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馬歡

皇臣

烏里雅思太，烏珠穆沁，發(fā)音奇特，但朗朗上口，意義待解，應(yīng)該是蒙古語的直譯。烏里雅思太是鎮(zhèn)，烏珠穆沁是旗，旗的首腦在鎮(zhèn)上。

鎮(zhèn)面積不大，幾條東西南北走向的街道交叉出鎮(zhèn)區(qū)的基本輪廓，路都筆直，東西方向較長而略有起伏，南北較短則順當(dāng)平坦。鎮(zhèn)南一條新街，沿街的建筑也新。主街區(qū)大多是四五層的樓房，臨街的門面幾乎均做生意，各色商店酒店飯店藥店甚至理發(fā)店交雜著，招呼得街面上人氣興旺。

我們沒有專門去逛街，實際上城區(qū)也沒有什么可逛之處，晚上到的時候開著車找賓館，幾乎把城區(qū)所有的街道走了一遍。住下后又步行了賓館附近的一條街，雖是晚上九點，大部分商店和飯店都還開著門營業(yè)，恍惚得人誤以為身在南方的城鎮(zhèn)。

記得數(shù)年前去山西的大同，太陽落山不久街上的店門紛紛關(guān)了，想逛街只有在空蕩的馬路上無聊地晃悠，走不多遠就被寂寥的氣氛逼迫得只想躲進燈火通明的賓館。當(dāng)時便想，難怪一些南方人鄙視北方城市夜幕下的冷清，并且豪氣萬丈地夸耀南方城市的夜晚近乎喧囂的繁榮，顯而易見的夜生活差異確實讓人不好爭辯。但也曾琢磨，是迥然的氣候營造了差異明顯的起居習(xí)慣，還是不同的文化熏陶形成了別樣的生活習(xí)俗。因為在我的印象里，北方城市的商店，傍晚關(guān)門早但清晨開門也早，而南方城市的商店晚上關(guān)門晚但早晨開門也晚。誰曾料到，短短幾年，這些差異似乎一夜間趨同了，就連這座孤立在茫茫草原上的小城，夜色中的熱鬧也令疲乏的游客心身溫暖。

這樣人流不息的街上很容易找到飯菜館，各種風(fēng)味的小吃和菜肴都有，絕不會餓肚子。

幾年來，我不停地在中國大地上穿越，走過一座座城鎮(zhèn)村莊，感覺只要有人居住，吃飯問題迎刃而解，哪怕是深山抑或沙漠戈壁灘的公路邊，都開著小飯館，而且越是僻遠的地方，飯菜的地方風(fēng)味越濃烈，吃起來又香又過癮。

等飯菜的當(dāng)兒，我抽身轉(zhuǎn)到臨近的幾家店鋪，商品琳瑯滿目，與內(nèi)地小城無異。我甚至轉(zhuǎn)到一家專門銷售蔬菜水果的店鋪。水果種類不多，幾掛香蕉，兩小箱蘋果和梨，西瓜甜瓜堆成小山，蔬菜豐富多樣，看一眼食欲大振。個大圓潤的西紅柿，鮮嫩青綠的黃瓜，都是大城市里難見的新鮮，毫不猶豫各買了幾斤，洗凈了在路途上充作水果。

清晨的街面清爽干凈，早點店已開門營業(yè)，各個店面都生意紅火。為了早點趕路，我們沒有坐下來吃早餐，而是買了充足的食品，帶在路上吃。妻子和女兒可以隨時解決溫飽，我則可以在遇到好景色停車欣賞時大快朵頤?？紤]到今天的路途全是廣袤的草原，中餐的時間不可能遇到村鎮(zhèn)更別說城市，于是我們特意準(zhǔn)備了午餐的食品。萬事皆備，盡可全身心地走進人煙稀少仍基本保持著原始狀態(tài)的天然大草原。

