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構建何以可能的追問

王雪

[摘 要]幸福作為關鍵詞是自人類產(chǎn)生以來就不斷進行追問的永恒話題，在哲學意義上，幸福建構理論更是作為西方哲學史上若干哲學家的議題之一。亞里士多德和馬克思作為哲學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對于幸福構建的看法也是不盡相同。本文以亞里士多德、功利主義和馬克思的幸福觀為基礎，探討幸福構建理論，以及追問幸福構建何以可能。

[關鍵詞]幸福；德性；功利主義；共產(chǎn)主義

[中圖分類號]B502.23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 — 2234（2015）07 — 0081 — 02

一、根基——幸福構建理論

在西方哲學對于幸福的探討上，可以主要分為三個派別進行幸福觀念建構：感性主義幸福觀、理性主義幸福觀、馬克思主義幸福觀。三種幸福觀分別從不同的角度解讀幸福概念，對幸福如何構建進行分析。

（一）感性主義幸福觀

感性主義幸福觀從古希臘時期開始發(fā)展，功利主義作為其集大成者。感性主義幸福觀的發(fā)展最早可以追溯到德謨克利特和居勒尼學派，可以說，感性主義幸福觀，對快樂的最早追求都是從德謨克利特開始的。“對人，最好的就是在一種盡可能愉快的狀態(tài)中過活，并且盡可能少受痛苦。”〔1〕P107居勒尼學派繼承了蘇格拉底關于幸福與快樂的論述，并將蘇格拉底所說的“至善”解釋為“快樂”，居勒尼學派認為快樂是衡量一切價值的尺度，同時，相對比較精神快樂而言，對肉體快樂的體驗更為強烈。該派更為重視感性體驗的快樂，而輕視理性對于快樂所起的作用。

功利主義幸福觀作為感性主義幸福觀集中表述，確定了幸福觀點的總體思路：用“快樂即幸福”表達自身的幸福觀，將群體快樂以“快樂計量相加”的方式進行計算，其計量結果作為“群體利益”的一種表述方式。在幸福如何構建的理論上，感性主義幸福觀認為，以功利主義為代表，認為公眾幸福之可欲是以“每個人都相信幸福能夠獲得的范圍內(nèi)欲求自己的幸?！睘榛A的，并認為這是一個事實。因此，“我們就不僅有了合適的證據(jù)，而且有了可能需要的一切證據(jù)來證明，幸福是一種善：即每個人的幸福對他本人來說都是一種善，因而公眾幸福就是對所有的人的集體而言的善?！薄?〕P36

（二）理性主義幸福觀

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都是西方理性主義幸福觀的代表人物，其中，亞里士多德對于幸福觀的表述是理性主義幸福觀的主要代表。亞里士多德將“德性”作為衡量幸福的最高原則，他繼承了蘇格拉底的德性幸福論的概念并對其進行了新的改造，進而提出了新的命題“幸福就是一種合乎德性靈魂的現(xiàn)實活動”。〔3〕P18-19在《尼各馬可倫理學》中，亞里士多德認為，幸福是至善，至善本身就是目的，并且是一切行為目的的最終目的?！?〕同時，幸福是合乎美德的活動，行為符合理性，才能獲得真正的幸福。

與感性主義幸福觀相較，理性主義幸福觀將“德性”與“善”概念納入到幸福構建體系之內(nèi)，并不是單一考慮快樂在幸福體系中所起到的作用，而是在探討人的本質(zhì)的基礎之上，融入思辨與智慧在幸福構建中的作用，對幸福本質(zhì)的認識有了新的思考。

