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壁畫之光

余姍姍

千佛和騎者像壁畫

唐代 泥質

達瑪溝托普克墩2號遺址出土

佛殿的壁畫出土時全部散落在地，主要集中在前殿、行道和配殿。

千佛和騎者像壁畫出土時散落在佛殿中主殿的西南。這是其中最大的一塊。佛像面相豐滿，表情各異，臉向右側，目光朝右向著右旋禮拜。壁畫下方繪有一支馬隊。騎者有頭光，帶冠，披帛，唇上留八字髭，身著鐵紅或孔雀綠色長衣，束腰帶，左手持韁繩，右手托缽于胸前，前方繪黑色飛鳥。駿馬或白或棕，鞍具轡鑾齊全，一條前腿抬起呈行進之勢。這種騎馬人物在8世紀以來的于闐佛教遺址中較為常見。

自古以來，和田就被稱為“西域佛國”，是我國著名的佛教中心之一。這里保存了塔里木盆地數(shù)量最多的各類佛寺遺址，而策勒縣達瑪溝鄉(xiāng)所處區(qū)域無論在數(shù)量上還是規(guī)模上都是首屈一指的。新疆和田地區(qū)位于昆侖山脈中段，塔克拉瑪干沙漠南端，古稱“于闐”。

上世紀初以來，沿達瑪溝水系發(fā)現(xiàn)了老達瑪溝、喀拉沁等眾多著名的佛教遺址，但這些遺址大都已被外國探險隊染指，出土文物多流失海外。故此次的“絲路梵相——新疆和田達瑪溝佛教遺址出土壁畫藝術展”更為得到各界人士的分外珍視與關心，幾次前往新疆實地考察遺址和來上海的布展狀況，是集于上海博物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博物館和策勒縣人民政府之力量合作展出。從祖國的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來到上海，從中可感受到于闐佛教繪畫昔日的輝煌，也能感受到西域各民族和善友愛、親密無間的和平景象。

已在上海博物館展出完畢的新疆和田達瑪溝佛教遺址出土壁畫藝術展，是將近年來新發(fā)掘的達瑪溝托普魯克墩遺址群中的三個佛教遺址壁畫為實物資料，以較為完整的形式展現(xiàn)闐佛教繪畫的豐富內涵和藝術特色。

和田達瑪溝佛教遺址

新疆和田地區(qū)位于昆侖山脈中段，塔克拉瑪干沙漠南端，古稱“于闐”。自古以來，和田就被稱為西域佛國，是我國著名的佛教中心之一。這里保存了塔里木盆地數(shù)量最多的各類佛寺遺址，而策勒縣達瑪溝鄉(xiāng)所處區(qū)域無論在數(shù)量上還是規(guī)模上都是首屈一指的。

策勒縣在和田地區(qū)東部，南依昆侖山脈，北望塔克拉瑪干沙漠，全縣轄七鄉(xiāng)一鎮(zhèn)，總面積約3.2萬平方公里。達瑪溝鄉(xiāng)位于策勒縣東南部，面積約420平方公里。2000年3月，當?shù)啬裂蛉嗽谶_瑪溝鄉(xiāng)南部托普魯克墩挖掘紅柳根柴時發(fā)現(xiàn)了佛教塑像，揭開了達瑪溝南部區(qū)域佛教遺址考古發(fā)掘的序幕。

2002年至2010年間，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在當?shù)仃懤m(xù)發(fā)掘出了1號遺址為佛塔、2號遺址為佛殿和3號遺址為僧院。遺址位于該地區(qū)發(fā)現(xiàn)的眾多佛教遺跡中的最南端。從其結構和規(guī)?？催@原本是一座寺院的主體建筑，大約興盛于7至9世紀。

佛像莊嚴 如是我聞

被發(fā)現(xiàn)的托普魯克墩1號遺址是佛塔，2號遺址位于1號遺址西側約70米處，是佛殿，可分為主殿和配殿兩個部分。主殿位于西面，坐南朝北，呈“回”字形，又可分為前殿，在北面；中央殿和右部，在東面；后部在南面，左部在西面，三條相通的行道是回廊。壁畫除后行道的千佛像和左行道出土的護法神像外大都不存。

佛塔和佛殿中出土的佛像及菩薩壁畫為主。這些壁畫人物臉型飽滿，長耳垂肩，彎眉深目，高鼻豐唇，線條優(yōu)美剛勁，柔韌舒展，極具于闐佛教繪畫“用筆緊勁，如屈鐵盤絲”的特征。色彩多見鐵紅，也常用暈染手法，這正是于闐繪畫中頗為常見的技法，但往往因時光流逝而難以辨認。

在傳統(tǒng)的中國畫技法里，有“十八描”、“吳帶當風”、“春蠶吐”等等關于用線條造型的經(jīng)驗總結。研究線條和線條美，對中國畫的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有異常重要的意義，而中國畫是出自于線條的藝術。而于闐畫派生動地創(chuàng)造了“屈鐵”線和“盤絲”線復合畫法?！扒F”是指精而硬的輪廓線和結構線，而“盤絲”則是細如蠶絲靈動飄逸的輔助線。

托普魯克墩3號遺址為僧院。位于2號遺址西北5米處，為庭院廊道式布局，呈“凹”字形。東面殘留院墻，并開院門。院內是一長方形庭院，庭院北、西、南三面有廊道環(huán)繞。僧院中出土壁畫較多，可惜大都為殘片，內容多為天神和供養(yǎng)人。這些世俗人物壁畫的內容豐富，服飾各異，反映出當時各民族聚集一堂，同來禮佛的情景。除了僧院中出土的人物畫外，還展出了一些來自達瑪溝東部被盜佛教遺址中出土的伎樂天神像壁畫。舞伎婀娜多姿，神態(tài)各異，優(yōu)美動人。從中依稀可見用暈染的手法，由外而內、由深至淺來表現(xiàn)人物體態(tài)的圓潤、肌膚的柔滑。其手法與托普魯克墩遺址出土壁畫基本相似。