從賓館前的烏拉蓋街道向東，一個上坡就出了縣城。沒有所謂的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城市與草原直接相連，走完大街就是曠蕩無垠的大草原，身后日趨現(xiàn)代化的城鎮(zhèn)晃成了剪影，幾乎沒有分界線，猶如瞬間穿越了不同時空。

來去匆匆，一夜之緣，便離開了烏里雅思太?；蛟S，今生不會再來這座臨近國界的邊城，忍不住想從后視鏡里再看一眼，但早已是草原無際。

相對曠蕩的草原，小鎮(zhèn)如此緲小，只那么一瞬，就隱沒在了滿眼的綠色里，好在不是吞噬，而且小鎮(zhèn)創(chuàng)造的文明還將主導(dǎo)草原的大命運。

遙遠的邊城，地理的意義縮小成零，一夜間又從零拉向遙遠。我渴望遠方，未知和向往，總是誘惑綿綿。不管是否澄凈，不管是否祥和，遙遠總神秘著桃花源。離開后的再次遙遠，比曾經(jīng)的渴望充沛了厚重的真實，流浪的精神，充饑了飽滿的畫餅，猶如豐茂的草原之于饑渴的牛羊。

今天大部分時間都將走在東烏旗的土地上，向東，一直向東，如同當(dāng)年他們的祖先從遙遠的新疆北部阿爾泰山一帶一路東遷到此一樣。作為蒙古民族一支古老的部落，烏珠穆沁的子孫沒有忘記他們祖先的家園，把這個地名（烏珠穆沁的蒙語意為葡萄山人）從阿爾泰山脈的葡萄山帶到了草原，從而生根繁衍，延續(xù)起民族的血脈和文化。

我曾查閱過資料，對烏珠穆沁的歷史淵源有好幾種說法，但都與阿爾泰山的葡萄山有牽連，不管是隨成吉思汗的鐵騎大軍西征后定居阿爾泰山脈的葡萄山得名，還是之后又歷盡艱辛東遷至蒙古草原，烏珠穆沁的名字在蒙古民族的史冊上都銘刻了不朽的輝煌。這里是蒙古長調(diào)的發(fā)祥地，又是搏克（蒙古式摔跤）的故鄉(xiāng)，素有“歌海跤鄉(xiāng)”的美譽。

出城后沿省道101線往東北，爾后偏東。如果一直走下去可以到達霍林郭勒市，再往東南則直抵通遼。但我們只走了六十來公里，在寶拉格蘇木左拐，上了省道303線。

這是一條從東烏旗通往阿爾山的較短又相對好走的路線。公路的路幅突然變窄，由剛才的兩車道壓縮成一個車道。旦遇會車，一方的車子必須騎上路肩，最好停車等對方通過。好在這里是空闊的草原，碎石子鋪設(shè)的路肩相當(dāng)硬實，哪怕車子滑向旁邊的草地，也不會有大的災(zāi)難性危險。盡管如此，安全當(dāng)為第一，盡量小心著不讓車輪挨上草地，畢竟柔軟的掩蓋下偶爾會藏著陷阱。

幾乎沒有車，偶爾遇一輛，要么是停車觀景的，要么是自己停車觀景時被別人超越，都是自駕游者，看車牌幾乎全都來自北京。一路走到現(xiàn)在，這種現(xiàn)象一直相伴。路幅雖窄，但路面一色柏油，平坦而視野無礙。如果不顧及景色，盡可以暢快地適當(dāng)加大油門。

不必?fù)?dān)心會車，因為幾乎沒有對面來車;不必?fù)?dān)心撞人，因為根本看不到人，而且越走人煙越稀少。一些路段，幾乎如同行走在高速公路上，又不必像在高速公路上瞻前顧后，集中精力變道超車，或小心謹(jǐn)慎地注意別人超車，只要方向盤掌準(zhǔn)，四輪行駛在路幅內(nèi)，速度快一點，精神也不緊張。