（三）馬克思主義幸福觀

馬克思對于幸福的探討從未間斷過，雖然在馬克思的著作中，并沒有明確對于幸福概念下定義，但是對于幸福這一命題，馬克思一直有著自己的理解。馬克思在其中學的畢業(yè)論文《青年的選擇》中，就將“最能為人類福利而勞動”的事業(yè)作為自己畢生的選擇，“如果我們選擇了最能為人類服務的職業(yè)，我們就不會為任何沉重負擔所壓倒，因為這是為全人類做出的犧牲；那時我們得到的將不是可憐的、有限的和自私自利的歡樂；我們的幸福將屬于億萬人?！薄?〕在博士論文中，馬克思充分表達了他的普羅米修斯情結，表達了他愿意為改造人類世界不斷奮斗的決心。馬克思對于幸福的理解隨著革命斗爭實踐的深入不斷深化，隨著理論的不斷發(fā)展，從資本主義私有制和異化勞動出發(fā)，馬克思找到了為人類解放事業(yè)為人類幸福的必要方式——斗爭，只有通過斗爭才能消除剝削和壓迫，使每個人都獲得平等的實現(xiàn)幸福的權利。斗爭是無產(chǎn)階級獲得解放，實現(xiàn)自由發(fā)展的有效方式，也是實踐共產(chǎn)主義，實現(xiàn)人類幸福的重要途徑。

二、超越——馬克思對于兩種幸福觀的超越

（一）馬克思對感性主義幸福觀的超越

感性主義幸福觀以功利主義為代表，影響了馬克思后來的理論建構。一方面，馬克思肯定了功利主義的一些合理觀點，基于此基礎上為他后來的共產(chǎn)主義學說構建提供了理論依據(jù)，另一方面，對于功利主義幸福觀的不合理性，馬克思在其《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中，在論述歷史唯物主義的基礎上，對其進行了批判和超越。主要集中于以下幾點：

對功利主義幸福觀的內(nèi)在矛盾進行了批判和超越?！肮P系具有十分明確的意義，即我是通過我使別人受到損失的辦法來為我自己取得利益?！薄?〕P479對此，馬克思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關于異化勞動概念，并對資本主義的積累方式和對無產(chǎn)階級的剝削方式進行了揭露，論述了異化勞動給工人階級帶來的深重苦難，最終結論指向揚棄異化，實現(xiàn)人的幸福。

進一步完善建構群體幸福理論。感性主義幸福觀只提出了關于群體利益、群體幸福的評判標準，同時，也只是從道德層面、思想層面提出如何構建社會。馬克思看到了這樣的幸福觀的空想性和不可操作性，提出了關于自己的幸福構建理論——共產(chǎn)主義。如何構建幸福？在馬克思看來，共產(chǎn)主義是最終答案，也是馬克思為人類幸福所設計的藍圖。共產(chǎn)主義是馬克思對于人類幸福所構建的終極理論，對于人類幸福的最終實現(xiàn)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

（二）馬克思對理性主義幸福觀的超越

制度群體方面。理性主義幸福觀的代表是古希臘哲學集大成的人物亞里士多德，詳細論述他針對幸福構建理論所提出的政治制度建設，其實質(zhì)是等級政治制度。亞里士多德設計了一套能夠進行運作的，在他看來是“最好的安排”的政治制度，即貴族政治等級制度。從根本上來講，亞里士多德的“群體幸福”，所關注的只是一小部分上層貴族的幸福，可以說，他的群體是無法形成代表性的。

馬克思則不同，在他的幸福構建體系中，首先，共產(chǎn)主義想要構想的社會，是一個無差別、無等級的社會，在這個社會中，每個人都能夠?qū)崿F(xiàn)自身的幸福；其次，馬克思所關注的群體是無產(chǎn)階級。無產(chǎn)階級占總人口的絕大多數(shù)，利益分配卻只處于分配鏈的最底層。馬克思將關注目光集中于無產(chǎn)階級利益和幸福的捍衛(wèi)之中，關注的是大眾群體的生存和發(fā)展。

真正自我的探討。真正自我是個人實現(xiàn)幸福的前提，對于真正自我的探討和表述，在亞里士多德的《尼各馬可倫理學》中，將其大致歸為：獨立性、人的本質(zhì)愿望以及人性。但是在亞里士多德后來對于政治制度的設計中，人的獨立性、本質(zhì)與政治制度安排和社會生活情況產(chǎn)生了背離。馬克思注意到了這一點，在設計政治制度時，對于真正自我的探討，馬克思歸為在勞動實踐中的自我實現(xiàn)以及自主能動性?！白晕摇迸c“解放”二者緊密相關，只有實現(xiàn)了解放，無產(chǎn)階級的勞動才是自由的、享受勞動本身的過程，也只有這樣，才能實現(xiàn)真正的人的自我本質(zhì)。

