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碑票房雙贏的“造夢”喜劇

段東升

摘 要：《夏洛特煩惱》作為國慶檔電影中一匹黑馬，贏得了票房和口碑的雙贏。這至少離不開兩大方面：一方面是其所造“黃粱夢”;另外一方面離開不了其獨特的喜劇效果的營造。從這兩個方面窺探這部“造夢”喜劇口碑票房雙贏的原因所在。

關鍵詞：黃粱夢;母題;喜劇

《夏洛特煩惱》在上映之前已經排演了舞臺劇，并形成一定影響力。而主要演員即開心麻花演職人員。這些演職人員原本就屬于喜劇演員，在觀眾當中具有一定知名度。但其舞臺劇卻遠遠不如電影創(chuàng)造的影響力大，以至于成為國慶檔的后起之秀，票房一路直升。并贏得口碑票房雙贏。其原因至少離不開兩個主要的方面，一方面是其所造之夢;另外一方面當然是其喜劇效果的營造。

一、“黃粱夢”的母題

（一）“造夢”的普世性

《夏洛特煩惱》之所以能夠如此吸引人，第一點便離不開其影片主題即所“造夢”內容的普世性?！半娪氨揪褪且粓鲈靿舻膲簟盵1]而《夏洛特煩惱》之所以能夠引起共鳴，很大一方面是影片所造夢“迎合了一般觀眾的愿望和夢想”[2]《夏洛特煩惱》恰當?shù)淖プ×诉@一點。在影片中夏洛的煩惱——事業(yè)不得意，妻子不理想，概括來說就是人生的諸多的不如意。而這種煩惱事實上是每個人都會產生的煩惱，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無論男性還是女性，無論成功人士還是失敗人士在生活中都經歷著種種的不如意，人生之事十之八九都是不如意的。從這個意義上來講，影片的造夢具有普世意義。

（二）“黃粱夢”的母題

“母題”是敘事作品中結合得非常緊密的最小事件，持續(xù)存在傳統(tǒng)中，能引起人們的多種聯(lián)想，它是一個完整的故事，本身能獨立存在，也能與其他故事結合在一起，生出新的故事。《夏洛特煩惱》其故事是建構在能夠夢一次重新改變不如意的人生，去創(chuàng)造一個新的，按照自己理想設計好的，沒有遺憾的人生這個之上的，這其實源自于中國自古便有的“黃粱夢”的故事?！包S粱夢”的故事出自于唐 沈既濟《枕中記》：少年盧生在夢中享盡了一生的富貴得到了所想所要卻也明白了一切都是場空“此先生所以窒吾欲也，敢不受教”[3]這個故事而后一再被人續(xù)寫改編，唐代有《南柯記》，宋代有《南柯太守》，元朝馬致遠作《邯鄲道省悟黃粱夢》，明朝湯顯祖改編《邯鄲記》，清代蒲松齡作《續(xù)黃粱》?？梢哉f“黃粱夢”成為了一個母題的存在，成為了文化的現(xiàn)象，成為了國人的傳統(tǒng)心理。這是“符合流行的需要的”[4]。而我們以往所看到的黃粱美夢都是在書本上，通過故事文字的，但《夏洛特煩惱》所造的黃粱美夢卻是光影的。這便涉及到電影造夢和觀眾做夢的心理的切合了。