當(dāng)年蒙古人的祖先不可能享受如此坦途，馬蹄踏處，高低坎坷，顛簸危險。我?guī)锥韧＼?，試圖尋覓舊日萬馬奔騰的印痕。茁壯的草或許是舊日的，盡管歲枯歲榮;日光月影或許是舊日的，盡管周而復(fù)始;懸掛的露珠或許是舊日的，盡管草青草黃;遠處的羊哞或許是舊日的，盡管此起彼落……仿佛一切都是舊日的，唯獨車輪下的柏油路新得硌心，新得超越了大地上的一切。

可是，有那么一刻，坐在舒適的車內(nèi)，我并沒感覺到貼心暖意的舒適。公路的強勢入侵，汽車的無畏駛進，真的預(yù)示著文明的進步勝利？我知道這么想未免矯情，畢竟，如果沒有這條柏油路，我們不可能走進這片草原，走進這么古遠的自然，更感受不到曾經(jīng)的歷史在這里展演。傳統(tǒng)不曾斷裂，精神必有源頭，萬物一直活著，時間在車輪下連續(xù)了古今和永遠，只不過，昔日的馬蹄聲被現(xiàn)代的發(fā)動機替換。

當(dāng)然，好景并不久遠。平坦的路面很短，更多更長的路段時而被修補，時而坑坑洼洼，甚至還有相當(dāng)長的搓板路。車子行走在上面，顛顛簸簸，車抖人顫，仿如被動按摩，五臟六腑都顛得零亂。這樣的路段，地闊人稀，能鋪成柏油路已算現(xiàn)代，再高的強求未免苛刻，但嚴(yán)格講，因路基尚好，如若認(rèn)真護理，不失為一條質(zhì)高美觀的景觀路，但愿不久的將來能如所愿。

路況不好，卻帶來一個好處，可以隨時欣賞沿途的美景，停車也方便及時。沿途幾乎全是純自然的草甸草原。出東烏旗后地勢尚且平闊，視野廣遠舒暢，越走地勢起伏越大，遠遠的緩緩的山坡一點點地逼近，進而便是長長短短的上坡下坡，大自然的氣勢越發(fā)波瀾壯闊浩蕩無涯。草勢不算旺盛，也不密實，地皮偶爾裸露綠草間。遠望，草尖染一層淡淡的米黃，煞是草神可心著意的微笑，漾動得心神為之欣悅。

羊群不時出現(xiàn)在路旁草場。不必風(fēng)吹，低矮的綠草地里能呈現(xiàn)羊的全身。滿目低矮的青草，色鮮葉嫩，羊兒非常喜歡，常常是一氣咬嚼頭都不抬，瞧那貪婪勁兒真如饑餓的人吃到了垂涎已久的山珍海味。相對于草深卻不純凈的草場，我想羊兒更喜歡這樣不含其它雜類的青色小草。試想，一色的菠菜炒出的菜，跟夾雜了蘿卜葉炒出的菜，人會喜歡哪一份？羊雖然不及人類智慧，但在選擇吃食上絕不會太傻。天生萬物，生存的本性是沒有多少差異的。

我佩服羊兒的天性選擇。

生肖屬羊的女兒平生第一次見到這么大的羊群，不僅激動，而且驚訝，不時在后座上跺著腳拍著手歡喜地要我停車，好與溫順的羊兒親密接觸。見她激動得著急，我故意說，前面還有更多更大的羊群，草場的景色也更美麗。但女兒實在等不及了，欲把車窗打開拍攝猶如白云落地的羊群。

選一處草美羊多的地方停車，滿足她的好奇心與興奮。女兒如自由的精靈快步奔向那群貌似端淑莊雅的綿羊。未等靠近，剛才還低頭專心吃草的羊兒迅速向遠處移動，有幾只還停步回頭看了看，驚慌的眼神好像在疑惑和責(zé)備無聊的人類為何這個時候打擾它們享受美食，當(dāng)然更不愿意與人類的好奇心配合，義無反顧地繼續(xù)朝遠處移動，行為一致地將肥壯的屁股對向人類的笑臉。

