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美霖 林立文
作者簡介:閆美霖(1987-),女,漢族,黑龍江肇東人,云南民族大學藝術學院在讀碩士,研究方向:民族工藝。
林立文(1989-),男,漢族,山東臨沂人,云南民族大學藝術學院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民族文化產業(yè)。
摘要:本文以納西族東巴紙工藝探源、東巴造紙工藝從原料的獨特性到工藝的“原始性”等研究主題為線索,梳理了一些國內外學者針對納西族東巴造紙工藝的工藝本體和工藝發(fā)展的現狀研究,并反思傳承和發(fā)展東巴造紙工藝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將東巴紙重新運用于人們的生活。
關鍵詞:納西族;東巴造紙;造紙工藝;研究綜述
造紙術、火藥、指南針和印刷術并稱我國的四大發(fā)明。我國的傳統(tǒng)手工造紙工業(yè)有過十分輝煌的歷史,紙張的大量使用,為我國文化的發(fā)展和傳播做出了一定的貢獻。納西族的東巴紙作為現今仍被制作和使用的紙張,不僅傳承著東巴文化,更是作為東巴文化的一部分,在旅游市場中占據著重要位置。
一、納西族東巴造紙工藝探源
納西族東巴紙的最早記載見于《元一統(tǒng)志》:“通安州(今麗江)土產有紙”。晚明的《天啟滇志》卷三記載北勝州(今永勝)的土產時說:“紙曰滄紙,堅白稍次葉榆(即大理),售殖無虛日。”清代乾隆年間的《麗江府志略》中對納西族造紙業(yè)的情況及東巴紙的特性有專門記載,雖然這些記載都過于簡略,但根據這些記載可以推算,麗江的納西族在元代就已有造紙業(yè)。根據清代余慶遠所著《維西聞見錄》中記錄:“么些(納西族的舊稱),有字跡,專象形,人則圖人,物則圖物,以為書契。”,亦根據北京圖書館、中國歷史博物館、中央民族大學博物館和與云南省博物館等機構所藏年代最早的紙寫本《東巴經》所制年代為清康熙七年(公元1668年),可推測東巴紙至少在300年前已被普遍使用。而東巴造紙工藝確切的發(fā)明年代,在黃凱存、王蕾2010年編著的《古文明未解之謎》中,經由東巴文紀念館的老東巴學者口述,東巴造紙工藝確切的發(fā)明年代是公元618年唐代時期。
其實,對于納西族造紙工藝的起源、源流問題都只是處于推測狀態(tài)。關于東巴紙的發(fā)明年代始于唐代時期的推測,在2007年國際行動援助中國辦公室編的《保護創(chuàng)新的源泉——中國西南地區(qū)傳統(tǒng)知識保護現狀調研與社區(qū)行動案例集》中收錄的《納西族東巴紙》對納西族造紙工藝的起源,推測如下:1、在唐大和三年(公元829年)南詔將軍王嵯巔率兵攻破成都后,“掠子女工技數萬引而南”,在被俘的工匠中可能有造紙工人,從而把造紙技術傳入南詔;2、從越南、廣西一帶傳入,南詔攻入安南后的南詔統(tǒng)治時期,當地的磨些(現納西族)是境內的主要民族之一,有可能納西族先民吸收了南詔國的造紙術,形成了今天看到的東巴紙造紙技藝。而據李瑞泉和楊杰的研究,麗江的造紙業(yè)開始于明代天啟年間(1621-1627年),是木氏土知府聘請的一位名叫李先常的紙匠來開創(chuàng)的,此研究記錄于1988年《麗江文史資料》中李瑞泉和楊杰的文章《麗江造紙》。澳大利亞學者唐立在2000年出版的《云南物質文化·生活技術卷》一書中也認為麗江納西族的造紙工藝是由木土知府引進的漢族的造紙工藝到麗江的。2007年李林主編的《中國法治發(fā)展報告NO.5(2007)》載入的文章《云南東巴造紙的傳統(tǒng)于現狀》認為,納西族的造紙工藝不僅是從元時傳入到麗江的漢人造紙工藝,而且在與藏族交往的過程中還學會了藏族的造紙工藝,所以納西族的造紙工藝是漢人的抄紙法與西藏的澆紙法融合以后所形成的。其中納西族造紙工藝吸收了西藏的澆紙法的觀點,在王詩文《云南少數民族古代造紙源流初探(摘要)》中也有初步的探討。納西族與藏族交往密切,在交往中學習造紙技術的這一觀點,通過趙心愚博士論文《納西族與藏族歷史關系研究》中書寫的納西族與藏族歷史關系,可推斷其可靠性。李曉岑和朱霞的《云南少數民族造紙技術的調查和研究》一文中除了認為納西族造紙工藝受到藏族和漢族的影響外,還認為也受到了鶴慶白族的影響,受到影響的是麗江的羊見村。陳登宇通過《納西族東巴紙新法探索》一文,指出東巴紙是漢、藏、納西多元文化交融的產物。
李曉岑的《納西族的手工造紙》認為,納西族的造紙工藝,既吸收了西藏地區(qū)固定式紙簾造紙工藝的優(yōu)點,也受到中國內地常見的活動式紙簾造紙技術方法的影響,特別是大研鎮(zhèn)納西族的抄紙法造紙還受到了白族的影響,其與內地常見的漢族造紙法為同一體系。在李曉岑的論文《澆紙法與抄紙法——中國大陸保存的兩種不同造紙技術體系》中還提出,中國傳統(tǒng)造紙有澆紙法和抄紙法兩個不同的工藝體系,而納西族的手工造紙是唯一一種兼具兩種工藝特點的傳統(tǒng)手工造紙工藝。嘉祿、張程還就納西族造紙工藝起源研究,在論文《從納西族東巴紙看傳承造紙工藝演進》中提出,納西族東巴紙的造紙工藝介于澆紙法與抄紙法之間,是從澆紙法過渡到抄紙法的中間形態(tài)的歷史遺存的學術假說,并由此假說對造紙工藝演進問題做了綜合研究,認為:納西族造紙工藝是由中原文化圈傳入的、造紙法傳入西藏應在唐之前。