三、構建——幸福構建何以可能

制度建構。政治制度是人類進行幸福追求所要必須采取的手段，制度的合理性直接影響到人們是否幸福。正如盧梭在《愛彌兒》中說：“然而窮人的痛苦則是來源于環(huán)境， 來源于壓在他身上的嚴酷的命運?！薄?〕 310政治制度建構是幸福建構理論中最為基本的問題。

對于這個問題，筆者看來，能夠最大可能實現(xiàn)人的群體幸福需要滿足三個主要條件：

（一）與生產(chǎn)力發(fā)展狀況適應。生產(chǎn)力的每一次重大變革，都會促進政治制度的全面革新。所以，為了滿足人們追求幸福的需要，在制度建構過程中，必須將生產(chǎn)力發(fā)展水平作為政治制度設計的基礎，政治制度與生產(chǎn)力相適應。

（二）結構合理，惠及絕大部分社會階級構成人員。以我國歷史為例，辛亥革命以前，封建制度在我國存在兩千年之久，可以說，封建等級制度絕不是能夠使人幸福的政治制度，究其原因，正是因為這種政治制度的結構不合理，其受益者僅僅局限于處于社會等級金字塔頂端的統(tǒng)治階級。這樣如金字塔形狀的社會政治制度，其本身結構就是嚴重不合理的。真正合理的社會建構，必須要兼顧這個社會的絕大部分成員的利益。

（三）監(jiān)督機制有效。監(jiān)督機制也是政治制度中的重要部分。不管最開始的政治制度設計有多合理，在實際應用過程中，不可避免得會發(fā)生理論與實際之間的偏差。隨著社會的不斷發(fā)展，這些偏差就會逐漸變成社會生活中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阻礙社會的進一步發(fā)展。所以，在設計政治制度時，也要將監(jiān)督管理體系作為重要部分進行設計，一旦政治制度運行過程中出現(xiàn)問題，能夠有效地進行解決。

思想建構。幸福建構需要合理的思想作為其發(fā)展的土壤，思想建構也是幸福建構的一個主要方面。新實用主義哲學代表羅蒂認為“思想和政治的自由、寬容、心胸開放，可以合理地成為人類幸福的途徑?！薄?〕能夠作為幸福建構的思想大致需要包含三個方面：

（一）從歷史唯物主義出發(fā)。幸福建構中的思想建構需要從歷史唯物主義出發(fā)，對社會歷史進行合理的評價，總結過去歷史的經(jīng)驗教訓，合理勾畫未來。將人的實踐置于歷史發(fā)展的整個過程之中，從歷史的角度看待人的實踐活動所起到的作用。

（二）集體主義原則優(yōu)先。集體主義與個人主義之間的關系一直是哲學所探討的話題之一，但不能否認的是，要想實現(xiàn)真正意義上的幸福建構，在整個社會的思想建構上，必須以集體主義為個人的出發(fā)原則，也只有個體的行動基準以集體主義為原則，才能夠?qū)崿F(xiàn)整個社會群體的進步，最終促成真正意義上幸福的形成。

（三）社會情感上，尊重自由、平等、民主。自由、平等、民主，是幸福構建所必須遵循的原則。一個能夠?qū)崿F(xiàn)真正意義上的幸福的社會，在社會情感上，必須要崇尚這三個概念，也只有以這些為導向，社會思想才能夠積極健康的發(fā)展。

〔參 考 文 獻〕

〔1〕 北京大學哲學系外國哲學史教研室.古希臘羅馬哲學〔M〕.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57.

〔2〕 〔英〕穆勒.功利主義.〔M〕.徐大建，譯.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8 .

〔3〕 亞里士多德.尼各馬可倫理學〔M〕. 苗力田，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2.

〔4〕 嚴 群.亞里士多德之倫理思想〔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27.

〔5〕海因里?！じ衲房品?馬克思傳〔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7 .

〔6〕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 卷 ）〔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7〕盧 梭.愛彌兒（上卷）〔M〕.李平漚，譯.北京：商務印書館， 1978 .

〔8〕理查德·羅蒂.后哲學文化〔M〕黃勇，譯 .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 2004 ：4.

〔責任編輯：史煥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