（三）影片“造夢”暗合觀眾夢的心理

“黃粱美夢”是每個人都會有，但現(xiàn)實中卻沒有辦法實現(xiàn)的。電影給予了這個平臺。事實上電影觀眾進入劇院那刻開始就是“處在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一種適合于迷離恍惚的幻想場面狀態(tài)”[5]。夏洛特煩惱為我們造了這個夢，而這個夢又符合了一般觀眾流行的愿望和夢想，一旦觀眾清醒的自我隱退，于是“觀眾的潛意識的無意識的經驗直覺和希望在觀影中便往往會浮現(xiàn)出來并取而代之”，“任何這一類鏡頭都會在觀眾身上引起一連鎖反應——引起一連串的聯(lián)想”[6]這樣的鏡頭在影片大量的出現(xiàn)，集中體現(xiàn)在影片中懷舊元素的出現(xiàn)：當影片出現(xiàn)了灌籃高手的桌貼的時候，人們會想到自己曾經也這樣貼過;當出現(xiàn)鉛筆畫出的三八線的時候，人們會想起自己的同桌，當看到古惑仔的海報時候，人們會想到曾經自己購買海報的場景，人們聽到歌曲《相約九八》的時候，也會曾經看聯(lián)歡晚會的場景……在影片中這樣的場景比比皆是。但影片引起人做夢的更大更重要的一方面是人們在觀看到影片中夏洛做夢重新開始這一切改變自己不如意的人生的時候，會不自覺得聯(lián)想到自己面對重新選擇的時候會發(fā)生怎樣的事情呢？比如重新面對暗戀的對象，比如不如意的高考考試等等。曾聽到幾乎每一個觀影結束的人都提到自己讀書的時候遇到了某某個男孩或者女孩，可惜我們沒有能夠在一起，假如能夠……也就是說“這種聯(lián)想運動使觀眾離開了特定的畫面而陷入了主觀的幻想，畫面使他們“陶醉于某種美好的夢境”、“和原來的鏡頭沒有多少聯(lián)系存在了”[7]。在這種意義上來說，夏洛特煩惱很好的營造了一場夢并迎合了一般觀眾的愿望。即使是那些在現(xiàn)實生活中看起來的成功的人士，因為人天生欲望的驅使以及追逐完美的心理，則必然也渴望能夠回到過去去修正一些事情。

但同時我們注意到影片在結尾處依然回到現(xiàn)實當中去，并給人們一定的警示意義，而不是就這樣將夢造下去?？梢哉f影片很好的“反映出了社會潛在傾向，并使得人們能清醒的面對現(xiàn)實”，這是他不可磨滅的現(xiàn)實意義所在?！坝淇斓慕Y尾又使得人心情舒暢，同時暗示了現(xiàn)實生活仍將繼續(xù)進行”[8]同2p340.。影片的結尾中夢醒回到現(xiàn)實中，主人公獲得新生，結尾二人打鬧著淡出畫面，留給觀眾背影，也留給觀眾一個可以思考的未來，究竟夏洛有沒有變得成功呢？我們并不知道。而現(xiàn)實生活中的觀眾也得到了一場新生，并將繼續(xù)自己的不確定的生活。

總而言之，《夏洛特煩惱》的“造夢”成功的引起了大多數(shù)人的共鳴，使得人們能夠沉浸在夢中。而只有這個夢的殼子遠遠是不夠的，影片的喜劇效果的營造也是必不可少的。其喜劇效果一方面有著諸多喜劇電影的共同的因素，當然也有著自己的一些特點。

二、喜劇效果的營造

（一）舞臺劇形式在影片中的恰當?shù)剡\用

舞臺劇的形式在影片中得到了巧妙地應用。具有代表性的便是音樂《一剪梅》的運用。是以“一種逗趣的方式演出的場景”、“其通過背景和布景故意造成的夸張氣氛也是恰當?shù)摹盵9]。電影當中出現(xiàn)了四次以歌曲《一剪梅》為背景的舞臺劇形式的演出：前兩處其背景光影構造是朦朧的，具有民國懷舊風格的，人物的語言形式也是話劇形式的;第二處場景中出現(xiàn)的梅花明顯是布景，但也符合當時的季節(jié)，不顯得布景有意為之，不顯得“刺眼、雕琢”[10];第三處中的“逗趣”效果更加的明顯，忽然之間出現(xiàn)了大片大片雪花，這顯然是布景，但卻也符合當時的季節(jié)，不顯得突兀，而兩個人結成冰的雕塑形式直接成為一種布景;及至在最后一處漁船碰撞出演的一剪梅插曲中，人物夸張的表情也依然具有舞臺化特點。這幾處表演舞臺化效果的處理，恰當合理，具有了“夢幻性質”[11]。充滿了溫馨浪漫的喜劇色彩。

（二）滑稽的喜劇形態(tài)

