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峰
母親今年62歲了,經常身體不好,與父親住在養(yǎng)殖點上,不肯回場部。她喜歡養(yǎng)個雞、鴨、鵝、狗的,還養(yǎng)了一頭毛驢,我們做兒女的曾經幾次要求,把毛驢賣掉,那也算是個大牲畜,吃的糧草也多,飼養(yǎng)負擔大。母親都堅持不讓賣掉,說這頭驢為家庭立過功,當年搞絨山羊養(yǎng)殖的時候,沒少出過力,就養(yǎng)到老死也要養(yǎng),再苦再累,也不用兒女們管??匆娎先藢@頭驢的感情這么深,我們也就再也不忍心提及處理毛驢的事情了。母親和父親都喜歡養(yǎng)殖場的環(huán)境,那里可以養(yǎng)殖、種菜,那是真正的田園生活,他們來自農村,是脫離不開土地的。
我撥通了母親的電話,母親的聲音是沙啞的,一聽肯定又是感冒了,我和她約好了,帶著老婆孩子去她那吃晚飯。
母親沒有因為自己的生病,而把晚餐胡亂糊弄一下,她把為我們留著的大鵝用土豆干燉上,還做魚,還采了鮮嫩的婆婆丁,炸的雞蛋醬,滿桌的飯菜都是我們這些做兒女的喜歡吃的。
妹妹、妹夫也帶著孩子來了。
吃飯的時候,母親看著我們吃得狼吞虎咽的,心里非常高興,高興地自己忘了吃飯,不住地給孩子們夾菜。母親歲數漸大,對兒女也多了許多眷戀,常常埋怨我們不回家吃飯了,常常要我們經常打電話報個平安,但是一旦聽說我們工作忙的時候,老人都會大度地說:“那得工作要緊,工作要緊。”
父親絮叨說,你媽都病了好長時間了,藥也不吃,整日地紅眼巴瞎的,晚上咳嗽起來像打空槍。我聽了之后很是生氣,氣的是父親對母親關心得不夠,氣的是母親自己不夠關心自己,氣的是我自己最近也很少來看母親。
我讓別人給我盛飯,母親搶過飯碗,我又是“生氣”,母親的臉被病魔折磨得很難看,我心里也非常地不是滋味,我猛地吃了幾口飯,然后說吃飽了,就走出了房間。
我是來看望父母的,沒想到看到母親病痛,看到了這么多悲傷。
晚上回來后,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辦公室里,想著有病的母親,想著自己的關心不夠,想著自己沒有盡到兒子的孝道,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難受,我輕輕地揉著憋悶的心口,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沒有讓眼淚流下來。
想想老婆對我的父母也是很好的,我的家庭負擔重,弟弟、妹妹都在我這兒,都需要我的照顧,實際上還是老婆的照顧,弟弟和弟媳婦離婚了,扔下了兩個孩子,老婆逢年過節(jié)的都給弟弟家孩子添置一些衣服,父母有病向來都是她張羅著看的。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從來都是嘴硬,但是背地里,孝順老人的事,關心家里人的事,還都是她辦的。我沒有理由埋怨老婆的不是,我把罪責歸咎給我自己。
我信手又拿起了《海外文摘》再度大聲朗讀起王老《沉重的負債》……我如鯁在喉,眼淚奔涌,想著生病的母親,我良久無語、沉默……
突然,電話響了,是母親的電話,問我是否到家,我控制住情緒說:“挺好的,已經到家了。”
我開車為母親買一些感冒藥準備送去,我對母親只能做到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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