我趕緊提醒女兒慢一點，腳步輕緩一點，驚嚇了羊群，只能落得空歡喜。草場邊有一道等腰高的鐵絲網(wǎng)，這是草場主人為保護財產(chǎn)設(shè)置的，再闊大的草場，如今都是有主人的，這為草場的休養(yǎng)生息和保護建立了良好的機制。但今天對女兒來說，等于是不好逾越的障礙，無奈地眼睜睜地目送羊群越走越遠。

前面還有。重新上車后我安慰道。很快就是更大的一群。這次女兒吸取了教訓(xùn)，小心地靠近，幾乎與羊群只隔一道鐵絲網(wǎng)。激動蕩漾在心里，笑容綻放在臉上，夸張的興奮定格成些許拘謹(jǐn)?shù)淖藙?，收藏在相機里。溫順的可愛的羊兒，只要不驚動它不騷擾它，這些天使般的愛物會可心可意迎合你的心愿，讓你滿足得上車后仍然得意忘形。

我走向另一端，探步草的家園。天空幽藍，碧草邈綿，寂靜隱遠。盡管汽車發(fā)動機已停轉(zhuǎn)，我仍回頭望了一眼，像驚見破門闖入惡聲恐嚇的壞蛋。它是草原的入侵者，我何嘗不是？腳步輕緩一點吧，灌耳的聲音多么純粹干凈。風(fēng)，還有羊跟草葉的親吻。那是大地在跟草葉說話，還是草葉在跟羊群纏綿？這是純凈的牧歌，還是舊日遺留的傳統(tǒng)？我已糾纏不清現(xiàn)實和夢境，我只覺得空曠的草原蕩漾著憂傷也蕩漾著幸福。

草原本來就是牛羊動物的自然家園，人類不該憑欲望抒情成詩歌。

然而，羊群并不是越來越多，從寶拉格蘇木往北拐上省道303線后，草場仿佛突然間稀疏起來，不再是連綿，也不是一片片，甚至不是一叢叢，而是清晰可辯的一棵棵，并且棵棵都顯得柔小細(xì)弱，葉片兒干爽爽的，地面兒干爽爽的，仿佛多日不曾下雨，大地萬物極度焦渴了似的。叢生的個頭稍大的仿如茅草的，頭頂完全枯黃，遠望去一片土黃，雜陳在漫野的綠色里異常惹眼，倒給一路上近乎單一的色調(diào)增添了豐富的韻致，收進鏡頭里不失為別樣的草原風(fēng)光。

但愿只是這一片，僅僅這一片，相對于拍攝好景致，我寧愿草原的色調(diào)單一，單一的綠色調(diào)，濃濃的。

這樣的草場，嬌貴的羊兒是不會喜歡的。事實也是如此，走好遠才遇到一群羊，群體也不是很大，咩咩地叫著，像是無奈的抗議。然而卻遇到了一群馬，大約二十來匹，棕紅色，尚算健碩。它們沒有在青色的草地上吃草，而是三五扎堆地立在路邊一塊寸草不生的黃土地上交頭接耳搖尾私語，仿如正召開一場非常重要的討論會，為著某一項議題鄭重其事地交換著意見。黃土地上盡是雜亂的蹄印，幾無一塊沒被踐踏過，瞧陣勢不免讓人懷疑是否為了某種看法的差異剛剛結(jié)束過一場起沙揚塵的戰(zhàn)斗，以至于堅實的黃土地像被疏松了一遍。

這是一天多來我們路遇的第一個真正成點規(guī)模的馬群。女兒當(dāng)然不會放過第一次與馬群合影的機會?；蛟S是因為剛剛結(jié)束的打斗疲勞了，也許正討論的議題需要這樣的安靜，更可能遇到異族的人類之后集體默契，一定要展現(xiàn)儒雅的君子風(fēng)度，不管合影時靠向馬群多近，馬兒們端正地站立絲毫不移動，看人的眼神莫明地閃露幾許不好意思。