二、從原料的獨特性到工藝的“原始性”
(一)東巴造紙工藝原料的獨特性
20世紀30-40年代美國人洛克(J·F·Rock)在白水臺時,曾注意到當地東巴經所用的紙張,并在其著作《納西族的生活與文化》(The Life and Culture of the Na-khi Tribe of the China-Tibet Borderland)中對這種奇特的紙張及其經典作了詳實的介紹,其中談到了東巴紙的原料及造法,他認為造紙的原料為瑞香科蕘花。這是目前所見對白地東巴造紙工藝原料最早介紹的文獻。劉仁慶的《我國少數民族地區(qū)的傳統(tǒng)手工紙》一文介紹,東巴紙的原料有兩種:一種納西語叫“糯窩”,即構樹;另一種納西語叫“彎呆”,當地漢族人稱為“蕘花”。持同樣觀點的,還有和虹的《淺探納西東巴紙造紙技術》。陳登宇在《納西族東巴紙新法探索》中明確,納西族造紙的原料雖被當地人稱為構樹,但經李曉岑送到昆明植物研究所分析發(fā)現,原料為瑞香科蕘花屬中的一種,是一種多年立生灌木,一般高約1米,多生長在金沙江河谷海拔2000米以上多石灰?guī)r石的貧瘠土地上。李曉岑在《納西族的手工造紙》一文分別對大具鄉(xiāng)、三壩鄉(xiāng)、大研鎮(zhèn)的東巴紙原料作了具體分析說明,發(fā)現三地的原料種類很多,但基本都屬于瑞香科屬中的。
而瑞香科植物的有毒性,使得東巴紙具有很強的耐久性的觀點,在仝艷鋒博士論文《云南少數民族檔案文獻遺產保護研究》中對瑞香科植物類紙張材料及其耐久性的關系進行分析后認為:東巴紙的耐久性來自于原材料的特性;還有的學者認為,東巴紙的耐久性跟東巴紙的制作工藝有關,如張美麗等人在論文《云南納西族東巴紙耐久性初探》中,采用耐久性國家標準實驗方法,研究了香格里拉白地東巴紙和麗江東巴紙的耐久性,分析了制作工藝對紙張耐久性的影響,并與古法宣紙及靜電復印紙進行了對比。對于東巴紙耐久性的測試,李忠峪已對麗江及迪慶的東巴紙制作地區(qū)作了實地調查,并在其博士論文《基于手工造紙的云南少數民族歷史檔案材料耐久性研究》中分析了東巴紙耐久性并對耐久性做了測試。
(二)東巴造紙工藝的“原始性”
針對納西族東巴紙工藝,潘吉星1997年的著作《中國造紙技術史稿》和1998年的著作《中國科學技術史:造紙與印刷卷》均對納西族的造紙工藝有所關注,但這兩書的研究重點是中原漢族地區(qū)的手工造紙工藝,對納西族造紙工藝的描述相對簡單,研究工作只停留在基礎階段。周和平2006年主編的《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圖典(下冊)》雖針對納西族手工造紙工藝進行了圖文并茂的說明,但只是簡要介紹了造紙工藝步驟、紙張的特性。2012楊素梅主編的《每天一堂非遺文化課“小橘燈”非遺文化普及讀本:傳統(tǒng)工藝卷》也只是對納西族手工造紙工藝的知識普及。李曉岑和朱霞在1999年著的《云南少數民族手工造紙》一書是目前研究納西族手工造紙工藝最完整的資料之一,作者通過對納西族手工造紙的大量實地調查,對納西族手工造紙概況做了系統(tǒng)的介紹,并詳細描述了納西族的造紙工藝流程,并對納西族手工紙的應用進行探討。李曉岑還在《納西族的手工造紙》一文中,針對麗江大具鄉(xiāng)、香格里拉三壩鄉(xiāng)和麗江大研鎮(zhèn)造紙工藝的對比性介紹認為,納西族的造紙工藝不僅具有原始性,更具有獨特性。通過陳登宇在其論文《納西族東巴紙新法探索》中對香格里拉白地鄉(xiāng)和麗江大具鄉(xiāng)的對比發(fā)現:白地鄉(xiāng)的造紙方式還要更原始、更傳統(tǒng),而這種因受到環(huán)境、經濟和文化多樣性影響,而使得納西族造紙工藝形成了多樣性。王亞杰碩士論文《中國東巴紙與日本和紙對比探析》也認為,作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納西族造紙工藝,體現著、傳承著中國古代四大發(fā)明之一的造紙術代表的本源技藝,是彌足珍貴的遺產文化,展現了納西族文化藝術的多樣性和多元性。
三、反思
為了傳承和發(fā)展東巴造紙工藝,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將東巴紙重新的運用于人們的生活,變成現代人的必需品,這樣才能有效的將工藝和工藝品得以流傳。但是對于像東巴造紙這樣復雜精細的制作工序想要使產品得以大眾化是不太現實的,手工的工藝和復雜的程序決定了它的價值和價格,對于不菲的價格,有的游客,也只能望而卻步,但是這樣一項非物質文化遺產如果能做到藝術品的高端產品來進行銷售,也是不錯的選擇。(作者單位:云南民族大學)
本文章受到云南民族大學研究生創(chuàng)新基金項目(項目號:2015YJY56)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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