于冥想中,他遇到了一頭白虎,白虎兇猛至極,但同時又是吉祥的象征。而后來,歐仁格在樹林中手持白虎旗的搏斗,讓勝元想到歐仁格就是那頭白虎。正如這個情節(jié)所反映的,日本人,乃至東方民族都習慣于冥想和從冥想中接受天啟。他們相信命運,并樂于接受冥冥中神為他們的所安排的命運。而且,在后來的情節(jié)中也有反映,比如當每一個武士面臨死亡的時候,他們總習慣于說是自己的“時辰到了”。與此相反的是,美國人則相信一切都是要靠自己來努力爭取的,“人能夠改變命運”,機遇是爭取來的,為了達到目的,他們往往傾向于冒險一試。
從影片中可以深深感受到,“死亡”在日本民族的
文化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作為武士道精神最經典的體現(xiàn),也是最為他人深感震撼的則是切腹自盡。片中長谷川將軍在戰(zhàn)敗后請勝元結束自己的生命,勝元也選擇了請歐格仁幫他來切腹,而其他勝利方的武士則下跪表示恭敬。這在歐格仁戰(zhàn)敗后勝元的部下強烈要求結束歐仁格的性命中也有所體現(xiàn)。但是正如勝元所說,“這不是他們的風俗”一樣,美國人在戰(zhàn)爭分出勝負以后,往往以保全雙方的生命為目標,失敗方會大方投降,而勝者也會尊重他們保留生命的權利。但作為日本文化的部分,他們在作戰(zhàn)過程中奮不顧身,他們甘愿為了洗刷恥辱而切腹自盡,無一不顯示出他們對于死亡的敬畏,甚至是一種向往。元勝告訴歐仁格,“我并不怕死,但有時候我卻想死。當我回歸到祖先家園的時候,我才有所領悟。就像這些櫻花,每個生命都會凋零”。他們往往傾向于將死亡美化,不怕死,有時候甚至明確地有相似的沖動,這不是心理疾病,而是將死亡作為一種美的享受來進行審美體驗,以此來追求一種永恒的人生幸福。與此迥然不同的是,美國文化則更傾向于將生作為追求人生幸福的必然條件,因此保全生命在他們看來才是第一位的。
與西方文化,尤其是美國文化的個人主義、享樂主義相比,日本傳統(tǒng)文化往往更強調集體主義。個人行為以集體利益為準則,強調個人對上級和集體的絕對忠誠,強調為了共同的利益而犧牲自己,即使是生命也在所不惜。因此,武士要絕對忠誠于自己的集團,英勇戰(zhàn)斗,并據此認為是盡了自己應盡的義務。貴族們也要拿出錢來賑濟普通老百姓,認為這是自己對國家和社會的責任,并為能盡到職責為榮。而且,他們的日常娛樂活動,其形式和組織方式以及內容,都有著顯著集體主義的特征。相對而言,美國文化則不同,歐格仁他們可以拋棄家庭不遠萬里地來到大洋彼岸的日本,在這里為了謀求自己的生計或追求財富,即使客死他鄉(xiāng)也無所憾。而至于娛樂活動,則純粹是個人的私事。
在社會結構上,美國文化的權力距離較小,最顯著的體現(xiàn)就是歐仁格可以違反貝格利上校的命令,并直言要殺了他,而且歐仁格的部署竟然也可以違反歐格仁的命令。他們都是軍人,而且是明確的上下級關系,但是當不再作戰(zhàn)的時候,我們幾乎看不出他們之間有高下之別和從屬關系。但是,在日本則就不同了,不論是在傳統(tǒng)社會森嚴的等級體制下,還是在現(xiàn)代化改革的過程中,盡管傳統(tǒng)的貴族體制和等級體制已不再明確存在,但是作為殘余,基于工作關系的上下級之間,下級要絕對服從上級,并體現(xiàn)出絕對的恭敬來。正如片中歐仁格所說,“他們是強調紀律的民族!”
與此有著密切關系的是,兩種文化中,各自的人民對于國家的態(tài)度方面的差異。在美國,因其奠基于啟蒙運動之后,所以民主自由、社會契約、人民主權的觀念深深地貫徹進建國的根基。因此,美國人認為,國家是每一個人的集合體,國家與政府存粹是兩碼事,忠誠于國家不一定就要效忠于政府和上級,甚至個人還可以脫離于政府和國家而存在。而在日本文化中,在每一個人的心中,國家即政府,政府就是國家。對國家的忠誠就絕對意味著必須要服從于現(xiàn)在的政府。人是不能脫離于國家和與之同一的政府而存在的。國家獨立與每一個人而存在,高高在上,神圣而不可褻瀆。
每一位觀賞過影片的人,都會為一個情節(jié)所感動,那就是勝元留下了歐格仁的性命,而歐格仁竟然也融入了武士的生活,成為了一名“融合現(xiàn)代與傳統(tǒng)的武士”。他們生世背景各異,文化傳統(tǒng)也不同,一位是來自現(xiàn)代化的美國職業(yè)軍人,另一位則是堅守傳統(tǒng)的衛(wèi)道士。但是出人意料,他們相互學習,相互探討,成為一起并肩戰(zhàn)斗的好友。
電影《最后的武士》中勝元的一句話,“完美的櫻花并不常見!只要終其一生去追尋,人這一生就不算白活!”與那些傳承千年的文化傳統(tǒng)相比,人的一生,實在是短暫的。每一種文化博大精深,而人,不過如草芥一般。是文化塑造了人,同樣,也只有文化,才值得人以永生去追求。我想,與文化的永恒相比,人的一生太過短暫和脆弱,只有依附于文化,作為文化的奴仆,人的一生才有意義,也只有文化,才值得人用盡永生去追求。社會是變化的,歷史是充滿變革的,但是,正是因為存在人的堅守和忠誠,這一切,區(qū)別于自然的變化,才最終有了意義。因此,面對傳承千年的文化,人應該以其畢生來選擇和堅守,這才是人的意義!
當然,這并不是說,堅守一種文化,我們就一定是閉鎖和保守的。如上所說,文化因為其本身并非是固態(tài)的板磚一塊,自有其傳承與變化。人對文化的堅守,是一種精神上的內化與歸附。文化塑造了人,但文化同樣也依靠人而存在,人才是文化活的體現(xiàn)。每個人,成長于其文化的根基,只有通過不斷的學習與交流,使得自己日漸精進,因此才得以使其文化更為精深和充滿活力。在這方面,勝元和歐格仁就是最典型的代表,固守文化賦予自己的根深蒂固的價值觀念和生活方式,但又不囿于此,不斷地拷問自己,從生活的每一個細節(jié)中去學習和體悟。也許,體悟和學習,就是超越于一切文化的差異和局限之上的根本所在。
參考文獻:
[1] 最后的武士.百度文庫.http://wenku.baidu.com
[2] 史歌.武士長存——《最后的武士》小評.http://blog.sina.com
作者:陳 巍,碩士,湖北科技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二語習得。
編輯:水 涓 E-mail:shuijuanb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