呔，神性的馬與人一樣，還知道生發(fā)來自內(nèi)心的害羞呢！

接二連三，又停下來兩輛自駕游轎車，均來自北京，有一輛昨日似曾幾次交叉相遇，看來今天的遭遇會重復(fù)昨日。車門打開，兩伙人舉起長槍短炮對準(zhǔn)馬群一陣轟炸，情緒高昂的女士不忘擺出夸張的還算淑雅的pose，逗得一匹閑游的小馬駒竊笑了一聲扭過頭去。瞧年齡性別結(jié)構(gòu)，應(yīng)該是兩個年輕的家庭。有幸不期一路同行，會意地用眼神打個招呼，算作對旅途緣分的相互祝福。國人傳統(tǒng)文化的熏陶，平安順利環(huán)境下的陌生人，彼此的善意眼神，抑或是最好的問候和招呼，當(dāng)然也隱含著祝福。

地勢更加起伏，起伏得悠遠漫長。起初感覺朝著前方的高地行駛，到了坡頂，翻上去，又是新的重復(fù)，遠處還有更高更長的坡，一坡一坡連一坡，莽蒼蒼，望不斷，翻不完，猶如寵大的登天臺階，氣勢磅礴地一級一級隆出高原。是的，高原，翻上最高的坡，驚訝另一面只是落差不過數(shù)十米的坡，前方近乎一馬平川，海拔的提升，錯愕了思維習(xí)慣。

每次走到坡頂，都想停車駐足，站定四望。視野遼闊空曠，遠山起伏波蕩，大地天穹彰顯蓬勃雄悍的蒼溟氣勢。不管坡底坡頂還是坡上，均被蔥綠的草場覆蓋，窄狹的公路如拉直了的黑油油的緞帶，橫在如毯的草地上。偶爾，陽光穿透云層落一束光亮在草原上，明晃晃亮燦燦的，把大地修飾得頓時五彩斑斕，再藝高膽大的畫家也不可能創(chuàng)作出這般天設(shè)地造的神奇圖畫，仿如只在夢境中曾經(jīng)閃現(xiàn)過。這時候，再好的相機都無法真實自然地留存眼前的美景，只有用眼用心收藏和感悟，化作真實的幻境留作將來的夢中溫習(xí)。

或許，大自然最美的瞬間景致，無法留存，幸運地欣賞和回味，才有了更多的夢境、期盼和希望。

越走人煙越稀少，不僅看不到人，連房子也看不到，滿眼只是起伏不絕層疊無盡的綠。綠得觸目驚心，蕩氣回腸，濃烈的綠一刻不停地撞進眼簾，濃得如綢，烈得如酒，似有隆隆的聲響震蕩得眼睛萬分陶醉。

如果前后能看到一輛奔馳的汽車，心里都踏實許多。走很遠，再沒看到羊群，更沒馬群。牲畜隨人走，沒有房屋沒有人，羊和馬一樣杳無蹤跡。然而，草場卻愈來愈茂盛，愈來愈邈綿，牧草綠而深，旺而壯，密而純，一些地方仿如剔除了雜質(zhì)一般，一色的齊整和平展，仿佛躺臥上去都能承載住人體，但因為太美，有躺臥的欲望卻舍不得，哪怕是拂手過去，都是對美的摧殘和破壞，有形的犯罪會造成心靈永久的創(chuàng)傷，不忍為也不能為，自然美和心靈美的和諧共存才是天地追尋的大美，遺愛無盡。

有了這樣的大美，有了生命力旺盛的無際的綠，望不到人煙也不會產(chǎn)生曾經(jīng)在茫茫戈壁行走時有過的孤獨和無助，甚至對生命脆弱的感嘆。

我知道，這條路非?？拷忻蛇吔纾耆梢苑Q為邊境公路。正由于人跡少至，才成就了這一帶草原的原始和興旺，才給了我們這些長途跋涉的游人感受天蒼蒼野茫茫純?nèi)淮髿獾慕^美風(fēng)貌。

感謝自然，感謝豐潤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