喜劇的形態(tài)有很多種，諸如“滑稽、諷刺、機智、荒誕、幽默”[12]。而《夏洛特煩惱》中營造喜劇的一個重要技巧便是滑稽。在影片中大量的地方通過人物的動作表情、言語特點、衣著習慣等來營造滑稽的喜劇效果，比如夏洛的出場車輛繞圈，迎賓員屢次伸手的動作，夏洛有意炫富卻衣服被車門刮走這樣的動作，其后動作上還有大家一起扔書撲滅火，大春提腳要踢王老師的場景，王老師打跑流氓等等場景頗具滑稽的趣味;夏洛的穿著經過袁華詩的搭陪充滿了滑稽感，而馬冬梅第一次出場的幾句話，將語言巧妙地并置造成滑稽感，譬如“將結婚和掃墓說成好事都湊一塊了”，“將還活著說成還沒死”等等充滿了語言的滑稽趣味，其后語言的滑稽還有換座位的風波中“別怕，我還會回來的”，“我感謝天，感謝地。你要感謝學校，感謝同學，感謝你們班的樓層不高”等等;大春憨厚的表情配上語言充滿了滑稽感;那幾處一剪梅歌曲的搭配也是充滿了滑稽感的等等。這些“滑稽的效果基本上是和人物的內在性格相關的”[13]，并不是純粹的為了滑稽而滑稽。大春和夏洛被稱為笑話，其性格決定了其滑稽性，馬冬梅的語言一直都是如此，而袁華和秋雅原本就是三好學生優(yōu)秀學員，看似男才女貌搭配一剪梅的歌曲也在情理之中?？傮w來說滑稽創(chuàng)造了喜劇性。

最重要的一點是滑稽作為喜劇形式之一，是頗“符合我們民族的審美習慣”[14]，我國自古便有滑稽的傳統(tǒng)，這種喜劇技巧較為單純，不具備諷刺等效果。

（三）含淚的笑

影片可以說是笑中有淚，淚中有笑，使人產生了“憂郁的微笑、同情的心態(tài)”人們在夏洛這個主人公身上既體會到了笑，又有淚?，F(xiàn)實的夏洛是個笑話是個失敗者，他的種種讓我們發(fā)笑，這是作為一個滑稽著的喜劇性;但當其夢中實現(xiàn)了一切卻變成了行尸走肉般的人物甚至感染了艾滋病，特別是當其回憶起和馬冬梅的小屋時光的時候，我們又感到其人生的可悲性。最終在這笑與淚中體會到了“誠實的、美好的東西”[15]。整個影片中悲劇和喜劇是比較和諧的統(tǒng)一在一起，觀眾由笑到淚，由淚到笑得過程把握的恰當。較好的保持了影片喜劇的整體風格。在影片中有可能產生淚的悲劇的地方都做了喜劇處理，比如夏洛去參加暗戀的女友的婚禮，原本是件悲傷的事情，卻被滑稽的喜劇效果處理了;妻子見到夏洛的時候原本是件尷尬的事情，卻因語言的滑稽而被減淡;即使夏洛被追趕也采取的是慢動作虛化的處理方式;劇中最引人眼淚的場景莫過于夏洛回到四十平米的小屋中回憶的場景，卻也自然的過渡到大春的滑稽一幕的出現(xiàn)。即使是馬冬梅被欺侮那段，影片也只是以閃現(xiàn)的鏡頭出現(xiàn)。整個影片較好的處理了悲劇的部分，保持了喜劇格調的一致性。

三、小結

喜劇是具有審美意義的，可以給人以美的享受，使人們在笑的過程中獲得精神愉悅，給人以洞察力。《夏洛特煩惱》做到了這些，是今秋值得關注的影片，他能夠贏得票房口碑的雙贏，離不開符合一般觀眾心理的“造夢”，更離不開喜劇的處理。而喜劇形式電影在中國也必將會誕生更加優(yōu)秀的作品。

參考文獻：

[1][4][5][6][7][8][9][10][11]心理分析和電影.里波維契.載《電影觀眾心理學國際評論》第2卷，總第5期，第54頁、第340頁、第109頁、第200頁.

[2]電影的本性——物質現(xiàn)實的復原.（德）齊格弗里德.1981-10.第207頁.

[3]枕中記.唐.沈既濟.

[10][11][12]笑與喜劇美學. 佴榮本 中國戲劇出版社1988-11.第79頁、第20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