觀畫的人，定睛駐目就會產生晃動的視覺效果。畫家正是運用這種復合線的晃動表現(xiàn)力，使看畫人的心理感受豐富起來。尤其是線的表述擺脫了原來依附形體的束縛發(fā)展到由抽象繪畫語匯反映出人的喜、怒、哀 、樂等，從而解讀出更讓我們深刻體驗著純粹的線條情感表達所具有的生命活力。

千年遺址 佛塔幽光

印度學者普里曾說：于闐繪畫是“因不失其本源的生命力和同化力而著名”。所以，于闐是我國古代西域大乘佛教中心，也是中原大乘佛教的策源地。于闐佛教藝術的“于闐畫派”風格深遠地影響到我國乃至東亞佛教藝術的發(fā)展，于闐繪畫甚至還可以說是我國西藏佛教藝術的淵源地。于闐這個對東亞佛教而言如此重要的地區(qū)，在佛教香火斷絕近千年之后又有策勒達瑪溝這些重要遺址和新發(fā)現(xiàn)考古資料的出現(xiàn)，是學術界的重大事件。

一座復制的托普魯克墩1號遺址模型擺在其中，因為托普魯克墩1號遺址就是佛塔，佛塔正殿中殘存有主尊身披鐵紅色通肩袈裟，結跏趺坐。從其手臂的姿態(tài)看，兩手應持禪定印。四面彩繪壁畫內容豐富，但上部已塌陷，畫面殘破不全。正壁主尊塑像兩側各繪一尊立佛像且均面向主尊，門壁即門兩側各描繪一尊護法，主尊兩側墻上各有兩尊立佛。諸佛體型健美，服飾華麗。托普魯克墩遺址出土了大量壁畫，雖多為殘片，卻仍然綻放著于闐佛教繪畫藝術的璀璨光芒，對了解和研究8世紀前后于闐佛教藝術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雖然展覽以這些壁畫為主，但同時也遴選其周邊佛教遺址近年出土的部分壁畫，共51件展品。其中《舞伎圖壁畫》，整體共為七幅。七幅壁畫大都以鐵紅色為主，人物線條優(yōu)美剛勁，柔韌舒展，極具于闐佛教繪畫“用筆緊勁，如屈鐵盤絲”之特征。在托普魯克墩遺址中也頗為常見，卻因時光流逝而往往難辨。但在這些壁畫中依稀可見舞伎的體膚多用此法以表現(xiàn)肌膚的豐滿和柔軟，大都用鐵紅色由外而內暈染來表現(xiàn)身體的圓潤、肌膚的彈性。

據(jù)推測，這種暈染手法原本具有凹凸感。于闐佛教繪畫都用礦物質顏料，層層堆積由淺至深，以表現(xiàn)人體肌膚的立體感。這種手法被于闐畫師尉遲父子帶入中原并對中原繪畫有一定的影響。

在周邊遺址中也陸續(xù)出土了部分泥塑、樂器、錦和于闐文案牘等文物。當時這一區(qū)域恰好處于絲綢之路南線附近，佛寺眾多，街市繁榮。8世紀前后于闐地區(qū)文化的高速發(fā)展與貿易的昌盛，來自不同民族的人們在此朝拜休憩，相互交流。

（本文所涉及的藏品由策勒縣達瑪溝佛教遺址博物館收藏）

編輯：沈海晨 mapwowo@163.com

三弦琵琶

南北朝 木質

發(fā)掘達瑪溝托普克墩2號遺址的過程中，在其附近的沙丘中發(fā)現(xiàn)了這把三弦琵琶。琵琶造型協(xié)調美觀，面板光滑平整，背部呈拱形。琴頭、箱體、覆手尚存，琴頭上裝置弦軸的六個小孔位置精確、大小統(tǒng)一，但弦軸丟失。面板上有兩個月牙形的散音孔，覆手下方有放音孔，能夠起到調節(jié)音量和音色的作用。可見當時的于闐樂器匠人已通音律。

毗沙門天王像壁畫

唐代 泥質

達瑪溝托普克墩1號遺址出土

這塊壁畫出土于佛塔，與南壁上的一身護法神殘像可以對接。人物正面而立，頭戴珠髻花冠，繒巾后垂，頸有項圈，耳佩珰。領口和胸襟上有綠白相間的卷草紋邊飾。彎眉，直鼻，深眼窩，眼睛細長。有頭光和身光，頭光三圈分別為孔雀綠、赭色和白色。線條柔韌優(yōu)美，用筆流暢。

舞伎圖壁畫

晉代 泥質

壁畫共七幅，選取兩幅。七幅壁畫均為策勒縣公安局追繳文物，是達瑪溝東部區(qū)域被盜遺址中出土的犍陀羅風格伎樂天神像。舞伎婀娜多姿，神態(tài)各異，優(yōu)美動人。面部特征相似，面相圓潤，彎眉大眼，鼻梁挺拔，嘴唇豐厚，體態(tài)豐盈。披帛繞臂，翩翩起舞。

柔韌的線條和暈染手法是于闐佛教繪畫的兩大特征，這幾塊壁畫較好地反映了這些特點。

絲路梵相展現(xiàn)遠離綠洲的人群，我們將采集而來的實物樣品進行展出是要保留住古代人類文化，需要考慮的因素非常之多，有干燥程度、蒸發(fā)量、降水量的差距，才能還原千年歷史。

——新疆達瑪溝佛寺遺址考古發(fā)掘的社科院考古研究所 巫新華